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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5:向戌——诸侯之良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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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向戌——诸侯之良

    春秋时楚国有位大夫叫椒举,是伍子胥的爷爷,很聪明的人。他曾称许两个人为“诸侯之良”,一个,是著名贤臣子产,再一个,就是向戌了。而和子产在内政方面算无遗策不同,向戌是在外交方面无往不利。他擅长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可谓春秋时期最会与人打交道的人。

    向戌,向是“氏”,戌(xū)是“名”,当时人还尊称他为合左师或盧门-合左师,这里的左师是他的职务,“合”是他的采邑,“盧门”则是靠近他在宋国城中住处的城门,应该也是他作为卿所统领的那个“鄉”(乡)的名称。“鄉”就是“嚮”,方向的向。当时嚮与“向”不是同一个字,而且和卿其实是同一个字。鄉(乡)是卿所统领的行政和军事单位,其中的“民”出征时组成一个“军”,在“国”(城)内则负责相应方向的防务。《左传》中宋国还有个乐大心号称桐门右师,鲁国则有个公子遂号称东门襄仲,也当与此类似。

    向戌是宋桓公曾孙。他爷爷是向父-盻,此人的“字”向父也是向这个“氏”的出处。

    向戌父亲是一位公孙,被称为司城訾守,《世本》中单称此人为“守”、与向父-盻单称“盻”类似(桓公生向父-盻,盻生司城訾守,守生小司寇鳣及合左师),则此人应“字”訾“名”守。

    司城訾-守称呼中的司城是官职,相当于北方中原诸侯那里的司空,是宋国六卿之一。从公元前六二〇年(鲁文公七年,宋成公十七年)到向戌在《左传》中首次出现的公元前五七六年(鲁成公十五年,宋共公十三年)这四十四年,《左传》中提到宋国司城任职人的地方如下列:

    《文七年传》:公子荡为司城

    《文八年传》:司城荡意诸来奔

    《文十一年传》: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

    《文十六年传》:荡意诸为司城

    《文十六年传》: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

    《文十八年传》:公孙师为司城

    《成十五年传》:公孙师为司城

    《成十五年传》:司城,庄族也

    由于公子荡是公子而司城訾-守是公孙,荡意诸则是公子荡的孙子,又由于母弟须与宋文公同为宋成公之子,显然属于成族,且《左传》明言公孙师属于庄族,而司城訾-守却属于桓族,所以,上面提到的四位司城都不是司城訾-守。

    向戌在《左传》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公元前五三六年(鲁昭公六年,宋平公四十年),距向戌在《左传》中首次出现四十年,则其父司城訾-守不太可能在公元前六二〇年(鲁文公七年,宋成公十七年)前去世,因此我推测他应该是在文十八年和成十五年两次“公孙师为司城”这三十三年中一度代替公孙师担任司城,随即去世。

    而由于向戌在《左传》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公元前五三六年(鲁昭公六年,宋平公四十年),距向戌在《左传》中首次出现四十年,则我估计向戌在《左传》中首次出现时他二十五岁左右。

    司城訾-守的嫡长子应是向为人,他在《左传》中首次出现是鲁成公五年,当时他代表宋国向各家诸侯通报宋公将不去参加盟会。

    向为人于公元前五七六年(鲁成公十五年,宋共公十三年)在《左传》中再度出现,时任大司寇,是宋国六卿的第六名,当时司城公孙师排第五,同时向家还有一位大夫向带为大宰,加上《世本》提到的小司寇鳣,则向家这一辈至少有三人地位曾在向戌之上。

    只是因为同属于桓族的左师鱼石加上向家的向为人和向带等共五位大夫在此年流亡去了楚国,同时还有属于桓族的司马荡泽被杀,宋国排前九位的大夫一下少了三分之二,向戌才作为桓族的代表当上了左师,在卿之中排第二位。当然这也是因为此时年仅二十五岁左右的向戌选对了胜利者。

    向戌选择投向的胜利者是右师华元,在此公元前五七六年(鲁成公十五年,宋共公十三年)时,华元约六十岁左右,在宋国已执政将近四十年。就在五年后,华元最后一次出现于《春秋经》和《左传》中,大概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向戌当上左师九年后,到公元前五六七年(鲁襄公六年,周灵王五年,宋平公九年),宋国六卿的排位关系发生了变化,担任司城同时是首席执政大臣的子罕(乐喜)出场了,而华元的儿子华阅虽然仍担任右师,但并未执政,左师则似乎排到了第四位。

    又过三年,到公元前五六*四年(鲁襄公九年,周灵王八年,宋平公十二年),向戌在子罕指挥下参加了救火。华元两个儿子华阅和华臣也参加救火,华臣此时担任司徒,也是卿。

    下一年,公元前五六三年(鲁襄公十年,周灵王九年,宋平公十三年,晋悼公十一年,楚共王二十八年,郑简公三年),担任左师十三年、约三十八岁的向戌已经在霸主晋国那里有了死党。当时各家诸侯在“柤”盟会,盟主晋国排第二和第三位的两个卿、中军佐荀偃(中行献子)和上军将士匄(范宣子)提议各家诸侯一起攻打小国偪(fù)阳,打下来后送给向戌。

    这一仗打得很艰苦,最终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荀罃(知武子)和荀偃、士匄翻了脸,逼他们俩上阵“亲受矢、石”,这才打下偪阳。不过虽然打下来,向戌也不敢再要了,晋人只好把偪阳送给宋平公(宋公-成)。

    当时晋、楚两家争霸,宋国宿敌郑国站在楚国一方,这年楚国就和郑国一起进攻了宋国。随后,晋、楚两方又围绕郑国多次出动部队,互相较劲。

    下一年,公元前五六二年(鲁襄公十一年,周灵王十年,宋平公十四年,晋悼公十二年,楚共王二十九年,郑简公四年),郑人顶不住了,于是谋求有个台阶好改投晋国,就在边界上挑起与宋国的冲突,宋国由向戌率兵进犯郑国,郑国就由子展再率兵进犯郑国,招来晋方各家诸侯大举进攻郑国,宋国也由向戌率兵参战,郑人投降。接着,楚人又去进攻郑国,郑人马上又投降,再跟着楚人去进攻宋国。然后晋方的各家诸侯又大举进攻郑国,郑人再投降,楚人终于无可奈何,默认了郑国改投晋国。

    四年后,公元前五五八年(鲁襄公十五年,周灵王十四年,宋平公十八年),向戌还曾代表宋国出访鲁国,他在那里批评了鲁国的卿孟献子(仲孙蔑)。当然,作为宋国的卿,向戌还有另外一些《春秋经》和《左传》中有记载或没记载的出访和出战。

    又两年后,公元前五五六年(鲁襄公十七年,周灵王十六年,宋平公二十年),华家的麻烦又找上了约四十五岁的向戌。当时华元嫡长子右师华阅去世,他儿子华皋比(皋比,华合比)大概很年轻,他弟弟司徒华臣(臣)就想控制他们家,派人去杀害自己堂侄、华元家大管家华吴(吴)。那些人竟在向戌家后面动手杀人,把向戌吓坏了,出来跟他们说:“老夫无罪。”,那些人骗他:“皋比私有讨于吴。(这是“皋比”自家有事要和“吴”算帐。)”。

    向戌向宋平公(宋公-成)汇报了此事,宋平公说:“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必逐之。(“臣”这么干不单损害他自家宗室,也破坏了我们宋国的治理,一定得把他赶走。)”,向戌则说:“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这“臣”,也是卿了,大臣不安分,是咱们“国”丢脸。不如把这事压下去。)”,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自此以后,向戌给自己做了个短马鞭带着,每次乘车经过华臣家门口,都拿出来抽马,让马快跑。幸亏没几天华臣就被他们国人吓跑了。

    当时宋平公有个爱妾叫“弃”,很漂亮,可她生的儿子“佐”却长得难看,倒是很和善。而宋平公的大子痤则长得漂亮,但很倔。向戌害怕大子痤,还恨他。有个担任大子内师的寺人(太监)惠墙伊戾无宠于大子痤,也要算计他。

    到公元前五四七年(鲁襄公二十六年,周灵王二十五年,宋平公二十九年),秋天,有位楚国大夫出访晋国,经过宋国,大子痤提出在城外设宴招待此人,宋平公批准了。惠墙伊戾请求跟去服侍,宋平公奇怪:“夫不恶女乎?(他不是讨厌你吗?)”,他回答:“小人之事君子也,恶之不敢远,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贰心乎?纵有共其外,莫共其内,臣请往也。(小人服侍君子,被讨厌了不敢离开,被喜欢了也不敢靠上去。只能随时小心待命,哪敢有什么别的心思?而且他这一出去,就算有人帮他管外面的事,也没人替他张罗里面的事。还是让臣下跟去吧。)”,于是宋平公把他派去了。

