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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西域,不只是传说 之一初开玉门 第一章 序幕 -- 阳光不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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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西域,不只是传说 之一初开玉门 第二章 张腋断臂

      张腋断臂之狼乳鸦哺

      张骞在做什么哪?

      从西域回来以后,张骞被封为太中大夫,一同归来的堂邑父被封为奉使君。太中大夫近似于皇帝的政策顾问,没有什么日常工作;奉使君也就是个荣誉称号吧。

      元朔六年 (公元123年)张骞以校尉的身份随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为大军指引路线、水源,因功被封为博望侯。两年以后,升为卫尉的张骞同李广从右北平出发,兵分两路出击左贤王。

      张骞这是第一次独立领兵出征,结果是跚跚来迟,战斗快结束的时候才赶到战场。李广所部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逾期不至,这就是死罪,按律当斩。幸运的是按规定可以花钱买命,现在待业在家。

      明白了汉武帝的目的之后,张骞不仅想起了乌孙国。

      在冒顿单于时期,乌孙是匈奴西部的一个小国, 与大月氏同在祁连山和敦煌一带游牧。乌孙更靠西一些,大月氏更往东一些。那时候大月氏还很强盛,连匈奴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没有功夫搭理乌孙。等到冒顿成为大单于以后,向东击败东胡,向西击败大月氏。大月氏就向西部收缩,与乌孙的矛盾就突出了。一来二去就乌孙就被大月氏消灭了,乌孙王也被杀了。这是汉文帝年间的事。

      乌孙人还是很幸运的,在大月氏进攻乌孙的同时,单于派遣右贤王再次出击大月氏, 大月氏也再次被击败,继续向西迁徙。大部分乌孙人顺势就投奔到了匈奴。

      当时,乌孙王有个孩子刚刚出生,老仆人布就抱着孩子跑出来。在逃亡的过程中,一个神话产生了。

      据布就后来宣扬,在逃往匈奴途中,每当他给孩子找吃的回来的时候,就经常发现有一条母狼为他哺乳,有乌鸦叼着肉来喂养他。布就感到很震惊,以为他是真神化身。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乌孙王猎骄靡。

      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可能发生的。母狼也是母亲,尤其是失去幼仔的母狼,哺乳一个婴儿是可能的。报纸上不也有关于狼孩的报道吗?但是从逻辑上讲不大可能。孩子还刚生下来,带着孩子逃难。无论是找吃的也好,找水也好,一定是带在身边最安全,不可能有同狼单独接触的机会。

      仔细一琢磨就会明白,其实哪有什么神助,可能是布就害怕有人加害猎骄靡,为延续乌孙王族一脉编了这个故事。况且,逃难的对象是匈奴,匈奴也不是慈善机构。有了这个神话最少可以保证匈奴不敢轻易加害猎骄靡。

      很多游牧民族都有相似的传说,游牧民族以狼为图腾,很可能就起源于此。猎骄靡在匈奴部落长大,是天生异秉,强壮、勇猛,而又足智多谋。布就编的故事更使他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成了猎骄靡最好的保护伞。想必也成为猎骄靡强大的精神支柱。一个人要是有了精神力量,那就了不得了。再加上又是乌孙王之后,乌孙人都对他是敬爱有加。猎骄靡就是在这种氛围下长大的,自信心是暴强。

      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可避免地就会得到领导的赏识,和群众的拥护。等到猎骄靡长大之后,单于就让他统领原来的乌孙部众,也许是真有神助,居然屡立战功。这个时候,大月氏已经被老上单于赶到了西域,猎骄靡就自请报父仇,要出兵攻打大月氏。这个理由成立,但并不是猎骄靡的目的。

      猎骄靡并不是久居人下的人,总想恢复独立的乌孙王国。一个身上有那么神秘光环的人,想要平庸也不行。想来一个被征服的民族在匈奴的地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复国不仅是猎骄靡的责任,也是乌孙人的梦想。

      要独立就要离匈奴远一些,彻底脱离匈奴的羽翼。否则回到原先的游牧地最简单的,但是没意义。况且,已经回不去了,那里已经被匈奴浑邪、休屠二王占了。

      对于猎骄靡的小算盘,单于是心知肚明,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匈奴虽然不讲孝道,却讲仇恨。有仇不报非男儿。单于也想看一看猎骄靡有多大能耐。老上单于也是牛人,自信一切尽在掌控中。而且,派出一些部众听从猎骄靡的指挥,为猎骄靡助战。

      猎骄靡的西征之路不是很轻松,但是达到了目的, 大月氏被赶到了更远的帕米尔高原上。自己也就势在西域建立了乌孙国,不再服从匈奴的管理。至于单于派来的部众也被猎骄靡轻易收复。所以,现在的乌孙人来源很杂,有乌孙人、匈奴人、大月氏人以及西域土著。这一点对理解乌孙今后内政的变迁很重要。

      单于自然是很生气,后果也很严重。但是狼乳鸦哺的神话在匈奴民众之间流传很广,匈奴人多少有些怕猎骄靡。即使单于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取胜,而且老上单于不久就辞世而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军臣单于即位之后,双方发生过小规模的冲突,猎骄靡 是屡占上风。匈奴人更加相信传说中的神话,就不再前来寻隙。乌孙也继续奉匈奴为宗主,双方暂时相安无事。

      张骞讲完乌孙国的故事之后,向汉武帝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张腋断臂之初识乌孙

      张骞的建议就是把乌孙召回河西。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游牧民族往往非常留恋故土,另一个是非常贪恋汉朝的各种好东西,其实这两个理由放在谁身上都行,通用性很强。

      目的也有两个:斩断匈奴右臂,把匈奴封死在漠北;将西域纳入势力范围。

      具体计划是先用利益,诸如:丝绸锦缎,金银玛瑙等等吧, 引诱乌孙国回河西故土;然后再施以美人计,结为秦晋之好。这样就可以就可以把乌孙拉上战车,斩断匈奴右臂,把匈奴封死在漠北。同时,搞定乌孙之后,西域各国也可以传檄而定。

      张骞这就是在给自己找工作,也就是在忽悠汉武帝。待业在家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这一点很多人都体验过;另一方面张骞也确实想再出西域,,为国家做点事。这个计划可行性比较差,寄希望于乌孙对故土的留恋和对财物的贪婪,完全没有成算。汉武帝怎能看不出来,但断臂匈奴的说法终究值得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如果因此而搞定西域,对付匈奴就更有把握,毕竟连通西域控制匈奴的物资来源也是既定战略。

      面对广大的西域,汉朝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何能把西域各国拉上自己的战车,汉武帝心里也没谱。西域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汉朝的时候共有三十六国。国家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大的很大,小得很小。各城郭国家就像点点珍珠一样镶嵌在一块一块的绿洲上。西域独特的地理环境决定了在西域大国可以控制小国,奴役小国,却很难统一起来。否则,早有人做这件事了。这也无形中加大了汉朝联合西域的难度。

      如果说张骞的建议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他指出了一个方向:抓主要矛盾。如果汉朝能控制象乌孙这样的西域大国,汉朝就抓住了西域的牛鼻子。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 年)张骞二出西域,与前一次是大不相同。出使队伍是浩浩荡荡,带了老鼻子东西了。说白了,就是花钱去了。

      张骞一行,从长安出发,经过河西走廊,出玉门关进入西域。然后,经姑师,沿天山东路就到了乌孙。

      不出所料,张骞的建议没有得到猎骄靡的响应。猎骄靡的反映就是,你真能扯。

      猎骄靡不愧是一代人杰,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建议对乌孙没有任何好处。迁回故土对猎骄靡没有任何吸引力。回去之后不说别的,夹在两强之间的日子能好受吗?

      如果不是看在礼物的份上,猎骄靡都不愿意参拜张骞, 更不可能热情的款待。也就是见个面,握握手而已。如果这样张骞这个脸就丢大了。

      作为大邦使节出国访问,所在国要车接车送,大礼参拜,好酒好菜。可是张骞在乌孙体验到了什么是傲慢。

      虽然猎骄靡并不想长期雌伏于匈奴,但匈奴单于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而且,匈奴距离乌孙近,其强大也是领教过的;汉朝虽然据说很强大,而且打败过匈奴,毕竟耳听是虚。

      猎骄靡虽然确实贪恋汉朝的财物,为了汉朝的赏赐可以向使节行大礼,但是这些财物同乌孙的前途比起来毕竟还是太轻了。

      况且,乌孙国内也是一把乱麻。在猎骄靡的十几个儿子中大禄是最强悍,最有才能,可惜出生完了一点。虽然没当上太子,但早早自立。现在拥兵万余, 是乌孙的实力派人物。

      太子虽然出生的早一点,但是去世的又太早一点。临终就请求猎骄靡立太孙军须靡为太子。虽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实际上是给老爸出了个难题。太子英年早逝,大禄应该是最合适的继任人选。现在太子提出这个要求,虽然不过分,却让猎骄靡左右为难。

      毕竟人死为大,况且猎骄靡也很喜欢太孙,拒绝的话是很难所出口的,就在床前立太孙军须靡为新太子。这就引起握有兵权的大禄的不满, 也给乌孙的未来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是不是很像明初的永乐帝与建文帝叔侄?历史正是如此的巧合。现在乌孙实际上是一国三分,老王猎骄靡,军须靡与大禄各拥万余骑兵。所以,国内的政治现实并不允许采取迁回故土这么重大的举措。

      从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来看,这种长途迁徙也不是很理想的举动。除非有天灾人祸,外敌入侵,牧民一旦习惯了牧场,就是故土难离。

      哪里是家?能给你祥和生活的地方就是家。牧场的划分是靠实力自然形成的,乌孙现在的生活是靠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没有过硬的理由也无法说服民众。况且,祁连山也不是所有乌孙人的故乡。

      通商是可以的,迁回故土是不可以的,结盟是要再考虑的。

      张骞见结盟无望,就把副使们派往邻近大宛,大月氏,康居等国,大洒金钱,广交朋友。自己则于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带着数十位来汉朝探路的乌孙使者回国。次年,张骞去世。

      张腋断臂之铁盐公营

      张骞再次出使西域是在元狩四年,这是一个重要的年份。在这一年里至少发生了三件大事:张骞二出西域、盐铁公营和漠北大战。尤其是盐铁公营开创了中国官营事业的先驱。

      汉朝在这一年采取盐铁公营与汉匈战争的事态是密不可分的。汉匈开展以来总体上匈奴是呈现节节败退的势头,但是任何势力都不会甘心退出历史舞台。自元朔六年以后,单于采取了一个战略性的举措,大踏步退却,将部队撤到了漠北。因为在这一年单于得到了一个汉朝通:赵信。

      赵信原来就是匈奴人,投降汉朝后被封为翕侯。元朔六年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历史上管这一战叫漠南会战。就是在这一战赵信战败,又回归了匈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赵信还是汉朝通。赵信的归降使单于是大喜过望,立即任命赵信为二当家的, 并且把姐姐嫁给了赵信,结成牢固的革命友谊。

      赵信也没有辜负单于的信任,就出了这么个主意。赵信的谋划看起来是不错。汉军要想攻击匈奴必须先经过近两千里的长途跋涉,汉军即使能够渡过大漠也必然会人困马乏。匈奴以逸待劳可以很轻易的击败汉军。

      赵信的计策确实使汉朝很郁闷,越过大漠远击匈奴谈何容易。但是汉武帝避重就轻,挥师河西一举打通了与西域的联系,也使单于狠抓狂。眼睁睁看着河西纳入武帝的囊中,无法援救。距离限制了汉朝,也限制了单于。

      到元狩四年的时候仗几乎打不下去了。能打的都打了,而匈奴的单于主力并没有遭到打击。再打就得穿越大漠,所需要的费用就会成几何数增长。孙子说:兴兵十万,日费千金,一点都不假。不说战争本身的费用,就是转运粮草的运输成本就大得惊人。千里转运粮草,大部分粮草都被运输的人在路上吃了,真正运到前线的微乎其微。当年通西南夷的时候,达到了“率十余钟致一石”。一钟等于六石多,也就是消费六十石才能运送一石到前线。

      从汉朝的财政状况来看已经是不堪重负,打仗要花钱,战后抚恤要花钱,立功奖赏要钱,匈奴投降了也要花钱奖励,总之只有政府是冤大头。

      那么,汉武帝为什么选择铁盐作突破口哪?

