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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新天使时代 -- 本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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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新天使时代

    (这一篇是在刘慈欣先生的《天使时代》基础上的再度拓展。刘大师的作品,是本篇的源起,但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这一篇并没有写完,到现在,结局还不存在,我想看看大家的意见。以此拙作向刘慈欣先生致敬)

      对桑比亚国的攻击即将开始。

      执行“第一伦理”行动的六个空中打击战斗群到达非洲沿海,这支“五常+1”的史上最大海军舰队------世纪大舰队------以美国的“林肯号”航母打击群为核心展开,如同印度洋上一盘威严的棋局。

    天将暗未暗,航母的探照灯集中照亮了“林肯号”的飞行甲板,那里整齐地站列着“林肯号”上千名陆战队员和飞行员,稍远处是其他国家派来的观礼代表队,所有的电视摄像机只对准美国方阵。站在队列最前面的是代号“第一伦理行动”的最高指挥官,美国海军中将菲利克斯,和林肯号的舰长布莱尔少将,前者像个学者,后者是一名典型的老水兵。在蒸汽弹射器的起点,面对美军队列,站着一位身着黑色教袍的的随军牧师,他手捧《圣经》,诵起了为这次远征而作的祷词:“全能的主,我们来自文明的世界,组成我们的每一个细胞都渗透着您的威严。现在,有魔鬼在这遥远的大陆上出现,用它那肮脏的手拨动生命之弦。请赐予我们勇气,扫除恶魔,以维护您的尊严与荣耀,阿门——”

    他的声音在带有非洲大陆土腥味的海风中回荡,令所有的人沉浸在一种比脚下的大海更为深广的庄严与神圣感之中,在上空纷纷飞过的巡航导弹火流星般的光芒中,美国方阵的多数成员躬下身来,用发自灵魂的虔诚和道:“阿门——”

    远处的暗影里,中国方阵前,中国编队总指挥傅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一)

    自人类基因组测序完成以后,人们就知道飞速发展的分子生物学带来的危机迟早会出现,联合国生物安全理事会就是为了预防这种危机而成立的,它审查全世界生物学的所有重大研究课题,并投票决定是否终止它。在生物安理会第119次例会上,非洲穷国桑比亚提交了一项基因工程的成果。与会各发达成员国的代表们都不敢轻视这个非洲最贫穷的国度提交的东西,因为这项研究是由诺贝尔奖获得者,基因软件工程学的创始人依塔博士做出的。

    依塔博士走进会场,这位年过五十的黑人像一根老树枝似的被压弯了。他缓缓向圆桌的各个方向鞠躬,眼睛始终看着地面。印度代表低声地问旁边的美国代表:“您觉得他像谁?”美国代表说:“一个老佣人。”印度代表摇摇头,美国代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塔,“你是说……像甘地?哦,是的,真像。”

    当分子生物学对生物大分子的操纵和解析技术达到一定高度时,这门学科就面对着它的终极目标:通过对基因的重新组合改变生物的性状,创造新生物。由操纵巨量的分子变为操纵巨量的信息,直接操纵四种碱基来对基因进行编码,使其产生预期的生物体,就如同用0和1直接编程产生WINDOWS XP一样不可能。依塔博士是桑比亚人,在三十二年前于麻省理工学院获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他最早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深刻地揭示出了基因工程和软件工程共同的本质,把基础已经相当雄厚的软件工程学应用到分子生物学中。他发明了用于基因编程的宏汇编语言,接着创造了面向过程的基因高级编程语言,被称为“生命BASIC”;当面向对象的基因高级语言“伊甸园++”出现时,人类真的拥有了一双上帝之手。

    这时,创造生命实际上就是编程序,上帝原来是个程序员------这只是一个生动的比喻,实际的基因软件开发是庞大的工程,绝非单个人的力量所能及,完全凭借基因编程创造新的生命还只能是病毒级别,科学家们倾向于从生物的自然基因中分离出各种功能模块和函数,通过引用和组合这些模块和函数来得到具有新的特征的生物,对此,面向对象的基因编程语言“伊甸园++”是一个强有力的工具。

    会议开始,依塔:“你们一定知道,桑比亚国内目前正面临着严重的旱灾,……哦,各位想不想听听我小时侯的事情?”

    这显然离题了,但出于尊敬,大家都没有出声。依塔用低缓的声音讲述起来,仿佛在回忆中自语。

    “那也是一个大旱之年,大地像一个满是裂缝的火炉子,地上被渴死的蛇又被烈日烤干,脚一踏就碎成了末……当时桑比亚正在连年的内战中,就是那场由东方政治集团操纵的推翻布萨诺政权的战争。我们的村子被遗弃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了,雅拉就去吃干草和树叶,哦,雅拉是我的小妹妹,刚懂事,大大的眼睛……她去吃干草和树叶……”依塔的声音平缓而单调,像是早期的语音软件在读一个文本文件,“她吃得浑身浮肿,肠道也堵塞了……那天晚上,她嘴里含了什么东西,碰着牙喀啦啦响,我问她含着什么?她说在吃糖……她以前只吃过一块糖,是一年前一个来村里招募游击队员的苏联顾问给的。我看到一道血从她嘴里流出来,就掰开她的嘴看,雅拉含的不是糖块,是一个箭头,一个涂着响尾蛇的毒液,用来射杀豺狗的箭头。她最后对我说:雅拉难受,雅拉不想再活了,雅拉死后哥哥把雅拉吃了吧,然后哥哥就有劲儿走到城里去,听说那里有吃的……我没吃小妹妹,但那年在村子里,确实发生了人吃人的事,有些老人立下遗嘱,饿死后让孩子们吃……”