    惠墙伊戾去了以后就让人在那边挖坑,杀了牺牲埋进去,还在牺牲之上放了伪造的盟书,然后派人赶车飞跑去报告宋平公:“大子将为乱,既与楚客盟矣。(大子要造反,已经和楚国的大夫举行了盟誓。)”,宋平公说:“为我子,又何求?(他已经是我继承人了,还想要什么?)”,惠墙伊戾告诉他:“欲速。(要赶快上位。)”,宋平公派人查看,果有此事。就询问夫人“弃”与左师向戌,他们都回答:“固闻之。(一直这么听说。)”。宋平公把大子关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大子说:“唯佐也能免我。(只有“佐”能救我出去。)”,于是派人去找“佐”,让他为自己求情,还让那人传话:“日中不来,吾知死矣。(要是到日中您还不来,我就明白活不成了。)”。向戌听说这话,缠住“佐”和他不停地说话,结果错过日中那个时限,大子上了吊。“佐”成为大子。

    还在这一年,过了一阵,一次,向戌在外面遇见为那位夫人“弃”遛马的人,就问他是谁手下的人,他回答:“君夫人氏也。(我是主上夫人手下的。)”,向戌马上说:“谁为君夫人?余胡弗知?(哪位是主上的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遛马的圉人回去以后报告了他们夫人,夫人马上让人给向戌送来锦与马,在这之前还派人打前站,先送上玉,让此人传话说:“君之妾弃使其献。(主上的妾“弃”让某来献礼。——“其”当为“某”,乃该人自称名而此章《左传》作者失之,故用“某”代替。)”,向戌把“君之妾弃”改成“君夫人”,让那人再说一遍,然后两次趴下磕头,接受了这礼物。

    三十多年前,宋国执政的右师华元曾撮合晋、楚两国达成和约,但当时条件不够成熟,这个和约很快就失效了。到此时,约五十五岁的向戌认为时机已到,而且自己和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赵文子(赵武)以及楚国执政的令尹子木(屈建)都有交情,就起意推动晋、楚两国以及各家诸侯达成“弭兵”(收起武器)的和约。于是在公元前五四六年(鲁襄公二十七年,周灵王二十六年,宋平公三十年,晋平公十二年,楚康王十四年,齐景公二年,秦景公三十一年,蔡景公四十六年,卫献公三十一、后元二年,陈哀公二十三年,郑简公二十年,许悼公元年,曹武公九年),年初几个月时间,向戌为此奔波了数千里:他先去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赵孟(赵文子,赵武)经过他们诸大夫商议,答应支持他的设想;随即他去了楚国,楚人也答应支持他的设想;再去齐国,齐人经过一番讨论也答应了;然后是秦国,秦人同样答应了。接着就通报那些小国,将在宋国举行盟会。

    下面是向戌奔走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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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年五月开始,各家诸侯纷纷前往宋国,向戌又在宋国与陈国间穿梭奔走,为赵孟和楚国执政的令尹子木传话,终于在秋七月辛巳那天(杨注:辛巳,五日。),促成晋、楚、宋、鲁、蔡、卫、陈、郑、许、曹等诸侯的盟誓,也就实现了一代人的和平。

    于是向戌向宋平公(宋公-成)讨赏,结果当宋平公把写有颁赏文书的简策拿给此时在宋国执政的司城子罕(乐喜)看的时候,子罕却说:“凡诸侯小国,晋、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慈和而后能安靖其国家,以事大国,所以存也。无威则骄,骄则乱生,乱生必灭,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也。(那些诸侯中的小国,都是被晋国和楚国以武力震慑住的,他们害怕了,才会上下慈和,慈和了,才可以安靖其国家,以事大国,也就能存续下去。没有这种震慑,他们就会傲慢自大,傲慢自大就会惹事生非,惹事生非就难免覆灭,这是亡国之路。上天生出了五材,“民”都会用到,哪一种都不能偏废,谁能够不用“兵”?“兵”这东西老早就有,就是要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展示主上的“文德”。贤明的人依靠“兵”而兴盛,糊涂的人因为“兵”而下台。个人地位升降、家族存亡、一“国”的治乱,要有手段应对,都得用到“兵”。而大人竟想取消“兵”,不是臆想是什么!用臆说蒙骗诸侯,没有比这罪过更大了。眼下没有严厉惩罚就算了,你居然还请求赏赐,真是太贪心了。)”,他把写好的文书字迹从简策上削去,把那简策扔在了一边。向戌也只好推掉那些村邑。

    回家以后,向家的族人和家臣听说此事,都吵吵着要攻打司城子罕家,但向戌告诉他们:“我将亡,夫子存我,德莫大焉。又可攻乎?(我们家差点就灭了,全靠那位大人挽救,这是莫大的恩惠,还能去攻打他吗?)”。

    贵族们都说:“‘彼己之子,邦之司直’,乐喜(子罕)之谓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左师)之谓乎!(“那家的族长,咱邦的榜样”,不就是说的乐喜吗!“谁真对我好,我会记心里”,不就是说的向戌吗!)”。

    宋之盟达成后,原来站在晋国一方的小国诸侯也要去朝见对方的霸主楚王,到下一年,公元前五四五年(鲁襄公二十八年,周灵王二十七年,宋平公三十一年,晋平公十三年,楚康王十五年,陈哀公二十四年,郑简公二十一年,许悼公二年),宋公、鲁侯、陈侯、郑伯、许男陆续前往楚国,可走在半路上,楚康王去世了,向戌就说:“我一人之为,非为楚也。饥寒之不恤,谁能恤楚?姑归而息民,待其立君而为之备。(我们本来就是冲那个人去的,不是冲着楚国。现在我们吃穿都顾不上,还管得着楚国吗?我们还是先回去安定我们“民”,等他们国君定下来再见机行事。)”,于是宋平公掉头回去了。

    又过四年,到公元前五四一年(鲁昭公元年,周景王四年,宋平公三十五年,晋平公十七年,楚郏敖四年,郑简公二十五年),各家诸侯再在“虢”盟会,重申宋之盟的盟约。会上,楚国来参会的令尹公子围(马上就是楚灵王了)摆出楚王的排场,引起各家大夫侧目,有几位还出言讽刺,可向戌只是说:“大国令,小国共。吾知共而已。(大国发布命令,小国只需恭谨。我只知道应该恭谨。)”,于是郑国大夫子羽(行人挥)对他们的卿子皮(罕虎)评价向戌是“简而礼”(话虽不多但合规矩),认为他是“保世之主”(能让家族几代都不衰落的族长)。

    三年后,公元前五三八年(鲁昭公四年,周景王七年,宋平公三十八年,晋平公二十年,楚灵王三年,郑简公二十八年),楚子(楚灵王,原来的令尹公子围)召集多家诸侯小国集会朝见,但苦于不知道前代霸主的朝见仪式是如何进行的。这时他手下的大夫椒举告诉他,现在已经到场的有两位“诸侯之良”,就是宋国的向戌和郑国的公孙侨(子产)。于是他们问礼于向戌和子产。向戌说:“小国习之,大国用之,敢不荐闻?(小国温习,就是为让大国采用,怎敢不献出我所知道的?)”,马上献出了六步的“公合诸侯之礼”;子产也献出了六步的“伯子男会公之礼”。

    见识了楚灵王的任性,子产(公孙侨)去见向戌(左师),告诉他:“吾不患楚矣。汏而愎谏,不过十年。(我现在不担心楚国了,他们的“王”随性又不听劝谏,坚持不了十年。)”;向戌也说:“然。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没错。不经过十年的任性胡为,恶名就传不了那么远。恶名昭彰,然后才会被上天抛弃。善行也如是,德远而后兴。)”。

    过两年,到公元前五三六年(鲁昭公六年,周景王九年,宋平公四十年,晋平公二十二年,楚灵王五年,卫襄公八年),当时宋国又有一位寺人柳在宋平公(宋公-成)那里得宠,可代替了大子痤的大子佐讨厌此人,于是华元的儿子右师华合比(华皋比)就向大子佐建议:“我杀之。”。那个“柳”听说此事,也挖了坑,放入牺牲,在牺牲上摆好盟书,埋起来,再去报告宋平公说:“合比将纳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合比”准备接应被赶出去的家族打回来,已经在“北郭”那里盟誓了。)”,宋平公派人去查看,果有此事,就把华合比赶走,华合比流亡去了卫国。