      铁盐是生活和生产的必须品,谁也离不开。消耗量大,需求量大,就不可避免的蕴藏着巨大的利益。在铁盐公营之前,一直是私营,国家就是收点税而已。

      这么大利的行业不可避免的就会发生兼并、垄断,升斗小民是没有机会参与进来的,这也是资本的本质决定的。靠着铁盐起家的大商人比比皆是,大量的财富就掌握在私人手里。这资本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强大的势力,以钱开道什么事都可以做,进而成为国家的不安定因素。

      关键是这些巨富的利益同国家的利益还不一定重合。当国家遭受暂时困难的时候,比如饥荒,水旱灾害,国家是希望这些富豪施与援手共度时艰。元狩三年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山东发生大水灾,各级政府是全力救灾,可是这些富豪们却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的更是囤积居奇,造成物价飞涨,大发国难财。

      再说对匈奴的战争,国家花费巨资讨伐匈奴,就是为了保护国民的利益,这其中也包括这些大商人的利益。在汉武帝经历财政危机的时候,勤劳致富的河南农民卜式就慷慨解囊,上书朝廷愿意把自己财产的一半捐献出来做军资。不为名,不为利,就想支援国家建设。

      汉武帝知道后就想炒作一下卜式的先进事迹,给有钱人树立一个榜样。可是这些大富豪,尤其是铁盐商人的表现让武帝很失望。按照现在的说法,这些人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社会责任。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盐铁公营都是事在必行。于是汉武帝就任命大盐商东郭咸阳、大冶铁商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会同桑弘羊共同策划将盐铁事宜收回国有,禁止民间再从事这个行业。具体做法就是由国家招募工作人员,并提供工具从事生产,然后由国家统购统销。

      借用盐铁商人的管理经验和手段,让他们放手管理官营企业,使最后的利润流向国库。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那么,这些大商人能得到什么?高官厚禄。

      当然兴一利,必有一弊,官营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现代人也是都很清楚的,就不细说了。

      汉武帝的铁盐公营看似严厉,实际上一点都不突兀,是汉初以来重农抑商政策的一个延续。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张腋断臂之封狼居胥

      在着手实行铁盐公营的同时,漠北大战也提到了议事日程,汉武帝是等不及了。虽然穿越大漠远征耗费巨大,以汉武帝的性格也一定要尽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对于匈奴的盘算,汉军统帅部很清楚。匈奴不是认为我不能穿越大漠吗?匈奴不是认为我穿越大漠之后会人困马乏,不堪一击吗?这就是匈奴思维的死角。如果汉军能解决以上两个问题,就会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从战前双方统帅部的沙盘推演可以看出,双方都得出有利于自己的结论,漠北大战不可避免。双方在这一点上取得了共识,否则,这一战打不起来。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朝进行了全国总动员,准备骑兵十万。下了血本,这十万匹战马由国家喂养,全部喂粟米。外加战士私备的战马四万匹。总计战马十四万匹,转运粮草的步兵数十万。

      这也可以说是汉军的所有家当了,汉武帝排兵布阵也是慎之又慎。虽然卫青与霍去病各领五万精骑出塞,能征惯战、敢于冒险的猛士却尽在霍去病帐下。不仅如此,出兵的方向也一变再变。先是内定霍去病出定襄攻击单于,卫青出代郡攻击左贤王部。在汉军出兵之前,巧得很抓到一名俘虏,根据俘虏的供称,单于已经转移到东边左贤王的方向。汉军又临时把卫青、霍去病二人出兵的地点互调。

      汉武帝是希望以霍去病的锐气一战而定乾坤。这是偏袒也不算偏袒。倾全国之力自然务求必胜,而霍去病手下的五万精骑,自信可以击败任何敌人。更重要的是汉武帝把霍去病看作是自己的化身,只有霍去病才能真正体会、贯彻汉武帝的战略思想。

      每当读史到此我总是感到很疑惑。匈奴大单于的游牧地就在单于庭,大草原的正中,汉军的正北面。没有任何理由单于与左贤王互换防地。而且,就在汉军出兵前,汉军得到了单于在东面的消息。时机太凑巧了,太可疑。

      对于单于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精通兵法的卫青,而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霍去病。霍去病对单于,卫青对左贤王,这是汉军希望的对阵结果;而匈奴则希望相反。正是汉军从俘虏得到的消息,使汉军改变了计划,也使单于得到了理想的结果。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俘虏很可能是单于的奸细。

      如果霍去病消灭了左贤王部,而单于能消灭卫青部,1:1,也是单于能接受的结果。可以说,战前斗智匈奴略占上风。那么单于这个谋划左贤王知道吗?从结果看很可能不知道。

      霍去病出代郡,穿越大漠两千多里很快就遇到了匈奴的主力,很遗憾不是单于,是左贤王部。

      霍去病对左贤王之战没有什么悬念,简单地说就是摧枯拉朽,犁庭扫穴。左贤王是一战而败,一路向西北逃去。霍去病除了留下少数骑兵同步兵保护随军的粮草外,全军轻装简从,是一追再追,人不解甲,马不解鞍,一路向西北一直追到狼居胥山下,也就大概是现在的古尔班赛汗山附近。左贤王所部损失总数达七万人余人,基本上是烟消云散了,或死、或降, 只剩下头头脑脑了。而霍去病自己却只有十分之二、三的损失,战损比达到一比七。

      登上狼居胥山, 霍去病没有简单地用粉笔写下:霍去病到此一 游。而是郑重其事的刻碑立石,行祭天之礼,随后在姑衍山祭了地。在霍去病看来战争已经结束了。战果太辉煌了,七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匈奴最强盛的时候控弦武士也就三十余万。霍去病这一仗等于彻底砍掉了单于的左臂。

      那么卫青怎么样哪?

      张腋断臂之决战漠北

      卫青军团的漠北之行起初还是很顺利的。出塞没多远就抓到了俘虏,而且得到了单于家的确切地址。可以想象卫青得到这一情报的心情一定是喜出望外。对于汉武帝的排兵布阵卫青不可能没有想法。现在有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能不高兴吗?

      这是汉军在漠北大战中抓到的第二个俘虏。如果说第一俘虏是单于的奸细的话,第二个俘虏的目的更明确,就是将卫青所部引到单于预定的战场。这符合双方战前的沙盘推演,单于也认为这一战对自己有利。

      可是随后卫青却下出了第一个疑问手:分兵。分兵两路包抄单于,李广、苏建领一部分兵走东路(不少于一万人),自己带精兵走西路。看似有道理,可是单于手上的总兵力应该不少于卫青的五万骑兵。分兵,怎么分?分少了,如果李广一路先遇到单于必将被歼灭;分多了,两路都不够。

      不管怎么说,卫青兵分两路兼程赶往单于的驻地。当卫青越过茫茫大漠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景象:单于列阵而待。此时的卫青一定很后悔,这不是一场追逐战,而是一场阵地战。随后,卫青用武钢车结成大营护住步兵,未打人,先防挨打,一切都按兵法行事,也是这个场合的本手。

      这是单于与汉军主将卫青的第一次会面。单于很安静的站在对面,并没有趁卫青结营之时发动突袭。也许他想看清楚这个使自己窘迫不堪的对手到底长什么样;也许他想知道长途跋涉而来的汉军还有什么手段;更多的是源于单于的自信,自己在兵力上占优,可以一战。

      此时卫青可能感到兵力有些不够,结阵之后只能派出五千骑兵向匈奴挑战,而匈奴却派出万骑迎战。 虽然汉军的战斗力强,毕竟人数不占优,战场上陷入了僵局。

      到现在为止,卫青按部就班,一切依兵法行事。 可是如果站在单于对面的是霍去病,很可能就不这么打。霍去病会怎么打?我也不太清楚。历史上对霍去病的漠北之战没有详细地记载,甚至是讳莫如深。而对卫青之战的记录却非常详细,似乎有难言之隐。

      霍去病擅长奔袭,是不是又偷了左贤王的大营?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小。而且,汉军这次是步、骑、车混编,不可能抛下转运粮草的步兵和战车轻装前进,否则被匈奴抄了后路就会一败涂地。

      汉军这次出动是大张旗鼓,单于就是得到消息才列阵而待。左贤王被蒙在鼓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此偷营劫寨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单于的特派员单于章渠就到了左贤王部,并在这一战中成为霍去病的俘虏。

      对于汉军的攻击左贤王有两种选择:独立迎敌或者退到单于庭共同迎敌。左贤王选择了前者是有原因的。从总兵力看,左贤王部被擒、斩七万,再加上漏网的,总数应该在八、九万,完全可以一战。因此,战场的情形很可能同今天一样,左贤王列阵而待。

      而霍去病肯定是用相当震撼性的手法一举击垮了左贤王的大阵,也打掉了左贤王的一点点自尊。失去勇气的军队剩下的除了逃跑,就是投降和被屠杀了。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霍去病能以较少的损失毁灭性的歼灭远比自己众多的敌人。

      实际上漠北大战,单于还有一种打法,就是同汉军拉练。比一比谁的脚力好,拖垮之后再视情况而战。那样的话汉军的后勤就会面临严重考验。从这个角度看,漠北大战无疑是一场豪赌。

      显然今天的卫青就缺乏这种一举击垮单于大阵的震撼性手段。但是,上天还是很眷顾卫青的,正在两军酣战的时候,刮起了沙尘暴,两军对面不见人。卫青敏锐地感到机会来了,令旗一摆,汉军两翼向单于包抄过去。

      即使如此也没有彻底改变战场的事态,但是单于的心先怯了。单于看到的不是一支疲惫之师,汉军越战越勇,根本不象刚刚穿越了大漠。赵信所描述的情景没有出现。夫战,勇气也。单于感到再战下去恐怕不好收场,趁乱先就溜了。这样的消耗战无论谁胜谁负,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倒在草地上。等到卫青从俘虏口里得到单于已经遁去的消息时,天已经黑透了。这次不是奸细,是真的。

      汉军赶紧派出轻骑星夜向北追去。接着卫青下出了第二个疑问手:放弃眼前的匈奴大军,催动汉军随后接应而去。

      此时,匈奴部众也并不知道单于的去向,甚至随后十几天内都不知道单于哪里去了,以至于另立了新单于。正可以借机动摇匈奴的军心。如果卫青能导演一出单于已经被擒或被斩的好戏,顷刻间就可以击垮匈奴的战斗意志。而且即使单于逃脱,能够全歼单于主力也是完胜。也许我们是站着说话不怕腰痛,毕竟我们不在现场,卫青作为主将有自己正确的选择。

      看到汉军离阵而去,对面的匈奴部队也都逐渐散去。大军向北追出二百多里,直到赵信城也不见单于的身影,茫茫草原哪里去找?

      于是汉军就歇马在赵信城。第二天班师回朝。将匈奴囤留在赵信城的给养,能拿的拿,不能拿的一把火烧光。

      这一战俘虏、斩首匈奴总计一万九千人,汉军自己也有相当的损失, 更严重的是不仅跑了单于,单于的主力也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张腋断臂之大漠风沙

      虽然胜利了,但不满意。对漠北之战,卫青不满意,汉军将士不满意,领导更不满意。这从过后的庆功宴上就可以看到,霍去病部拿走了几乎所有的蛋糕,卫青所部虽经苦战,却没有达到统帅的期望,几乎一无所获。而且庆功宴上还少了两个人:李广、苏建。

      分兵以后,李广这个老江湖在大漠里迷了路,没有向导不迷路才怪。在回军的路上,大将军卫青遇到了姗姗来迟的东路军。按律,失期当斩。

      那么为什么大将军非得要分兵哪?全军直取单于不是更好吗?实际上这样可能更有利。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汉武帝认为李广比较衰,不希望李广给全军带来坏运气。而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拒绝李广的请战,迫不得已任命李广为前将军,就暗中嘱咐卫青在大战前支走李广。李广虽然号称飞将军,可是自从汉武帝实行进攻战略以来确实没有打过一次舒心仗。

      也许名气太大,每次总是受到匈奴的特别眷顾。元光二年的关市之战,被数倍于己的匈奴围攻,全军覆没只身逃回;元朔六年又被数万匈奴围攻,四千人损失殆尽。看起来是运气差,实际上是将军落伍了,没有领会到汉武帝进攻战的真谛。

      所谓进攻,就是要找到敌人,抓住敌人,进而战胜敌人。而李广每次都被敌人找到,被敌人抓住,不能不说明问题。虽然苦战落败,也于事无补。常言道人不吃肉就要瘦,人不学习要落后。李广与匈奴战斗了一辈子在大漠里还能迷路,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二个原因就是卫青希望中将军公孙敖能够立功,再次封侯,借故支走了李广。公孙敖是卫青的救命恩人。当年汉武帝宠幸卫青的姐姐卫子夫,皇后的母亲长公主非常气愤。收拾不了卫子夫,就收拾卫青。如果不是公孙敖相救,卫青早就见阎王了。

      可以说卫青是有私心的,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卫青的自信。不过从结果来看,这种自信的理由并不是很充分。而且,太在意领导的意思。汉武帝确实希望能够生擒单于,那多风光啊!但是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明显更重要。

      分兵之后,卫青只能击败单于、击溃单于,而不能聚而歼之。当然也许不分兵也是同样的结果,这只有天知道。或许卫青希望李广的东路军能够突然出现在战场上,起到奇兵的作用。但是没有向导在大漠里迷路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东路军就像拿破仑的援军一样始终没有出现。

      匈奴已经大败,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李广懒得与刀笔吏去分辨,饮剑自尽,一代名将黯然下场。

      大漠风沙吞噬的不仅仅是李广, 还有汉武帝歼灭匈奴的雄心。漠北一战是大胜,也是惨胜。匈奴虽然遭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并没有达到汉武帝毕其功于一役的期望。汉军也有数万将士捐躯疆场,物资的损失就更多了。单军马一项,汉军出塞共计战马十四万匹,而回来的只有三万匹。

      马者,兵甲之本, 国之大用。战马的损失这么惨重,不可避免的影响汉军的能力。而战马的恢复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时间。汉军短时期内再也无力发动新的攻势。

      张腋断臂之重农抑商

      漠北大战以后,无论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战争暂时从汉武帝的视线里淡出。借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汉武帝把精力转移到了国内,要用心调整一下经济政策。提到汉朝的经济政策就不可避免的提到重农抑商,这是一个贯穿了西汉始终的主题。

      重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指重视农业,而是指人民能够“足食”、“足衣”的一种状态。抑商也不是抑制商人,而是整个商人阶层。

      这个话题比较大,讨论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简单地说当时的中国社会是一个以小农为主体的国度,这些人是国家的大多数。只有这些人丰衣足食了,封建君主的统治才能坚如磐石。所以梁山好汉才提出反贪官、不反皇帝。皇帝是国家承包制的主体,他与官僚、富豪的利益是完全不同的。

      至于商业本身并不能创造价值,而流通的过程又能很快地聚集大量财富。钱多了就要买地、置房子,就要娶小妾,就要占有更多的社会资源。过多地占有社会资源本身就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而这种快速致富,必然吸引人力资源向这方面倾斜。都去经商了,没人种地,没人生产,吃啥、喝啥、臭美啥?