    “我们至今一事无成,一事无成啊……”依塔摇头叹息,“想当初桑比亚独立之时,我们曾想在祖先的土地上建起天堂,但后来知道,在这样一块苦难深重的土地上,对生活的期望是不能太高的,我们不要工业化了,我们不要民主了,我们甚至可能连国家和个人的尊严都不要了,但桑比亚人对生活的要求不可能再后退,我们不能不吃饭。这个国家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挨饿,我们必须想出办法。主席先生,如果您允许,在介绍我们的研究成果前,我想先让各位认识一个孩子,一个能吃饱饭的桑比亚孩子。”

    他挥挥手,一个黑人男孩儿走进会议大厅。他赤裸着上身,肌肉饱满,皮肤光亮,浓密卷鬈发下的一双大眼睛闪闪有神,他用强健而轻快的脚步,把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带进了会议大厅。

    “哇,好一个小奥塞罗!”有人赞叹道。

    依塔介绍说:“这是卡多,十二岁,一个土生土长的桑比亚孩子,而且是个小孩子,因为他的寿命肯定要超过我们在座的各位。”

    “这不奇怪,看得出来这孩子的营养状况很好。”代表中的一位医学家说。

    依塔扶着卡多的双肩环视着会场说:“他肯定与各位印象中的桑比亚儿童有很大差别,那些饥饿中的孩子都是细细的脖颈撑着大大的脑袋,四肢像树干般枯瘦,肚子因积水而鼓起,脸上落着苍蝇,身上生着疮……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吃饱了饭,任何民族的孩子都能变得像天使般高贵。”

    “您刚才说,这孩子是在桑比亚土生土长的?”主席问。

    “是的,而且是在桑比亚最贫瘠的地区长大,从未离开那里。在这场旱灾中,他的家乡饿死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健壮的黑孩子,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依塔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家的下一个问题自然是:他在那里吃什么?那么下面,我就请大家看卡多吃一顿午餐。”

    他说完又向门的方向挥了一下手,有三个人走进会议大厅,其中两位是参加会议的桑比亚官员,第三个人令大家大吃一惊,他竟是一名纽约市警察。他腰上累赘地别着手枪、电击枪、警棍、对讲机等等,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进门后犹豫地站住了。

    “是我们请这位警官进入会场的。”依塔对主席说,主席示意让那名警察走上前来。

    警察走到圆桌旁,两位代表给他让开了位置,他把大塑料袋中的东西都倾倒在桌面上,首先倒出的是一大捆青草,然后是一堆梧桐树叶,最后是一堆深绿色的松针。警察指指这堆青草和树叶,又指指同他一起进来的那两名赞比亚官员说:“这两位先生在庭院里的草坪上拔草,我去制止他们,他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依塔起身向警察鞠躬:“尊敬的警官先生,我对我们的粗鲁行为表示歉意,并愿意交纳相应的罚款,我们只是想请你来做个证明,证明这些青草和树叶是真实的。”

    警察瞪大双眼说:“当然是真实的!是我把它们收集到袋子里一直提到这里的。”

    依塔点点头:“好吧,卡多该用他的午餐了。”

    这个桑比亚孩子抓起一大把青草,卷成粗绳壮的一根,像吃香肠那样咬下一大截,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草茎被嚼碎时发出的吱吱声清晰可闻……他吃得很快,转眼把那粗粗的一把草吃光了,又开始大口吃树叶……

    “卡多说这里的草和树叶比桑比亚的味道好。”依塔解释说,“由于盲目引进高污染的工业,桑比亚已经成了西方的垃圾倾倒场,那里的环境污染比这里要严重得多。”

    用后来一位记者的描述,会议大厅陷入“地狱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寂静才被主席颤抖的声音打破。

    “这么说,依塔博士,这就是您代表桑比亚国提交生物安全理事会审查的研究成果了?”

    依塔镇静地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换一个思考方向:我们既然可以用基因工程来改造农作物,为什么不能用它来改造人自身呢?比如说这个桑比亚孩子,他的消化系统经过了重新编程,使他的食物范围大大扩展。对于这样的新人类,农作物完全可以改种一些速生或抗旱的植物,那些以前让我们头疼的疯长的野草对他们来说就是万倾良田。即使是种植传统作物,他们从土地中收获的粮食也要比我们多十倍,比如对于小麦来说,麦秸秆甚至根系他们都能食用。粮食对于他们,将真的如空气和阳光一样随手可得了。”

    各国代表都如石雕般站在大圆桌旁,把阴沉的目光聚焦到依塔身上,依塔坦然地承受着这些目光,平静地说:“尊敬的各位先生,我向联合国转达鲁维加总统的话:桑比亚已准备好为此承受一切。”

    主席首先从呆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撑着桌沿小心地坐下,好像他已虚弱得站立不稳似的,他两眼平视前方说:“您刚才好像说过,这孩子十二岁?”

