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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3:宋兹父——小国争盟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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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宋兹父——小国争盟

    宋兹父,兹父是名,宋是氏,他是宋国国君,谥襄,后人尊称他为宋襄公。

    宋国是个特殊的诸侯,严格说来并非诸“侯”,当时在《春秋经》中,一般受了周王室册封的各家诸侯生前的正式称呼都是“侯”或“伯”,未受周王室册封的则是“子”或“男”,而宋国国君生前的正式称呼是宋公,只有极少几家诸侯有此待遇。

    关于“公”、“侯”、“伯”、“子”、“男”的地位,我曾有系统些的讨论,您如有兴趣可移步 《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公侯伯子男-上》《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公侯伯子男-下》

    当初,周王朝刚建立时,周武王虽已“克商”,但殷商势力还很大,在周王室和好几家诸侯那里,都安插了很多刚降服的“殷民”,所以为安抚他们,就不能不安顿这些“殷民”逝去的祖宗。几经周折,周王室最终搬出了一位殷王室的支系微子-开(微子-启)作为“殷民”的族长,主持对他们祖宗的祭祀,让他们在殷商故地建起他们的“国”——“宋”。而且,虽然周家族长占据了“王”位,但还是把自家族长原先的称号——“公”给了殷家族长,许他“于周为客”,即周王室不把他当臣子,还许他们家保留了自家原先的天子乐舞等一般诸侯家不可以有的仪典。

    据《史记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第八》:

    微子-开者,殷-帝乙之首子而帝纣之庶兄也。纣既立,不明,淫乱于政,微子数谏,纣不听。……(微子)遂亡。

    周武王伐纣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桥:此时恢复的乃其小家之地位,祭器也是其自己小家的祭器。)

    武王封纣子武庚禄父以续殷祀,使管叔、蔡叔傅相之。

    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代行政当国。管、蔡疑之,乃与武庚作乱,欲袭成王、周公。周公既承成王命诛武庚,杀管叔,放蔡叔,乃命微子-开代殷后,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国于宋。微子故能仁贤,乃代武庚,故殷之余民甚戴爱之。

    (《史记》中华书局1973 五 世家一 一六〇七)。

    因此,后来微子既是那些“殷民”的族长,也是宋国的开国之君。当时,他小宗变大宗,成了殷商祭祀的主持者,宋国也成了所有散在四方的“殷之余民”的精神家园。

    下面是微山湖内微山岛上微子墓的图片,所谓微山即微子之山陵,图片出自360百科《微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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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子以后,宋国经历十二位国君才到春秋,春秋时期宋国又有十四位国君,分别是:宋穆公、宋殇公、宋庄公、宋闵公、宋桓公、宋襄公、宋成公、宋昭公、宋文公、宋共公、宋平公、宋元公、宋景公、宋昭公。宋襄公——宋兹父是其中第六位。

    到春秋时期,经历三百多年,周王室和各家诸侯那里的“殷之余民”已经融合到当地的“民”之中,宋国对他们的号召力已经不大。宋国国君虽然还称“公”,但独特地位却不再突出,需要和那些“候”、“伯”一起,按实力排座次了。

    再到公元前七一〇年(鲁桓公二年,周桓王十年,宋殇公十年,齐僖公二十一年,陈桓公三十五年,郑庄公三十四年),宋国发生了宋殇公被杀、宋庄公上位、华家执政的事变,实力进一步削弱。其后,又有齐僖公崭露头角,于是宋、齐两国的地位发生转换,齐国小霸,地位排到了宋国前头。

    又过了二十八年,到公元前六八二年(鲁庄公十二年,周庄王十五年,宋闵公十年,齐桓公四年),宋国平定了南宫万的叛乱,宋襄公的父亲宋桓公上任,当时齐桓公已经上任四年,开始成为霸主。宋桓公本想挣扎一下,不参加齐桓公主持的联盟,不承认其霸主地位,但两年后,公元前六八〇年(鲁庄公十四年,周僖王二年,宋桓公二年,齐桓公六年,陈宣公十三年,曹庄公二十二年,卫惠公二十年,郑厉公二十一年、子仪十四年),宋国就被打服了。以后,宋国只能接受齐桓公的指挥,跟着四面出击了。

    宋桓公干了三十年后,公元前六五二年(鲁僖公八年,周襄王元年,宋桓公三十年,齐桓公三十四年),他得了重病,当时位居大子的宋兹父就向他请求,由自己庶出的哥哥目夷(子鱼)继任国君,但子鱼竭力推辞。

    下一年,公元前六五一年(鲁僖公九年,周襄王二年,宋桓公三十一年,齐桓公三十五年),宋桓公去世,还是由宋兹父当了国君,成为后来的宋襄公,他让公子目夷(目夷,子鱼)担任左师并听政,而且此人的后代(鱼家族长)几代担任左师。

    七年后,公元前六*四四年(鲁僖公十六年,周襄王九年,宋襄公七年,齐桓公四十二年),宋都出了两件怪事,一件是天上掉下了五颗陨石,一件是上空有六只鹢倒退着飞了过去,宋襄公心里不安,就问正好在宋国访问的周内史叔兴“是何祥也?吉凶焉在?(这都是什么事的征兆?代表了什么地方的吉和凶?)”,周内史叔兴就告诉他:“今兹鲁多大丧,明年齐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本年鲁国有多次大丧,明年齐国有乱,还有,主上您虽然召集来了诸侯,却没结果。)”。

    下一年,公元前六*四三年(鲁僖公十七年,周襄王十年,宋襄公八年,齐桓公四十三年),齐桓公去世。在这之前,齐桓公和管仲已经立后来的齐孝公为大子,还把孝公托付给了宋襄公。后来齐桓公死于五公子争立,虽然齐孝公已经为大子,还真得宋襄公出马扶他一把。那是在再下一年,公元前六*四二年(鲁僖公十八年,周襄王十一年,宋襄公九年,齐孝公元年),宋襄公率兵“败齐师于甗,立孝公而还”。于是,宋襄公成为齐孝公的大恩人。

    宋襄公平定了前霸主齐国的内乱,也让他冲昏了头脑。转过年来,公元前六*四一年(鲁僖公十九年,周襄王十二年,宋襄公十年,曹共公十二年),他马上纠集几个小国盟会,自己当盟主。还把犯了小错的滕国和鄫国两国国君都抓起来立威,甚至让邾人把鄫国国君献祭到了东夷的“次睢之社”,企图招揽那些东夷。

    此时担任司马的子鱼(目夷)就感叹:“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饗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早年间,六畜各有各的用处,小事不用大牲,怎么可能用“人”呢?祭祀,是为了“人”的。“民”,才是“神”的依仗。要是用了“人”,你让谁来享用呢?齐桓公挽救了三家亡国,才成为各家诸侯的领袖,但还是有义士认为他底蕴不足。现在我们一次盟会就残害了二国之君,还把其中一位献祭给淫昏之鬼,想靠这个来当霸主,可能吗?我要能平安死在家里,就谢天谢地了。)”。

    会后,因为曹国不服,宋襄公又去进攻了曹国。此次盟会除宋国外,只有曹、邾、滕、鄫四国参与,结果有三家都不和宋国一条心。

    也在这一年,还有另一批诸侯在齐国盟会,想要抱团取暖,宋国却没去。

    到下一年,公元前六*四〇年(鲁僖公二十年,周襄王十三年,宋襄公十一年),宋襄公又动了心思,要更大规模地召集诸侯举行盟会,让自己成为霸主。鲁国的卿臧文仲(臧孙辰)评论说:“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如果让自己的愿望服从大家,那就有戏;可要让大家的愿望服从自己,那就悬了。)”。

    再下一年,公元前六三九年(鲁僖公二十一年,周襄王十四年,宋襄公十二年,齐孝公四年,楚成王三十三年,陈穆公九年,蔡庄公七年,郑文公三十四年,许僖公十七年,曹共公十四年),春天,宋襄公又请了齐人和楚人在“鹿上”盟会,希望借助他们尤其是楚人的帮助能够召集更多诸侯举行盟会,好让自己当盟主,公子目夷(子鱼)又感叹:“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小国出头要当盟主,那是灾难。宋国会亡了吧!要是运气好也会打败仗吧。)”。

    这年秋天,楚、陈、蔡、郑、许、曹六家诸侯在“盂”集会,宋襄公也去参加,子鱼(公子目夷)预言:“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这回就会发生灾难了吧!主上太贪心了,怎么可能不出事?)”,结果那些诸侯不但没奉宋襄公当盟主,反而扣住他当人质,带着他攻打宋国,还好公子目夷守住了宋国。

    到这年冬天,鲁僖公也赶了过来,那些诸侯最终放了宋襄公,和他一起在“薄”再度盟誓。子鱼又预言:“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灾难还没完,这次不足以警示主上。)”。

    过了半年,到公元前六三八年(鲁僖公二十二年,周襄王十五年,宋襄公十三年,卫文公二十二年,许僖公十八年,郑文公三十五年,楚成王三十四年,),夏天,宋襄公又纠合了卫、许、滕三国,去进攻一直和楚国站一起的郑国。于是子鱼指出:“所谓祸在此矣。(看来灾难就在这一次了。)”。

    楚人得知此事,发兵进攻宋国,宋襄公准备应战,他们的大司马“固”(公孙固)进谏说:“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老天早抛弃咱们“商”了,主上还惦着让“商”发达起来,老天不会放过咱们的。)”,但宋襄公不听他的。

    这年冬十一月己巳朔那天,宋、楚两国部队在泓水边对峙,宋军已经整好队,楚人还没完全渡过泓水。于是宋国司马(公孙固)建议:“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对方人马比我们多,趁他们还没都渡过河来,请下令攻击他们。)”,可他们“公”(宋襄公)却说:“不可。”。等楚人完全渡过泓水,还没整好队时,那位宋国的司马又建议出击,他们“公”仍说:“未可。”。等楚人列好阵,宋军这才发起攻击,结果大败亏输,他们“公”伤了大腿,他们由各家继承人组成的核心部队全军覆灭。

    宋国的国人都对他们这位“公”不满,可他们“公”却说:“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贵族不会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会对付头发已经花了的人。早先,部队出征,不会利用地形障碍发动攻击。寡人虽是亡国之馀,也不能趁对方没整好队就擂鼓打上去。)”。

    于是子鱼(公子目夷)评论:“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我们这位主上根本不懂军事。对方强大,但由于地形限制还没整好队,这是上天帮我们;擂鼓迎头打上去,不正好吗?还怕不能取胜。要知道那些强国,都是我们的对头。就算敌人是老人家,有机会也要杀掉,哪顾上管他头发花不花?让“民”知道荣辱,懂得军事技术,就是让他们杀敌的,伤未及死,怎能不再彻底伤了他?要是怜惜被再次伤害的人,还不如根本不伤他;要怜惜头发花了的人,还不如直接投降对方。召集了三军,就是要整备起来用在战场上的,预备了金和鼓,就是要它们发声指挥战斗的。部队整备好就得投入战斗,敌人遇到地形限制正该迎头痛击;金和鼓宏大的声音是用来统一军心共同行动的,敌方出乱子我们当然要马上擂鼓。)”。