      汉朝建立以后一方面离不开商人,让你做;另一方面还严厉打击,控制这个阶层。 汉朝的时候人分成两大类:良民、贱民。良民,良家子,那就是根红苗正,三代贫农,清清白白的人家。很遗憾,商贾不包括在内。这个东西合理不合理,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它起码体现了朝廷对商贾的态度。

      铁盐公营只是汉武帝的第一个措施,随后,汉武帝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诸如整顿币制,收取财产税,设置平准官、均输官等等。

      这些政策都是有针对性的打击豪商巨贾,当然也有为国揽财的目的。 有钱人是有一定特权的,这个特权就来自于他们拥有的钱。尤其是自汉文帝废除盗铸令之后,这个问题更加突出。

      秦末汉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业凋零。汉高祖统一天下之后,与民休息。到文帝的时候,社会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商业也逐步恢复了。商业一恢复钱币就走到了前台。

      由于钱币的特殊功能,一个职业蓬勃发展起来:造假币业。假币有两种,一种是偷工减料,钱的重量比规定的轻,另一种在铜钱里添加铅、锡等其他金属。汉文帝的时候这个行业非常发达,也说明利润非常大。为此,文帝采取了一个异乎寻常的解决办法,取消盗铸令,使私人铸钱合法化。人人都能做,大家就都去做,最后就是没人做,利润被稀释了。

      汉文帝的政策也产生很多恶果,一个就是钱币不统一,人们无所适从,甚至各郡国制造的钱币长的都不一样。老百姓是没有验钞机,不敢买东西。另一个就是使地方诸侯,豪强巨贾逐渐做大,成为中央政府的威胁。造钱毕竟使一个很专业的工作,小老百姓是做不来的。所以,这个政策只对巨富、诸侯有利。

      钱币制造这么混乱不可避免的影响正常流通和政府的财政状况。为此,汉武帝登基之后几次改变币制,先后用过四铢钱、三铢钱、皮币,最后在元狩五年的时候确定五铢钱。元鼎四年更将铸币权收回中央,在上林苑铸造防伪功能强大的五铢钱,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商人之所以成为商人就在于流通。正常的流通获利是合理合法的,也是应该鼓励的。但是逐利的本性会使商人变成奸商,囤积居奇才能获大利。商人重利轻别离,为了钱抛妻别子在所不辞。而农民多收了三五斗反而陷入了困境。为此,汉武帝采取了两个措施来打击奸商:平准、增收财产税。平准就是高抛低吸,同股民炒股票的道理一样。国家利用控制的大量物资,高抛低吸,把物价控制在合理的水平上。这就防止了奸商囤积居奇,搞乱物价,牟取暴利。

      收取财产税这个比较狠。有钱人要自动申报财产,然后按照比例交税。谁愿意交税?对于藏匿不报,或者少报的政府也有办法。鼓励举报,举报有奖。

      这些政策都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在不增加人民赋税的前提下,能够保证战争的花费,政府的支出,实属不易。

      任何一个东西都有弊有利,这就是一个硬币的两个面。再好的政策也有一个执行的问题,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至于这几项政策的弊端,以后再说。

      经过这一番改革,总之,钱是有保证了,而且是源源不断。但是汉武帝这个企业不是开源节流,而是开源开流。钱哗哗哗的流进来,又哗哗哗的流走,汉武帝君臣成了过路财神。河西就是钱的一个主要流向。

      汉朝在忙着内部调整,那么,大战之后单于怎么样哪?

      张腋断臂之所见略同

      单于从战场上绝尘而去之后,就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当时汉军与匈奴各部交织在一起,形势十分混乱,可以说双方都在寻找单于。但是单于玩躲猫猫的水平是很高的,直到双方找得筋疲力尽彻底放弃,才在十几天后自动现身。这个比赛单于是赢了。

      此时汉军早已经回师,而匈奴右谷蠡王在寻找单于十几之后,本着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不得不自立为单于以安定人心。等到单于归队之后,右谷蠡王自然是退回臣位,单于自然还是单于。这个家还是让单于当吧,烂摊子还是由单于自己收拾的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破家谁当谁头痛。

      漠北大战对匈奴的打击是巨大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实力的损失,更是精神上的摧残。赵信的漠北决战策略对单于来说也是一场豪赌。胜了能够趁机南下,返回阴山故地;败了只能另寻出路。对于匈奴来说,阴山的重要性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阴山不仅仅是一个牧场,一个猎场,一个南下的基地,更是冒顿单于的发祥地,匈奴人心中的宝塔山。撤出阴山对匈奴人来说是不仅仅是远离了阴山的富饶,也远离了汉朝的物资,这意味着今后漫长的岁月,匈奴将只有一个物资来源:西域。

      为应对当前的形势,单于采取了两个策略:战略西移、和亲。

      单于接受赵信的建议决定与汉朝和亲。在当前的情况下,如果汉朝能够同意和亲,无疑会给匈奴赢得宝贵的喘息机会。但是汉朝怎们会在这个时候同意和亲,除非是汉朝君臣脑袋生了虫。

      当然对于匈奴和亲的请求,汉朝内也是争论不息,这种争论从汉匈开战就一直没有停过。实际上也没有正确答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还得领导说的算。争论的结果是接受了丞相的高级秘书任敞的建议,请单于称臣,朝贡。可以想象单于得到这种回答的表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和亲只是单于的虚幌一枪,或者是试探手,单于真正落实的是西进。

      继续停留在漠北是没有任何出路的,西进转移到新的牧场是必然之举。衡量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唯一可能的也就是西方。在欧亚大陆的北部有一条狭长的草原地带,大部分游牧民族都生活在这个草原带上。对于匈奴来说向东是没有出路的,那是太平洋,当然如果有桥可以到北美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但是单于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向西不仅可以迁移到好的牧场,还有西域十分现实的物资补充。所以,漠北大战以后,匈奴有计划地向西迁移。当然,这种西行并不是永久性的迁徙,而是同退居漠北一样的一个战略转移,或者说转进。

      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随着单于西进,汉朝也加快了西进的步伐。越过黄河,从河朔到令居开辟了数个屯田新区,北部一直延伸到与匈奴交接的地方。令居大约在现在甘肃永登附近。令居、令居,就是命令住在这那。 在这一带屯田,一是要控制去西域的河西路;二可以切断匈奴与河西走廊南部羌人的联络,但是重中之重还是河西走廊。

      张腋断臂之两关四郡

      何谓两关四郡?

      两关就是阳关和玉门关。四郡就是酒泉、张掖、武威和敦煌。

      阳关与玉门关,扼守着丝绸之路的南北道通,阳关守南路,玉门关守北路。守住两关,进可以图取西域,退可以保守河西。而建立四郡,移民实边,河西走廊才算正式划入中华版图。

      玉门关位于现在敦煌县城西北约75公里的戈壁滩上。相传从西域输入的和阗美玉经过此关,故而就叫玉门关。阳关位于河西走廊的敦煌市西南七十公里南湖乡“古董滩”上,因坐落在玉门关之南而取名阳关。现在阳关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玉门关也已经只剩下一座小小的方城。关,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关城,走的英雄太多,发生的历史事件太频繁,就成了历史的记忆,也就有了历史苍桑。

      两关建立百多年以后,驻守西域31年的都护班超在垂暮之年上书给汉和帝道:“臣不敢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可见两关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进入两关就是到了家了;出了关,就是西出阳关无故人,就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而探究当初建关的理由,则是再简单不过:水。

      从玉门关往西,到达罗布泊上千里都没有水。沙漠之中水就是命,把住了水源也就把住了命脉,生死之地,不可不占;阳关也是一样,阳关的建立守住了西边的水源。西出的戊人、使者、商旅可以在这里歇歇脚,补充饮水;而东归的人,则在这里得到喘息与慰籍。

      两关不仅守护着水源,也守护着关内的四郡。两关东面的四郡,那真是富饶之地。有谚语说,“金张掖、银武成、秦十万”,绝非浪得虚名。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汉武帝就开始在浑邪王故地设置酒泉郡。因为“城下有泉”,“其水若酒”,故得此名。可以说自打下河西,汉朝就已经开始移民实边。那么,为什么还要在元狩四年 (公元前119年)派遣张骞邀请乌孙来此哪?

      形势比人强啊!

      移民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形式的需要,况且谁愿意扎根边疆啊?虽说是富饶之地,毕竟远在塞外,说是戊边,形同发配。而汉武帝又远远没有伟大领袖的手段,一个号召,就可以使无数知识青年热血沸腾,奔赴边疆。相比之下,请一个不太弱的邻居友好相处也是无奈之举。多亏乌孙没有来,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收场,历史又会如何演变。

      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在黑河以东设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断匈奴右臂,以通西域”之意。同年,在河西各郡县设置田官,发戊卒数十万屯田戍边,可谓古今一理呀。

      什么是戊卒?秦汉时期实行征兵制,适龄青年需服兵役两年。一年在本郡或者京师充当卫士,叫正卒;另一年去边郡,叫戊卒。“戊卒叫, 函谷舉”,陈胜,吴广就是最著名的戊卒。

      而征发戊卒是远远不够的,到期戊卒也要回乡为农。所以征发恶少,奸猾之徒,囚犯,总之,强制性地将所谓的坏人送到河西新区。

      从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至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其间数十年,汉朝先后在河西设置,酒泉,张掖,武威和敦煌四郡,移民数十万,河西之地正式划入中华版图。

      • 家园 【原创】西域,不只是传说 之一初开玉门 第三章 血汗宝马

        第三章 血汗宝马

        血汗宝马之外交热点

        元鼎年间的长安城外交界就是一个字:热。

        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出使大夏等国的张骞副使陆续回国,随之而来的更有大夏、大月氏、康居、大宛等国的使节。西域各国使团的来临使长安城空前的热闹,也使汉朝外交部急速膨胀,变得炎手可热。这其中最引人注目, 受震动最大 就是乌孙。

        虽然匈奴在漠北大战遭到了惨败,但是对于西域各国来说匈奴还是高不可攀的。西域各国无论大小都要向匈奴纳税上贡。汉朝的出现使西域各国看到了机会、希望。与汉朝保持良好的关系,一方面可以通商,互通有无,另一方面也增强了与匈奴对话时的分量。那叫左右逢源。

        况且汉匈漠北大战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么重大的消息西域各国一定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对于一个新出现的强权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友好,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在西域强国之中,乌孙是距离匈奴最近的,往往直接面对匈奴的威胁。而且周边的小国,焉耆、龟兹都在匈奴的控制之下,尤其是焉耆更是童仆督尉的主要据点之一。看到大宛、大月氏等纷纷与汉朝建立联系,一个新的局面在西域即将出现。乌孙王有些发慌, 站错队的结果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看到匈奴对这种外交热络的反应之后,猎骄靡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汉朝结盟。

        经过漠北大战以后,匈奴在各方面都遭受了沉重打击,尤其是在人力方面损失惨重。如果汉朝再夺取西域,匈奴就没有什么出路了,连自保都困难。所以,匈奴对乌孙派使节到汉朝非常敏感。这个时候伊稚斜还在世,如果不是身体欠佳,几乎就要亲提一旅之师讨伐乌孙了。

        猎骄靡虽然很强悍,不怕匈奴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么能不怕? 而且以乌孙现在的情况也无法独抗强敌。现在一国三分,凭借自己早年的威名还能勉强震慑住匈奴。一旦撒手西去,就凭乌孙这三万多兵马是无论如何低档不了匈奴的。匈奴虽然现在衰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匈奴可怕,比匈奴更可怕的是周围的各西域大国。乌孙是一个典型的游牧国家,游牧地大概在现在的天山北麓,包括整个伊犁河流域和西天山的广大地区。乌孙东面是匈奴,西北面是康居,西面是大宛,东南面是姑师(后改名车师),南面才是城郭诸小国。康居和大宛都是西域著名的强国,乌孙周围可以说是强国林立。西域也不是一片乐土,大月氏就是从西域杀出一条血路,征服了大夏国才定居在现在的地方。西域三十六国有大有小,大的不可避免的就欺负小的。这也是动物世界的规律。

        现在这些国家纷纷与汉朝建立联系,一朝汉朝兵临西域,很可能孤立的乌孙就会成为杀鸡敬猴的那只鸡。这些国家更可能主动挑动汉朝进攻乌孙,进而将乌孙瓜分。

        老迈的猎骄靡,,也不得不对后世做一些打算。东方两强不能都得罪了。既然匈奴已经走下坡路了,而且也没有同匈奴结盟的可能,倒不如顺应潮流迎接在西域旭日东升的汉朝。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深思熟虑之后,猎骄靡毅然派出使节,请求与汉朝公主结亲。