    依塔点点头。

    “这么说,你们十二年前就对人类基因重新编程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十五年前,第一批编程是使用基因汇编语言进行的,半年后,编程工具改用面向过程的高级语言‘BASIC’。至于卡多,是用面向对象的‘伊甸园++’编程,这是三年以后的事了。我们从食草动物中提取了大量的消化系统的函数和子模块,去掉了反刍部分,经过优化和组合后植入人类的受精卵的基因编码中,但其中有许多程序,比如胃液的成分、胃壁的强度和肠道蠕动方式等,没有借用任何自然代码,纯粹是我们自行编制开发的。”

    “依塔博士,我们最后想知道,在桑比亚,经过重新编程的人类有多少?”

    “卡多这一批只有不到一百人,因为我们对面向对象的编程方式还没有十分把握。重新编程的桑比亚人只要是十五年前那两批,使用宏汇编语言和‘生命BASIC’编程的受精卵共有两万一千零四十三个,其中两万零八百一十六个成活并正常分娩。”

    哗啦一声,上届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法国生物学家弗朗西丝女士晕倒了。她旁边的另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德国生理学家,本届生物安理会轮值副主席施道芬格博士脸色发紫呼吸急促,正闭着眼从胸前的衣袋中摸索硝化甘油片。只有美国代表很镇静,他指着依塔,转身对那个仍然目瞪口呆的警察说:“逮捕他。”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朝人借个火儿,看到那个警察茫然不知所措,他平静的薄纱立刻被摧毁了,如火山爆发般咆哮起来:“听到了吗?逮捕他!别管什么外交辖免权,那是对人的,不是对魔鬼!”

    主席站起身,试图使美国代表平静下来,然后转向依塔,眼里含着悲愤的泪水说:“博士,您和您的国家可以违反联合国生物安全条约的最高禁令,对人类基因进行重新编程,但你们不该如此猖狂,竟到这个神圣的地方来向全人类的脸上泼粪!你们违反了第一伦理,你们抽掉了人类文明的基石!”

    “人类文明的基石是有饭吃,桑比亚人只是想吃饱饭。”依塔向主席鞠了一躬,以他特有的缓慢语调说。

    “好了,我们还是散会吧。”美国代表对主席一挥手说,这时他真的平静下来了,“其实大家早就预料到这事迟早会发生,早些比晚些好。我想各位都知道我们该去做什么了,至少美国知道,我们要赶快去做了!”说完他匆匆而去。

    会议大厅中人们相继走散,最后只剩下依塔和卡多,还有那个警察。依塔搂着卡多的双肩向门口走去,警察阴沉地盯着孩子的背影,一手摸着屁股上的短管左轮低声说:“真该崩了这个小怪物。”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

    在桑比亚代表团逗留美国的两天里,世界各国要求就地逮捕他们的呼声日益高涨,但美国政府表现得十分克制,只宣布将代表团驱逐出境。

    桑比亚政府提出用专机接代表团回国,但美国政府不准桑比亚的飞机入境,别国又不肯租给他们飞机,只好乘欧洲的航班客机。为了安全,桑比亚政府买下了一等舱的全部机票。桑比亚代表团登上飞机时,只有一位欧洲空姐勇敢地走近他们,领着他们进一等舱。这位金发碧眼的姑娘美丽动人,脸上露着真诚的微笑,温暖了桑比亚人那已凉透了的心。在走出机舱前, 她掏出手枪,紧贴孩子的头部开了两枪。

    与后来的传说不同,黛丽丝绝对不是美国政府或其它什么国家派来的杀手,她的谋杀完全是个人行为。事实上,在桑比亚代表团留美期间,美国政府对他们是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措施的,文明世界要对付的是整个桑比亚国,这之前不想横生枝节,但这最后一击实在是防不胜防。班机上的空姐们都配有反劫机手枪,发射不会破坏机舱的橡木弹头,一般来说被击中后不会致命,但黛丽丝是贴着孩子的两眼开枪的。

    依塔抱着卡多的尸体,眼睛仍看着地面:“姑娘,他不是魔鬼,他是人,他是我的孙子,一个能吃饱饭的孩子。”

    黛丽丝在法庭上被判无罪,很快被媒体炒成捍卫人类尊严的英雄。

    桑比亚代表团回国后的第二天,联合国向桑比亚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交出境内所有生物学家和相应的技术人员,交出所有经过重新编程的个体,销毁所有基因工程设施,该国元首到特别法庭同其他主犯和从犯一起接受审判。

    现在,全世界都小心地把那些基因被重新编程的桑比亚人称为“个体”。

    桑比亚国拒绝了最后通牒,于是,为了维护人类神圣的第一伦理,文明世界向非洲开始了二十一世纪的十字军东征。

    (二)

    对桑比亚的“外科手术”已持续了二十多天,每天有上千架次的飞机狂轰滥炸,从舰载机上的激光智能炸弹攻击到从阿森松岛飞来的大型轰炸机的地毯式轰炸,还有巡洋舰和驱逐舰上大口径舰炮日夜不停的轰击,这个非洲穷国实在剩不下什么了,国防军那点家当在半小时内就灭完了。 随后,攻击转向了桑比亚境内所有的车辆、道路和桥梁,而摧毁这些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桑比亚国已被打回到石器时代。

    因为是联合国的决议,五常和德国都参加了,这是一个政治姿态。英国派出了伊丽莎白级航母“丘吉尔号”,法国的是“戴高乐号”;俄国和德国都拥有4.7万吨级的两栖攻击舰,这2艘舰均产自中国,在中国船厂完成主体施工,然后拖回各自国家完成最后绝密设备的舾装,现在俄国派出了“圣彼得堡号”,德国派出了“歌德号”;中国表示将出动CV-17“湖南号”。等大家讲完,参加协调会的美国驻联合国代表汗立刻下来了:美国海军本打算派出“福特号”,但显然这个舰名不是那么适合和那些舰名站在一起的。五角大楼一边大骂这些知识分子的臭调调,一边为了不辱国格而满头大汗地变更计划,闪转腾挪调出“林肯号”交差。