    又下一年,公元前六三七年(鲁僖公二十三年,周襄王十六年,宋襄公十四年,齐孝公六年,楚成王三十五年,晋惠公十四年),春天,齐孝公竟也来进攻宋国。于是到这年夏五月庚寅那天(杨注:庚寅,二十五日。),宋襄公(宋公-兹父)就因为伤重去世了。接替宋襄公成为宋国国君的是他儿子宋成公。

    这年早些时候,晋国流亡在外的公子重耳经过宋国,宋襄公不像有些国君那样不肯善待重耳,而是“赠之以马二十乘”。这一有远见的行为在四年后有了报偿,当时宋国遭到楚国围攻,派人向晋国求救,已经是晋文公的公子重耳发兵救援宋国,随后,就发生了著名的晋、楚-城濮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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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043宋襄伤股5节、047宋杀大夫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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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过去的卡扎菲,现在的沙特真应该看看左传

      过去的卡扎菲,现在的沙特真应该看看左传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4/4

      《宣三年经》:

      宋师围曹。((p 0668)(07030006))(047)

      《宣三年传》:

      宋文公即位三年,杀母弟须及昭公子,武氏之谋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尽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秋,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也。((p 0672)(07030501))(047)

      《宣十四年经》:

      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p 0753)(07140002))(047)

      葬曹文公。(p 0753)(07140005))(047)

      我的粗译:

      到我们宣公三年(公元前六〇六年,周定王元年,宋文公五年),宋文公(宋公-鲍)即位也已经三年,这段时间,他杀掉了自己亲弟弟“须”(公子须)和他异母哥哥昭公(宋昭公,杵臼)那些公子。接着,因为这些人背后是武氏之族在策划,他就派戴、桓之族进攻在司马子伯之馆的武氏之族,彻底驱逐了武、穆之族。然后,因为流亡在外的武、穆之族曾指挥曹国部队进攻宋国,他就在这年秋天派部队包围曹国,报复他们支持武氏之族的叛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文公即位三年”曰:

      宋文公即位三年,即宋文之二年,盖宋昭公被杀后,宋文便即位,翌年始改元。

      杨伯峻先生注“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尽逐武、穆之族”曰:

      事在文十八年。互参彼年《传》文。彼《传》谓“戴、桓、庄(戴、庄、桓?)之族”,此少庄族,盖有省略。

      关于“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读本》云:“曹师伐宋,不知其年。?传?追言之,以释今伐曹也。”

      杨伯峻先生注“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曰:

      壬申,十一日。无《传》。《曹世家》云:“共公卒,子文公-寿立。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彊立。”《索隐》云:“按《左传》,宣公名庐。”

      曹伯-寿(曹文公)就是借出部队帮助“武氏之族”的那位曹国国君,他死于“武氏之乱”后十四年。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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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二年经》: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p 0785)(08020005))(047)

      《成三年经》:

      乙亥,葬宋文公。((p 0811)(08030005))(047)

      《成二年传》:

      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始用殉,重器备,椁有四阿,棺有翰、桧。((p 0801)(08020401))(047)

      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p 0802)(08020402))(047)

      我的粗译:

      过了十七年,到我们成公二年(公元前五八九年,周定王十八年,宋文公二十二年),八月壬午那天(杨注:壬午,二十七日。),宋文公(宋公-鲍)去世。下一年,我们成公三年(公元前五八八年,周定王十九年,宋共公元年),二月乙亥那天(杨注:乙亥,二十三日。),为他下葬,首次采用厚葬,布置石灰和木炭,增加殉葬的车和马,首次用了殉人,陪葬物品都是双份的,椁室采用四阿顶,棺木和边上有各种绘饰。

      于是贵族们都认为,他们宋国执政的卿华元和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何臣之为?(干下这事说明他们没尽臣子的责任。臣子,就是要让主上减少错误避免昏乱,所以得拼死进谏。现在这两位大人,主上活着的时候放任他昏乱,死后又夸大他的奢靡,是把主上往胡作非为的方向推,这哪是臣子该干的?)”。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用蜃、炭”曰:

      蜃音肾,大蚌蛤。“蜃炭”,杜《注》以为一物,即用蜃烧成之灰。“蜃炭”一词,亦见于《周礼?秋官?赤发氏》,杜说非无根据。孔《疏》引刘炫说,则以为“用蜃后用炭”,“蜃炭”为蜃与炭二物,据下“车马”为两物,刘说亦有理。“蜃”即用蜃烧成之灰,即生石灰,“炭”乃木炭。此二物置于墓穴,用以吸收潮湿。《吕氏春秋?节丧篇》谓当时富人厚葬,“积石积炭以环其外”,可见棺椁外用炭,是当时上层阶级之习俗。至于用蜃灰,则只见于《周礼?地官?掌蜃》,仅天子用之。此云“厚葬”,考之发掘实况,如长沙-马王堆二号墓,应是用炭。《晋书?石季龙载记下》记石虎发掘春秋-赵襄子墓,“初得炭,深丈余”,足见蜃、炭为二物,又《汉书?酷吏传》记商贾富人囤积埋葬之物,其中有木炭。《三国志?魏志?文帝纪》载曹丕《终制》,埋葬不用炭,亦可见汉、魏下葬皆用炭。

      下面是汉中一西汉早期积炭墓的图片,出自《西汉古墓挖出铁剑铜壶_保存依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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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太原金胜村赵卿墓发掘现场的照片,墓中椁室周围有大量木炭,图片出自《赵卿墓:春秋晋国青铜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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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益车、马”曰:

      古代天子、诸侯,用车马随葬。辛村-西周墓中,发现另一专坑,有骨七十二架,车十二辆。西周末至春秋早期之上村岭-虢国墓,虢太子墓中有车十辆、马二十匹,其他墓有车五辆马十匹者二,有小车马坑(未发掘),并有车马器者一,另有车马器者三,盖因等级而异。则以真车真马随葬,已得地下发掘为确证。孔《疏》据《礼记?檀弓下》“塗车、芻灵自古有之”,以为随葬车马是泥土塑成之车、茅草束成之马,恐不足信。

      下面是“曲村——天马遗址”出土2800多年前车马坑的图片,出自《晋国博物馆将于“文化遗产日”对外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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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洛阳一处春秋时期王侯墓葬大型陪葬坑--车马坑发掘后马坑现场的图片,马坑中有56匹马的残骸,图片出自《洛阳车马坑——马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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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始用殉”曰:

      用活人殉葬,殷商最甚。《光明日报》一九五〇年三月十九日《学术》副刊有郭宝钧《记殷商殉人之史实》一文,述一典型大墓,殉葬多达四百人。嗣后地下发掘所见亦比比皆是。但西周以后,由于生产力提高,于奴隶有剩余劳动可以剥削,以活人殉葬风气渐衰,但亦未能绝。此云“始用殉”,似宋文公以前宋国未尝用殉。宋国地处中原,又为殷人之后,何以至此时“始用殉”,文献不足,尚有待于地下发掘之进一步证明。

      下面是工作人员在安徽省-蚌埠市-双墩1号古墓内清理殉人骨骸的图片,出自《蚌埠春秋墓现象史无前例_千年谜团精心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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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郧县-春秋殉人墓男侍卫(右方人骨,手握一件铜矛)卧在墓主人(有棺木者)旁边的图片,出自《揭开郧县春秋殉人墓之谜(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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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重器备”曰:

      “重”旧读平声,杜《注》:“重犹多也”。“器备”指用品,襄五年《传》“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可以为证。襄九年《传》“修器备”,器备则指军用物。各种用品,古代亦多用以随葬。宋文公随葬用品特多。

      下面是四张宋国器物的图片,依次分别是:宋国青铜-夔龙纹三足圆鼎,宋国青铜-三足鼎,宋国青铜-夔龙纹扁壶,宋国青铜-晋国收缴的宋剑,出自《周王朝-宋国及其君主世系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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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椁有四阿”曰:

      “四阿”本古代天子宫室宗庙建筑形式,墓穴亦仿用此种形式,用之于椁上,故曰“椁有四阿”。“四阿”有几解,以孙诒让《周礼?考工记?匠人》“四阿重屋”《正义》最为可信。就“椁有四阿”论,古代作为外棺之椁与后代不同,盖在棺四围用长方木条堆积而成。据《仪礼?士丧礼》,椁堆好后,上面再架坑木,横三纵二,然后加席盖土,则士椁上平。天子之椁亦为棺四围累木,与棺材齐高,仍往上累,积累时方口逐渐缩紧,四面呈坡形,有如房屋“四阿”之制。累至一定高度,又于较小方口上加坑木茵席。

      下面是器盖模拟宫殿四阿顶的妇好偶方彝(图选自风雅铜韵网)的图片,出自《【考古学家系列】郑振香:揭开妇好的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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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图片中是四阿顶(单檐庑殿顶)的大同上华严寺大雄宝殿,这是我国现存最大的辽金木构建筑之一,在天地图及Google卫星影像中很清晰、特征明显、很容易看到,图片出自《大同行——华严寺拜佛(1):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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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新郑-胡庄墓地王陵“椁有四阿”(整层草泥、椽木、檩木等组成的屋顶形)迹象的图片,出自《(200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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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曾侯乙墓平顶椁室(未“椁有四阿”)的俯瞰图片,出自《曾侯乙墓(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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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于“棺有翰、桧”之后注云:

      据杜《注》,翰是棺木旁装饰,桧是棺木上装饰,皆天子所用。究竟形状与材料如何,已不可考。宋文公至明年二月始葬,距死时七阅月。依《礼》,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可见宋文公厚葬,僭用天子之礼。《吕氏春秋?安死篇》云:“宋未亡而东冢扬。”高诱《注》以为“东冢”即宋文公墓。如可信,宋文公墓终因厚葬而被盗发。

      下面是曾侯乙墓出土彩绘棺木的图片,出自《大江大湖大武汉---一日三景点暴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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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乐举”曰:

      乐举自是当时宋国执政大臣,但《左传》仅此一见。

      杨伯峻先生注“臣,治烦去惑者也”曰:

      《易林?归妹之大有》云:“依宵夜游,与君相遭。除解烦惑,使心不忧。”《旅之小遇》亦云:“依宵夜游,与大臣俱。除解烦惑,使我无忧。”两用“除解烦惑”,即用此句。解“烦”为“烦忧”,未必合本义。此烦应是乱义,《周礼?考工记?弓人》郑《注》云:“烦,乱也”。因乱,所以治之。

      杨伯峻先生注“君生则纵其惑”曰:

      “纵其惑”,不知何指。杜《注》谓指文公十八年杀同母弟须,或云指文公十六年杀宋昭公而自立,皆难足信。

      杨伯峻先生注“何臣之为?”曰:

      何臣之为,为何臣之倒装。《经传释词》卷二谓言何臣之有也,亦通。

      ————————————————————

      看来宋文公(宋公-鲍,公子鲍)虽然“美而艳”,但也只有被“弃君于恶”的份。

      通宝推:吃土的蚯蚓,mezhan,楚庄王,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3/4

      《文十六年传》:

      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p 0621)(06160503))(047)

      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p 0622)(06160504))(047)

      我的粗译:

      在宋国国人推动下,那位夫人(襄夫人)准备让他们“公”(宋昭公,杵臼)去“孟诸”游猎,在那儿杀他。“公”知道了,把所有宝物都带上走。随从的司城荡意诸就问:“盍适诸侯?(您何不逃到哪个诸侯那儿?)”,他们“公”答:“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襄夫人)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和自家大夫还有君祖母加上国人都处不好,那些诸侯谁能收留我?再说我已经当过主上,再去当人家臣下,还不如死了呢。)”,于是把宝物都赏给自己左右,让他们离开。

      那位夫人让人劝“司城”(荡意诸)也离开他们“公”,司城回复:“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做了他的臣子,遇到危险却躲开,还怎么面对后面主上?)”。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曰:

      此十四字宜作一句读。上文历叙六卿,惟荡意诸为其党,此所谓“不能其大夫”也。不能即不得,与诸人不睦。孔《疏》:“哀十六年?传?,蒯聩告周云:‘蒯聩得罪于君父君母。’谓母为君母,则祖母为君祖母矣。昭公,成公之子,襄公之孙,故襄夫人是其祖母也。”沈钦韩《补注》云:“丧服,適母为君母,则君祖母是適祖母之称。”不能君祖母,亦见八年《传》。上文云,“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故昭公自云“不能国人”也。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孟诸”——“孟诸之麋”(杨注:孟诸,宋之薮泽,即《尚书?禹贡》之孟豬、《周礼?夏官?职方氏》之望诸,在今河南省-商丘县东北,接虞城县界,以屡被黄河冲决,早已无存。麋同湄,水草之交曰麋。#引導(导)之往孟诸田猎,孟诸即僖二十八年《传》孟诸之麋,详彼《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8,北纬34.6(商丘东北)。

      下面是孟诸一带的地图,割自《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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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十六年传》: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p 0622)(06160505))(047)

      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p 0622)(06160506))(047)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一月甲寅那天(杨注:甲寅,二十二日。),宋昭公(杵臼)前往孟诸游猎,半路上,被夫人王姬(襄夫人)派人率领“甸”的兵马攻而杀之。荡意诸也跟着战死。《春秋经》上写“宋人弑其君杵臼(宋昭公)”,就表示这位主上实在不像话。

      文公(宋文公,公子鲍,宋公-鲍)即位,由他亲弟弟“须”(公子须)担任司城。等到华耦去世,又任命荡意诸弟弟荡虺为司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曰:

      夫人王姬即襄夫人,言王姬者,以其为襄王之姊,周室之女也。帅甸为官名,有三解。孔《疏》云:“《周礼?载师》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帅甸者,甸地之帅,当是公邑之大夫也。”此一解也。沈钦韩《补注》则以《周礼?天官》之甸师当之,云:“《周礼》甸师之官,其徒三百人。《文王世子》,公族有罪,磬于甸人。帅甸即此官也。”此又一解也。俞樾《茶香室经说》则云:“《礼记?祭义篇》,‘五十不为甸徒。’郑《注》云:‘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为军田出役之法。’《正义》曰:‘五十不为甸徒者,谓方八里之甸,徒谓步卒。军法,八里出长毂一乘,步卒七十二人。谓之甸者,以供军赋及田役之事。五十气力始衰,不为此甸役徒卒。’是甸役徒卒谓之甸徒,则帅此甸役徒卒者,宜谓之帅甸。”此又一解也。三解之中,沈说较为可信。《礼记?檀弓?疏》引此文,“帅甸”即作“甸师”,虽系误文,亦可见古人已有解“帅甸”为“甸师”者矣。《宋世家》云:“昭公出猎,夫人王姬使卫伯攻杀昭公-杵臼。”梁玉绳《史记志疑》云:“卫伯岂帅甸之名乎?抑帅甸亦号卫伯乎?未知所出。”章炳麟《读》力证卫伯即帅甸之又称,但于帅甸之义,主第一义,然其说似迂曲。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引宣四年《传》云:“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

      杨伯峻先生注“文公即位”曰:

      《宋世家》云:“弟鲍革立,是为文公。”鲍革即上文之公子鲍,《史记?索隐》引徐广云“一无‘革’字”,《年表》亦无“革”字,《汉书?古今人表》称宋文公-鲍,足见本无“革”字。

      杜预《注》“使母弟须为司城”云:“代意诸。”

      杨伯峻先生注“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曰:

      杜《注》:“虺,意诸之弟。”文公即位当在明年,此盖探后言之。

      《文十七年经》: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p 0623)(06170001))(047)

      《文十七年传》:

      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p 0624)(06170101))(047)

      我的粗译:

      转过年来,到我们文公十七年(公元前六一〇年,周匡王三年,宋文公元年,晋灵公十一年,卫成公二十五年,陈灵公四年,郑穆公十八年,齐懿公三年),春天,晋国的卿荀林父、卫国的卿孔达、陈国的卿公孙宁、郑国的卿石楚共同率兵进攻宋国,质问:“何故弑君?”,可最终还是立了文公(宋文公,公子鲍,宋公-鲍)然后撤兵,《春秋经》上没记下这些卿的名,就因为他们没立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七年春”曰:

      正月十九日庚戌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曰:

      卫与陈之班次,或卫在陈上,自隐公至庄公十四年,四十二年间,凡四会,如此;或陈在卫上,自庄十五年迄僖十七年,三十五年间,凡八会,如此。自此终于定四年(定四年以后,陈、卫不复并书),陈亦常在卫上。然亦间有卫在陈上者,如此及宣二年之“卫人、陈人”、襄二十七年之“卫-石恶、陈-孔奂”、昭元年之“卫-齐恶、陈-公子昭”、定四年之“卫侯、陈子”,盖因时因事而异。

      杨伯峻先生注“何故弑君?”曰:

      金泽文库本“弑”作“殺(杀)”。据《晋语五》“宋人弒昭公,趙宣子請師于靈公以伐宋。乃使旁告于諸侯,治兵振旅,鳴鍾鼓以至于宋”云云,则赵盾倡其议,荀林父将其师。

      杨伯峻先生注“犹立文公而还”曰:

      宣元年《传》,晋取宋赂,宋文公曾受盟于晋。《宋世家》云:“文公元年,晋率诸候伐宋,责以弑君。闻文公定立乃去。”诸侯之师本以责殺昭公兴师,然至宋时,文公已立定,不能改变,反定其位而还,故云“犹”。于鬯《香草校书》谓犹非副词,乃图谋之义,不可信。

      杨伯峻先生注“卿不书”曰:

      《经》书“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不书诸国将帅姓名。

      杨伯峻先生注“失其所也”曰:

      本以讨杀君者往,反立之而还,故云“失其所”。所,处所,立足地,犹今言立场。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卫”——“楚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文十七年经》:

      诸侯会于扈。((p 0623)(06170004))(047)

      《文十七年传》:

      晋侯蒐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会,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p 0624)(06170401))(047)

      《文十八年传》:

      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p 0643)(06180801))(047)

      我的粗译:

      这年晋侯(晋灵公,夷臯)动员部队在“黄父”校阅,接着就在“扈”再度召集各家诸侯集会,解决宋国的问题。我们“公”(鲁文公)没参加此次集会,是因为齐国入侵。《春秋经》上只写“诸侯”而没写上有哪些人,是因为此次集会没结果。

      下年,我们文公十八年(公元前六〇九年,周匡王四年,宋文公二年),宋国的武氏之族联合他们昭公(宋昭公,杵臼)那些公子,准备奉着司城须(公子须)发动叛乱。这年十二月,宋公(宋文公,宋公-鲍)杀掉亲弟弟“须”(司城须,公子须)和昭公那些公子,下令由戴、庄、桓之族进攻在司马子伯之馆的武氏之族。最终把武、穆之族赶走。任命了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去世,又任命乐吕为司寇,以此安定他们国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曰:

      杜《注》:“《传》不列诸国,而言‘复合’,则如上十五年会扈之诸侯可知也。”昭四年《传》谓“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阳之蒐”,《晋语八》则云“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由此可推成王蒐于岐阳,与召诸侯会盟同时,故晋灵亦以黄父之蒐合诸侯。《年表》云:“晋灵公十一年,率诸侯平宋。”

      杜预于此(书曰“诸侯”,无功也)之处有《注》云:“刺欲平宋而复不能。”——桥:似因鲁文公没参加而不能准确知道何人与会故未写。

      杨伯峻先生注“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曰:

      金泽文库本作“宋-武、穆之族導(导)昭公子”,《释文》亦云:“本或作‘武-穆之族’者,取下文妄加也。”以宣三年《传》“武氏之谋也”考之,倡议者为武氏,而穆族实从之,故武、穆之族被逐出也。

      杨伯峻先生注“将奉司城须以作乱”曰:

      杜《注》:“文公弑昭公,故武族欲因其子以作乱。”司城须,文公母弟,见十六年《传》。——《文十八年传》:“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p 0622)(06160506))(047)。

      杨伯峻先生注“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曰:

      《读本》曰:“戴族,皇、乐、华三氏。庄族,仲氏。桓族,向、鱼、荡、鳞四氏也。”杜《注》:“司马子伯,华耦也。”据十六年《传》,此时华耦已卒。

      杨伯峻先生注“遂出武、穆之族”曰:

      宣三年《传》作“尽出(逐?)武、穆之族”,则武族穆族尽出之也。穆族并被逐出者,杜《注》云“党于武氏故”。据宣三年《传》,盖出之于曹。

      杨伯峻先生注“使公孙师为司城”曰:

      代文公之弟须。杜《注》:“公孙师,庄公之孙。”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曰:

      十六年《传》云:“公子朝为司寇。”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术,术生硕甫-泽,泽生夷父-须,须生大司寇吕。”则乐吕,戴公曾孙也。余详七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以靖国人”曰:

      《左传》凡数云“以靖国人”,分别见于成十五年、襄十五年、昭十三年及二十二年等处。《宋世家》云:“二年,昭公子因文公母弟须与武、缪、戴、庄、桓之族为乱,文公尽诛之,出武、穆之族。”但据《传》文,戴、庄、桓三族乃助文公攻武族者。

      “扈”(杨注:扈,郑地,当在今河南省-原阳县西约六十里。与庄二十三年之扈恐是两地。#扈本郑邑,《水经?河水注》引《竹书纪年》云“出公二十二年,河绝于扈”,似其后为晋所有。《公羊传》谓此时扈已为晋邑,不可信。《经》例卒于国内不书地。此书地,足见此时扈尚未为晋有。扈为晋会诸侯之地,不言“卒于会”者,会已毕也。不书葬者,鲁不会也。#此扈乃郑国之扈,即文七年《经》“盟于扈”之扈,当在今河南-原阳县西约六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65,北纬35.03(黄河故道,曾经河绝于扈。据杨先生书中图标注,原阳县-祝楼乡-西胡庄村西一带)。

      “黄父”——“黑壤”(杨注:据宣七年《传》,黄父一名黑壤,其地即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北六十五里之乌岭,接沁水县界。#黑壤即黄父,见文十七年《传?注》。#黄父在今山西-沁水县西北、翼城县东北,详文十七年《传?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01,北纬35.74(沁水县-东坞岭)。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下面是诸侯会于扈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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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通宝推:mezhan,楚庄王,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2/4

      《文十四年经》:

      宋-子哀来奔。((p 0601)(06140010))(047)

      《文十四年传》:

      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p 0606)(06141201))(047)

      《文十五年经》:

      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p 0607)(06150002))(047)

      《文十五年传》:

      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p 0608)(06150201))(047)