    在这过程中,华家的华亥自己想当右师,就和寺人柳勾结在一起,帮着他作证,说是:“闻之久矣。(早听说他想这么干了。)”,事后宋平公让他代替华合比当了右师。华亥当上右师后去见向戌,向戌告诉他:“女夫也必亡。女丧而宗室,于人何有?人亦于女何有?《诗》曰:‘宗子维城,毋俾城坏,毋独斯畏。’女其畏哉!(你这家伙肯定也会被赶走。你把你族长都弄没了,还会考虑别人吗?别人又还会考虑你吗?《诗》里说:“族长是城墙,可别弄坏了,怕要没人保。”,你也该怕了吧!)”。

    这是向戌在《左传》中最后一次出现,估计他已经六十五岁,大概不久就去世了。但后来他的预言却实现了,华亥最终被赶出宋国。

    四年后,公元前五三二年(鲁昭公十年,周景王十三年,宋平公四十四年),十有二月甲子那天(杨注:甲子,二日。),宋平公(宋公-成)去世。本来,接位的宋元公(宋公-佐,原来的大子佐)很讨厌寺人柳,但此人在丧事过程中趁宋元公没来,在他将要呆的地方烧一堆炭,等他快来了,再把炭移走。结果到下葬时,此人就又有宠于宋元公了。

    向戌在《左传》中最后一次出现十三年后,公元前五二三年(鲁昭公十九年,周景王二十二年,宋元公九年),因为嫁作鄅夫人的向戌女儿和丈夫一起去年被邾国掳走,向戌小儿子向寧就向宋元公请求出兵援救,宋元公竟亲自出马,把向戌女儿和鄅国所有被俘人员都救了回去。

    下一年,公元前五二二年(鲁昭公二十年,周景王二十三年,宋元公十年),向戌的预言应验了,华亥与宋元公起了冲突。很不幸,向戌小儿子向寧也卷了进去。华亥、向寧他们把向寧哥哥向胜和向行扣了起来,向寧另外两个哥哥向宜和向郑则逃去了郑国。最终两年后,到公元前五二〇年(鲁昭公二十二年,周景王二十五年,宋元公十二年),华亥、向寧一方失败,他们逃往楚国。

    不过向家在宋国仍然延续了下去,他们族长后来仍能当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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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107弃尤生佐5节、133乐祁死晋2节、139宋郑争隙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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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39宋郑争隙3/3

      《哀十七年传》:

      宋-皇瑗之子麇有友曰田丙,而夺其兄酁般邑以与之。酁般愠而行,告桓司马之臣子仪-克。子仪-克适宋,告夫人曰:“麇将纳桓氏。”公问诸子仲。初,子仲将以杞姒之子非我为子。麇曰:“必立伯也,是良材。”子仲怒,弗从,故对曰:“右师则老矣,不识麇也。”公执之。皇瑗奔晋,召之。((p 1712)(12170701))(139)

      《哀十八年传》:

      十八年春,宋杀皇瑗。公闻其情,复皇氏之族,使皇缓为右师。((p 1713)(12180101))(139)

      我的粗译:

      宋国右师皇瑗之子“麇”有个“兄弟”叫“田丙”,在我们哀公十七年(公元前四七八年,周敬王四十二年,宋景公三十九年,晋定公三十四年),“麇”抢了自己哥哥“酁般”的城邑,送给“田丙”。“酁般”很生气,出走到桓司马(向魋)之臣“子仪-克”那里,把事情告诉此人,当时桓司马离开“宋”流亡已经三年。于是“子仪-克”去“宋”,跟宋景公(欒)之母、宋元公(宋公-佐)夫人告状说:“麇将纳桓氏(桓司马,向魋)。(那个“麇”要接应桓某人回来。)”,他们“公”(宋景公,欒)就拿这事问司马“子仲”(皇野)。之前,“子仲”准备让杞姒之子“非我”当自己继承人,可“麇”说:“必立伯也,是良材。(一定得立你们家那个“伯”,他很有本事。)”,“子仲”火了,没听他的。所以到这次,“子仲”回答他们“公”说:“右师(皇瑗)则老矣,不识麇也。(右师是岁数大点儿,“麇”可就说不准了。)”,“公”马上把“麇”抓起来。“皇瑗”逃往晋国,但被他们“公”召了回去。

      到下一年,我们哀公十八年(公元前四七七年,周敬王四十三年,宋景公四十年),春天,宋国还是把“皇瑗”杀了。后来他们“公”得知真实情况,重新恢复“皇”家的家族,任命了“皇瑗”侄子“皇缓”为右师。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夺其兄酁般邑”曰:

      其兄当是麇之兄。《说文》:“酁,宋地也,读若讒。”《传》亦作劖,即酁之别体。则般封于酁,故曰酁般也。

      杨伯峻先生注“子仪-克适宋”曰:

      由下邑适国都。

      杨伯峻先生注“复皇氏之族,使皇缓为右师”曰:

      杜《注》:“缓,瑗从子。”孔《疏》云:“《世族谱》,瑗,皇父充石八世孙;缓,充石十世孙,则为从孙,非从子,二者必有一误。”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哀二十六年传》:

      宋景公无子,取公孙周之子得与启畜诸公宫,未有立焉。于是皇缓为右师,皇非我为大司马,皇怀为司徒,灵不缓为左师,乐茷为司城,乐朱鉏为大司寇,六卿三族降听政,因大尹以达。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称君命以令。国人恶之。司城欲去大尹,左师曰:“纵之,使盈其罪。重而无基,能无敝乎?”((p 1729)(12260201))(139)

      我的粗译:

      宋景公(欒)因为没儿子,就把公孙周的两个儿子“得”与“启”养在了自己宫中,但没决定立谁为继承人。到我们哀公二十六年(公元前四六九年,周元王七年,宋景公四十八年,楚惠王二十年),当时,宋国的六卿分属三族,“皇缓”为右师,“皇非我”为大司马,“皇怀”为司徒,“灵不缓”为左师,“乐茷”为司城,“乐朱鉏”为大司寇,他们共同提出行政决策,再通过大尹报告给他们主上。但那位大尹常常并不报告,而照自己愿望伪造主上命令,他们国人对此十分不满。这时,司城(乐茷)提出要除掉大尹,左师(灵不缓)却告诉他:“纵之,使盈其罪。重而无基,能无敝乎?(让他搞去吧,让这家伙继续犯错把罪过累积起来,累积多了,这么重的东西没根基,他能不完蛋吗?)”。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景公无子,取公孙周之子得与启畜诸公宫”曰:

      杜《注》:“周,元公孙子高也。得,昭公也。启,得弟,畜,养也。”《宋世家》作公子特。?索隐?云:“‘特’一作‘得’。”

      杜预《注》“皇怀为司徒”云:“皇怀,非我从昆弟。”

      杨伯峻先生注“灵不缓为左师”曰:

      杜《注》:“不缓,子灵-围龟之后。”程公说《春秋分纪?世谱》谓“公子围龟字子灵(见成五年《传》),四世孙不缓。”

      杜预《注》“乐茷为司城”云:“茷,乐溷之子。”

      杜预《注》“乐朱鉏为大司寇”云:“朱鉏,乐輓之子。”

      杨伯峻先生注“六卿三族降听政”曰:

      据文七年及成十五年《传》,宋之官序,为右师、左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此则以皇、灵、乐三族为序,不以官序也。降听政,共听政也。说详俞樾《平议》。

      杨伯峻先生注“因大尹以达”曰:

      杜《注》谓“大尹,近官有宠者”,不知何据。《战国策?宋策》云:“谓大尹曰:‘君日长矣,自知政,则公无事。公不如令楚贺君之孝,则君不夺太后之事矣,则公常用宋矣。’”高诱《注》因谓“太后,尹母”云云,则大尹与宋君为兄弟矣,恐未必然。《韩非子?说林》亦载此事而作“令尹”,盖不知大尹之义为后人所妄改,宋无令尹之官也。梁履绳《补释》引《周氏附论》云:“或曰,太宰自襄十七年后不复见?传?,疑省太宰而设之。”于鬯《校书》则谓“大尹疑是宋外戚之官名”,俱可备一说。

      杨伯峻先生注“重而无基,能无敝乎?”曰:

      杜《注》:“言势重而无德以为基,必败也。”敝,败也。

      《哀二十六年传》:

      冬十月,公游于空泽,辛巳,卒于连中。大尹兴空泽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入如沃宫,使召六子,曰:“闻下有师,君请六子画。”六子至,以甲劫之曰:“君有疾病,请二三子盟。”乃盟于少寝之庭,曰:“无为公室不利!”大尹立启,奉丧殡于大宫,三日而后国人知之。司城茷使宣言于国曰:“大尹惑蛊其君,而专其利,今君无疾而死,死又匿之,是无他矣,大尹之罪也。”((p 1729)(12260202))(139)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月,他们“公”(宋景公,欒)出游空泽,辛巳那天(杨注:辛巳,四日。),死在了连中。大尹调集空泽的一千名甲士,护送“公”的尸首从空桐进入沃宫,然后让人去请那六位大人,对他们说:“闻下有师,君请六子画。(听下面说有军队进犯,主上请六位大人去商量。)”,那六位大人一到那儿,就被他指使甲士控制起来,然后对他们说:“君有疾病,请二三子盟。(主上得了重病,请几位大人来盟誓。)”,于是在少寝之庭举行了盟誓,盟辞是:“无为公室不利!(决不做对公室不利的事!)”,大尹随即将“启”立为国君,主持将灵柩停放到了大宫,三日而后他们国人才得知。司城茷(乐茷)就让人在他们“国”里扬言:“大尹惑蛊其君,而专其利,今君无疾而死,死又匿之,是无他矣,大尹之罪也。(大尹蛊惑我们主上,独吞所有好处,现在主上没病却突然死了,死后又隐瞒不报,没别的解释,一定是大尹干的。)”。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辛巳,卒于连中”曰:

      杜《注》:“连中,馆名。”沈钦韩《补注》引《名胜志》云:“连中馆在空泽后,遗址高二丈。”又《艺文类聚》引《古文琐语》曰:“初,邢史子臣谓宋景公曰:‘从今以往五祀,臣死。自臣死后五祀,五月丁亥,吴亡。以后五祀,八月辛巳,君薨。’邢史子臣至死日,朝见景公,夕而死。后吴亡。景公惧,思邢史子臣之言,将死日,乃逃于瓜圃,遂死焉。求得,已虫矣。”此盖小说家言,怪诞不足信,姑录之。

      杨伯峻先生注“奉公自空桐入如沃宫”曰:

      杜《注》:“奉公尸也。梁国-虞县东南有地名空桐。沃宫,宋都内宫名。”章炳麟《左传读》卷八云:“《殷本纪》,太史公曰,殷后有空桐氏。此即宋裔,以地为氏者,语本《世本》,正可以证《左》。”

      杨伯峻先生注“少寝之庭”曰:

      少寝即小寝,见《礼记?玉藻》,为诸侯退朝后燕息之处。

      杨伯峻先生注“大尹立启,奉丧殡于大宫”曰:

      俞樾《平议》云:“大宫者,宋之祖庙也。”而殡于大宫者,当时之礼固如此,详僖八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八年传》“不殡于庙”云:

      殡,停棺待葬也。周代礼制,人死,歛尸于棺,于西阶掘一坎地停柩。春秋有殡庙之礼,僖三十二年《传》云:“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曲沃为晋宗庙所在,殡于庙,故往曲沃也。襄四年《传》亦以定姒不殡于庙为失礼,尤可证。后人拘泥于《檀弓下》“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之文,因谓周人不殡于庙,或曲解此庙字为殡宫而非祖庙,或曲解殡庙为朝庙,盖皆无据。((p 0322)(05080301))(026)。

      杨伯峻先生注“今君无疾而死”曰:

      “今”原作“令”,从《石经》、宋本、足利本、金泽文库本订正。宋景在位四十八年,其父元公在位虽十五年,然其祖平公在位四十四年,计其晚年盖已老而倦于政事矣,故虽六卿不得见,大尹得以专权,此则欲加大尹以罪耳。

      “空泽”——“连中”——“空桐”(杨注:空泽即《水经?获水注》之空桐泽,在今河南-商丘地区-虞城县南,旧为汴水所经,今湮。),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0,北纬34.47(虞城旧城——东经115.90,北纬34.49以南李老家乡-孙洼村)。

      《哀二十六年传》:

      得梦启北首而寝于卢门之外,己为乌而集于其上,咮加于南门,尾加于桐门。曰:“余梦美,必立。”((p 1730)(12260203))(139)

      大尹谋曰:“我不在盟,无乃逐我?复盟之乎!”使祝为载书。六子在唐盂,将盟之。祝襄以载书告皇非我。皇非我因子潞、门尹得、左师谋曰:“民与我,逐之乎!”皆归授甲,使徇于国曰:“大尹惑蛊其君,以陵虐公室;与我者,救君者也。”众曰:“与之!”大尹徇曰:“戴氏、皇氏将不利公室,与我者,无忧不富。”众曰:“无别!”戴氏、皇氏欲伐公,乐得曰:“不可。彼以陵公有罪;我伐公,则甚焉。”使国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启以奔楚,乃立得。司城为上卿,盟曰:“三族共政,无相害也!”((p 1731)(12260204))(139)

      我的粗译:

      当时那个“得”梦见“启”头朝北睡在卢门之外,自己变成一只大乌鸦停在“启”身上,嘴啄着南门,尾巴扫着桐门。于是“得”告诉旁人:“余梦美,必立。(我做了个好梦,预示我一定能当国君。)”。

      而那位大尹则琢磨着:“我不在盟,无乃逐我?复盟之乎!(上次盟誓我没参加,会不会把我赶走,还是再盟誓一次吧!)”,于是让“祝”按自己意愿制作了盟书。那六位大人在唐盂,正准备盟誓,一位叫“襄”的“祝”把盟书内容通知了六卿之一大司马“皇非我。“皇非我”拉上“子潞”(司城乐茷)、门尹“得”(乐得)、左师(灵不缓)一起商量:“民与我,逐之乎!(“民”现在拥护我们,把他赶走怎样!)”,于是都回去发放甲胄,派人在“国”里到处宣扬:“大尹惑蛊其君,以陵虐公室;与我者,救君者也。(大尹蛊惑我们主上,欺压公室成员;拥护我们,就是救主上。)”,大批“民”都说:“与之!(拥护!)”,大尹也派人到处宣扬说:“戴氏、皇氏将不利公室,与我者,无忧不富。(戴族和皇族将不利公室,拥护我的,肯定发达。)”,大批“民”都说:“无别!(没两样!)”,戴族和皇族那些人还想去攻打“公”(启),但“乐得”(门尹“得”)告诉他们:“不可。彼以陵公有罪;我伐公,则甚焉。(不能这么干,他因为欺负“公”才有罪,我们要去攻打“公”,就更过分了。)”,于是鼓动国人追究大尹的过错,大尹只好奉着“启”流亡去了楚国。他们立“得”为国君,推出司城(乐茷)为上卿,然后共同盟誓说:“三族共政,无相害也!(三族一起掌权,决不互相攻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得梦启北首而寝于卢门之外”曰:

      杜《注》:“卢门,宋东门。北首,死象。在门外,失国也。”马宗琏《补注》云:“郦元曰,宋南门曰卢门(《水经?睢水注》),此注卢门为东门,非是。”杜《注》应同于昭二十一年《传?注》,作“卢门,宋东城南门。”

      关于“使祝为载书”,惠栋《补注》云:“《周礼?诅祝》,作盟诅之载辞。”

      《周礼?春官宗伯第三》:“诅祝掌盟、诅、类、造、攻、说、禬、禜之祝号。作盟诅之载辞,以叙国之信用,以质邦国之剂信。”

      杨伯峻先生注“门尹得”曰:

      杜《注》:“乐得。”程公说《分纪?世谱》二云:“得,豫七世孙。”豫见于文七年《传》。

      《文七年传》:“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矔为司徒,公子荡为司城,华御事为司寇。”((p 0556)(06070301))(047)。

      杨伯峻先生注上面《文七年传》之“乐豫为司马”云:

      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当依《唐书?宰相世系表》三下及《通志?氏族略》三作“衎”。名衎,字乐甫,则相应),術生硕甫-泽,泽生季甫,甫生子仆伊与乐豫。”杜《注》:“乐豫,戴公玄孙。”又十八年《传》云:“使乐吕为司寇。”孔《疏》引《世本》云:“戴公生乐甫-術,術生硕甫-泽,泽生夷甫-须(须当依《礼记?檀弓下》孔《疏》所引作“倾”,说详王引之《名字解诂》),须生大司寇吕。”以世系言,乐豫、乐吕或同一人。