    参加行动的六个分舰队已后撤了五个,只留下林肯打击大队来完成“第一伦理”行动最后的使命,在电视镜头前光荣谢幕。除了林肯号航母外,该打击大队还包括2艘“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2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2艘“斯普鲁恩斯”级驱逐舰、2艘“洛杉矶”级核动力攻击型潜艇及1艘综合补给船,共有各型舰船10艘 。

    “林肯号”舰桥里,菲利克斯将军突然从踱步中站住,看着布莱尔舰长: “我还是认为我们离海岸太近了。”

    “我不得不同意你,但那个该死的大嘴巴白痴------如果您不介意我这么称呼白宫那个老怪物的话------明确要求我这么做,这样我们可以向全世界更夸张地显示老头子的威严。我明白您担心什么。”舰长挥着雪茄说。林肯号确实够本钱去夸张,它是尼米兹级航母的第5艘,于1989年服役,排水量近十万吨,全长三百多米,有二十层楼高,是一座带来死亡的海上城堡。它现在只是受限于自己的吃水深度,不然都会蹭上岸了。

    菲利克斯又接着踱起步来:“舰长,您清楚我的观点,我对现代化战争中航空母舰在海上的生存能力一直存有疑虑。在我的感觉中,航母总像是一只漂浮在海上的薄壳大鸡蛋,脆弱得很。”

    “您也知道,在参联会和军备听证会上,我是一贯支持您的看法的。不过好在,桑比亚军队如今拥有射程最远的武器也就是55毫米的迫击炮了……事实上,我也觉得这是一场无聊的战争,军队在精神上正在衰落,主要原因是缺少自己的英雄偶像。二十世纪后期的几场战争,都没有造就出像巴顿那样的英雄,因为敌手太弱了,这次也一样。”

    这时,一名参谋递给菲利克斯一份电报,他看后喜上眉梢: “看来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桑比亚政府已接受了所有条件,他们将很快交出桑比亚境内所有生物学家和基因工程师,以及所有基因被重新编程的个体。在这一切都完成后,独裁者领袖本人将投案自首。”

    菲利克斯把电报递给布莱尔。布莱尔看都没看就把电报扔到海图桌上:“我说过这是一场乏味的战争。”

    两天后,两位将军透过他们所在的航母塔岛上的舰长室宽大的玻璃窗看到,一架美军直升机从海岸方向飞来,降落到林肯号的甲板上。依塔一行几人从直升机上走下来,依塔仍穿着那身民族服装,仍像一根披着一块大布的老树枝。

    过了一会儿,这一行人走进塔岛,进入舰长室。高大的落地窗外,舰载飞机在不间断地呼啸着起降。

    依塔博士没有抬头,向菲利克斯所在的方向微微弯了一下腰,用虚弱的声音缓缓说:“尊敬的将军,我带来了桑比亚国真诚的敬意,我们屈服认罪。”

    菲利克斯将军说:“博士,我希望您真的明白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明白,在文明世界的上帝面前我们跪下,我们认罪,但将军,人要是饿得厉害,就顾不得什么廉耻了。”依塔深深地鞠躬说。

    菲利克斯惋惜地摇摇头:“您本来可以不挨饿的,留在文明世界,您有可能再获得一次诺贝尔奖,却去为一个连人类最起码的伦理都不顾的极权政府工作。”

    “我为桑比亚人民工作。”依塔又鞠了一躬。

    “你给桑比亚人民带来了灾难。”菲利克斯说。

    “不管这场灾难是谁带来的,将军,鲁维加总统都殷切希望它快些结束。为表达这个和平的心愿,总统还给将军带来了一件小小的礼物。”

    依塔说完,从后面的一个人手中拿过了一个鸟笼大小的木笼子,依塔把笼子放到地毯上,轻轻打开笼门,一个黑亮的小动物跑了出来,舰长室中的所有军人发出一阵惊叹声。那是一只小黑豹!它只有小猫大小,但在地毯上奔跑起来矫健灵活,毛色油亮,明亮有神的琥珀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更奇怪的是,小豹居然长着一对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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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仿佛看到了从童话中跑出来的精灵!

    “啊,太美了!我想这是您的基因软件的杰作吧?”菲利克斯惊喜地问。

    依塔又微微鞠了一下身回答:“这是豹和鸽子的基因组合体。”

    “它能飞吗?”

    “不能,它的翅膀没那么大力量。”

    菲利克斯说:“博士,我代表巴特感谢您,哦,巴特是我的7岁的小外孙,他为这礼物一定会高兴得发狂的!”