        确实是深思熟虑后的一招,稳赚不赔。只要汉朝想进入西域就一定会同意,没有人会拒绝盟友;如果汉朝不同意,说明汉朝对西域没意思,也不用害怕了。有这么一个强国做姻亲,也是一个强大的外援,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用,危机之时没准就是救命的稻草。

        汉朝的回复也很简单,先下聘, 再结亲。看看你的诚意

        在汉朝与乌孙热络地商讨结亲事宜的时候,西域的形势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血汗宝马之护羌校尉

        汉朝打通西域以后,两边的商贸联络就像两岸之间的三通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汉朝在这一时期主要的外交对象就是西域西部的各大国,采取的办法就是送礼物、给好处。

        这明显同匈奴是不一样的,汉朝给西域带去的是友好、和平与财富。这对匈奴是非常不利的,匈奴对西域的控制有瓦解的趋势。所以,匈奴虽然在新老交替之间(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伊稚斜单于去世,新单于乌锥继位),还是断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打出了两只飞刀。

        单于的第一只飞刀就是居住在现在西宁河流域的西羌。西羌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在中国的古书上很早就出现了。匈奴强盛的时候,西征大月氏的大军顺道就降服了羌人。汉朝攻取河西之后就切断了匈奴与西羌的联系。

        与匈奴不同,羌人没有一个统一的领袖。除了先零、封养、牢姐等部落比较大之外,其他羌人部落都比较小。没有统一领导更麻烦,那时候又不兴民主投票,几乎不能联合起来做什么事。而且各部落之间,尤其是几个大部落之间也是矛盾重重。

        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在匈奴使节的协调下,羌人各部落解除仇怨、互送人质,联合了起来。要实现羌人的主体意识,想要当家作主。

        匈奴的目的是想联合羌人的力量夺取河西,事成之后,河西就作为礼物送给羌人。实际上单于也不知道这招行不行,但是终究值得一试。 最起码也能给汉朝添点麻烦。这样的诱惑虽然看起来是一大张画饼,但是羌人不可能不动心,明知是砒霜也要咬上一口。这年秋天,联合起来的十万羌人,攻占了令居、安故等地,并且包围了包罕。一时间河西是风声鹤鸣。同时,作为连动的盟军,匈奴也攻占了五原。

        这是汉军西进路上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的军事挑战。

        第二年,汉军集结了十万大军,在李息、徐自为的率领下前往平定羌人的暴乱。整个过程很简单,虽然羌人不是不堪一击,但是战事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汉军不仅收复了失地,而且继续西进,将整个西宁河流域划入了中华版图。羌人可以说是偷机不成反蚀一把米。这个时候脆弱的羌人联盟终于瓦解了,分裂的羌人一部分继续向西迁移而去,另一部分则加入了汉朝。

        随即汉朝一面安置归降的羌人,提拔先零部落的首领扬义进入侯爵的领导行列,为归义羌候;一面加紧向西宁河地区移民,为设置郡县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羌人被安置在西宁河的南岸,新移民被安置西宁河的北岸。这不是种族隔离吗?

        这同现代意义上的种族隔离有着本质的不同。汉羌双方语言不同,生活方式也不一样,汉羌混居暂时还并不现实;羌人是半耕半牧,因此汉朝所采取的管理政策也不一样。对于新移民的管理方式同内地一样,而对羌人则宽松很多。

        鉴于西宁河地区的重要性,少数民族地区的复杂性,也为了保护河西地区的安全,汉朝设立了护羌校尉专门管理羌人事务。

        随着汉朝对四夷的征伐,诞生了一批象护羌校尉这样的职务。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职务,相当于郡守,也就是省长。但是护羌校尉持节,也就是拥有代表皇帝的权杖,权位更重。同时也是一个任务很重、很繁琐的职务,他要面对、解决几个矛盾。羌人内部的矛盾,羌人同当地汉族居民的矛盾,羌人同当地官吏的矛盾,实际上就是一个老大妈的脚色,什么都得管。而且一旦发生骚乱,还得及时调动军队平叛。

        单于的第一把飞刀,被汉武帝随手接住,同时单于打出了第二把飞刀。

        血汗宝马之外交热战

        单于的第二飞刀打向了西域。一边派出突击队截杀汉使、商旅,另一方面利用对西域各国的控制,挑拨他们同汉朝的关系,鼓动他们刁难,甚至攻击汉使,并且为它们保驾护航。

        汉朝方面把进军西域这事炒的太热。派使节象批发萝卜似的,一批一批的,有的时候使节在路上都能互相碰到。一窝蜂似地,说啥好,就全民一起来。就像现在到于阗采玉一样,一拥而上,不知节制。使节来了还都有礼物,把西域各国都搞蒙了,不明白汉朝想干什么。

        而且不同使节的说法还不一样,今天来的说东,明天来的说西,使西域各国无所适从。一来二去,就产生了逆反心理,对汉朝使节的态度由好奇到讨厌。再加上匈奴卓有成效的工作,西域各国与汉朝使节的关系变得日益紧张,有时甚至断绝对使节的物质供应,即使花钱买都不卖给你。汉朝使节有时竟然落到缺衣少食的地步,一来二去,双方积怨加深,开始互相攻击。

        这里面闹得最凶的就是楼兰和姑师。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汉朝方面也不是没有责任。

        主要的问题就是外交、外语人才奇缺, 而且人员素质参差不齐。虽说塞外风景异,可是出了玉门关处处是险滩。不仅气候与中原迥然不同,风俗、饮食、语言也都有巨大差异。想吃口馒头都成了奢望了。

        西域毕竟道路遥远,一次出使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再加上西域还是敌占区,顶多算游击区,不是谁都想去,谁都敢去。因而,无论以前干过什么,说过什么,只要面试时把汉武帝忽悠明白了,就任命为特使。

        这人一多一杂,各种腐败行为就出现了。有侵吞布帛财物的;有背离出使初衷的;有私卖官府送给西域各国礼物的,想必也有夹带私货,投机倒把的;幸亏汉朝监察部的工作还是有效的。而汉武帝处理这种问题的手法也非常有意思。往往小题大做,给予严厉的处罚, 同时又允许他们出钱赎罪。这样这些所谓的西域通就陷入了,出使、贪污、法办、再出使的循环之中。

        那么使节中就没有有理想、有抱负吗?当然有。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使节的来源也决定了他们的行为。这些使节在对待西域各国交往中也不会像现在外交部那样彬彬有礼,大帮使节的狂妄,瞧不起人,说大话,言不符实,甚至欺诈行为肯定都有发生。

        作为击败匈奴的强国,汉朝以这种派遣友好使节的方式进入西域,让西域各国很不适应。以前匈奴进入西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直接大部队就来了,然后就发出帖子,上货吧。

        汉朝的这种操作方式,对西域各国或多或少都产生了心理暗示。他们可能感觉到汉朝很富有,很大方;可能感觉到汉朝没有想象的强大,要不然怎么光有使节,没有军队呀?这不符合强国做派。

        在双方交流初期产生种种问题也很正常。主要就是沟通不够,交流的方式太单一。就象泡妞一样,只打电话不行,只看电影,吃饭,蹦迪也不行,适当的送朵花,发个短信,来个突然袭击。开个玩笑,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没试过。总之,方式要多样化,要新颖。

        汉朝与西域国家沟通的形式就太单一了。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也为汉乌和亲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汉朝有必要对西域国家采取全新的沟通方式。

        血汗宝马之楼兰古国

        西域各国同汉朝没什么深仇大恨,有些小矛盾也可以理解。汉朝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使节,西域各国肯定是应接不暇,现场直译人才更严重缺乏。由于语言不通,风俗不同造成的误解是客观存在的。但是确切地说,西域还属于匈奴阵营。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受匈奴管,加入他的阵营就得替人办事。至于汉朝是如何强大,至少还没有给大家机会去见识一下。

        元封三年(公元前108 年),汉朝决定给大家一个机会。将军赵破奴在前汉使王恢的辅佐下领兵数万,兵临西域。汉军此来有三个目的:寻机歼灭在西域的匈奴部队,教训楼兰、姑师,吓唬一下乌孙、大宛这些西域大国。

        匈奴在西域并没有什么正规部队,顶多是数千人的突击队,早已闻风而逃。赵破奴率领的也不是汉军精锐,而是从周边少数民族地区抽调的骑兵和汉朝的地方部队。匈奴人不知去向,汉军的兵锋自然就指向了楼兰和姑师。

        西出玉门关,经过白龙堆,走到罗布泊的西南就到了楼兰的都城:扜泥城。这一段的路程大约有一千六百里。历史上对楼兰的记载微乎其微。公元前200年左右突然出现在中国的历史上,公元400年左右又黯然消失。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确定的是楼兰是一个相对发达的国家,有耕有牧,还有城敦。但是楼兰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粮食是不能自给的,主要依靠周边的国家。

        当时的楼兰是个大国,当然没有康居,大宛,乌孙这些国家大。但是也不小,西汉末年全盛的时候人口有一万四千多,战斗人员近三千。现在也就千把人的作战部队。这些兵发动世界大战差点,但对付往来的汉使、商旅是绰绰有余。人数多的使团就通报匈奴的突击队,人数少的自己就处理了。汉使王恢一行就几次深受其害。

        由于它坐落在西域南北通道的交汇点上,是汉朝去西域的必经之路。无论出阳关还是玉门关,要一直到罗布泊才有水源,所以谁也躲不开。

        在楼兰、姑师看来这个生意不错,既能讨好匈奴,又能截杀汉使夺取财物,还没风险。实际上也是不得不做,老大让干,不做行吗?况且又没风险,不干白不干。

        唐朝王昌龄有诗提到楼兰,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似乎楼兰比较难打,真实的楼兰之战即不惊险,也不激烈,相反有些搞笑。

        赵破奴曾经被封为从骠候,就是跟随骠骑将军侯。数次跟随骠骑将军霍去病,屡立战功,可谓深得霍氏兵法的精髓。楼兰之役,亲率七百精骑表演了一个精彩的斩首战。

        当然,没有真的将楼兰王斩首,只是直入皇宫抓住而已。于是,楼兰就倒向汉朝。自此,楼兰就开始了悬崖边上的舞蹈,同时向汉、匈送出质子,一会倒向汉,一会倒向匈奴。

        正如楼兰王所说:不如此,何以自安?这就是小国的的悲哀。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楼兰人的思想光辉,即使放在现在也不落后。

        西域的地理环境与中原是大不相同。中原整体上是大片大片的平原,而西域从北到南被三大山脉分割,形成三山夹两盆的格局。三大山脉由北向南就是阿尔泰山脉、天山山脉、昆仑山脉,两盆就是塔里木盆地和准格尔盆地。崇山峻岭、戈壁荒滩,可以说地理环境比较恶劣。当地人不是生活在天山北麓的大草原上,就是生活在天山南麓沙漠的绿洲上。

        每个绿洲就是一个封闭的环境,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传统。 楼兰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绿洲国家。由于自然环境的限制,绿洲上的国家是永远也长不大的。所以无论是游牧民族南下,还是农耕民族西进,都不可避免地成为别人的附庸。这种生活已经成为楼兰的常态。也许就是在这种反复的蹂躏之下,环境遭到了破坏,一个古国也就逐渐消失了。

        平定楼兰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姑师了。

        血汗宝马之一争车师

        姑师是和楼兰一个量级的国家。以罗布泊为界,楼兰大致在罗布泊的南面,姑师大致在罗布泊东北面。两国相距一千八百里,中间夹着小国:山国,也就是墨山国。

        当时姑师控制的疆域比较大,从罗布泊向东北一直延伸到天山一线。核心区域就是吐鲁番盆地和天山牧场,姑师的首都交河城就在现在吐鲁番市附近。

        史载“虏楼兰王,遂破姑师”,也就是捎带脚,顺便的事。平定楼兰以后,王恢于次年,也就是元封四年(公元前107年),率领汉军经墨山国北上,寻机与姑师主力决战。

        这一次王恢在到达交河城之前就遭遇了由姑师王率领的姑师主力。这场遭遇战产生了两个直接结果。两个直接结果是姑师王被生擒,王恢也成功晋升为侯爵。

        此战之后,姑师改名车师。被击败的车师人继续投靠匈奴,但疆域不得不向北收缩。由于姑师继续占据着沟通天山南北的要道,位置更加重要。这里将成为汉、匈争夺的主战场。

        那个时候从汉朝到乌孙有两条道,一条就是现在的从楼兰、中山、姑 师、乌孙。可以看出这条路很远。另一条路是出玉门关经哈密盆地、车师、乌孙,要近很多。当时哈密盆地还在匈奴手上,而且此时汉朝人也不知道可以这么走。所以从战略上汉朝必须打击楼兰、车师。 之所以这两个国家对汉使、商旅最不友好也都是匈奴的计策。汉朝不是要断匈奴之臂吗?匈奴先打断汉朝与乌孙的联系,这就是以巧破千斤。

        那么车师不可以同楼兰一样脚踏两只船,首鼠两端吗?地理位置决定了车师、楼兰在遭到汉朝打击的情况下,必然采取不同的策略。车师是匈奴进入西域的门户,匈奴对车师的控制也是非常严密,相对应的车师国内亲匈奴的势力也是非常强。在车师匈奴的势力远远大于汉朝的势力。而在楼兰则相反,汉朝占据河西走廊之后,匈奴在楼兰只是又名以上的存在。

        大军此来主要就是示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临之以威。感情要沟通好,道理要讲透,后果更得说明白。否则就是不教而诛。

        至此,汉朝与乌孙之间的道路全部打通,正戏该开场了。

        乌孙的和亲政策是认真的,而且得到了坚决地执行。在收到汉朝的回话之后,乌孙立即下了聘礼:一千匹好马,这礼是相当的重。

        想当初,汉武帝曾经算过一卦,说神马从西而来。得到乌孙的好马,真是龙颜大悦,就命名为天马。等到后来得到大宛马,比乌孙马更加强壮,就改乌孙马为西极,而大宛马则成为天马。

        汉武帝就选择江都王刘建的女儿刘细君为待嫁公主,择吉成婚。

        血汗宝马之细君公主

        细君公主,江都王刘建之女,也是苦出身。

        啥?出生在帝王家还苦?