      桥:这里“戴氏、皇氏”当分别指乐家(族)和皇家(族),但皇家(族)其实也属于“戴氏”,即宋戴公除当上国君的儿子宋武公以外其他所有儿子及其后代,这些儿子们及其后代最初当聚居在一处,成为他们“公”的直属武力。但宋戴公去世距此时已接近三百年,他这些儿子及其后代中已有几家得到“氏”成为独立的家族,好比这里的乐家(族)和皇家(族),但他们之间还有某种习惯或感情的联系。至于这里以戴氏专称乐氏,我估计只是顺嘴。

      杨伯峻先生于此(众曰:“与之!”)之处注云:

      杜《注》:“恶其号令与君无别。”杨树达先生《读左传》云:“此宋人因大尹之语而非之之辞,意谓女大尹诋他人不利公室,女大尹与不利公室者固无别也。”

      杨伯峻先生注“大尹奉启以奔楚,乃立得”曰:

      《宋世家》云:“宋-公子特攻杀太子而自立,是为昭公。”《索隐》云:“特一作‘得’。按《左传》,与此全乖,未知太史公据何而为此说。”《韩诗外传》六及《贾子?先醒篇》言宋昭公出亡,叹曰,“吾外内不闻吾过,是以至此。”革心易行二年,宋人迎而复之。宋有两昭公,若是此昭公,亦春秋后事矣,且《史记》亦无此事,未必可信。

      《黄河流域的青铜文明》p187:“宋昭公时的青铜器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件兵器戈,铭为“宋公得之造戈”。得字《左传》作“德”;《史记》作“特”。梁玉绳云:“特乃得之误,《左传?哀二十六年》疏引《世家》作得可证。”(梁玉绳. 1981. 史记志疑. 北京:中华书局)戈铭作得,证实了梁氏的见解。此戈应为春秋晚期器。”

      下面是宋公得之造戈拓片的图片,上面中部四字竖排右起乃“宋公?[得-彳]之”,下面中部两字则为“[貝告]戈”。图片出自互动百科《鸟兽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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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三族共政”曰:

      三族即上文之皇、灵、乐三氏。

      “卢门”——“盧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1,北纬34.37(东南门村西,应天书院南忠民沟边,宋东城南门)。

      “桐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9(黄庄东)。

      “唐盂”(杨注:高士奇《地名考略》谓唐盂即僖二十一年《经》“会于盂”之“盂”,则在今河南-睢县,疑较远,此时六卿必不致全皆轻离国都。唐盂或宋都郊鄙一地。),似当在宋都郊鄙,具体位置不详。

      “楚”——“荆”——“鄀”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8,北纬31.46(下鄀,钟祥-胡集镇东罗山遗址,鄀郢:庄二十至庄三十,定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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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国有“皇”家,宋国也有“皇”家,不同“姓”,两家都是世家。这些世家往往都有保存自己家族的丰富经验,这是那些《左传》作者们注意的重点。所以这样的家族虽然或有失势的时候,但常常能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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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39宋郑争隙2/3

      《哀十四年经》:

      宋-向魋入于曹以叛。((p 1681)(12140007))(139)

      六月,宋-向魋自曹出奔卫。((p 1681)(12140009))(139)

      宋-向巢来奔。((p 1681)(12140010))(139)

      《哀十四年传》:

      宋-桓魋(tuí)之宠害于公,公使夫人骤请享焉,而将讨之。未及,魋先谋公,请以鞌易薄。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鞌七邑,而请享公焉,以日中为期,家备尽往。公知之,告皇野曰:“余长(zhǎng)魋也,今将祸余,请即救。”司马子仲曰:“有臣不顺,神之所恶也,而况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师不可,请以君命召之。”左师每食,击钟。闻钟声,公曰:“夫子将食。”既食,又奏。公曰:“可矣。”以乘(chéng)车往,曰:“迹人来告曰:‘逢泽有介麋焉。’公曰:‘虽魋未来,得左师,吾与之田,若何?’君惮(dàn)告子,野曰:‘尝私焉。’君欲速,故以乘(chéng)车逆子。”与之乘(chéng),至,公告之故,拜,不能起。司马曰:“君与之言。”公曰:“所难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对曰:“魋之不共(gōng恭),宋之祸也,敢不唯命是听。”司马请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从吾君之命”,遂攻之。子颀(qí)骋(chěng)而告桓司马。司马欲入,子车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国,民不与也,只取死焉。”向魋遂入于曹以叛。六月,使左师巢伐之,欲质大夫以入焉。不能,亦入于曹,取质。魋曰:“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于民,将若之何?”乃舍之。民遂叛之。向魋奔卫。向巢来奔,宋公使止之,曰:“寡人与子有言矣,不可以绝向氏之祀(sì)。”辞曰:“臣之罪大,尽灭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后,君之惠也。若臣,则不可以入矣。”((p 1686)(12140401))(139)

      司马牛致其邑与珪焉,而适齐。向魋出于卫地,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焉。与之他玉,而奔齐。陈成子使为次卿,司马牛又致其邑焉,而适吴。吴人恶之,而反。赵简子召之,陈成子亦召之,卒于鲁郭门之外,阬氏葬诸丘舆。((p 1688)(12140402))(139)

      《哀十五年经》:

      郑伯伐宋。((p 1690)(12150003))(139)

      冬,晋侯伐郑。((p 1690)(12150006))(139)

      我的粗译:

      到下一年,我们哀公十四年(公元前四八一年,周敬王三十九年,宋景公三十六年,卫出公十二年,齐简公四年),宋国司马桓魋(向魋)因为骄纵,已经威害到他们“公”(宋景公,欒),“公”几次让自己母亲、宋元公(宋公-佐)夫人向桓魋提起要设宴招待他,其实是想借机收拾掉此人,但没来得及,“魋”(桓魋,向魋)已经反过来算计“公”了。

      “魋”先提出要把自家采邑“鞌”调换成“薄”,但“公”说:“不可。薄,宗邑也。(不行,“薄”,那是祖庙所在的城邑。)”,于是给“鞌”增加了七个村邑。“魋”顺势提出要设宴招待“公”,约定了中午。随即把自家武力全调集到设宴的地方。“公”得知这个消息,马上通报他们另一位卿皇野(司马子仲):“余长魋也,今将祸余,请即救。(那个“魋”是我养大的,现在却要害我,请马上来救我。)”,司马子仲(皇野)回道:“有臣不顺,神之所恶也,而况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师(向巢)不可,请以君命召之。(臣下不服主上,神仙都不能同意,咱凡人还能容他吗?小人当然要遵命行事。可要成事,少不了“魋”的哥哥左师,还请主上下令让他过来。)”。

      那位左师每次吃饭时,都会敲钟,这时,那钟正响了起来,他们“公”说:“夫子将食。(那位大人要吃饭了。)”;吃完饭,又响起钟声,“公”才说:“可矣。(现在行了。)”。就派皇野带了“乘车”前去,到那里之后皇野就对左师说:“迹人来告曰:‘逢泽有介麋焉。’公曰:‘虽魋未来,得左师,吾与之田,若何?’君惮告子,野(皇野)曰:‘尝私焉。’君欲速,故以乘车逆子。(探查野兽踪迹的人来报告:“逢泽那里有一只离群的大麋。”,咱们“公”说:“尽管‘魋’没来,但有左师在,我要和他一起去打猎,怎样?”,主上怕告诉了您您不去,我“野”保证说:“我和他有交情。”,就来请您了。我们主上想快点,所以派乘车来接大人。)”,于是皇野和那位左师共乘一车回去。

      回去以后,他们“公”就告诉了左师把他请去的原因,左师立刻趴下磕头,在地上不敢起来。那位司马(皇野)在一边说:“君与之言。(主上赶紧和他起誓。)”,那位“公”就起誓:“所难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我要有意为难大人,上有天,下有先君,都看着呢。)”,左师也起誓:“魋之不共,宋之祸也,敢不唯命是听。(那个“魋”不肯服从,是我们宋国的祸害,我若敢不唯命是听,必有祸殃。)”,那位司马(皇野)请下了兵符,给自己属下下令去攻打桓某人(桓魋,向魋)。他的父兄故臣都说“不可”,而他的新臣则说“从吾君之命(服从我们主上的命令)”,于是前去进攻。