    “祝他无忧无虑,也祝未来的桑比亚孩子有他十分之一的幸运,十分之一就足够了,将军。”

    以后三天,大批的运输直升机从内地运来桑比亚政府交出的经过基因编程的“个体”,他们都是十五岁的黑人,大部分是女性,比例上远远超过50%,不过没人注意这个。这些人被装上等候在沿海的运输船和登陆艇,每艘船装满后立刻向远海驶去。

    由于收到了中央情报局的一份紧急情报,菲利克斯将军决定再次召见伊塔。伊塔走进舰长室后, 菲利克斯来到伊塔身边,同他一起看着海上的情景,“这是最后几船了,三天运走了两万个个体。”

    “他们要被送到哪里?”伊塔问。

    “博士,这不是你我需要关心的事情。”菲利克斯冷冷地说。

    “我们所在的这艘航母叫林肯号是吗?”伊塔突然问,菲利克斯茫然地点点头。“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上上个世纪,非洲的黑奴就是这么被运走的,他们的基因并没有经过重新编程。”

    菲利克斯笑着摇摇头:“这是两回事,博士。我可以许诺,当这些个体还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时尽可能得到人道的待遇,就是野生动物也应该受到保护的,但仅此而已,他们以后的命运与我无关,与您也没有关系了。”

    看到伊塔沉默无语,菲利克斯接着说:“那么,我们谈正事吧。博士,我知道那些个体比正常人要健康得多,但他们有时也会得一些正常人不会得的病,比如前不久,在个体中传染一种皮肤病,虽不会致命,但患者十分痛苦。为了制止这种病的传染,你们研制了一种接种疫苗,委托欧洲的一家制药公司生产,据我所知,已交货的疫苗总量够四万个个体用的。”

    菲利克斯注意到伊塔掩着披布的一只手难以觉察地抖动了一下,但说话的声调仍是那么沉缓:“只有两万余名个体,将军。”

    菲利克斯点点头:“我愿意相信,博士,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把那剩下的两万份疫苗让我们看一下吗?只是看一下,我们不带走,它们对正常人没用。”

    伊塔不说话。

    “您是想说,它们在轰炸中毁了吗?”

    伊塔缓缓地摇摇头:“不,那些疫苗都用完了。将军,我清楚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博士,您撒了谎:十五年前重新编程的受精卵不是两万个个体!立刻把他们交出来。”

    伊塔把枯瘦的身体转向菲利克斯,眼睛仍然看着下方,这使人觉得他像一个人盲人,他说:“将军,在我的感觉中,您是一个明白人。”

    菲利克斯双眉一挑问:“哦,在哪些方面?”

    “很多方面,比如,您真是以一个十字军骑士的激情来领导这场战争吗?”

    菲利克斯摇摇头:“不,我是以很理性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使命的,对于国际社会在这件事情上的大惊小怪,我觉得多少是一种矫情。”

    伊塔无动于衷,倒是旁边的布莱尔舰长把目光从伊塔移到菲利克斯身上,吃惊地盯着他:“将军……”

    “随着本世纪头二十年基因工程突飞猛进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宗教情绪也与日俱增,表面看来这是对生命伦理的崇敬和维护,其实是人类在使其茫然的技术社会中试图找到一种精神依托的表现。”

    布莱尔大叫起来:“怎么能这样说将军?您应该知道,对人类基因的重新编程等于把人类置于与他自己可以随意制造的机器一样的地位,这将摧毁现代文明的整个法制和伦理体系基础!”

    “您把电视上的话背得很熟,”菲利克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但您所说的信仰和伦理体系是以西方基督教文化为基础的,而别的文化并不一定认同这种体系。在伊塔博士的非洲文化中,创世主的概念是很模糊的,比如马萨伊曾说:‘ 当神着手准备开创世界时,他发现那里有了一只多洛勃(狩猎的部落),一头象和一条蛇。’就是说人类和其它生命是先在的,是一种自发的创造物。对人为干预生命的进化,并没有西方基督教文化这么多的忌讳。就以西方文化本身来说,它的法制和伦理也不会因为对人类基因的重新编程而崩溃,事实上,为了更小的理由,我们早就在违反第一伦理,比如本世纪出现的克隆人,上世纪的试管婴儿,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那些高贵的女士为了少一些麻烦和责任,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去流产和堕胎了。在这些事实面前,我们的法制和伦理体系好像也很现实地适应了,并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至于西方世界对在非洲发生的这件事这么大惊小怪,不过是因为我们发达国家不需要以野草和树叶充饥罢了。我已经足够坦率,那么请问博士,您是如何一眼把我看透的呢?”

    “不是一眼,我们十多年前见过面,那是在麻省理工的一次鸡尾酒会上,你当时还是一名准将,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新兵训练营负责新兵训练工作。您在闲聊时说在现在的美国青年中,可以招到像科学家的士兵,像工程师的士兵,像艺术家的士兵,但像士兵的士兵却越来越难找了。接着你就说,基因工程有可能为美国创造出合格的士兵,这是军方人士第一次在这样的生物学家会上说这种话,因此我记住了您。”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布莱尔舰长赞许地点点头。

    “所以,舰长,只要有需要,伦理终究是第二位的。”菲利克斯对布莱尔说,极力掩盖自己的轻蔑。

    “那么,将军,您一定理解我的恳求,求你们放过那两万个桑比亚人吧。”伊塔对“第一伦理”行动的指挥官连连鞠躬,看上去真像一个老乞丐。

    菲利克斯坚定地摇摇头:“博士,我是军人,在执行使命,这与我对基因工程的看法没有关系。再说一遍:把那两万个个体交出来,即使您认为他们是桑比亚的未来。”

    “将军,他们是全人类的未来。”