        唉,明朝末代皇帝崇祯临上吊前砍 伤自己的女儿九公主,不也感伤,“你为啥生在帝王家?”。

        世上啥人最苦,没娘的孩子最苦。

        江都王刘健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虽是汉人,却学习匈奴的风俗,与其父的姬妾发生不伦之恋,还强迫自己的妹妹也如此;不仅如此,还经常草菅人命,总之,坏事做了很多。刘建虽然不着调, 却有自知之明。自知罪孽深重,费尽心机找到了两个解决办法。

        一个就是请了一个跳大神的,跳神做法诅咒汉武帝。看看不太灵光,元狩初年听到淮南王、衡阳王密谋造反,也跟着凑热闹。造兵器,还刻了玉玺。也不想一想即使成了,能轮到你当皇帝吗?其结果可想而知。江都王还没等起兵就被有关本部门发现了,江都王自杀;江都王一家只有细君公主由于年幼,保住了一条命;江都郡国也改为广陵郡。

        汉武帝为什么选择细君出嫁乌孙已经不得而知。说她聪明伶俐,容貌端庄,知书达理,也许是,作为扬州美女大致不差。江都就是现在的扬州,自古扬州出美女。也许都不是,她只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大婚是极尽奢靡,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了,就是没有爱。当然对于政治婚姻来说,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乌孙国君就立细君公主为右夫人。那么,地位更高的左夫人是谁哪?

        对于汉乌结亲,匈奴是非常不满。虽然无力阻止,不等于什么也不能做。没过多久,匈奴也送来一位公主,被立为左夫人。猎骄靡早就料到匈奴会有这么一手,所以才预先留出位置。

        显然匈奴的公主要比细君公主地位高。这就预示着细君公主的婚后生活不会很舒畅,内斗是不可避免了。要是因此发生家庭暴力,估计细君公主也不是草原姐妹的对手。

        客观地说,猎骄靡待细君公主还是不错的。知道公主住不惯游牧帐篷,就让她建造宫室定居下来。而公主也时常与猎骄靡相会,希望加深了解,发展点感情,即不辱君命,也别委屈了自己。无奈差别太大了,细君正在窦冠年华,乌孙国君猎骄靡已经是耆耆老者。

        年龄差别是小事,重要的是语言不通,根本没有办法单独交流。夫妻见面就象接见外宾,必须有翻译, 太别扭,撒个娇什么的根本不行。而匈奴公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猎骄靡不是在匈奴长大的吗?匈奴话说的贼溜。

        对于一个在汉宫中长大的公主,搞好同乌孙王公大臣的关系,做做统战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作为一个正当妙龄的文学青年,细君也希望有自己的爱情,但是现实让她失望。想家,虽然那里没有妈妈。

        离开故乡来到这遥远的北方,

        嫁给异族的乌孙王,

        站在草原上,住着毡帐篷,

        吃着牛羊肉,喝着酸马奶,

        真想家乡的小桥、流水,芝麻糊,

        大雁啊,能否让我加入你南归的队列?

        这一首《黄鹄歌》听之令人神伤,连汉武帝也觉得心痛。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送点吃的、穿的、用的也没有其他可做的。可是这物质生活是无论如何无法替代精神食粮的。

        也许,猎骄靡也感觉到老夫少妻不合适,提出让细君公主嫁给自己的孙子军须糜。这一考量却有很深的政治背景。依照草原民族的惯例,父亲死了,儿子要娶其继母为妻;国君死了,后任国君要继承前任国君的年轻姬妾。

        而当时乌孙的情况是一国三分,虽然军须糜为太子,但是他的叔叔大禄并不服气。一旦争斗起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现在就让细君公主下嫁军须糜,是想借助外援巩固军须糜的太子地位。如果因此而避免了军须糜与大禄的争斗,对乌孙国也是万幸之事。

        猎骄靡过世之后,也许因为汉家公主的缘故,乌孙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内乱。军须糜顺利继任昆弥。而这一建议却要了细君公主的命,童年的伤痛又涌上心头:乱伦。自己也因此成为孤儿,不再有家,不再有妈妈。可是还是必须接受,只好闭着眼睛吃苍蝇吧。

        细君就是生活在这种内心的煎熬中,再加上难以适应北方苦寒的气候,数年后过世,身后留有一女,名少夫。

        血汗宝马之幻术东来

        张骞的二次西域之行,无论对汉朝、 对西域各国都是一件大事。西域各国对汉朝这个东方大国是早有耳闻。张骞初到西域的时候,就在大夏等国看到了蜀锦、邛竹杖,商人真是无孔不入。现在西域各国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感到新奇之余,一定想了解关于汉朝的一切。这才有了自元鼎四年开始的外交热络。

        大概元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05年长安接待了也许是最后一批张骞特使。这些人带回了安息的客人,安息也许是张骞使团到过的最远的西域国家。虽然司马迁没有记录下来这位使节的名字,我们还是要给他鼓鼓掌,加加油。

        安息就是古中东史上的帕提亚,大概就是现在伊朗的位置。安息并不是这个国家的名字,而是帕提亚王室名字的音译。汉朝人以王室的名字命名了这个国家。也就是在张骞二出西域的时候,张骞的副使到了安息。这是两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此时安息的国王是密司立对提二世,密司立对提二世也是一个有作为的国王。在他登基之前,居住在安息北部的塞人南下占领了安息东北部地区。登基之后,密司立对提二世就开始了东征,历时近十年终于征服了塞人。当张骞的副使到达安息的时候,安息的大部队刚刚获得了东征的胜利。

        对于突然出现的所谓汉使,安息人的反应是很复杂的。首先是不信,从来没有汉朝的东西从帕米尔高原这个方向到达安息,何况是人?可能性不大;其次是震惊,汉朝使者出现在安息的边界,安息人的感觉就同武林高手被人摸了脑门上一样,心有余悸。宁静以致远,现身的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再者就是惊奇,传说中的人物终于出现了。同现代人发现了外星人一样,都想一睹为快。所以,安息国王派遣两万精骑来边界迎接汉使。咋怎么多人?拦不住,都想来看,不让谁来谁也不乐意呀!

        汉使一行加上翻译也就是几十人,派两万人来接有点大扯。一来要表示郑重其事,二来也要示强。毕竟非敌非友,不知你来干啥。知道了汉使的来意之后,立即派遣部队保护汉使到首都觐见安息国王密司立对提二世。

        从东部边境到安息首都有数千里,一路无话。实际上这一路上要说的话很多,司马迁漏记了,我也不好意思瞎编。老百姓肯定是趋之若虹,沿途围观外国人。而安息王室无非是要向汉使展示一下安息广博的土地、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丰富的物产,当然也会展示安息人的友好、善良以及对和平的向往。

        都说国家应该平等、友好。可是要想成为平等的伙伴也得有资格才成,否则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施舍。这也就是为啥东盟之为东盟。

        安息人把想展示的展示完以后,就打发汉使回国。当然国王是要见的,酒是要喝的,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是要举行的。具体过程闭着眼睛想象一下吧。

        随同汉使回国的还有安息的使节,安息王还给汉武帝带来两件礼物,一只大鸟蛋,一个魔术团。

        安息王的这两个礼物真是很有性格,十分的与众不同。送礼物也是很有讲究的。给小孩,送玩具,上学了送个MP3;给女朋友,以前送个丝巾就很高兴了,现在要送钻戒,送房;给皇帝送礼物就更难了。只能送一些没见过的,没有用过的。

        无意之间安息王的这个礼物开创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先驱,西方的魔术就此引入中国。下次看魔术的时候仔细体会一下,是否还有西域风情?

        血汗宝马之巡狩四方

        出使安息的汉使连来带去历时十余年,一则路途遥远,二则主人盛情难却,好不容易来了远方的客人,谁都想把最美好、最震慑人心的一面展现出来。汉朝也是一样,只是形式略有不同,其中一个形式就是陪皇帝巡狩。

        天子巡狩是一个古老的制度,说白了就是中央检查团下来检查工作。这个制度大有来头,可以追述到老早老早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五年一狩,但是也不一定,一辈子不狩也没人敢管。当年秦始皇平定天下之后也曾巡狩四方,只是意义远远超出了检查工作的范围。

        汉武帝的巡狩之旅始于元封元年的北巡。这一年汉武帝巡视北疆,历经上郡、西河、五原,然后出长城,登上单于台。随行武士就十几万。远望北方,汉武帝想得什么?一封致单于书表露无遗:战则战,不战则降。

        单于台是匈奴全盛时期在阴山脚下修建的土台。以前的单于庭就在阴山中,汉武帝此来就是来示威的。

        对于得到这样一封信,单于是非常气愤。单于本来不想见送信的使者,没啥好谈的。可是手下有人非得要见,现在是自取其辱。可是单于所能做的也就是杀了主张见汉使的人,扣留汉使,举族远迁。 打不起,还躲不起吗?

        随后汉武帝在桥山祭奠了黄帝,又封禅于了泰山。封禅是大典,封是祭天,禅是祭地。不是哪个皇帝都有资格做的,就像传国玉玺上写的:受命于天,既受永昌。封禅代表着成就,只有开国之君,或者是有大成就的才能去,否则就会成为笑柄。至于为什么去泰山,这个比较玄妙。想必第一个去的人认为泰山最高,最容易接近天帝,就选择了泰山,其他的人也就跟着来了。

        汉武帝刚登基的时候就想去,被奶奶窦太后给压住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这样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去了八次,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封禅后的汉武帝是志满意得,又有了新的追求,寻访仙迹,求取长生不老之药。为此,先后数次海巡,也就是巡狩到了大海上。

        很多人都诟病汉武帝巡狩海疆仅仅是为了寻访神仙,以求长生不老。寻访神仙固然是一个目的,实际上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此时的汉武帝虽然是踌躇满志,诸侯削平了,匈奴打残了,西域各国的使团一批一批地接踵而来,大有万邦来朝的架势。只是四海尚未完全归心,天下并未大安。北方的朝鲜半岛,南方的沿海地区都时有叛乱,其他一些新设郡县的向心力还不强。通过巡狩四方可以向各种势力展示汉朝中央政府的实力。而巡狩海疆更可以凸现海军力量的强大,震慑不轨之徒的盲动。

        巡守四方既然是这样一个盛会,汉朝是不会放弃让西域各国使节见识一下汉朝威仪的机会的。每次出巡汉武帝都要带上在京的西域各国使节。一方面使他们见识一下汉朝的广大、富有、强盛,另一方面也让本国人民见识一下外交成果,感受一下万邦来朝的荣耀,增强一下民族自豪感。

        当然汉朝招待各国使节不光有出巡的威风,还有盛大的游园活动。

        血汗宝马之游园活动

        元封六年为了让西域各国的使节们领略一下汉朝的富有和繁华,汉武帝专门举办了大型游园活动,长安周围三百里的居民都蜂拥而至,与民同乐,一时盛况空前。

        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能容纳这么多人?当然是天安门广场,几十万人的聚会都不在话下。又瞎说,那时候哪有天安门广场,晚会的举办地点是皇家园林上林苑。

        上林苑是皇家一个多功能园林,共有三十六苑、十二宫、二十五观,纵横三百里。单单是苑内的一个昆明池就巨大无比,是训练水军用的,可以行驶高达十余丈的大船,足见其大。其中的二十五观大部分都是用于文艺表演的,比如平乐观就用于表演角抵百戏, 其他诸如众鹿观、走马观等等, 估计都是用于驯兽表演的。

        这天的活动除了聚餐、抽奖活动之外,主要就是百戏表演。可以说是一个空前的东西方文化盛宴。就是聚餐的形式也非常新颖独特:自助餐。饿了,就到肉林去切肉;渴了,就到酒池去喝酒。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享受这种待遇,仅限贵宾票。抽奖活动更是使钱如流水,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表演。

        这次演出应该说囊括了当时汉朝所有的时髦游戏活动,包括巴蜀地区少数民族的武舞、高空特技表演以及变化多端的动物表演。当然也包括从安息来的魔术表演,他们表演了吞火、吐刀、逃逸等特技。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汉朝的角抵百戏。

        在汉武帝的时候,群众基础最广泛的竞技游乐活动就是角抵戏,是一种角力竞技游戏。相传起源于黄帝与蚩尤的大战,蚩尤有角,故而骁勇善战。春秋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成形。秦汉之际尚武风气盛行,角抵戏得到较大的发展,到汉朝的时候就把所有具有武技争斗性质的竞技性表演都称作角抵戏。

        这么多人在一个场地同时演出,在当时的世界不是绝后也是空前。其意义不言而喻。就像司马迁所说:这次大会是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促进了文艺事业的发展,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盛宴无论多盛都只是一时的风光,风光之后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出使汉朝西域使者最终将回到他们的祖国,他们带回去的是什么哪?