      得知此事,向魋的弟弟子颀驾车飞跑去通知桓司马(桓魋,向魋)。那位司马(桓魋,向魋)准备打进“国”去,被他另一个弟弟子车拦下了,子车说:“不能事君,而又伐国,民不与也,只取死焉。(不能侍奉主上,还去攻打咱“国”,“民”不会拥护,只能是找死。)”,于是向魋进入“曹”反叛。

      这年六月,他们“公”下令左师巢(向巢)离开“国”去进攻“曹”,左师巢打算以一些大夫为质好让自己能回“国”里,没成功,于是他自己也进入“曹”反叛,还在“曹”那里抓了些人质。那位“魋”就告诉他:“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于民,将若之何?(不能这么干,咱们既不能侍奉主上,又得罪于“民”,以后可怎么办?)”,他们又把那些人质放掉。结果那里的“民”马上背叛了他们。

      于是向魋逃去卫国。向巢打算逃来我们这里,那位宋公(宋景公,欒)派人劝阻他,告诉他说:“寡人与子有言矣,不可以绝向氏之祀。(寡人和大人一起发过誓,不能绝了向家的祭祀。)”,他推辞:“臣之罪大,尽灭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后,君之惠也。若臣,则不可以入矣。(臣下的罪过太大,哪怕尽灭桓氏都盖不住。要看在先臣面子上,让他能有后,那是主上的大恩惠。不过臣下是没法回去了。)”。

      事发之后,向魋弟弟司马牛马上上交城邑和玉圭,先流亡去了齐国。而那个向魋到了卫国,却被公文家截住,向他索要夏后氏之璜,他给了他们别的玉,再流亡去齐国。

      陈成子任命向魋为次卿,于是司马牛马上上交城邑,去吴国。吴人讨厌他,司马牛又回来,赵简子(赵鞅)要请他去,陈成子(陈恆)也要请他去,结果他死在了鲁国的郭门之外,阬氏把他埋到丘舆。

      一些补充:

      据上面那两条《春秋经》,到再下一年,公元前四八〇年(鲁哀公十五年,周敬王四十年,宋景公三十七年,郑声公二十一年,晋定公三十二年),郑伯(郑声公)又去进攻宋国,结果在这年冬天,晋侯(晋定公)也进攻了郑国。

      杨伯峻先生注“宋-桓魋之宠害于公”曰:

      杜《注》:“恃宠骄盈。”疑不仅骄盈而已,盖已势不两大。

      杨伯峻先生注“公使夫人骤请享焉,而将讨之”曰:

      杜《注》:“夫人,景公母也。数请享饮,欲因请讨之。”吴闿生《甄微》云:“骤,急也。《注》训数,非。”吴说是。

      杨伯峻先生注“请以鞌易薄”曰:

      杜《注》:“鞌,向魋邑;薄,公邑,欲因易邑为公享宴而作乱。”鞌有二,成二年鞌之战乃齐地,详彼《注》;此为宋邑。薄即亳,亦即庄十二年《传》公子御说所奔之亳,在今河南-商丘市北四、五十里,接山东-曹县界。汤都于此,故宋景公谓之宗邑,参王国维《观堂集林?说亳》。王国维又云:“鞌,桓魋之邑,地虽无考,当与薄近。是岁魋入于曹以叛,时曹地新入于宋,虽未必为魋采邑,亦必与魋邑相近。”则鞌当在今山东-定陶县之南,河南-商丘市之北之某地。

      杨伯峻先生注“薄,宗邑也”曰:

      宗邑详庄二十八年《传》“曲沃君之宗也”《注》。曲沃于晋,亦犹亳之于宋。皆祖庙所在。

      杨伯峻先生注《庄二十八年传》“曲沃,君之宗也”云:

      襄二十七年《传》云:“崔,宗邑也。”哀十四年《传》亦云:“薄,宗邑也。”则此“君之宗也”即“君之宗邑也”之意。曲沃为桓叔之封。桓叔,晋献公之始祖,晋宗庙所在,故为宗邑。故下文云“宗邑无主”。((p 0238)(03280201))(036)。

      杨伯峻先生注“乃益鞌七邑”曰:

      疑以七邑并于鞌,而鞌为县。

      杨伯峻先生注“家备尽往”曰:

      谓魋以其私家之兵甲尽往享所。武亿《义证》亦云:“此魋家众也。”

      杨伯峻先生注“皇野”曰:

      杜《注》:“皇野,司马子仲。”据《世族谱》,野为皇瑗兄弟。皇瑗见七年《经》。

      《哀七年经》:“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p 1639)(12070001))(129)。

      《哀十二年经》:“秋,公会卫侯、宋-皇瑗于郧。”((p 1669)(12120004))(132)。

      杨伯峻先生注“迹人”曰:

      《周礼?夏官》有迹人,掌管田猎足迹,知禽兽之处。《尔雅?释兽》亦言各种兽迹不同。

      杨伯峻先生注“介麋”曰:

      介即《庄子?庚桑楚篇》“夫函车之兽介而离山,则不免于网罟之患”之“介”,《方言》“兽无耦曰介。”

      杜预《注》“君惮告子”云:“难以游戏烦大臣。”

      杨伯峻先生注“君与之言”曰:

      皇野告公与向巢盟誓。言,誓也。成十三年《传》“言誓未就”,言誓盖同义词连用。

      杨伯峻先生注“。所难子者”曰:

      难子,今言使子为难,或谓使子遭祸难也。俞樾《平议》谓“难子犹雠子也”,曲说不可从。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请瑞焉”曰:

      杜《注》:“瑞,符节,以发兵。”《周礼?春官》有典瑞,云“牙璋以起军旅”,据郑众说,牙璋者,璋边为锯齿,似汉时之铜虎符,用之以发兵,即此瑞也,故《说文》云:“瑞,以玉为信也。”段《注》谓信即符节。

      下面是广州-象岗山-南越王墓出土虎节的图片,出自成一农《南岭》:《中华遗产》201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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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预《注》“欲质大夫以入焉”云:“巢不能克魋,恐公怒,欲得国内大夫为质还入国。”

      杜预《注》“不能,亦入于曹,取质”云:“不能得大夫,故入曹劫曹人子弟而质之,欲以自固。”

      杨伯峻先生注“寡人与子有言矣,不可以绝向氏之祀”曰:

      止向巢出奔。“有言”指上文之誓辞。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牛致其邑与珪焉,而适齐”曰:

      杜《注》:“牛,桓魋弟也。珪,守邑符信。”此司马牛前人皆谓即《论语?颜渊篇》自叹“人皆有兄弟,我独无”之司马牛,恐不然,一则《仲尼弟子列传》未尝言及,二则两人名不相同,详《论语译注》。

      杨伯峻先生注“公文氏”曰:

      王夫之《潜夫论?志氏姓》谓卫之公族有公文氏。

      杨伯峻先生注“夏后氏之璜”曰:

      梁玉绳《瞥记》云:“周分鲁公以夏后氏之璜,此有一无二之宝也。乃哀十四年《传》卫-公文氏求向魋-夏后氏之璜,岂流传不止一璜耶?”盖所谓夏后氏之璜,未必真为夏代之物,不过当时有此称耳,何为不可以有二?

      杨伯峻先生注“与之他玉,而奔齐”曰:

      以他玉与公文氏,然后奔齐。《吕氏春秋?必己篇》云“宋-桓司马有宝珠,抵罪出亡,王使人问珠所在”云云,高诱《注》引此《传》证之,盖即由此相传之误。

      杨伯峻先生注“陈成子使为次卿,司马牛又致其邑焉”曰:

      牛奔齐在魋先,已得邑,魋为齐次卿,牛又致邑。

      杨伯峻先生注“阬氏葬诸丘舆”曰:

      杜《注》:“阬氏,鲁人也。”据《汇纂》,丘舆在今山东-费县西。《清一统志》谓费县南有司马牛墓,未可信(盖附会之谈)。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注意,七年前,鲁哀公八年(公元前四八七年,周敬王三十三年,宋景公三十年,曹伯-阳十五年),宋国已攻灭曹国,则此时“曹”乃“宋”之属邑。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鞌”今山东-定陶县之南,河南-商丘市之北,具体位置不详。

      “薄”——“亳”——“蒙”(杨注:亳即僖二十一年与哀十四年之薄,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北四五十里。#薄即亳,宋邑,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县)北,详庄十二年“公子御说奔亳”《注》。#宋都东北有蒙城,则蒙门为宋都之东北门,出此门至蒙城者。),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2,北纬34.54(梁园区-蒙墙寺,亦蒙