    “这没有意义,我们不但确切地知道那两万个体的存在,甚至能猜到他们的隐藏之处,如果你们拒绝交出,我们只能轰炸那些丛林。”菲利克斯把手向下一劈说。

    “知道怎样轰炸吗?”布莱尔把脸凑近伊塔说,“不是用林肯号上的飞机,它们太小了,是从阿松森基地飞来的巨型轰炸机,它们装满了燃烧弹,在那些丛林地带沿X形的对角线投弹,这样不管风向如何,都能形成一片完美的火场,其中的温度可以烧化桥梁,连细菌都活不下去。”

    菲利克斯接着说:“怎么样博士,即使为了那些个体着想,也应该把它们交出来。”

    伊塔用当地的土语哀叹了一句什么,整个身体像失去支撑似的摇摇欲坠。“给我卫星电话,我向政府转达你们的意思。”

    “很好,还要说明,不能用上次的移交方式,从内陆用直升机运送两万人太困难,在降落地点和途中还不时遭到游击队的袭击。我们要求你们把那两万个个体运到海岸来,就在这片沿海平地上,在舰队的火力控制范围内。以上的事完全由你们来做,然后我们用登陆艇一次性接收。”

    “我转达。”伊塔无力地点点头。

    当伊塔随着押解的陆战队员走到舰长室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美国人惊奇地发现他的腰不驼了,现在站得挺直,这才可以看到他原来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他那双隐没于眼窝中黑影中的眼睛,自那仿佛看不见底的黑潭中射出两道冷光,令在场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离开非洲。”伊塔说。

    “您说什么?”布莱尔舰长问。

    伊塔没有理会,转身迈着大步走出去,那步伐之强健有力也与以前判若两人。

    “他说什么?”布莱尔又转身问其他人。

    “他让我们离开非洲。”菲利克斯说,双眼沉思地盯着伊塔离去的方向。

    “他……哈……他真幽默!”布莱尔大笑起来。

    入夜,菲利克斯将军起身来到外面的舰桥上,凝视着远方的非洲海岸,一股热风由陆向海而来,吹到脸上,风中夹着焦糊味。陆地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那是桑比亚的城市在燃烧。

    “将军,看得出您很忧虑。”布莱尔舰长也悄声来到舰桥上,在菲利克斯后面问。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被逼到墙角的民族。”菲利克斯看着燃烧的大陆说。

    “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鸡蛋就是鸡蛋,石头就是石头,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但愿如此吧。四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几名陆战队员一起守在西贡大使馆的楼顶,那一时刻铭心刻骨,从此我明白了战争是一个很深奥的东西,谁都难以真正看透它。”

    通宝推:石千里,北纬42度,空格,haonan,my8883,黄花2003,不悱不发,采纳,旧时月色,决不倒戈,广宽,三笑,
    • 家园 新天使时代-5

      (七)

      如果把第一次“三司令视频会议”开会时间定为整个事件的0:00(零点零分)的话,那么这会儿只有27:40------发生了这些事,才过去了不到半小时。

      在这半小时里,三大编队都“苏醒”了,开始紧张有序地准备作战。现代大甲板舰队主要的对陆打击手段有:陆攻巡航导弹对岸攻击,航空兵攻击等。由于离岸太近,中法各舰上的垂直发射巡航导弹都无法发挥作用,因此首选是飞机空袭。中法编队都有值班的固定翼战斗机,随时在空中。但现在的舰载战斗机,都是一专多能,比如法军的“阵风”战斗机,也有对地攻击型“阵风-M”。护卫航母时,舰载机主要准备驱逐外方战斗机,升空前往往是准备空中追逐甚至空战的,起飞前火控电脑里内装的是空空格斗软件;如果计划要对地攻击,必须起飞前卸下格斗软件,换装对地攻击软件并换外挂武器。现在已在空中的飞机软件改不回来,外挂改不回来,能够用的对地打击手段只有航炮,这就需要低飞,在大约1000米的目视距离内攻击,很容易遭到地面单兵防空导弹的还击。

      所以三个司令商量下来,以现有在空中的战斗机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另派一路奇兵,抄到敌后攻击。由于桑比亚国小力弱,中法舰队出动时,都有意多带武装直升机,而“圣彼得堡号”是两栖攻击舰,本来就是攻击直升机唱主角,因此大家很快达成一致,各自抽调精锐直升机(法国的虎式,中国的直-10,俄国的卡-52K),在空中会合编组,绕道悄悄进入内陆。这个方案的短板,是耗时太长,因为直升机平飞速度不会超过300公里/小时,还要绕道,所需时间比喷气战斗机直接从航母起飞,直线扑向敌人,至少要多用2倍。IS的计划,本来就是打个突然,一旦准备就绪是不会等你的。别列津反对这个方案,茹歇则是方案的提出人,当然坚持。傅剑考虑下来,还是干,不过先在正面小规模攻击,试探一下敌人的虚实,顺便干扰其准备工作,赢得直升机绕道的时间。