        在汉朝的经历不能说对他们的国家没有影响,但是国际关系主要还是看实力,尤其是表现出的实力。汉朝毕竟距离西域太远了。尤其对于大宛以西的各国,汉朝在西域的存在始终只有友好使节。而匈奴则不同,不仅有使节,还有曾经使人恐惧的大兵。这些国家在对待汉朝、匈奴两国使者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对匈奴使者是管吃管住,汉朝使者是全得自费。实际上不差钱,只是这个气受不了。

        客观地说,双方的关系还处在摸索阶段。

        • 家园 西域,不只是传说之一初开玉门 第三章 血汗宝马(二)

          血汗宝马之约为兄弟

          在汉武帝带着自己的游行队伍四处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的时候,匈奴的大单于乌椎单于在忙什么哪?

          大单于将自己的单于庭向西稍微迁移了一下,向北大退了一步,远远躲开汉朝的势力。怕了?不是怕了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闭门修炼上乘武功以利再战。从汉匈开战至今,单于的主力并没有遭到重创。单于并不想轻举妄动,军队是革命的本钱,一旦折了老本,相翻盘都不行了。

          单于虽然是暂时闭门修关了,但是,并没有闲着。一批批的使者被派往长安,目的只有一个和亲。可以说是卑躬屈膝,好话说尽,就是要和亲。围绕着这个主题双方展开了一轮外交战,说白了就是相互逗着玩。

          汉朝先后派出了两组使者出访匈奴,一组以北地人王乌为首,另一组以来自中央的杨信为首。北地位于现在甘肃宁县,汉胡相杂,王乌对匈奴的习俗很清楚。见面不说“你好”,说“Hello”,这个是很清楚地,觐见单于时不自觉地就遵从匈奴的风俗。而杨信则不同,要按照汉朝的规矩来。

          对于汉朝不同风格的使节,单于充分表现了两面手法。对王乌是好话说尽,对杨信是坏事做绝。一会说要派质子到长安表示臣服,一会又说以前都是和亲给赏赐,入质不可能;一会说要觐见汉武帝,同汉武帝拜把子,结为兄弟,一会又要求汉朝提高会谈的等级,最少也要省部级人物来谈才可能。

          汉朝派出这两组使节就是来摸底的,看看单于不同的反应。对于单于觐见汉武帝的请求,汉朝的反应是很认真地,真就给单于在长安修建了豪华府第,虚位以待。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和亲,在汉朝内部也是大有市场的,只是有汉武帝压着,汉军兵锋正盛,摆不上台面罢了。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就会疯涨。更重要的是汉朝严重低估了单于的实力,以为单于的小店真地撑不下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接待汉使的同时,匈奴也派出使节前往长安探路。很不幸,匈奴的使者一到长安就一病不起,医治无效,以身殉职。这个确定是因病医治无效,不是饮酒过量。

          发生这样的事汉朝感到也很无奈,就派遣享受省部级待遇的路充国送匈奴使节回匈奴,并厚葬匈奴使者。对于这一突发事件,单于有着与事实截然不同的理解。单于认为这就是典型的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理解也很正常,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本来就难,何况是敌对势力之间的沟通。

          路充国是回不了国了,没有关进小黑屋已经是万幸了。为了报复汉朝的作为,之后单于数度出奇兵骚扰汉境。这也就是单于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对于单于这种轻飘飘的反应,如果冒顿单于泉下有知的话一定气得瞪白眼。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提到匈奴的时候,我们反复提到冒顿这个名字,那么,他是何许人也?

          血汗宝马之冒顿单于

          冒顿单于就是匈奴人的秦始皇。

          按照《史记》的记载,匈奴是夏后氏的子孙。当年夏桀无道,商汤用武力推翻了夏朝的反动统治。夏桀失败后就逃到了南巢,也就是现在安徽巢县。三年后夏桀去世,夏桀的儿子獯粥就带着一家老小向北迁移,这就是匈奴的来源。所以说匈奴也不是外人,五百年前是一家,也是圈内人。

          匈奴在冒顿成为单于之前一直是时大时小。冒顿的父亲头曼单于的时代正赶上秦始皇雄霸天下。在始皇帝的战略压力之下,头曼单于一定是备受煎熬。这些我们都不说,单说冒顿。

          冒顿是头曼的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下任单于的有力竞争者。但是后来头曼晚年得子,是倍加喜欢。老头就变了心,就想立小儿子为单于。那冒顿怎么办?人说虎毒不食子,亲手杀掉冒顿是不可能的。精通兵法的头曼就想起了三十六计之中的借刀杀人。

          随后就把冒顿派到大月氏去当人质。冒顿到了大月氏之后,头曼讨伐大月氏的兵马也就到了。这就是头曼的借刀杀人。冒顿那是匈奴不世出的英雄。对于父亲头曼的小九九非常清楚,焉能没有防范?这边头曼与大月氏苦斗正酣,冒顿已经暗度陈仓,溜之乎也。

          可以想象,当头曼老头累得一身臭汗返回驻地,看到从容自若的冒顿在围炉品茶的时候,一定是震惊异常,也是非常自豪。虎父无犬子,正是我头曼的后代。于是,头曼就分出一部分人马给冒顿,让冒顿自立。

          接下来的事情将让头曼更加自豪。

          冒顿不仅是一个武士,还是一个发明家,自制了一个鸣镝,也就是射出去带响的箭。冒顿就用这只箭训练自己的部众,要求部众都要随鸣镝而动。鸣镝的目标就是所有人的目标,不服从的只有一个结果:死。

          这种训练是残酷无比的。许多人自以为了解冒顿,没有跟着鸣镝行动而成了刀下之鬼。冒顿先后用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宝马做了试验,直到有一次出猎的时候,鸣镝射向了单于的宝马。可以想象单于头曼的宝马立刻进化成为刺猬。到这个时候,冒顿知道自己得到了一柄无敌宝剑, 无坚不摧。

          下面的故事就是显而易见的了。在下一次围猎的时候,单于头曼就被鸣嘀进化成了刺猬。冒顿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虎父的确无犬子。

          冒顿单于登上宝座之后的表现与楚庄王有一比,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对周围强国, 比如东胡的要求是每求必应:

          要老单于的宝马,给;

          要冒顿的女人,给;

          怎么能为了这些小事得罪邻居哪?冒顿这就是骄敌之计,能,示之不能。

          对于匈奴人来说,将自己的宝马和女人送给敌人不谛是奇耻大辱。单于把自己的宝马和女人送给敌人,就是所有匈奴人的奇耻大辱。整个单于庭充满了这种同仇敌忾的怒气,毫无疑问冒顿单于又铸就了一支鸣镝。

          终于有一天撒气的时候到了。骄横无比的东湖人要求匈奴献出两国中间的土地。土地是立国之本,是匈奴人赖以生存的基础,怎么能献给别人哪?从此冒顿就带领匈奴人东征西杀,向东扫灭了东胡,向西击破了大月氏,向南收服了楼烦、白羊王,并且驻马长城,与汉朝就有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这就是平城之役。

          血汗宝马之平城之辱

          平城之役发生在公元前200年。这一年汉高祖基本平定了天下,冒顿单于登基也已经快十年了,两位伟大的人物也该见见面了。

          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是韩王信,是战国时韩国王室的后裔,特此声明与朝鲜半岛的韩国人没关系。此人也叫韩信,只是不是能忍胯下之辱的淮阴侯韩信。韩王信是刘邦的老部下,当初刘邦曾答应成功之后封他为韩王。其实,刘邦也就是随口一说,封官许愿,革命之初为了拉拢各派人物,这种事没少干。

          革命成功之后,先是封韩王信为韩王,都城在颖川。也是不得不封,没办法。后来,刘邦掉过屁股一想,颖川这个地方太重要了。颖川就在现在河南禹县附近,距离洛阳、许昌、宛城,这些著名的大城都很近。于是,就把韩王信迁移到晋阳,去防备匈奴。韩王信则更进一步要求把都城定在马邑,更往北,离匈奴更近了。

          想来韩王信对这个调动不大满意,也不可能满意。但是韩王信还要假装积极,到更北的马邑去抵挡匈奴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没准此时韩王信已经有二心了。

          果然,当年秋天冒顿单于就把韩王信围在了马邑。韩王信一边向朝廷求救,一面派出使节向单于求和。这就引起了刘邦的疑虑,刘邦就派出使节批评了韩王信一顿。韩王信是又怕又气,干脆就投降了匈奴。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00年冬,刘邦亲统大军讨伐韩王信,是斩将夺旗,一战而定。韩王信当然是跑了,反派主角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此时故事真正的主角冒顿单于出场了。冒顿与韩王信共同筹划如何攻击汉军。想来韩王信也就是提供一些情报,整个的战术谋划都是冒顿的手笔。

          冒顿首先派出了左、右贤王共同率领的大军一万骑,屯兵马邑南部的广武,邀击汉军。看看汉军没有动静,干脆南下攻击晋阳。一万骑兵毕竟少了点,一战而败。汉军乘胜北追在离石再次击败左、右贤王,左、右贤王的残部就汇聚到了马邑西南部的楼烦。同时,西北路的汉军也连战连胜,战线逐步北移,形势一派大好。

          此时,刘邦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冒顿单于就在代谷,就是现在山西省代县的西北。这个情报吊起了刘邦的胃口,如果能一战擒获冒顿,基本就可以解决匈奴问题;同时也唤醒了刘邦的警惕性。综观刘邦的一生除了经常败给项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败绩,战场的敏感度非常强。左、右贤王都是匈奴非常高级的领导,两人就领导一个万人队,有些异常。这些事刘邦可能不太清楚,不等于汉营里没人知道。

          为了能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刘邦把大队人马驻扎在晋阳,派出了大批探马,从各个方向对匈奴进行了摸底,仅使者就派出十几批。这么多使者频繁往来,以什么为借口哪?司马迁同志没有记下来。是痛斥匈奴的贪婪,是胁迫匈奴退兵,还是商量和谈,还是什么其他的?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摸底的意图就太明显了。这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几乎所有的使者都回报,匈奴孱弱,可以一战而定。使者们看到的匈奴主力都是老弱不堪,谁说匈奴人不重视老人,这次单于就是带着老兵出马。这与整个战争发展的事态是一致的,匈奴是屡战屡败。但是也有人不这么看,刘敬就发现了问题,具体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感到不合常理。大凡大战之前都是示强,而这次匈奴却是示弱。是真弱,还是假弱,还是故意示弱?

          这个刘敬可不是一般人。在历史上第一次出场就讨论定都于何处的大问题。当年还是个推车小卒的时候,就敢于在满朝文武的面前侃侃而谈,全盘否定了刘邦君臣定都于洛阳的设想,而且就说服了汉高祖刘邦定都长安。干的竟是大事。

          可是这次刘敬的看法被刘邦否定了。刘邦不相信分析,只相信证据。没有证据就是一派胡言。胡言乱语的刘敬还是到监狱里去休息一下吧,回来再收拾你。

          刘邦这就落进了自己的思维定势里面了。自从打败项羽之后,在刘邦眼里天下再也没有英雄了,冒顿更是没听说过。十几批使者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于是,刘邦就驱兵前进到了平城,共计步兵32万。公元前200年的头一场雪比前一年要来得早一些。天气是异常寒冷,汉军都是步兵没有什么棉手套之类的防寒设备,一部分人被冻伤了手指,连兵器都拿不动。刘邦作为主帅带领前部,远离大军,一马当先,登上了平城东北的白登,也就是一座小土山。登高远望,刘邦终于看到了所谓的匈奴老弱。四面八方不下四十万精兵强将,而且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马匹的颜色都是纯一色的。

          刘邦同志看了之后,既羡慕,又自豪,随后就傻了。羡慕,单于同志你真有钱,我上朝的时候连四匹纯色的马都找不到,你这一整就十几万匹,太有才了;自豪,单于还是很够意思的,还没见面就让我检阅这么大的仪仗队;傻了,当然傻了,这不是小孩过家家。

          怎么办?

          血汗宝马之陈平妙计

          从匈奴主动南下晋阳开始,单于就设了这么一个局。冒顿一再示弱于敌,就是为了今天能与刘邦阵前相见。为了这个约会真是大费周折。

          约会?是啊,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约会。当然不是断背山,没那意思。冒顿单于不是把刘邦围在了白登吗? 难道仅仅是为了见个面,握个手,问个好。虽然不是这么简单,但冒顿也真没想把刘邦怎么样!