      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为敏。((p 0609)(06150202))(047)

      我的粗译:

      又三年后,我们文公十四年(公元前六一三年,周顷王六年,宋昭公七年),宋国大夫高哀当时正担任萧封人,宋昭公(杵臼)让他当卿,但他不赞成宋公(宋昭公,杵臼)的行为,于是离开宋国,随即来了我们这里。《春秋经》上写“宋-子哀来奔”,就是要尊崇他。

      下一年,我们文公十五年(公元前六一二年,周匡王元年,宋昭公八年),三月,宋国的卿华耦来和我们举行盟誓,他的下属都跟了来。《春秋经》上写“宋司马华孙”,也是要尊崇他。

      我们“公”准备设宴招待华耦,他推辞说:“君之先臣督(华父-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主上的先臣“督”对宋殇公犯下大错,他的“名”上了各家诸侯的史册。臣下传接他的祭祀,又怎敢亵渎主上?请主上还是派亚旅接待我吧。)”,我们鲁人认为他很机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子哀来奔”曰:

      据《传》,其人氏高名哀,则子哀是其字。故杜《注》云:“大夫奔,例书名氏。贵之,故书字。”

      杨伯峻先生注“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曰:

      封人,镇守边疆之地方官。高哀由萧邑大夫而升为卿也。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有注云:

      诸侯之大夫来奔,未有不称名者。惟八年于荡意诸书官,此于高哀书字,故皆曰“贵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曰:

      华孙名耦,故《传》称“华耦”,华其氏也。称“华孙”者,亦犹襄十四年《传》之厚成叔,以厚为氏,而称为“厚孙”也。外大夫来鲁盟者四,桓十四年“郑伯使其弟语来盟”、宣七年“卫侯使孙良夫来盟”、《经》皆用“使”字;闵二年“齐-高子来盟”及此则不用“使”字。或书“使”或不书“使”,盖无义例。虽不书“使”,亦由其君所使也。闵二年齐-高子之来,乃奉齐桓之使,据《齐语》可知之。且僖四年书“楚-屈完来盟于师”,《传》明言云“楚子使屈完如师”,则亦是楚成所使矣。而《经》亦仅书“来盟”不书“使”。则华耦之来,亦必宋昭所使。后人因其不称“使”,而猜测纷纭,无谓甚矣。

      杨伯峻先生注“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曰:

      出国聘盟,必有从行之人。定四年《传》云“君行师从,卿行旅从”。据《聘礼》,使有上介、众介;至所聘之国,誓于其境,则史读书,司马执策,贾人拭玉,有司展币,然则聘问盟会之使,其随从官及护卫甚多。春秋之时,或者多不能备具,然而华孙今独能率其官属以备众介有司。

      杨伯峻先生于此(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有注云:

      称其官,不直称其名。

      杨伯峻先生注“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曰:

      督,华督,华耦之曾祖,桓公二年杀其君殇公。桓二年《经》书云:“宋督弒其君与夷。”鲁史如此,他国之史当同,故云“名在诸侯之策”。策,简策也。

      杨伯峻先生注“其敢辱君?”曰:

      其,用法同岂,岂敢辱君也。杜《注》:“自以罪人子孙,故不敢屈辱鲁君对共宴会。”

      杨伯峻先生注“请承命于亚旅”曰:

      亚旅,官名,杜《注》曰:“上大夫也。”《尚书?牧誓》“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亚旅列于三司之后,而在师氏之前。成二年《传》“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亚旅列于舆帅、候正之后。孔《疏》曰:“华孙不敢当君,请受上大夫宴。”

      杨伯峻先生注“鲁人以为敏”曰:

      鲁人,鲁国之人也。孔《疏》以为“鲁钝之人”,误。说详焦循《补疏》、桂馥《札朴》。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萧”(杨注:萧,国名,附庸,子姓,当在今安徽省-萧县治西北十五里。又详宣十二年《经?注》。#萧叔-大心者,萧本宋邑,叔则其人之行第,大心其名。因叔-大心此次讨南宫万有功,故宋封以萧使为附庸,萧即今安徽-萧县。二十三年《经》书“萧叔朝公”是也。说本孔颖达《正义》及《唐书?宰相世系表》。#惠士奇《春秋说》曰:“?春秋?书灭,非尽有其地,又有灭而仍存者。宣十二年‘楚子灭萧’,萧者,宋附庸,萧灭于十二年,复见于定十一年‘宋公之弟辰入于萧以叛’,则是萧仍为附庸于宋,楚未尝有其地也。昭十三年‘吴灭州来’,昭二十三年《传》称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奔命救州来;然则楚之州来犹宋之萧,虽灭而仍存也。”襄十三年《传》复云:“用大师曰灭。”然则灭有两义:“楚子灭萧”,“吴灭州来”,用大师之例也。此胜国曰灭,乃杜《注》所云“绝其社稷,有其土地”之谓也。#萧,宋邑,今安徽-萧县北而稍西十五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6.93,北纬34.22(萧县北郭庄乡(今圣泉乡)欧村北)。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文十六年经》: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p 0616)(06160007))(047)

      《文十四年传》: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p 0604)(06140701))(059、062、047)

      我的粗译:

      当初,在我们文公十四年(公元前六一三年,周顷王六年,宋昭公七年),有颗光芒四射的彗星移动到北斗范围内,于是周内史叔服预言:“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不出七年,宋、齐、晋三国的主上都会因叛乱而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文十四年经》“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云:

      孛音佩。昭十七年《传》“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汉。申胥曰:‘慧所以除旧布新也’”云云,以“慧”释“孛”。《公羊传》亦云:“孛者何?彗星也。”足见孛即彗星。然昭二十六年《传》“齐有彗星,齐侯使祷之。晏子曰:‘无益也’”云云,《晏子春秋?内篇?谏上》及《史记?齐世家》俱载其事。《齐世家》云:“茀星将出,彗星何惧乎?”《谏上》云:“何暇在慧,茀又将见矣。”茀即孛。故《谷梁传》云“孛之为言犹茀也”。则孛、彗虽同类,而仍有不同,孛盛而彗弱也。故《晋书?天文志》云:“孛亦彗属,偏指曰慧,芒气四出曰孛。”《汉书?文帝纪》文颖《注》亦云:“孛、彗形象小异,孛星光芒短,其光四出,蓬蓬孛孛也。慧星光芒长,参参如埽慧。”孛虽彗,而《经》、《传》皆用作动词。哀十三年《经》“有星孛于东方”、十四年《经》“有星孛”,尤可证。则此孛字之义,犹言彗星光芒蓬蓬孛孛而过,作为彗星出现之术语矣。近代天文学家以此为哈雷彗星,而此则是世界上哈雷彗星之最早记录。且查各国史志,记载彗星行道者,亦以此次为最早。哈雷彗星平均每隔七十六年行近太阳一次,肉眼即可见。自此以后,凡逢哈雷彗星复见,我国古籍多有记载,自此次至清末二千余年,出现并有记载者共三十一次。((p 0600)(06140005))(059)。

      下面是一张哈雷彗星的图片,出自《世界上最早的哈雷彗星记录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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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一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出自《[每日一圖]泛星彗星和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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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图说明:6月2日拍攝這幅望遠鏡影像里,緩緩飛掠在北天中的泛星彗星(PanSTARRSC/2012K1)正在大熊座(含北斗七星)之內。已運行到太陽系內圍的這顆歐特雲冰質天體,現在曳著淡色寬廣的塵尾和向右下傾指的彎曲離子尾。此外,彗星致密的綠色彗發,和它上方帶星芒的泛黃背景恆星形成鮮明的對比。影像左上角的星系NGC 3319,跨幅則約略是滿月的二倍。這個螺旋星系離我們約4千7百萬光年,遠在銀河眾星後方;相較之下,這顆彗星離地球只有14光分。在接下來的數個月之中,逐漸增亮的泛星彗星,會一直是彗星愛好者用望遠鏡觀測的好標的;它在8月底,將運行到貼在地球軌道外、離太陽最近的近日點。(圖片作者: RobertNemiroff(MTU)&JerryBonnell(UMCP)@NASA——中文譯者: 天文實驗室(成功大學物理學系;甦漢宗))。

      下面是另一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Image Credit & Copyright: Lorand Fenyes),图中左侧中部的彗星是卡塔里那彗星(C/2013 US10),出自《北斗七星与深空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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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第三张“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图片,图中彗星是百武彗星,图片出自《北斗星百武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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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预《注》“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云:“后三年宋弑昭公,五年齐弑懿公,七年晋弑灵公。”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文十六年传》: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p 0620)(06160501))(047)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p 0620)(06160502))(047)

      我的粗译:

      宋国的公子鲍(后来的宋文公,宋公-鲍)一贯尊敬他们国人,宋国出现饥荒时,他把自家谷子都拿出来借给他们;岁数在七十以上的,他都会奉送吃的,时不时地还会有少见的美味;他每天都多次奔走于六卿之门;“国”里头有本事的人,他都会去请教;自家亲属,从桓公以下算起,他都会接济。而且,这位公子鲍美而艳,当初,他名义上的祖母襄夫人曾想和他发生关系,但无法实现,于是帮着他赈济。

      所以,到我们文公十六年(公元前六一一年,周匡王二年,宋昭公九年,齐懿公二年,晋灵公十年),因为他们昭公(宋昭公,杵臼)胡闹,他们国人就打算借那位夫人支持推公子鲍上位。

      当时,宋国是由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早先,司城荡(公子荡)去世时,他儿子公孙寿推掉司城,让自己儿子、司城荡的孙子意诸(荡意诸)担任了这个职位。后来,公孙寿告诉身边人说:“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主上胡闹,我这个职位又重要,怕会惹上麻烦。但不要这个职位,我们“族”就没人护着。儿子,算自己的分身,就用他替死吧。虽然这个儿子没了,但“族”还在。)”。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公子鲍礼于国人”曰:

      杜《注》:“鲍,昭公庶弟文公也。”《宋世家》或作“鲍革”,但《年表》仍作“鲍”,钱大昕《史记考异》谓“革”为衍文,或是也。又详下《注》。

      杨伯峻先生注“宋饥,竭其粟而贷之”曰:

      贷有两义,一为施与之义,《说文》“贷,施也”、《广雅?释诂》“贷,予也”是也。一为借贷之义,十四年《传》“贷于公有司以继之”、昭三年《传》“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是也。此贷字两义皆可通。王念孙《广雅疏证》则引此文以证施予之义。

      杨伯峻先生注“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曰:

      孔《疏》:“民年七十以上,无有不馈遗以饮食也。”专以饮食为言,盖因下文“羞珍异”之“羞”为“致滋味”而言。

      杨伯峻先生注“时加羞珍异”曰:

      杜《注》:“羞,进也。”孔《疏》:“珍异,谓非常美食。时加进珍异者,谓四时初出珍异之物也。”

      杨伯峻先生注“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曰:

      数音朔,密也。孔《疏》:“无有一日不数数于六卿之门,言参请不绝也。”

      杨伯峻先生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曰:

      孔《疏》:“国之贤材之人无不事,公子皆事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曰:

      杜《注》:“桓,鲍之曾祖。”孔《疏》:“其族亲,自桓公以下子孙无不恤,公子皆振恤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曰:

      八年《传》云:“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襄王在位三十四年,此年距襄王之死又八年,距宋襄公之死且二十六年,以年度之,襄夫人当六十以上矣,此盖补叙前事。——桥:此“美而艳”两见于《左传》,一为此处,用来形容男子;一为《桓元年传》之(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p 0083)(02010501))(009),用以形容女子。

      杨伯峻先生注“华元为右师”曰:

      华元,华督曾孙。详七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华耦为司马”曰:

      杜《注》:“代公子卬。”公子卬死于八年,十五年《经》已书“宋司马华孙来盟”,则其为司马盖自八年始矣。

      杨伯峻先生注“鳞鱹为司徒”曰:

      鱹音贯,敦煌-六朝写本、《石经》及宋本作“矔”,音同。

      杨伯峻先生注“荡意诸为司城”曰:

      荡意诸自八年即已为司城而奔鲁,十一年又返国复位,俱见前《传》。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朝为司寇”曰:

      七年华御事为司寇,则公子朝盖代华御事。

      桥:这位公子朝在当时还是个著名的大美人,孔老夫子有云:“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论语?雍也第六》),其中的“宋朝”应该就是他。

      杨伯峻先生注“初,司城荡卒”曰:

      七年公子荡为司城,八年荡意诸继之,则公子荡之卒,当在七、八年之间。

      杨伯峻先生注“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曰:

      寿为荡之子,父死,宜继其位。意诸,寿之子。寿辞位,而使其子为之。

      杨伯峻先生注“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曰:

      此身字当我字、或己字解,《尔雅?释诂》云:“身,我也。”《韩非子?五蠹篇》云:“身死,莫之养也。”《吕氏春秋?应言篇》云:“视卬如身。”两身字皆此义。《汉书?翟方进传》引王莽《诰》“不身自恤”,即用《尚书?大诰》“不卬自恤”,变“卬”为“身”,尤为“我”义之确证。此句意谓儿子是本人之副贰。儿子代位代死,则己可以缓死。

      杨伯峻先生注“虽亡子,犹不亡族”曰:

      虽丧失儿子,本人存,族犹可保。

      通宝推:楚庄王,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杀大夫1/4

      《僖二十五年经》:

      宋-荡伯姬来逆妇。((p 0429)(05250003))(047)

      宋杀其大夫。((p 0429)(05250004))(047)

      《文三年经》:

      雨螽于宋。((p 0528)(06030005))(047)

      《文三年传》:

      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p 0531)(06030501))(047)

      《文七年经》: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p 0554)(06070004))(047)

      《文七年传》: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矔为司徒,公子荡为司城,华御事为司寇。((p 0556)(06070301))(047)

      《文七年经》:

      宋人杀其大夫。((p 0554)(06070005))(047)

      《文七年传》:

      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蔭(荫)矣。葛藟(lěi)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卬(yǎng)。昭公即位而葬。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p 0556)(06070302))(047)

      我的粗译:

      在我们文公三年(公元前六二四年,周襄王二十九年,宋成公十三年),秋天,宋国天上下下来很多蝗虫,都是死了掉下来的。

      四年后,我们文公七年(公元前六二〇年,周襄王三十三年,宋成公十七年),夏四月,宋国国君宋成公(宋公-王臣)去世。当时他们的六卿是右师公子成,左师公孙友,司马乐豫,司徒鳞矔,司城公子荡,司寇华御事。

      这时,即将成为国君的昭公(宋昭公,杵臼)起意要驱逐他们的群公子,司马乐豫就劝他:“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蔭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能这么干。这些公族,是公室的枝叶;要是都弄没了,那公室的本根就没有遮护着的了。您知道葛藟还会护着它的本根,所以在诗歌里,贵族们用它来“比”,更何况国君呢?这么干就是谚语说的“被护着还耍大斧”的行为。可不能这么干。主上要好好考虑!施恩拉近和他们的关系,他们就都会成为您的股肱,谁敢有背离之心?还为啥驱逐他们呢?)”,但昭公不听。

      结果将被驱逐的穆、襄之族领着国人一起袭击这位“公”(宋昭公,杵臼),在“公宫”杀了推动驱逐的公孙固和公孙郑。他们的六卿调解公室冲突,其中乐豫把自己司马的职位让出来,给了追随昭公的公子卬。等昭公即位后,才为成公下葬。

      《春秋经》上写“宋人杀其大夫”,没写上那些人的名,是因为人数太多,而且要表示他们被杀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罪过。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荡伯姬来逆妇”曰:

      无《传》。据杜《注》及孔《疏》,荡伯姬为鲁女之为宋大夫荡氏妻者。宋有荡氏者,宋桓公生公子荡,荡生公孙寿,寿生荡意诸,意诸之后人以荡为氏。然严蔚、朱骏声则以荡伯姬即公子荡之妻。荡伯姬来鲁,自为其子迎妻。妇者,对姑之词也。

      杨伯峻先生注“宋杀其大夫”曰:

      无《传》。杜《注》:“其事则未闻。”此与庄二十六年《经》“曹杀其大夫”同。

      桥:我估计以上两条《春秋经》是因为记载了与宋昭公即位相关的事件,所以才被本章《左传》作者保留在此。其中“宋杀其大夫”可能也“众也”且“非其罪也”。

      杨伯峻先生注“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曰:

      队同坠。《公羊传》云:“雨螽若何?死而队也。”队而死与死而坠,其义略同。《谷梁传》以为“災甚”,与两《传》异。吴闿生《文史甄微》曰:“此以‘楚人围江’与下‘救江’类叙为《传》,故先释‘雨螽于宋’也。”

      杨伯峻先生注“夏四月,宋成公卒”曰:

      《宋世家》云:“十七年,成公卒。”此与《传》合。然《年表》云:“十七年,公孙固杀成公。”司马迁自相违异,恐是兼采异闻。

      杜预《注》“公子成为右师”云:“庄公子。”

      杜预《注》“公孙友为左师”云:“目夷子。”

      杨伯峻先生注“乐豫为司马”曰:

      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当依《唐书?宰相世系表》三下及《通志?氏族略》三作“衎”。名衎,字乐甫,则相应),術生硕甫-泽,泽生季甫,甫生子仆伊与乐豫。”杜《注》:“乐豫,戴公玄孙。”又十八年《传》云:“使乐吕为司寇。”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生硕甫-泽,泽生夷甫-须(须当依《礼记?檀弓下》孔《疏》所引作“倾”,说详王引之《名字解诂》),须生大司寇吕。”以世系言,乐豫、乐吕或同一人。

      杨伯峻先生注“鳞矔为司徒”曰:

      孔《疏》引《世本》云:“桓公生公麟,麟生东乡-矔。”杜《注》:“矔,桓公孙。”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荡为司城”曰:

      杜《注》:“桓公子也。”司城即司空,宋武公名司空,宋故改司空之官为司城,桓六年《传》“宋以武公废司空”是也。

      杨伯峻先生于“华御事为司寇”之后有注云:

      文十六年孔《疏》引《世本》云:“华督生世子家,家生华孙御事,事生华元右师。”则华御事乃华督之孙,华元之父。章炳麟《读》云:“《风俗通》曰:‘所姓,宋大夫华所事之后也,前汉之所忠、后汉之所辅皆出焉。’所、御声通,然则所事即御事也。”宋以右师、左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为六卿,文十六年《传》及成十五年《传》所叙次序与此同,惟成十五年司寇分大司寇、少司寇,又有太宰、少宰耳。昭二十二年《传》则以大司马、大司徒、司城、左师、右师、大司寇为序。哀二十六年《传》又以右师、大司马、司徒、左师、司城、大司寇为序。盖因时世之不同,六卿之轻重遂因之而移易。殇公以前,皆以大司马执政,华督则以太宰执政。僖九年《传》云:“以公子目夷为仁,使为左师以听政。(于是宋治。故鱼氏世为左师。)” 则宋襄之世,左师居右师上。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将去群公子”曰:

      《宋世家》云:“成公卒,成公弟禦杀太子及大司马公孙固而自立为君,宋人共杀君禦而立成公少子杵臼,是为昭公。”《年表》云:“宋昭公-杵臼,襄公之子。”一则以为成公少子,一则以为襄公之子,是司马迁之存异说。然考之文十六年《传》,宋昭公称襄公夫人为“君祖母”,则是成公之子,襄公之孙,无疑也。至《宋世家》所述成公弟禦杀太子事,不见《左传》,公孙固之死亦与《左传》不合,恐皆是司马迁所采之异闻。昭公欲去之群公子,自是公族中之一部分,而非全部之群公子。不然,公孙固、公孙郑不得被杀于公宫。据《传》,“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或谓所去之群公子尽为穆、襄之族,亦未必然。文八年《传》云:“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昭公党羽中有襄公之孙,则不得尽去其族也明矣。观下文“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之谏,盖昭公之欲去者,其不从己之公族也。至刘逢禄《左传考证》据《公羊》“三世内娶”之文,谓“宋存殷道,袒免可通,昭公将去群公子者,欲遍置其妃党”云云,则纯是妄说。

      杨伯峻先生注“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曰:

      葛藟为一物,郑玄《周南?樛木?笺》以为两物者,恐误。葛藟亦单名藟,亦名千岁藟、虆芜(见《名医别录》)、蓷虆(见《诗毛氏传疏》)、苣瓜(见《本草拾遗》)、巨荒(见《诗义疏》),属葡萄科,为自生之蔓性植物。若《葛覃》之葛,则为豆科之蔓生植物,与葛藟有别。

      杨伯峻先生注“故君子以为比”曰:

      此用《诗?王风?葛藟》义。其首章云:“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序》云:“《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桥:此“比”我意乃赋比兴之“比”。

      《诗?王风?葛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102))。

      葛藟我怀疑是葡萄科(Vitaceae)葡萄属 Vitis flexuosa葛藟葡萄,藤蔓缠绕,把本根都遮护起来。下面是一张葛藟葡萄的图片,出自《葛藟葡萄Geleiput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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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曰:

      《孔子家语?观周篇》引《金人铭》云:“毫末不扎,将寻斧柯”。《晋书?庾旉传》云,“芘焉而纵寻斧柯者也”,皆以寻为动词,则寻当训用。纵者,章炳麟《读》云:“《诗?郑风?大叔于田》,‘抑纵送忌’,《传》曰:‘发矢曰纵。’由此引申,则凡发动兵器皆得曰纵。”如此则“纵”“用(寻?)”两词因义近而连用。《隋书?高祖纪赞》,“纵其寻斧,翦伐本枝”,似以寻为形容词,盖误解此文,借寻为覃,利也。

      杨伯峻先生注“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曰:

      公孙固即僖二十二年《传》之“大司马固”,此时已不为司马。

      杨伯峻先生注“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卬”曰:

      杜《注》:“卬,昭公弟。”据八年《传》,卬为昭公之党。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即位而葬”曰:

      依礼,新君于旧君殡前即位,次年再朝庙即位。此盖昭公尚未改元,成公已应葬矣。昭公明年再改元即位。

      杜预于此处(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之后有《注》云:“不称杀者及死者名。杀者众,故名不可知;死者无罪,则例不称名。”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文八年经》: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p 0565)(06080008))(047)

      《文八年传》:

      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礼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司马握节以死,故书以官。司城荡意诸来奔,效节于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复之。亦书以官,皆贵之也。((p 0567)(06080601))(047)