      而在短时间里就可以出动的,就是“巨灵”水面地效应飞行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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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灵”是中国陆军开发的项目,本意是研发一款“水面(载重2吨)卡车”,用以统一之战中的登陆部队后勤作业。中国的相关研究所本来就有长期研发10座级地效应飞行器的投入,又有俄罗斯工程师的帮助,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巨灵”水面地效应飞行艇维护简单,皮实耐用,深受部队喜爱,被称为“基隆特快”。陆军有大量武器系统,设计安装在越野吉普和皮卡上使用,这些模块都能装到“巨灵”上,因此用途繁多,最后海军和陆战队都引进了这一装备。海军的“海巨灵”主要装备GT-6导弹发射架,架上一次挂装8枚“海红箭-10”多用途导弹,发射完后可以用本艇上的储备弹再补装2次。“海巨灵”能与2208等导弹艇形成“远近搭配,轻重搭配”的破交/反舰多功能快艇编组,它自己贴海飞行,尺寸小隐形性能好,又便于大舰携带,而且整备时间短,反应速度快。“海红箭-10”脱胎于“红箭-10”重型反坦克导弹,射程7公里,远于各类单兵反坦克/防空导弹,因此守在海滩上的IS防御部队奈何他们不得;而且红箭的战斗部擅长打击混凝土工事,对付凌海大桥的水泥护栏正好。现在,傅剑手里有4条“海巨灵”,分别搭载在“乌蒙-01”和航母补给舰上,立刻派了出去。IS设置的“长蛇阵”逶迤近40公里,单靠区区100枚“海红箭-10”,只能起到骚扰作用。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招还真管用了,“长蛇阵”忙乱了一阵,大大放缓了完善弹射器的细部以及组装小飞机的进度。

      非洲的地势,雄奇宏伟之处甚多,在“长蛇阵”以北数十公里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平原上劈出一道深深的峡谷,谷底一条来自内陆的淡水河汇入大海,河的两岸是峻峭的山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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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号“程序员”的直升机突击队悄悄地飞进峡谷,沿着河道飞行,这样可以避开东道国的雷达。作为法国陆军的王牌飞行员,雅辛少校驾驶一架虎式攻击直升机飞在最前面。法军的规模不大,要精打细算,这批直升机按海军作战标准订购,但平时归陆军的建制,海军要用就“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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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一早,天色却转为阴晦,看来要下雷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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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灰暗的天际,直升机们排成细长的队列,在曲折的峡谷里小心前进。队列里有7架法国的虎式和AS-565豹式直升机,5架俄罗斯的KA-52K,4架中国的直-10和直-19,队尾远远还跟着2架直-20作为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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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iana和伙伴们在放肆地飞翔。

      她生下来就会飞了,看到的都是跟自己一样年纪,一样会飞的同伴,一起在封闭的“训练谷”里无忧无虑地成长。这次出远门,已经是巨大的探险。今天,队长带着大家到峡谷里“训练”,其实就是借机透透气,闷在屋里实在太难受了,尤其对于羽人。

      Qiana是队里最娇小的一个,她渐渐落后了,队长示意她休息一会儿,于是她降落在坡顶,望着远处乌蒙蒙的太阳出神,心想何时才能结束这段疏散的日子,回到美丽的家乡。

      这时,身后传来低沉的隆隆声,Qiana漫不经心地回头。头顶的乌云快速移动,在Qiana脚下划出一道分明的分界线,Qiana所在的这边还在阴云之下,山脊那一侧,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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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隆隆声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有光的世界。在贝多芬格调的隆隆声中,雅辛的虎式直升机,像国王升座一样,缓缓冒出山脊,宝相无比庄严。一时飞沙走石,天被打开了一扇无形的门,放进一股雄性的狂风。

      雅辛的头脑里过了一道闪电。他不是“文明世界”里第一个近距离与羽人对视的,林肯号上那些美国同行似乎要比他“幸运”。但他无疑是第一个近距离看到女羽人的,居然还没有冒生命危险。

      而且Qiana是裸体的。

      Qiana身高大约1.6米,她的双翼展开的话,应该有14米左右宽,现在即便对折收在身后,也有近两层楼那么高。她沉静地坐在山脊最高点,皮肤光滑如缎,脚背因为警觉而弓起。非洲峡谷里的气流环绕着她,似乎也想保护这个奇异的精灵不受这粗野的打搅。她的双翼尖端,淡灰褐色的羽毛微微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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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辛的心也凌乱鸟,他清楚林肯号上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厮杀,但在几百公里外,这幅唯美的画面,暗示着“人类”和“新人类”真正有意义的首次接触。

      这是旧大陆和新大陆的首次接触。

      这是旧世界和新世界的首次接触。

      这是旧时代和新时代的首次接触。

      Qiana根本不理会怒目金刚的虎式,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优雅地踮起脚跟,像奥运会上的高台跳水女选手一样,姿态曼妙地跃到空中。在雅辛的眼里,空气对于Qiana来说,大概就跟死海的海水一样稠密,那一刹那他甚至听见她入水时的水花声。她自如地翻转游动,张开翅膀利用峡谷气流开始滑翔起来。顺着她的路线,雅辛注意到前面还有一小群女羽人,在轻松随意地飞翔着。这里不再是人类主宰的世界,而是属于精灵的空间,神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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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辛的双眼追寻着这个令人震撼和迷醉的女孩,却又深深知道这是异次元世界里的,不属于人间的美丽,对自己遥不可及------虽然表面上这是亲密伴飞在一起的,两个如此般配的碳基生命。

      雅辛大喘一口气,对整个机群广播:“前方有平民路过,注意避让。By the way, welcome to the Age of Mutants.”

      队尾的直-20里,飞行员刘顺发笑:“大舅子,少校这声儿有点颤啊,我们不是过十字路口吧?”