          看看单于今天摆的这个阵式就明白了。单于只是想向汉朝显示一下实力,亮亮肌肉块。否则,用不着让刘邦检阅整齐划一的仪仗队。把几十万匹战马按颜色分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么,单于是闲着没事干了,来找汉朝逗闷子?也不是。

          冒顿单于也面临着战略选择,家家都有难唱的曲。要对付西面的大月氏等游牧部落,要消化新近收复的东胡等部落,要对付新兴的汉朝,一大堆任务。这里面如何对付新兴的汉朝也许最让单于头痛。在冒顿单于童年的回忆里,匈奴一直生活在秦始皇的阴影里,秦将蒙恬的大军无疑让冒顿感到恐惧。虽然汉军以步兵为主,但是如果让汉军纠缠不休,自己统一草原的进程就会被打断。

          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是从肉体上消灭刘邦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这也不符合冒顿的风格。冒顿那是几百年一出的英雄,出世以来所做的几件事都是谋定而动。不仅是军事家,也是政治家,能把复杂的问题变简单,也能把简单的问题弄复杂了。消灭刘邦的后果太复杂,不可控,不是人脑能算明白的。就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样,不知道出来的是什么妖怪。不可控的东西不会成为政治家的选择,除非迫不得已。

          对于冒顿单于来说,汉朝的耕地与大月氏的草原是截然不同的,草原抢过来可以自由的放牧、狩猎,耕地能干什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冒顿只需要汉朝的各种物资,长城内虽然富饶,可也让冒顿摸不着头脑。况且暂时也不具备鲸吞中原的能力。

          汉朝君臣怎么知道冒顿的这些花花肠子,即使料到了也不敢信。面对四十万铁骑不怕是不可能的。唯一可以让汉高祖刘邦有所安慰的就是陈平还在身边。陈平妙计安天下,一路走来是始终如一。这次也不例外,陈平献出一条密计,说动了单于的老婆。四面大军网开一角,汉朝君臣才得以全身而退。

          至于是什么密计,很遗憾司马迁知道的也不比我们多。密计嘛,桌子底下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让人知道。不过从陈平一贯的表现来看,肯定是阴谋诡计,不会是光明正大的东西。

          不过无论陈平的计策是什么,单于都会放汉朝君臣南归。捉放曹,震慑汉朝君臣,从而获得稳定的汉匈关系,稳定的物资来源才是冒顿单于的主要目的。否则,被围困在白登七天的汉朝君臣早就被马踏如泥了。至于冒顿听了老婆的劝告才网开一面更是胡扯。枕头风在冒顿这没什么威力,为了训练自己的军队可以拿自己的老婆做试验品,为了迷惑东胡可以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他们,很难想象仅仅由于枕头风就放刘邦一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冒顿在没有得到汉朝任何承诺的情况下,网开一面放汉朝君臣南归;刘邦也自以为得计仓皇而去。但是付出总会有回报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99年,延续了数十年的汉匈和亲开始了。一切都在冒顿的计划之内,直到另一位牛人汉武帝刘彻横空出世。

          这就是关于冒顿单于的一段往事。无论多么风光,都过去了,匈奴人还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元封六年(公元前105 年)继位没几年的匈奴乌椎单于去世,其子乌师庐成为新单于,由于年龄小,就叫儿单于。

          儿单于年小志气高,脾气很大,特别喜欢玩杀人打仗的游戏。可是匈奴现在的实力并不支持这样的作为,又不能玩网游,结果弄得匈奴人惴惴不安。

          屋漏偏逢连阴雨,又赶上天灾,匈奴只能暂时保持静默。汉朝自漠北大战之后,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再战。双方只能打打嘴仗,斗斗心气。

          亚洲大陆表现出少有的平静。可是该来的终究还会来。

          血汗宝马之贰师将军

          大宛国贰师城盛产宝马,据说是血汗宝马,就是郭靖送给黄蓉的小红马。元鼎二年的时候,出使西域的使节就给汉武帝弄来一匹。汉武帝把他养在上林苑里,是视若珍宝。可是一匹毕竟太少,起不了多大作用,靠这一匹马猴年马月才能改良汉朝马的品质?那还不得把马累死?

          汉朝马的品质是远远比不上匈奴马的,这在作战中就暴露无遗 。两军相遇一旦匈奴感觉不利,是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撒丫子就跑。汉军当然是纵马就追,可是往往跑一身臭汗,累个贼死距离是越来越远。

          现在使节们终于知道了宝马的产地,不知是谁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汉武帝,还添油加醋说大宛人把马藏起来,不肯贡献给汉使。其实,马是人家的马,而且大家平等贸易,凭啥献给你呀。

          汉武帝倒没有被这些肖小所迷惑。 既有好马,又是友邦,这事好办。效仿古人千金市马的典故,真就做了一个金马,派壮士车令等人持千金去请马。对,是请马,买多俗哇。汉武帝的心可够诚的, 心诚则灵吗?

          大宛贰师城确实有宝马,而且视如珍宝,属非卖品。其实不至于是非卖品,真是友邦的话,送你一两匹又如何, 熊猫不也经常出国吗。主要是大宛国上下没瞧得起汉朝,而且认定,不卖,汉朝也没办法。 汉朝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大宛位于帕米尔高原的西部,大概现在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地区。大宛的农牧业比较发达,尤其是盛产良种马。大宛西北邻康居,西南邻大月氏、大夏,东北临乌孙,是西域真正的强国,控弦武士六七万。打这样的国家,没有十万兵马想都不要想。不说打仗,就是一路上的粮草都无法供应。

          汉使车令的反应非常激烈,当时把金马砸碎就走了。看起来是反应过度,实际上是反映了一种心态,是多年积压郁闷的总爆发。热脸贴了冷屁股,诚心诚意而来,铩羽而归,以后在西域还怎么混哪。现在出使路上就经常受人欺负,以后这西域还能来吗?

          大宛君臣的应招更直接,鼓动大宛郁城王截杀使者,夺取财物。

          看你怎么办?不卖马也没什么,杀使夺财就有些过份了。汉朝不想有所反应也不行了,多好的借口。

          这是太出元年(公元前104 年)期间的事。

          此时,骠骑将军霍去病、大将军卫青都已经先后过世。受宠的宫人也不再是皇后卫子夫,而是李夫人。 汉武帝就拜李夫人的哥哥李广利为贰师将军,率领属国兵六千骑兵及各郡国内的恶少数万人出征大宛,希望李广利功成封侯。

          在冷兵器时代战马的重要性怎么形容都不过分。汉武帝绝不是为了自己一时的喜好就千金买马,其潜在的意义同购买美国的高科技是一样的。有了良种马才能改善国内马的品质,才能有强大的骑兵。而大宛也不是简简单单地不卖马的问题,那是国之利器不示于人,现在来说就是高科技禁运,是一种非常不友好的举动。

          为什么叫贰师将军? 贰师城不是盛产宝马吗?希望去而取之,所以叫贰师将军。

          李广利、李延年和受宠的李夫人是三兄妹,都很有心机。李延年是宫中的大明星,能歌善舞,又会作曲,还能填词,属于天王级的人物。有一次做了一个新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就是借此炒作他的妹妹李夫人。果然,汉武帝听得此歌,感叹美人难求。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就告诉了汉武帝。一见之下果然倾心,自此,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

          都说红颜薄命,一点也不假。李夫人入宫没几年,就一病不起,香销魂散。病重的时候,汉武帝去探望她,李夫人用被蒙着头,死活不见, 希望汉武帝永远记住她美丽的容颜,而不是病重的憔悴枯容。

          李夫人去后,汉武帝果然爱屋及乌,不仅痛爱李夫人生的孩子昌邑哀王,还总希望她的兄弟,尤其是希望李广利能够立功封侯。

          现在,李广利封侯的机会来了。

          血汗宝马之入关者死

          前几年,浞野侯赵破奴以七百骑就解决了楼兰,而且,往来使节都说西域各国兵少民弱,很容易对付。所以,汉武帝才派了这么一个以属国兵为主,恶少为辅的阵势。

          所谓属国兵就是汉朝附属国的兵,所谓附属国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自治区,例如,浑斜王降汉后建立的五属国,其战斗力与汉军精锐相比相差甚远。恶少,又是什么哪?在秦汉的时候,恶少的组成很复杂,有流氓,也有无赖, 当然也包括城镇中的无业青年、或者从事一些服务性工作的青年。

          以这些人组成的军队,其战斗力可想而知;以这些兵力征讨大宛,无异于以卵击石。

          封侯的机会转眼变成了送命的机会。

          西域各国的表现则更令汉军大跌眼镜,对天朝大军不仅不降阶相迎,担食壶浆,而且各城敦国家纷纷关门闭户,拒绝提供食物。是商量好的吧,没有人组织怎么会这么齐心?

          各城郭国家的表现绝不是顾念乡土之情,同仇敌忾,而是不得不如此。这些小国实际上有的是深受三座大山的压迫。第一座是匈奴,所有西域各国都得向匈奴进贡;第二座是大宛这样的西域大国,这些大国各有各的实力范围,第三座是西域次一级大的国家,比如龟兹、莎车,可谓灾难深重。

          难道大宛的一纸令箭比贰师将军的数万大军还好使吗?关键是贰师将军的数万大军没有表现出很强的威慑力。汉军够威武,汉军将士也够靓丽,但是随军的粮草太少。人是铁,饭是钢,万里远征没有足够的粮草怎么行?

          况且各城敦国家也害怕,害怕汉军买粮食是假,借机攻城是真。毕竟这么多军队是他们所无法应付的,还是小心为上。

          李广利本想学霍去病取食于敌,或者买着吃也行。现在是无处取食。没办法就只有打,打下来就有饭吃,打不下来,就没饭吃;几天打不下来,也只能弃之而去。

          等到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大宛边境的郁城,贰师将军回头一看,自己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从大宛边境沥沥啦啦可能一直延续到玉门关。大军逃的逃,亡的亡,掉队的掉队, 身边只剩下数千饥寒交迫的骑兵。结果遭受到郁城守军的暴力,军士死伤甚众。李广利与左右一合计,向家的方向前进吧,要不然真要马革裹尸了。

          等来到玉门关下才知道,家是不属于败军之将的。因为武帝有旨“败军有敢入关的,都砍头!”。

          对于这次失败,汉武帝十分震怒。胜败虽然是兵家常事,此次却大不相同。它完全打乱了汉武帝的战略设想。几年的谋划,和亲乌孙,断匈奴之臂,都付诸东流。

          俗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讨伐大宛失败不久,浞野侯赵破奴也遭到了惨败。

          浞野侯赵破奴失败的方向是在北部对匈奴作战。两线作战历来是兵家大忌,难道汉武帝头疼脑热到这种程度了?汉朝也不是某大国,怎么有能力同时打赢两场局部战争?

          确切地说,赵破奴不是去打仗,是去接人。

          在贰师将军出兵攻打大宛之前,汉朝就接到了匈奴左大督尉的密信,要投降汉朝,见面礼就是匈奴儿单于的人头。为配合左大督尉的行动,汉武帝派遣因杅将军公孙敖在塞外修筑受降城。

          受降城大概位于现在内蒙古巴彦淖尔盟狼山西北。狼山是阴山山脉的一部分,在朔方城的北面,黄河以北。这个地方原先都是匈奴的游牧地,现在汉军可以自由地在这里筑成,再也没有人来捣乱了。

          受降城完工之后, 汉武帝觉得这样还不够,还不能保证很好地策应左大督尉的行动。在汉武帝看来这是漠北大战之后一次重要的行动。如果能够成功地抓住儿单于,将是解决匈奴问题的重要机会。

          于是就派遣赵破奴领兵两万去接应左大督尉。这一路就是两千多里,不亚于一次远征。没有充分的准备就是一次冒险,很可能会葬送这支汉军。常言道:上赶着不是买卖,汉武帝这么急猴猴的,有点急功近利。

          事情往往是这样,如果有最坏的结局存在,最后真实发生的往往就是最坏的结局。这就墨非定律。很不幸,应验了。左大督尉没能杀了儿单于,反而丢了性命。

          对于这次事件,儿单于是既生气,又兴奋。好不容易有个实战的机会,能不高兴吗?先是派兵来邀击汉军,被击败后,亲自率领八万骑兵来包抄赵破奴。这时候汉军军马的劣势暴露无遗,单于终于在离受降城四百里的地方围住了汉军。

          汉军被围在了死地,没有水。也许是太自信了,赵破奴竟然在夜间亲自出去找水,结果被匈奴活捉。匈奴随即攻击汉军,军中官吏害怕逃回去被军法从事,竟投降了匈奴。儿单于大喜,两万人,而且都是精壮武士,能不高兴吗?

          血汗宝马之战略选择

          庭议!