      我的粗译:

      宋襄夫人,是襄王(周襄王)的姐姐,可昭公(宋昭公,杵臼)不尊敬她。结果在下一年,我们的文公八年(公元前六一九年,周襄王三十四年,宋昭公元年),那位夫人利用戴氏之族,杀掉襄公之孙孔叔和公孙钟离以及大司马公子卬,他们都是昭公之党。那位司马死的时候还紧握符节,所以《春秋经》写上他的职位。他们公子荡的孙子、司城荡意诸逃到我们这里,他是把自己的符节交代给他们府人,然后才离开的。所以我们“公”(鲁文公)迎到他,就任命他担任原先的职位,连他手下都保留原有待遇。《春秋经》也写上了他的职位,这都是要尊崇他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曰:

      于《春秋》,大夫书官,此为特例。

      杨伯峻先生注“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曰:

      《礼记?檀弓上》云:“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瓮。”是宋襄有夫人死在其生前,而此时距宋襄之死已十八年,则此盖其继室。

      杨伯峻先生注“昭公不礼焉”曰:

      宋襄为昭公之祖,则其夫人为昭公之祖母。

      杨伯峻先生注“夫人因戴氏之族”曰:

      据杜《注》,宋之华、乐、皇三氏皆戴公之后,为戴族。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握节以死”曰:

      节,符节,古人用以表信。杜《注》:“握之以死,示不废命。”

      杨伯峻先生注“效节于府人而出”曰:

      效,致也。还其节于府人而后出奔。府人亦见昭十八年及三十二年《传》。《周礼》有大府、内府、外府、玉府、天府、泉府诸官。胡匡衷《仪礼?释官》云:“春秋诸国有府人而无大府、玉府、内府、外府之官。则诸侯府人兼彼数职可知矣。”

      下面是鄂君启节(战国时楚国颁发给鄂君启的水陆路通行符节)的图片,出自《安徽省博50华诞-商周青铜精品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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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公以其官逆之”曰:

      昭七年《传》,郑之罕朔奔晋,晋-韩起问子产如何安置罕朔,子产答以“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云云,则主国接受奔亡之臣,依其原官降位安置之。而此次鲁文于荡意诸则不然,仍依其原官接待之。

      杨伯峻先生注“皆复之”曰:

      《传》言“皆”,则不只一人,故杜《注》谓“司城官属悉来奔,故言皆复”。此“皆复之”,谓鲁文于意诸随从官属皆以原官待之。与十一年《传》“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恐是两事,而杜《注》混为一事,谓此即“请宋而复之”,核之文义似不确。

      《文十一年经》:

      公子遂如宋。((p 0579)(06110004))(047)

      《文十一年传》:

      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因贺楚师之不害也。((p 0581)(06110401))(047)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文公十一年(公元前六一六年,周顷王三年,宋昭公四年,楚穆王十年),我们的卿襄仲(公子遂)正式访问宋国,同时希望说服他们把司城荡意诸请回去。也恭贺上次楚军来进攻没给他们造成太大损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曰:

      诸侯之卿出奔而复归者,《经》或书或不书。成十四年书“卫-孙林父自晋归于卫”,十五年书“宋-华元自晋归于宋”,此书之者也;而荡意诸之归于宋则不书。《传》言之者,为十六年《传》荡意诸之死张本。

      杨伯峻先生注“因贺楚师之不害也”曰:

      去年楚将伐宋,宋先听命,未遭兵害。夏,叔仲惠伯会晋-郤缺谋诸侯之从楚者,而襄仲反贺宋,其意可知矣。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通宝推:楚庄王,林风清逸,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襄伤股5/5

      《僖二十二年传》:

      丙子晨,郑文夫人芈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戎事不迩女器。”((p 0399)(05220901))(043)

      丁丑,楚子入饗于郑,九献,庭实旅百,加笾豆六品。饗毕,夜出,文芈送于军。取郑二姬以归。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无别不可谓礼。将何以没?”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p 0399)(05220902))(043)

      我的粗译:

      战后,丙子那天早上(杨注:丙子,十一月八日。),郑文(郑文公,郑伯-捷)夫人芈氏和姜氏一起去了“柯泽”慰问楚子(楚成王,頵)。楚子派乐工首领师缙领她们去看逮到的俘虏和割下来的左耳朵。贵族们都说:“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戎事不迩女器。(这不合规矩。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过门限,战争的运作不该让与女子有关的东西靠近。)”。

      到丁丑那天(杨注:丁丑,九日。),楚子进入郑国接受正式宴请,宴席上主宾按仪典九次相互隆重敬酒,还在庭院中陈列一百样礼品,又超过正常宴请食谱多上了六种食物。宴请完毕,楚子连夜出城,由来自楚国的郑文夫人文芈把他送回军中。然后他带着郑国两位姬姓女子回国。

      于是郑国的卿叔詹预言:“楚王(楚成王,頵)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无别不可谓礼。将何以没?(这位楚王怕没好下场!推行“礼”,结果却不讲究区分。没有区分,就谈不上“礼”。这样还怎会有好下场呢?)”,各家诸侯就都明白楚王实现不了霸业了。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这几天的干支纪日排序,上面《春秋经》和《左传》中提到的三个日子我涂成了红色:

      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丙子丁丑

      根据上节的地图(宋公及楚人战于泓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泓”与“柯泽”直线距离约125公里,楚人行军从己巳丙子不足七天到达,或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时军队行军的速度。

      杨伯峻先生注“丙子晨,郑文夫人芈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曰:

      金泽文库本作“郑文公夫人”,多一“公”字。芈音弭,其字中间一竖本不出头,与芊(音千)芉(音干)之从艸者有别。芈为楚姓,芈氏则楚女也。姜氏,齐女也。劳,去声,慰劳。

      杨伯峻先生注“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曰:

      《正义》云:“书传所言师旷、师曹、师蠲之类皆是乐师,知此师缙亦乐师也。”章炳麟《读》云:“《大司乐》云:‘王师大献,则会奏恺乐。’《乐师》云:‘凡军大献,教恺歌,遂倡之。’是战胜而归,乐官有事,故使师缙以俘馘示焉。”俘,所获生囚也。馘音国,此指死获。古代战争于所杀之敌,割其左耳以为证,曰馘,字本作聝,《经》、《传》多作馘。宣二年《传》云:“俘二百五十人,馘百。”此俘馘之事也。参下二十八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见兄弟不踰阈”曰:

      阈音域,门限也。《鲁语下》叙季康子与其从祖叔母言,皆不踰阈,孔丘以为“别于男女之礼”。则男女相见,古人皆以不踰门限为礼,不仅见兄弟如此。

      杨伯峻先生注“戎事不迩女器”曰:

      迩,近也。顾炎武《补正》引明-傅逊《左传属事》曰:“戎事当严,不近女子所御之物,况使妇人至军中,又示以俘馘乎?”

      杨伯峻先生注“九献,庭实旅百”曰:

      《晋语四》云:“遂如楚,楚成王以君礼(原作“周礼”,依俞樾说改正)享之,九献,庭实旅百”云云,则“九献,庭实旅百”为国君相饗燕之礼,《国语》韦《注》及此文杜《注》俱谓九献为上公之享礼,盖本之《周礼?秋官?大行人》“上公之礼,饗礼九献”之文,其实《周礼》未必与《传》文合。九献者,主酌献宾,宾酢主人,主人酬宾为献;如此者九。庭实旅百亦见庄二十二年《传》,然彼为诸侯所以献王,此则郑伯所以享楚子。旅,陈也。庭实,陈于庭中之礼品,谓所陈凡百品。《后汉书?班固传》“于是庭实千品”,又十倍于此矣。

      杨伯峻先生注“加笾豆六品”曰:

      于正礼之外复有所增添曰加。二十四年《传》云“郑伯从之,享宋公,有加”,二十九年《传》云“介葛卢来,礼之加燕好”,昭六年《传》“季孙宿如晋,晋侯享之,有加笾”,皆此意。昭六年《传》又云:“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国之事大国也,得贶不过三献。今豆有加,下臣勿堪。’”则加笾加豆是在三献、九献之外。加笾加豆之时必有加爵。《周礼?天官?笾人》云:“加笾之实,蓤、芡、栗、脯。”《醢人》云:“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箈菹、雁醢、筍菹、鱼醢。”想此亦当然。然《周礼》所言仅四品,此所加则六品,或馈食之笾豆、羞笾羞豆、四笾四豆,其实亦得为加笾加豆也。

      杨伯峻先生注“叔詹”曰:

      庄十七年为齐所执之叔詹或即此人,然距此四十年矣。“詹”,《宋世家》作“瞻”,与《公羊》同。

      杨伯峻先生注“为礼卒于无别”曰:

      无别,男女无别也,指以俘馘示文芈、姜氏,文芈送至军及取二姬诸事。

      杨伯峻先生于“将何以没?”之后注云:

      叔詹之言止于此。《宋世家》云:“楚成王已救郑,郑享之;去而取郑二姬以归。叔瞻曰:‘成王无礼,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有以知其不遂霸也。’”并下叙述语亦以为叔詹之言,盖史公之疏。文元年楚成王为其子商臣所杀。

      杨伯峻先生注“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曰:

      二十八年,楚为晋败于城濮。《周书?太子晋篇》“逡巡而退,其不能遂”。《注》:“遂,终也。”此不遂霸今言不能完成霸业。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柯泽”(杨注:柯泽,郑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0,北纬33.9(柯陵附近)。

      ————————————————————

      《僖二十三年经》: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緡。((p 0401)(05230001))(043)

      《僖二十三年传》:

      二十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以讨其不与盟于齐也。((p 0401)(05230101))(043)

      《僖二十三年经》: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p 0401)(05230002))(043)

      《僖二十三年传》:

      夏五月,宋襄公卒,伤于泓故也。((p 0402)(05230201))(043)

      我的粗译:

      又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三年(公元前六三七年,周襄王十六年,宋襄公十四年,卫文公二十三年,齐孝公六年,楚成王三十五年,陈穆公十一年,蔡庄公九年,郑文公三十六年,许僖公十九年,曹共公十六年),春天,齐孝公竟也来进攻宋国,包围了“缗”,他这是因为宋国没参加在“齐”的那次盟誓。

      到这年夏五月庚寅那天(杨注:庚寅,二十五日。),宋襄公(宋公-兹父)就去世了,因为在“泓”受的伤。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以讨其不与盟于齐也”曰:

      十九年,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其实盖以摈宋,宋故不与会。今讨之者,亦乘宋有泓之败,此特其藉口耳。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緡”——“缗”——“有緡”(杨注:緡音民,《谷梁》作“闵”。緡、闵古音相近,故可通假。缗,本古国名,昭四年《传》“有缗叛之”是也。在今山东省-金乡县东北二十五里,旧名缗城阜。阚駰《十三州记》云:“邹衍曰:‘余登缗城,以望宋都。’”故二十六年楚人伐宋,亦围缗邑。#有緡即緡国,雷学淇云,帝舜后,姚姓。十一年《传》“桀克有緡,以丧其国”,即此。并详僖二十三年《经》并《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41,北纬35.14(金乡县城东北二十五里高庄、邢庄、夏庄、东门屯之间的缗城固堆)。