      坐在他身后,跟他背对背的是特种兵小队长辛刚,全副武装,用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拿着一根没点的烟在鼻子下嗅着。当年雅辛作为法方的军校交换生,在昆明陆院进修了几个月,那时辛刚在陆院上侦察兵课程,就这么在足球场上认识了。作为一个犹太人,雅辛的个性有点腼腆内向,像电影《钢琴师》的男主------他所有的朋友都认为只有塞进直升机才能让他凶猛一点------这在普遍傲慢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法国交换生里算是另类,所以能跟辛刚成了哥们。通过辛刚,雅辛认识了辛刚的妹妹辛雅,这两个人不但名字,所有方面都呈“镜面反射”般地对称。辛刚是接受这个“准妹夫”的,不过雅辛有点顾虑,一直拖拖拉拉没清楚表白。这事儿在辛刚的同袍中间人人知道,刘顺儿当然拿辛队开刷。

      辛刚才要发作,通讯无线电里,前面的各机飞行员一片大呼小叫,各种压抑的或者肆无忌惮的惊叹,顺着队列依次爆发。显然前面有事儿,不过不是啥危险。

      Qiana的飞行速度比直升机慢,所以队列里的飞机,一架架依次超越了她,当然每次超越都伴发着机组人人目眩神迷。最前面的雅辛也开始逐渐追上了那一队“仙女”,她们有些也裸体,每个都把双臂张开,看得清是徒手,只是在胸前绑了个小布包,看来跟普通女孩子带个坤包出门一样吧,明显没有危险性。

      Qiana落后了如此之多,连第二梯队的直-20也逐步接近了她。这时天上厚厚的乌云有点散开,太阳的光芒经过折射,洒下一片金黄,Qiana的羽翅涂上了一层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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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顺儿叹了口气:“我算明白了大舅子,少校是发花痴了。”辛刚从水泡观察窗望出去也看到了Qiana,嘴刚刚张开,就听见无线电里雅辛近乎疯狂地大叫:“各机立刻拉高,立刻!”

      ......

      “湖南号”上,戴蒙站在司令住舱门外,替自己鼓了鼓气,抬手敲门。“请进。”

      折叠椅放在住舱正中,傅剑倒骑马坐在上面,盯着对面的墙壁。墙上原来挂着湖南号的大幅照片,现在换成了一幅名画,米开朗基罗的《创造亚当》,显然是让舰上的打印房刚打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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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剑头也不回:“戴,你说我们人类是亚当,还是上帝?他们呢?”

      “程序员失败了,我们损失了7架最精锐的攻击直升机------敌人甚至没有开火。”

      傅剑拿起大盖帽:“告诉你,我们有时候是亚当,有时候是上帝。昨天CCTV4,张教授说了,如今这都叫低碳环保战争,当然不必开火。”

      通宝推:時千峰,
    • 家园 本大的这篇文章实在是太疯狂了

      本大的这篇文章实在是太疯狂了,简直不敢往下看。

      人跟鸟转基因,人可不可以跟老鼠转基因,对细菌有超强抗体。人跟老鼠转基因,在保留智慧的同时,把人变成老鼠那么大,节省能源和食物。

      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难道我们这一代人,真的有可能亲眼目睹人类的灭亡和变异?

      • 家园 这个话题,可是大刘起的

        我在后面的小说里,已经安排了这个情节,借傅剑之口直言:

        1)美国中国政府搞基因混搭,是造福人类。

        2)其他少数国家的政府在中美默许下搞基因混搭,是协助造福人类。

        3)剩下擅自搞的,全部是恐怖分子行为,天下共诛之。

        人跟鸟混搭,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背个喷气机背包要方便得多,但长一对天使翅膀多美啊,有画面感啊。但不等于人不可以跟其他物种混搭。这个趋势是不可阻挡的。

        大刘赞美穷国的努力,是政治不正确的,要批判一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国搞这个,是自取灭亡。

    • 家园 花本大,收藏,别太监了~~
    • 家园 接下来的构思

      1)IS准备好了第一波300架自杀机,但引而不发,诱使傅剑主动进攻。

      2)傅剑明知强攻凶多吉少,但也将计就计,乘机起飞尽可能多的战机,以备万一。三个编队编组起近40架对地攻击机群,去打击路桥阵地,结果失败。(这里,我需要一个过硬的桥段,就是以现实中IS的技术条件,怎么才能以逸待劳,击败强大的空中编队,科幻设定越少越好,请大家出主意)

      3)IS赢了首仗,但发现傅剑没有出全力,意识到也被傅剑利用,立刻放飞首波自杀机。傅剑利用本方飞机都已升空的优势,全力半途阻截。IS和桑比亚方面还有很多意料不到的“杀手锏”武器,湖南号的通信指挥系统被对方渗透------总之这是第一个宏大战斗场面。前面都是毛毛雨。

      4)两艘“乌蒙舰”开始悄悄向近岸挺进,因为吃水浅,而且携带了傅剑的“秘密武器”。

      5)在挖出“伊斯梅尔”之前,傅剑毫无胜算。

      • 家园 联军要赢很简单啊

        毛主席教导我们,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舰队撤到300海里外,这个距离羽人要飞6小时,应该够安全了。同时雷达密切监视,这300公里内要是有船只出现一律击沉。

        然后侦察机预警机和侦察卫星全天候关注赞比亚地区,同时派战斗机挑逗羽人,得到其各项数据,如速度升限航程载蛋量等等,接下来狂轰滥炸两个月,最后派27军从坦桑尼亚借道,问题就解决了。

        目前的联军根本没有合适的对付羽人的武器,还要跟羽人纠缠只能说指挥官缺乏军事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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