          鉴于目前的形式,汉武帝召开了中央全会,对西域政策、匈奴政策各抒己见。庭议不知起源于何时,却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对悬而未决,有争议的事情各抒己见,集思广益,进而统一思想。当然如果主要领导,例如皇帝,已经有了意见,或者对庭议的结果不满意,可以一直议下去,直到得到满意的结果为止。

          大部分公卿都主张放弃进攻大宛,全力进攻匈奴,毕竟匈奴才是主要敌人。 为了一、两匹好马,远征大宛,空费军力得不偿失。这种说法确实似乎很有道理。

          宝马风波实际上暴露了汉朝与西域各国相互之间认知的差距。汉朝联通西域的目的不是为了通商,通商只是一个附属的结果。真正的目的是断匈奴右臂,控制匈奴的物资来源,使匈奴在战争中逐步衰落下去。无论是结盟也好,和亲也好,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的。

          汉朝认为自己是强者, 是击败匈奴的老大,是和平、财富的光明使者;之所以联合西域各国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反对地区恐怖组织;联合起来消灭匈奴,对大家都是好事。 一方面汉朝可以解除匈奴的威胁,另一方面西域也不再遭受匈奴的奴役。实际上这是一个误区。

          虽然在反对匈奴这一点上,双方可以达成共识。西域各国固然不喜欢匈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同汉朝联合起来反对匈奴, 除非汉朝表现出更强大的吸引力。否则,站在匈奴一边共同对付汉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西域各国尤其是强国眼中,贸易是第一位的。汉朝首先是贸易伙伴,是一个只能派出几百人使团的国度。当年张骞初到西域的时候,大宛之所以协助张骞到大月氏,就是希望通过通商、或者汉朝的赏赐而得到汉朝的各种物品。匈奴对他们则是现实的管理者,实实在在的威胁,梦中的恶魇;即使象乌孙这样的结盟者,结盟也是闲着冷子,花钱买未来。

          一征大宛的负面效果是明显的。不仅各小国更看不起汉使,就是结了亲的乌孙也对汉使另眼相看。汉朝就像一个被戳穿了谎言的小丑,成为别人的笑柄。

          可以说,汉朝的雄心以及对自身的认知和他在西域所表现出的实力并不相称。在匈奴还控制着西域的情况下,谁也不会与弱者结盟。一征大宛不能说不是一个错误,在不知彼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客观上也给汉朝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彻底征服大宛,否则不仅大夏,康居、乌孙等强国看不起汉朝,其他小国也会自动站到匈奴一边。到那时,攻击汉使、商旅只是小事一桩,严重的就会形成反汉联盟也未可知 。

          再征大宛成为汉武帝的不二选择。真理有的时候就是掌握在少数人,或者说个别人手里。这一次也是一样。

          血汗宝马之生死之地

          赵破奴率领的两万汉军将士是黄鹤一去不复返,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这个损失是巨大的,对于汉朝君臣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在遭到这一无情棒击之后,汉武帝清醒地意识到,单于的实力还在,不可掉以轻心。 这不禁给拟议中的二次大宛战役蒙上了一层阴影。

          拟议中的二次大宛战役实际上是一场输不起的战斗。如果贰师将军在大宛再次折戟沉沙,汉朝的西域政策就会变成一盘死棋。会下围棋的同学们都知道,在对敌方大龙进行围杀之前,必须把自己的弱点补强。汉朝的弱点就是富饶而狭长的河西走廊。

          万里远征考验的不是汉军的战斗力,而是漫长的后勤补给线。对于汉军来说就是确保河西的安全。一旦河西被钳断,贰师将军所部就变成了短线的风筝,其前景是汉朝无法承受的。

          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最熟悉的就是土地,挖土方是很拿手的。汉武帝认为现有的长城还不够,还要在长城之外再修一条,以增加河西走廊的防御深度。正应了那句名言:防守是最好的进攻。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一道道的长城必将使单于更加抓狂。

          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春,光禄勋徐自为接受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在五原塞外修建了庞大的防御体系,这就是光禄塞。简单地说就是在长城之外再修一条长城,作为长城要塞的前沿。考古学家告诉我们,光禄塞由两条南北相距三十里的长城组成。东起五原塞外,里面的一条向西北绵延到延居海附近的延居塞,外面的一条绵延到阿尔泰山南麓的某个地方。

          它并不是孤立的一条线,而是包括城、障、列亭的一整套防御体系。出塞远则上千里,近则数百里,大大增加了河西走廊的防御纵深。同时,汉军派出防卫部队,沿光禄塞布防。

          光禄塞的建成不仅仅是使汉朝的防御阵地向北移动了数百里,更大大地压缩了匈奴的空间。现在,匈奴要想接近阴山,必须通过光禄塞,或者从东面的代郡、云中,这就大大增加了匈奴南下的成本。

          摆下光禄大阵之后,贰师将军终于可以西行了。

          血汗宝马之大宛城下

          经过一年多的准备之后,李广利再次领兵远征大宛。带兵多少就不说了,光校尉就五十余名,大军一动是地动山摇。托运粮草的牛马漫山遍野,知道的是大军出动,不知道的以为是牧民放牧。

          李广利此来于公是为征讨宝马,于私是报仇雪恨, 是雪耻之战。

          对于李广利的心情,西域各国似乎大都明白,看在大军的面子上,态度来了个180 度大转弯。当然也有不开眼的,轮台就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它成为此次西征的第一个祭品:屠城。战争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它是人类所有邪恶的集中体现,贰师将军也终于体现出他与汉军前辈的第一个不同,少了点仁。汉军同匈奴交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这么野蛮过。这种行为只有李广的杀俘能有一比,这二人的结局都不太好。

          随后,汉军在大宛城外遇到了前来迎战的大宛军。大宛军本想同汉军野战,但汉军的战法他们根本没见过,那是有代差的。

          两军对阵,在大宛军的射程之外,汉军就万弩齐发。汉军的硬弩绝对是高科技,射程远,可以达到四百米;而且还有连发两矢、三矢的连弩。面对汉军的强弓硬弩,大宛军是毫无办法,只得退入城中依靠城墙守卫。

          贰师将军随即下令:围城、断水。先把大宛城围起来,改变城外河流的水道,断绝他的水源,这都是此时的正解。可是攻城为下呀!如果汉军能够先诈败,引大宛主力远离城池,在野战中将其歼灭,也许大宛只能开城请降了。而现在是不得不攻城。那么,为什么要切断水源呢?这是一个秘密,大宛人不会打井。

          苦战四十余日,终于攻占了外城,而且擒获了大宛猛将煎靡。

          这个时候,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先说外部,有两只援军正在向战场缓缓开来, 分别是乌孙和康居。乌孙发兵两千,远远瞄着战场,各方都认为是汉朝的援军;而康居的援军各方都认为不是汉朝的援军。至于是否是大宛的援军,则很难说。从事态的发展可以看出,大宛也并不肯定康居是来援助自己的。

          再说大宛内部,外城已破,内城也朝不保夕。大宛贵族内部发生了变化,为保证大家的利益,一致决定大宛王毋寡应该舍己为人。把他作为罪魁交给汉军,以换取汉军退兵。如果此计不成,那就与康居里应外合决一死战。

          这个建议与李广利的心思不谋而合,李广利也怕被康居与大宛内外夹攻,先胜后败,再失败可就不是能否回到玉门关的问题了。而且虽说大宛人不会打井,可是四十多天了并没有缺水的迹象,想必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见好就收吧! 和平了!

          大宛献出宝马任汉军挑选,汉军也热心地帮助大宛人重新建立政权。为了两国的友谊,当然挑选了一位对汉朝非常友好的贵族昧蔡担任新的国君。而李广利也似乎恢复了绅士风度,约束汉军始终没有进入大宛城。

          叛徒,在任何阵营里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大宛贵族们认为昧蔡出卖了大宛的利益,在汉军回家一年以后,合伙杀害了昧蔡。推举毋寡的弟弟蝉封为新国君,并且派蝉封的儿子到长安学习汉语(也就是作人质), 以示不负前盟。汉朝也派出使节进行安抚。其实只要不反汉,汉朝才懒得管谁做大宛国君,而且目前也没有实力、精力去管。

          血汗宝马之西域盲流

          看过贰师将军的大宛之战以后,我有一个疑问:在被断绝城外水源的情况下,大宛人是如何解决饮水问题的。 相信细心的朋友都会有同样的感觉。

          当然大宛人没有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也没有突降大雪之类的奇迹发生,解决的办法应该毫无特殊之处,那就是打井。而帮助大宛打井的人很可能有两个来源:贰师将军首次大宛之战的逃亡汉军、流亡在外的汉朝使者。

          贰师将军首次出兵大宛总共率领属国骑兵六千、郡国恶少数万人,能够活着回来的不过十之一二。也就是说有数万人留在了西域。这些人大部分不是死亡了,而是是逃亡了。贰师将军首次出兵大宛行军到达大宛东部边境郁城而止,一路上是饥寒交迫。随走随散,大部分流散在绿洲各国,相信也会有部分人,最后来到了大宛。这是第一个可能的来源。

          第二个可能的来源是出使西域的汉使。当时的西域的交通还处在为未开发状态,别说高速公路,就是一般的沥青马路也没有,顶多是乡间土路。也许有的时候还要逢山开道,遇水叠桥,更不用说沿途的驿站、凉亭等官道设施了。使者的生存环境是很艰苦的。而当时汉朝的势力还没有进入西域,对西域没有控制力。这才导致了匈奴突击队以及绿州小国对汉使的刁难、乃至于攻击。这也是为什么一队汉使少则百余人,多则数百人,都是为了安全考虑。

          这些因素都导致很多汉使无法完成使命而流落西域,或者被劫杀、绑架而被迫沦为奴隶。当然也不排除找到了更好的出路而自动放弃使命,追求美好的前程,比如说语言能力强的,成为西域各国的翻译,译长什么的。

          这些人留在西域自然将在家乡掌握的技术传到了西域。这就是所谓的文化交流。它并不是一个主动的过程,贰师将军做梦也不会想到也许正是第一次的失败,才导致自己第二次远征的断水之计落空。双方接触多了,人员流动了,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文化交流。从这个意义上讲战争也是人类文化交流的一个方式,虽然它野蛮、残忍、灭绝人性,虽然我们并不喜欢它。

          战争不用说了,汉朝在与西域交往的初期派出大批量的使节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渗透。赠送礼物、给予好处,就会使本来就喜欢汉朝好东西的西域各国更加割舍不下,进而增强他们同汉朝交流的意愿。而频繁的人员接触,汉朝先进的生活方式、礼仪、习俗就不可避免对西域各国产生影响。当然西域国家对汉朝也有反向的文化渗透。当初汉朝对匈奴就用过这一招,很少有人能抵御锦衣美食的诱惑。

          所以说,不管用什么方式,接触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血汗宝马之震慑康居

          大宛之战为汉朝与西域各国的关系打开了新的篇章,为大家创造了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这一战奠定了汉朝在西域的地位,神秘的东方巨人揭开了面纱,既温情脉脉,又冷若冰霜。而感受最深的除了大宛,也许就是康居。

          历史上对康居的记载非常少,但是也可以划出一个简单的轮廓。康居在大宛的西北,东面是匈奴,西面是大月氏,东南是乌孙。也是西域的一个强国,控弦武士六、七万,虽然如此,康居还是同时臣服于同是游牧民族的大月氏和匈奴。

          在汉朝与大宛之役中,康局的援军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康居绝不是为了所谓唇亡齿寒,伸出援助之手,也不会有什么国际主义的情操。康居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虽然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是对小家庭而言;对大家庭是以邻为壑,是远交近攻。这也是为什么大宛明知道有康居的援兵在外,还要与汉朝媾和的重要原因。

          如果大宛能顺利战胜汉军,康居打打太平拳是可能的;如果大宛同汉朝斗得两败俱伤,惨不忍睹,康居也可以不顾一切勇往直前,将他们一勺烩。现在,大宛与汉朝已经和平解决了争端,康居一脚踩空。继续留在大宛附近除了引起别人的猜疑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康居很快就缩回去了。

          缩回去也没有用,麻烦象鬼上身一样,如影随形,追踪而至。这个麻烦就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宛郁城王。

          虽说征服了大宛,获得了大宛马,但是贰师将军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那就是郁城王。对大宛是公务;对郁城则是私愤。头次出兵大宛就是兵败郁城。二次出兵,由于人马太多,贰师将军怕沿途各国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就兵分数路,南北并进。其中,校尉王申生所率领的千余人直奔郁城,郁城是一如既往地牛哄哄。

          此时王申生军虽然远离大军二百余里,但有大军依仗,表现得非常强硬,也是牛哄哄。郁成王凭借以往成功的经验,并没有当回事。不仅不提供饮食服务,而且借机派人侦察汉军的动态。结果发现汉军不仅人很少,而且一天比一天少。这可不是增兵减灶的计策,而是真的一天天在减少。没有吃的士兵不逃亡才怪。

          于是郁城王就发兵偷袭汉军。结果汉军大败,只有几人逃回。其实不用郁城王出兵,没有粮草,再拖几天汉军自己就散了。

          现在平定了大宛,该收拾郁城了。

          郁城王听到消息就跑了。鉴于康居在大宛之战的特殊表现,郁城王认为附近可以收留他的只有康居。这一次郁城王又打错了算盘。

          常言道:事不过三。郁城王是一次劫杀汉使、两次攻击汉军,汉军是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他的。都尉上官粲领人是千里追踪,一直到康居的边境。

          对于逃亡来的郁城王,康居是如避蛇蝎,操作上也很干脆。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他而得罪兵锋正盛的汉军。康居直接把郁城王交给了追踪而来的都尉上官粲。

          大宛之战的康居援军,虽然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东西,也是受益非浅。那么,另一只援军有什么感受?

          • 家园 好文,不然还一直以为汉武那么无聊为了一匹宝马

            而大动干戈呢。

            • 家园 送花一朵

              送花一朵,您是第一个跟贴的。

              • 家园 好文须花

                回复的人少,可能是因为每篇字数太多,另外每章开新主题的话,关注的人会多很多。总之是技术问题,不是内容问题。同样或关联的内容,河里有人也在写,楼主不知注意到没有,比如泉畔人家的系列长文。那个关注和回复的人就很多。比如这几篇:

                http://www.ccthere.com/thread/2816412

                乌孙当初也是完全匈奴习俗,事在人为。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813091

                匈奴不比突厥差,而且统一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808557

                伊朗前传6--打秋风与春季攻势

                能不能考虑大家联合起来写一个相近的主题呢?互为补充,取长补短,并引发更多的讨论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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