      “泓”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1,北纬34.22(远襄镇北 )。

      ————————————————————

      《僖二十四年传》:

      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还,入于郑。郑伯将享之,问礼于皇武子。对曰:“宋,先代之后也,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丰厚可也。”郑伯从之,享宋公,有加,礼也。((p 0427)(05240401))(043)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四年(公元前六三六年,周襄王十七年,宋成公元年,楚成王三十六年,郑文公三十七年),宋国向楚国求和。宋成公亲自前往楚国,回来的时候,进入“郑”。郑伯(郑伯-捷,郑文公)准备宴请他,向手下的卿皇武子询问相关规矩。皇武子告诉他:“宋,先代之后也,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丰厚可也。(宋国,那是上一个王朝的后裔,在周王室那里也是宾客。天子进行祭祀过后,会给他们送祭肉;天子办丧事,还会对他们的来人回拜。我们当然也要隆重接待他们。)”,郑伯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宴请宋公(宋成公)时,比一般规格更高,这就是规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天子有事,膰焉”曰:

      有事,祭祀也。成十三年《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僖九年《传》“天子有事于文、武”,谓祭于文、武之宗庙。膰亦作燔,音烦,宗庙祭肉,生者曰脤,熟者曰燔。此膰字用为动词,致胙也。此“焉”作“于之”解。考之《经》、《传》,周天子祀祖,与同姓诸侯致胙,于夏、商二王之后致胙,于异姓诸侯之有大功者亦致胙,僖九年赐齐桓公胙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有丧,拜焉”曰:

      此谓周王若丧,宋君来吊丧,嗣王拜之,用敌礼也。其余诸候吊国丧,则不拜矣。

      杨伯峻先生注“享宋公,有加”曰:

      有加,详僖二十二年《传》“加笾豆六品”《注?。——见前:“于正礼之外复有所增添曰加。”。

      下面是宋襄公墓的图片,出自《宋襄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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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目夷君墓的图片,出自《目夷君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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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另一张目夷君墓的图片,墓碑镌有六字篆文“宋贤目夷君墓”,图片出自《目夷君墓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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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子目夷(子鱼)如果下决心取代宋襄公(宋公-兹父)会怎样呢?

      通宝推:楚庄王,mezhan,
      • 家园 可而弃之,失矣。既而悔之,悖矣。已而争之,乱矣。

        可而弃之,则失。既而悔之,则悖。已而争之,则乱。

        失之,悖之,乱之,岂贤者哉?

        审分明,治事中,志思一,则贤。

        “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目夷辞之。仁顺之义无违,必不为也。

      • 家园 那样迟早会大乱的

        庶子上位破坏了继承顺序,将来目夷儿子和襄公儿子两系之间会发生竞争的,目夷和襄公之间的高风亮节不代表他们的儿子会继续。之前的公子冯和宋殇公之争已经足够乱了,起因正是因为宋穆公废亲子立兄子的决定。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襄伤股4/5

      《僖二十二年传》:

      三月,郑伯如楚。((p 0393)(05220201))(043)

      《僖二十二年经》: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p 0393)(05220002))(043)

      《僖二十二年传》:

      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p 0393)(05220301))(043)

      我的粗译:

      过了几个月,在我们僖公二十二年(公元前六三八年,周襄王十五年,宋襄公十三年,卫文公二十二年,许僖公十八年,郑文公三十五年,楚成王三十四年),三月,郑伯(郑伯-捷,郑文公)访问了楚国。

      于是这年夏天,宋襄公(宋公-兹父)又纠合卫、许、滕三国,去进攻老和楚国一头的郑国。那位子鱼(公子目夷)就预计:“所谓祸在此矣。(这回灾难已在眼前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于“所谓祸在此矣”之后注云:

      郑自齐桓死后,即服事楚。鹿上之盟,郑伯未与。宋求诸侯于楚,郑始与于盂之盟,今年三月,郑文公犹至楚朝,则郑始终从楚,宋之战郑,即与楚争矣。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卫”——“楚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许”——“旧许”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3,北纬34.00(张潘镇-古城村,成十五年迁于叶)。

      “滕”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8,北纬35.04(滕,滕州-东滕城村周围,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内城?:东555,西590,南850,北800。周-汉)。

      《僖二十二年经》: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p 0393)(05220004))

      一些补充:

      “泓”(杨注:泓,水名,当在今河南省-柘城县北三十里。《明一统志》谓为涣水支流。涣水即《战国策?楚策》“取睢、濊之间”之濊水,本为浍河上流,今已湮矣。),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1,北纬34.22(远襄镇北 )。

      下面是走向和位置与泓水接近的“商丘运河”的图片,出自大河报《坚守打仗礼仪_遭遇泓水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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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二十二年传》: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p 0396)(05220801))(043)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p 0397)(05220802))(043)

      我的粗译:

      楚人得知此事,发兵进攻宋国,援救郑国。宋公(宋公-兹父,宋襄公)准备应战,他们大司马“固”(公孙固)进谏:“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老天早抛弃咱“商”了,主上还想让“商”发达,老天不会饶过的。)”,但宋襄公不听他的。

      这年冬十一月己巳朔那天,宋、楚两国部队隔泓水对峙,宋军已面向泓水列好阵形,楚人正渡过泓水要来进攻宋人。于是宋国那位司马(公孙固)建议:“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对方人马比我们多,趁他们还没都渡过河来,请下令出动攻打他们。)”,可他们“公”(宋襄公,宋公-兹父)却说:“不可。”。等楚人完全渡过泓水,还没列好阵形,那位司马又建议出击,他们“公”仍说:“未可。”。等楚人也列好阵形,宋军这才发起攻击,结果大败亏输,他们“公”伤了大腿,他们由各家继承人组成的精英部队“门官”全军覆灭。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大司马固谏”曰:

      《宋世家?正义》引《世本》曰:“宋庄公孙名固,为大司马。”又据《晋语四》,公孙固之为大司马,正在此时,详二十三年《传?注》,则此大司马必公孙固也。僖十九年《传》有“司马子鱼”,司马即大司马,详后《注》。是则此时子鱼已不为司马矣。《宋世家》以此为子鱼之言,顾炎武《补正》力主之,恐未确,说参惠栋及沈钦韩《补注》。《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作“右司马购强”,“购强”即“固”之缓读。固为鱼部字,强为阳部字,古音可通。卢文弨以购强为固之字,可商。参卢文弨《钟山札记》及梁玉绳《史记志疑》。近人洪诚有《大司马固谏述评》,载《南京大学学报》一九七〇年四期。

      杨伯峻先生注“天之弃商久矣”曰:

      商即宋,说详顾炎武《日知录》及王国维《观堂集林?说商》。盛昱《郁华馆金文?商丘叔簠铭》云:“商-丘叔作其旅簠。”亦云:“商,宋也。”然其不曰宋而曰弃商者,亦以见“寡人虽亡国之余”之意。说参阎若璩《潜丘箚记》四下。传世有宋戴公戈,文曰“王商戴公”云云,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谓足证宋之称商,但此“商”应读为“赏”。《诗》之《商颂》,即《宋颂》。

      杨伯峻先生注“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曰:

      杜《注》:“言君兴天所弃,必不可,不如赦楚勿与战。”焦循《补疏》云:“《尔雅》,赦,舍也。推《注》,‘弗可’句,‘赦也’句,勿与战三字解已字。”俞樾《平议》曰:“如《杜解》,当于‘弗可’绝句,‘赦也已’三字文不成义矣。此五字宜连读,盖即违天必有大咎之意。天固弃之,君必兴之,是得罪于天也。故曰弗可赦也已。”俞说是。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曰”云:

      司马即大司马之省文。隐公三年《传》谓“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而桓二年《传》言“孔父嘉为司马”;文八年《传》先云“杀大司马公子卬”,后云“司马握节以死”,足以知宋有大司马之官,简称司马。杜《注》本僖十九年《传》“司马子鱼曰”,因分大司马、司马为二人,而以此司马为子鱼,不确。说本沈钦韩《补注》。

      《公羊传》述此事云:“宋公与楚人期战于泓之阳,楚人济泓而来,有司复曰:‘请迨其未毕济而击之。’宋公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厄人。吾虽丧国之余,寡人不忍行也。’既济,未毕陈。有司复曰:‘请迨其未毕陈而击之。’宋公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陈,然后襄公鼓之,宋师大败。”

      关于“公伤股”,《楚世家》云:“射伤宋襄公。”

      杨伯峻先生注“门官歼焉”曰:

      门官,古今有数解。杜《注》云:“门官,守门者,师行则在君左右。”《正义》云:“《周礼?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军旅、会同亦如之。舍则守王闲;王在国,则守王宫;国有大故,则守王门。’此门官盖亦天子虎贲氏之类。”此一义也。惠士奇《礼说》云:“门官,军之帅也。向戍称庐门合左师,华元亦居庐门,二旅皆卿,而为军帅,谓之门官。”此又一义也。沈钦韩《补注》云:“门官即门子也。卿大夫之子弟卫公,若唐之三卫矣。襄九年《传》,大夫门子皆从郑伯。”此又一义也。若门官是虎贲氏,其地位实不高,《传》无庸书之,杜《注》恐难信。惠、沈两说俱有理,沈说似尤胜。歼,尽也,尽被歼灭。

      《僖二十二年传》: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p 0397)(05220803))(043)

      我的粗译:

      宋国的国人都对他们“公”(宋襄公,宋公-兹父)不满,可他们“公”却说:“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贵族不会伤害已经受伤的,不会对付头发花了的。早年间,在进行战斗时,也不会利用地形限制打击敌军。寡人虽是亡国之馀,也不会敌方没列好阵形就擂鼓发动进攻。)”。

      于是子鱼评论:“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我们这位主上根本不懂军事。对方强大,但受地形限制还没列好阵形,这是老天帮我们;擂鼓迎头进击,不正好吗?还怕不能次次成功。要知道现在那些强国,都是我们的对头。就算敌人是老人家,有机会也要杀掉,哪管头发花不花?让“民”知道荣辱,懂得军事技术,就是让他们杀敌的,杀伤对方但没杀死,怎能不再杀一遍?要怜惜被再次伤害的人,还不如根本不伤他;要怜惜头发花了的人,还不如直接投降对方。召集了三军,就是要整备起来上战场,预备了金和鼓,就是要用声音指挥战斗。部队整备好就该投入战斗,敌军受到地形限制正好打击;金和鼓发出响亮声音是要统一军心共同行动的,对方队伍混乱我们当然要马上擂鼓。)”。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曰:

      重,应读平声,已伤之后不再伤之。禽同擒。二毛,有白发间于黑发者。《谷梁》十一年《传》云:“古者不重创,不禽二毛。”《淮南子?氾论训》云:“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

      杨伯峻先生注“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曰:

      杜《注》:“不因阻隘以求胜。”以阻与隘为同义词平列连用,俞樾《平议》驳之,谓阻隘为阻其隘,则是动宾结构。阻,扼也。不以阻隘,言不扼敌于险隘。俞说似长,下文“阻而鼓之”可证。

      杨伯峻先生注“寡人虽亡国之馀”曰:

      亡国之余者,宋乃殷商之后,殷商灭亡于周也。

      杨伯峻先生注“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曰:

      我因其隘,扼而鸣鼓以攻击之,何尝不可。纵如此,犹惧不能取胜。

      杨伯峻先生注“胡耉”曰:

      胡,寿也;耉音苟,亦寿也。胡耉犹《诗?周颂?载芟》之“胡考”,皆同义词平列连言。杜《注》谓“胡耉,元老之称”,似以胡为修饰词,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何有”曰:

      何有,不顾之辞。昭元年“何有于诸游”、九年“何有于余一人”,《晋语》“何有于妻”语句与此同。

      杨伯峻先生注“明耻、教战”曰:

      惠栋《补注》曰:“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周书》曰:‘明耻示教。’”则明耻是一事,教战是一事。先有不受国耻之心,后教以战术。

      杨伯峻先生注“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曰:

      两“爱”字皆怜惜义。两“如”字皆应当之义,说详《释词》。

      杨伯峻先生注“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曰:

      以利用者,利则用之,故当敌之未既济、未成列,则当利用而攻之;不利于我者,则不用也。庄十年《传》云“夫战,勇气也”,此气即勇气;又云“一鼓作气”,足见金鼓所以利勇节气者。金鼓以声为用而制其气,故曰声气。

      下面是沙洋-严仓-战国古墓群獾子冢2号坑车舆里的文物,图片中部左侧有一只铜铙,当就是所谓“金”,图片出自《湖北出土国内首驾楚国指挥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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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曾侯乙墓建鼓的想象复原图片,当就是所谓“鼓”,图片出自360百科《建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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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声盛致志”曰:

      鼓声大作曰声盛,因鼓声大作而士气高昂,曰致志。致志者,使斗志高也。

      杨伯峻先生注“鼓儳可也”曰:

      儳音讒,《周语中》“夫戎翟冒没轻儳”韦《注》云:“儳,进退上下无列也。”鼓儳者,因其未成列,鸣鼓而攻击之。

      下面是宋公及楚人战于泓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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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推:mezhan,楚庄王,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3附:宋襄伤股3/5

      《僖十九年经》:

      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p 0380)(05190006))(043)

      《僖十九年传》:

      陈穆公请脩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冬,盟于齐,脩桓公之好也。((p 0384)(05190601))(043)

      我的粗译:

      也在这一年,陈穆公提出要改善各家诸侯的关系,把齐桓(齐桓公,齐侯-小白)的恩惠传承下去。于是到冬天,我们和陈人、蔡人、楚人、郑人在齐国盟会,要保持桓公(齐桓公,齐侯-小白)那时的友好关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曰:

      《公羊》“会”上有“公”字。据《传》文“修桓公之好”,齐当亦与盟。杜《注》:“地于齐,齐亦与盟。”似谓以国名为地名,则盟地之国必与盟,以此为例,盖不尽然。僖二十七年《经》云:“公会诸侯盟于宋。”宣十五年《经》云:“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虽皆以国名为地名,然宋正在被围中,不得与盟。若二十年之“齐人、狄人盟于邢。”据《传》“为邢谋卫难”,邢必与盟可知,则与此同。故盟地之国,或与盟,或不与盟,无义例之可言。说参刘师培《左氏传答问》。

      杨伯峻先生注“陈穆公请脩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曰:

      《陈世家》云:“宣公卒,子款立,是为穆公。”穆公卒于二十八年,《经》云“陈侯?款卒”者是也,无《传》。

      杨伯峻先生注“冬,盟于齐,脩桓公之好也”曰:

      杜《注》:“宋襄暴虐,故思齐桓。”宋不与盟,所言似有理。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僖二十年传》:

      宋襄公欲合诸侯。臧文仲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p 0387)(05200501))(043)

      《僖二十一年经》: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p 0388)(05210002))(043)

      《僖二十一年传》:

      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p 0389)(05210101))(043)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年(公元前六*四〇年,周襄王十三年,宋襄公十一年),宋襄公(宋公-兹父)又想更大规模地召集诸侯盟会,让自己成为霸主。我们的卿臧文仲(臧孙辰)听说后评论:“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如果让自家想法跟着大家走,那就有戏;可要让大家的想法跟自家走,那就悬了。)”。

      再下年,我们僖公二十一年(公元前六三九年,周襄王十四年,宋襄公十二年,齐孝公四年,楚成王三十三年,陈穆公九年,蔡庄公七年,郑文公三十四年,许僖公十七年,曹共公十四年),春天,宋襄公又请了齐人和楚人在“鹿上”盟会,希望借助楚人帮助能够召集更多诸侯举行盟会,好让自己当盟主,楚人答应帮忙。但他们宋国的公子目夷(子鱼)指出:“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小国出头要当盟主,那是招灾呢。宋国会亡了吧!要只打场败仗就算运气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曰:

      以欲从人者,推己之所欲以从人,使人同得所欲也。以人从欲者,强迫他人以逞一己之欲也。昭四年《传》云,“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亦即此意。此数语当与下年“宋人为鹿上之盟”为一《传》。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曰:

      齐桓卒于僖十七年,中国失霸主。十八年,郑始朝楚;十九年,楚又与陈、蔡、郑盟于齐,则此时楚已得诸侯矣。故宋襄欲继齐桓之霸业,必求于楚而后可。

      杨伯峻先生于“幸而后败”之后注云:

      句与十五年《传》“幸而得囚”相似,韩简恐己战死,此则恐宋国亡,战败而不亡即属幸事。《宋世家》云:“襄公八年,齐桓公卒,宋欲为盟会。十二年春,宋襄公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谏曰:‘小国争盟,祸也。’不听。”史公用《左传》,而变目夷之言为谏语。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鹿上”(杨注:鹿上,宋地。据杜《注》则在今安徽省-阜阳市南,距齐远,距楚差近,江永《考实》谓“宋人既求诸侯于楚,必就其近楚之地”,因以此说为是。据《续汉书?郡国志》,则在山东省-巨野县西南曹县东北,王夫之《稗疏》以为宋之鹿上不得远在阜阳,而主《续汉志》之说。《方舆纪要》同。以地理考之,王说较是。),推测位置为:东经115.54,北纬32.59(阮城遗址)。

      下面是宋襄几次盟会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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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二十一年经》: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执宋公以伐宋。((p 0389)(05210004))(043)

      《僖二十一年传》:

      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p 0391)(05210301))(043)

      我的粗译:

      这年秋天,楚、陈、蔡、郑、许、曹六家诸侯在“盂”集会,宋襄公(宋公-兹父)也去参加,子鱼(公子目夷)预言:“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这回该有灾难了吧!主上太贪心,怎么可能不出事?)”,结果楚人把宋襄公抓了起来,带着他去进攻宋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曰:

      《经》于楚君称“楚子”始于此。其后间有称“楚人”者,自宣九年以后,则全称“楚子”矣。——桥:楚此次实为诸侯之长矣。

      杨伯峻先生注“执宋公以伐宋”曰:

      《公羊传》云:“孰执之?楚子执之。曷为不言楚子执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此《公羊》义。杜《注》:“不言楚执宋公者,宋无德而争盟,为诸侯所疾,故总见众国共执之文。”以下文释宋公亦总诸侯言之,或合《经》旨。

      “许”——“旧许”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3,北纬34.00(张潘镇-古城村,成十五年迁于叶)。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盂”(杨注:“盂”,《公羊》作“霍”,《谷梁》作“雩”。盂,宋地。据《一统志》,今河南省-睢县有盂亭,即是其地。《经》于楚君称“楚子”始于此。其后间有称“楚人”者,自宣九年以后,则全称“楚子”矣。),推测位置为:东经115.00,北纬34.48(睢县西北盂亭,梁庄村)。

      《僖二十一年经》:

      楚人使宜申来献捷。((p 0389)(05210006))(043)

      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释宋公。((p 0389)(05210007))(043)

      《僖二十一年传》:

      冬,会于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p 0391)(05210302))(043)

      我的粗译:

      到这年冬天,我们“公”(鲁僖公)也赶过来参加盟会,这些诸侯最终放了宋襄公(宋公-兹父)。十有二月癸丑那天(杨注:癸丑,十日。),和他一起在“薄”再度盟誓。子鱼(公子目夷)又预言:“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灾难还没完,这次不足以警示主上。)”。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楚人使宜申来献捷”曰:

      无《传》。宜申即鬭宜申。不书氏,详文九年《经?注》。献宋捷也。不言宋者,事不异年,承上文,从可知也。——桥:本章《左传》作者保留此条《春秋经》恐意在此事与鲁僖公赶去参加“薄”之盟有关。

      杨伯峻先生注《文九年经》“冬,楚子使椒来聘”云:

      “椒”,《谷梁》作“萩”,盖古音相近得通,如楚大夫椒举(见襄二十六年及昭四年诸《传》)《汉书?古今人表》作楚-湫举。椒是其人之名,不书氏,杜《注》以为“史略文”。僖二十八年《经》云“楚杀其大夫得臣”,僖二十一年《经》云“楚人使宜申来献捷”,文十年《经》云“楚杀其大夫宜申”。得臣氏成,宜申氏鬭,皆不书氏;盖《春秋》于楚之卿大夫,成公以前多不书氏。成二年以后,始备书氏与名。((p 0571)(06090012))(060)。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曰:

      盂之会,鲁未与;薄之盟,鲁与之。诸侯当即楚子、陈侯等。

      杨伯峻先生于此(冬,会于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之后注云:

      《公羊传》云:“宋公与楚子期以乘车之会。公子目夷谏曰:‘楚,夷国也,彊而无义,请君以兵车之会往。’宋公曰:‘不可。吾与之约以乘车之会,自我为之,自我堕之。曰:不可。’终以乘车之会往。楚人果伏兵车,执宋公,以伐宋。宋公谓公子目夷曰:‘子归守国矣!国,子之国也。吾不从子之言以至乎此。’公子目夷复曰:‘君虽不言国,国,固臣之国也。’于是归设守械而守国。楚人谓宋人曰:‘子不与我国,吾将杀子君矣。’宋人应之曰:‘吾赖社稷之神灵,吾国已有君矣。’楚人知虽杀宋公,犹不得宋国,于是释宋公。宋公释乎执,走之卫。公子目夷复曰:‘国为君守之,君何为不入?’于是逆襄公归。”然《宋世家》全用《左传》。《楚世家》云:“三十三年,宋襄公欲为盟会,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遂行,至盂,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

      “薄”——“亳”——“蒙”(杨注:亳即僖二十一年与哀十四年之薄,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北四五十里。#薄即亳,宋邑,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县)北,详庄十二年“公子御说奔亳”《注》。#杜《注》:“鞌,向魋邑;薄,公邑,欲因易邑为公享宴而作乱。”鞌有二,成二年鞌之战乃齐地,详彼《注》;此为宋邑。薄即亳,亦即庄十二年《传》公子御说所奔之亳,在今河南-商丘市北四、五十里,接山东-曹县界。汤都于此,故宋景公谓之宗邑,参王国维《观堂集林?说亳》。王国维又云:“鞌,桓魋之邑,地虽无考,当与薄近。是岁魋入于曹以叛,时曹地新入于宋,虽未必为魋采邑,亦必与魋邑相近。”则鞌当在今山东-定陶县之南,河南-商丘市之北之某地。#宋都东北有蒙城,则蒙门为宋都之东北门,出此门至蒙城者。),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2,北纬34.54(梁园区-蒙墙寺,亦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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