      “逢泽”(杨注:逢泽在今商丘县南,即《水经?雎水注》之逢洪陂,今已涸。),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北纬34.3(商丘南)。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丘舆”(杨注:《左传》凡三见“丘舆”,此丘舆,齐邑,据《大事表》,当在今山东-益都县西南;或云在今淄博市南。至三年《传》之丘舆乃郑邑,哀十四年《传》之丘舆乃鲁地。#杜《注》:“阬氏,鲁人也。”据《汇纂》,丘舆在今山东-费县西。《清一统志》谓费县南有司马牛墓,未可信(盖附会之谈)。),推测位置为:东经117.48,北纬35.47(平邑县-丰阳镇-南埠庄村西邱舆故城,城址长方形,分内外城,内东西400、南北300,外东西500、南北350)。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下面再贴一遍“宋”及其周边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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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39宋郑争隙1/3

      《哀九年经》:

      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p 1651)(12090002))(139)

      《哀九年传》:

      郑-武-子賸之嬖许瑕求邑,无以与之。请外取,许之,故围宋-雍丘。宋-皇瑗围郑师,每日迁舍,垒合。郑师哭。子姚救之,大败。二月甲戌,宋取郑师于雍丘,使有能者无死,以郏张与郑罗归。((p 1652)(12090201))(139)

      我的粗译:

      郑国执政的卿武-子賸(子姚,罕达)有个宠臣叫许瑕,此人向武-子賸索要城邑,可他没的给,只好答应许瑕从外面夺。所以在我们哀公九年(公元前四八六年,周敬王三十四年,宋景公三十一年,郑声公十五年,晋定公二十六年,齐悼公三年),许瑕率兵去围攻宋国的雍丘,打算夺下来归自己。宋国一位卿皇瑗带兵解围,反过来包围了郑国部队,宋国大军每天向前移营,最后营垒形成合围,郑国部队都哭起来。

      子姚(武-子賸,罕达)带兵来援救,但大败。二月甲戌那天(杨注:甲戌,十四日。),宋军在雍丘全歼郑国部队,还发话让郑方那些有本事的人不必战死,最终带了郑方的郏张和郑罗回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郑-武-子賸之嬖许瑕求邑”曰:

      武为谥;子賸,其字,又曰子姚,亦即罕达。许瑕,武子之属。

      杨伯峻先生注“每日迁舍”曰:

      每日作一堡垒,挖一壕沟,成则迁于他处又作。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雍丘”(杨注:雍丘,今河南-杞县治。#雍丘本杞所封,《史记?杞世家?索隐》云“春秋时,杞已迁东国,僖十四年《传》云杞迁缘陵”,故雍丘为宋所得。),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8,北纬34.55(杞县城。雍丘故城,今县城是也。春秋前杞国城也,杞为宋灭。)。

      《哀九年经》:

      秋,宋公伐郑。((p 1651)(12090004))(139)

      《哀九年传》:

      宋公伐郑。((p 1652)(12090401))(139)

      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適火,占诸史赵、史墨、史龟。史龟曰:“‘是谓沈阳,可以兴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齐则可,敌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敌,不可干也。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水胜火,伐姜则可。”史赵曰:“是谓如川之满,不可游也。郑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郑则不吉,不知其他。”阳虎以《周易》筮之,遇《泰》 (111000)之《需》 (111010),曰:“宋方吉,不可与也。微子-启,帝乙之元子也。宋、郑,甥舅也。祉,禄也。若帝乙之元子归妹而有吉禄,我安得吉焉?”乃止。((p 1652)(12090601))(139)

      《哀十年经》:

      夏,宋人伐郑。((p 1654)(12100004))(139)

      我的粗译:

      也在这年,宋公(宋景公,欒)带兵又进攻了郑国。

      晋国的卿赵鞅占卜援救郑国,得到了“水適火”的兆象,由史赵、史墨、史龟分别解说。史龟说:“‘是谓沈阳,可以兴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齐则可,敌宋不吉。(“阳气沉水下,兴兵都不怕,可以打姜家,不能打子家。”,是说进攻齐国没问题,对上宋国不吉利。)”,史墨说:“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敌,不可干也。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水胜火,伐姜则可。(“盈”是“嬴”——赵鞅所属的“姓”——,是命名“水”的称号,“子”——宋国公室所属的“姓”——,是属于“水”的方位。称号和方位正好对上,没法变。炎帝为火师,姜姓是他后代。水胜火,进攻姜家没问题。)”,史赵说:“是谓如川之满,不可游也。郑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郑则不吉,不知其他。(这兆象是说,像峡谷涨水,无法下水啦,郑国正有罪,无法去救啦。所以救郑则不吉。我不知其他。)”;从我们这里流亡过去的阳虎又用《周易》进行占筮,得到《泰》 (111000)之《需》 (111010)“帝乙归妹,以祉,元吉。”的卦象,他解释说:“宋方吉,不可与也。微子-启,帝乙之元子也。宋、郑,甥舅也。祉,禄也。若帝乙之元子归妹而有吉禄,我安得吉焉?(宋国正处在“吉”的状态,不能和他们对抗。宋国开国之君微子-启,是帝乙的大儿子。宋国和郑国,又正是甥舅。“祉”,就是“禄”。要是帝乙的大儿子嫁出少女而有吉禄——元吉——,那我们还怎么可能“吉”呢?)”。于是援救行动停了下来。

      一些补充:

      据上面那条《春秋经》所载,下一年,公元前四八五年(鲁哀公十年,周敬王三十五年,宋景公三十二年,郑声公十六年),夏天,宋人又去进攻了郑国,这两家是宿敌。

      杨伯峻先生注“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適火”曰:

      此古代龟卜之术语。卜法已早无传,何谓“水適火”,难解释。孔《疏》引服虔云:“兆南行適火。卜法:横者为土,立者为木,邪向经者为金,背金者为火,因兆而细曲者为水。”以兆象言之固不误;然以五行言之,则未必为古法。若如此,则灼龟之兆,先细曲,又背经而南行,故云“水適火”。

      下面摘抄一篇几年前的相关报道:

      据介绍,占卜甲骨的背面有一些小坑,可称为“凿坑”。凿坑边上有圆形黑点,称为“灼点”。灼点的对面有裂痕,这种裂痕叫做“兆”。甲骨文里占卜的“卜”字,就是“兆”字的象形。从事占卜的巫师,根据占卜甲骨被灼烧后出现卜兆的各种形状来判断吉凶。

      研究人员通过一系列探索性实验,成功解读了晚商时期利用牛肩胛骨和龟腹甲占卜的过程,主要包括:选择材料、锯切、打磨、凿坑、施灼、解读兆纹、刻辞。所用的材料主要是黄牛的肩胛骨、乌龟的腹甲和背甲。研究发现,锯切、打磨等加工过程并不复杂,核心技术是凿坑和施灼,凿坑需要一定技巧,否则会影响兆纹的出现和走向。

      兆纹的解读,目前学术界意见尚不统一,有的认为横纹长为吉、短为凶,或横纹穿过竖纹为凶,或灼点对面呈黑色为凶。

      “无论哪种兆纹为凶或吉,反复的实验告诉我们,这些兆纹的出现基本上是可控的。”研究人员侯彦峰说,“在商代,商王是巫师集团的领袖,或许商王通过占卜控制着人们的精神。”

      《甲骨占卜_吉凶兆纹基本可控》)。

      下面是洛阳市林校西周洛邑祭祀遗址出土卜甲碎片背面的图片,可以看到占卜时钻凿形成的黑色小坑。图片出自《洛阳发布大型西周祭祀遗址发掘成果(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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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占诸史赵、史墨、史龟”曰:

      杜《注》:“皆晋史。”成六年《传》引《商书》“三人占,从二人”,此亦然。互参彼《注》。

      杨伯峻先生注《成六年传》“《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云:

      句在今《周书?洪范》。原文为“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此节取大意。古人卜筮,询之三人,如哀九年《传》“占诸史赵、史墨、史龟”,各人判断未必相同,从其二人相同者。((p 0830)(08061102))(074)。

      杜预《注》“是谓沈阳”云:“水阳,得水故沈。”

      杨伯峻先生注“可以兴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曰:

      “以”作“于”用,言利于伐姜姓之国。杜《注》:“姜,齐姓。子商谓宋。”子乃宋之姓,宋乃商后,亦称曰商,僖二十二年《传》“天之弃商久矣”可证。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载子商甗,云“子商谓殷商,在春秋时则谓宋耳。”四语疑卜书之辞,阳、兵、姜、商为韵,古音同在阳唐部。下文乃断语。阎若璩《潜丘箚记》谓变文协韵,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盈,水名也;子,水位也”曰:

      据杜《注》及孔《疏》,赵氏之先与秦同祖,同姓嬴,嬴、盈二字古音同,赵姓盈,盈即嬴也。盈何以为水名,子何以为水位,古今未有确解。

      杨伯峻先生注“炎帝为火师”曰:

      此盖古代传说。杜《注》谓“神农有火瑞,以火名官”,盖本于昭十七年《传》“炎帝氏以火纪”。《吕氏春秋?孟夏纪》、《礼记?月令》及《淮南子?天文训》皆谓孟夏,“其帝炎帝,其神祝融。”祝融,后世谓为火神。

      杜预《注》“是谓如川之满,不可游也”云:“盈而水,则云如川之水满,游泅必溺。”

      杨伯峻先生注“遇《泰》 (111000)之《需》 (111010)”曰:

      杜《注》:“《乾》下《坤》上,《泰》;《乾》下《坎》上,《需》。《泰》,《六五》变。”第五爻阴爻变为阳爻。

      下面是《泰》之《需》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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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宋方吉,不可与也”曰:

      杜《注》:“《泰?六五》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帝乙,纣父,五为天子,故称帝乙。阴而得中,有似王者嫁妹,得如其愿,受福禄而大吉。”妹,少女之称也,非姊妹之妹,见高亨《周易古经今注》。不可与谓不可当,不可敌。襄二十五年《传》“一与一,谁能惧我?”一与一即一敌一也。

      杨伯峻先生注“微子-启,帝乙之元子也”曰:

      《史记?殷本纪》云,“帝乙长子曰微子-启”;《宋世家》亦云,“微子-开者(《索隐》云:“今此名开者,避汉景帝讳也。”),殷帝乙之首子”,是司马迁解元子为长子、首子。

      杨伯峻先生注“宋、郑,甥舅也”曰:

      宋女嫁于郑,应“帝乙归妹”之辞。

      桥按:这里之“祉,禄也。若帝乙之元子归妹而有吉禄,我安得吉焉?”也是针对《泰?六五》之“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在进行解释。

      高亨《周易古经今注》“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集解》引虞翻曰:“帝乙,纣父。”按:《左传?哀公九年》解此爻,以帝乙为微子启父,启,纣兄也。盖虞翻即所本,是也。《集解》又引虞翻曰:“归,嫁也。”《归妹》卦王注曰:“妹,少女之称也。”所解甚是。《诗?大明》:“俔天之妹。”义与此同。旧释妹为姊妹之妹,非是。《归妹》初九云:“归妹以娣。”既言妹,不得再言娣,可见妹非姊妹之妹,即其证。《诗?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郑《笺》:“以犹与也。”祉疑当作姪,古音之误。《荀子?礼论篇》:“社止于诸侯。”《史记?礼书》止作至。即止、至古音相近而相乱之证。或古无姪字,故《周易》以祉为姪也。《诗?韩奕》:“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诸娣从之,祁祁如云。” 《公羊传?庄公十九年》:“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姪娣从。诸侯壹聘九女。”则此云归妹以姪,固其宜矣。《归妹》初九云:“归妹以娣。”六三云:“归妹以须。”可证此爻祉字当作姪也。元吉,大吉也。《诗?大明》:“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盖文王元妃乃殷帝之子,《诗》曰“大邦有子”者,周人往往称殷为大邦,而自称为小邦。《书?召诰》:“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顾命》:“皇天改大邦殷之命。”《大诰》:“兴我小邦周。”即其例。则《诗》之大邦指殷,明矣。《诗》云“俔天之妹”者,《释文》:“俔,《韩诗》作磬,云:‘磬,譬也。’”《说文》:“磬,譬喻也。”是俔、磬字异而义同。此言大邦之子如天上之少女也。文王次妃即大姒,武王之母也。《诗》云“缵女维莘”者,《说文》:“缵,继也。”谓继娶之女为有莘氏之子也。“长子维行”者,谓其在姊妹之行列为长子也。(《礼记?祭统》:“于祭者,子行也。”与此行字同义。)有莘姒姓,故称大姒。帝乙所归之妹,疑因故大归。故文王又娶大姒,乃生武王也。帝乙归妹,在当时本是大吉之事,故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此采顾颉刚氏说而参以管见。(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卷一》p155)。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哀十二年经》:

      宋-向巢帅师伐郑。((p 1669)(12120005))(139)

      《哀十二年传》:

      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弥作、顷丘、玉畅、嵒、戈、鍚。子产与宋人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萧奔郑,郑人为之城嵒、戈、鍚。九月,宋-向巢伐郑,取鍚,杀元公之孙,遂围嵒。十二月,郑-罕达救嵒。丙申,围宋师。((p 1673)(12120601))(139)

      我的粗译:

      宋、郑之间有块空闲土地,其各地块的名称分别是弥作、顷丘、玉畅、嵒、戈、鍚。当初郑国执政的卿子产曾和宋人约定,说是,“别进占那块地方”。等到宋国的平、元之族(“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之同党)从“萧”流亡去了郑国,郑人就把他们安置在那里,并为“嵒”、“戈”、“鍚”加筑城墙。

      再到我们哀公十二年(公元前四八三年,周敬王三十七年,宋景公三十四年,郑声公十八年),九月,宋国左师向巢进攻郑国,打下“鍚”,杀掉元公之孙,再围攻“嵒”。这年十二月,郑国执政的卿罕达率兵援救“嵒”。丙申那天(杨注:丙申,二十八日。),包围了宋国部队。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

      杜《注》:“隙地,閒田。”即可垦而未垦之田。

      桥案:如下图,此隙地似近于长条形,则也许属于某种黄河故道,有类于近世之兰考(该地就在兰考南面不远,杞县仅距兰考三十公里,“鍚”离兰考大概也就十公里。),恐怕开垦起来并不容易。

      杨伯峻先生于此(子产与宋人为成,曰,“勿有是”。)之处注云:

      杜《注》:“俱弃之。”《史记?匈奴传》云:“东胡与匈奴间,中有弃地,莫居,千余里,各居其边为瓯脱”,似类此。

      杨伯峻先生注“及宋-平、元之族自萧奔郑”曰:

      定十四年宋景公之弟奔鲁,十五年郑-罕达败宋师于老丘,盖以处宋-公子地。宋-平公、元公之子孙奔郑当在定十五年。

      “宋公之弟辰”和“公子地”都是宋元公之子,都属于元族,他们的儿子都是“元公之孙”。平族则是宋平公除宋元公外其他儿子的后代,其中有以“边”为“氏”的氏族,其族长曾经担任卿。

      “玉畅”(杨注:据《汇纂》,今河南-杞县东北三十里有玉帐,或云古玉畅。杞县为春秋?宋地,北与陈留接壤(陈留,旧县,今已废),《传》云“宋、郑之间”,或即是也。其余五地或皆在今杞县、通许县与陈留镇三角地区。),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9,北纬34.65(杞县东北三十里)。

      “弥作”今杞县、通许县与陈留镇三角地区,具体位置不详。

      “顷丘”今杞县、通许县与陈留镇三角地区,具体位置不详。

      “戈”(杨注:戈亦部落国家。杜《注》:“戈在宋、郑之间。”#杜《注》:“过,浇国。戈,豷国。”),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6,北纬34.6(杞县、通许县与陈留镇三角地区)。

      “嵒”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4,北纬34.6(“戈”以西)。

      “鍚”(杨注:鍚音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8,北纬34.7(杞县北阳堌镇一带)。

      下面是宋-郑争隙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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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十三年经》: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嵒。((p 1674)(12130001))(139)

      《哀十三年传》:

      十三年春,宋-向魋救其师。郑-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赏。”魋也逃归。遂取宋师于喦,获成讙、郜延。以六邑为虚。((p 1675)(12130101))(139)

      我的粗译:

      转过年来,到我们哀公十三年(公元前四八二年,周敬王三十八年,宋景公三十五年,郑声公十九年),春天,宋国司马向魋(桓魋)率兵去援救本国部队,郑国执政的卿子賸(武-子賸,子姚,罕达)遍告全军:“得桓魋(向魋)者有赏。”,把“魋”(向魋,桓魋)吓跑了。于是郑军在“喦”轻取宋军,擒获宋国大夫成讙和郜延。接着,平毁了那六个城邑。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三年春”曰:

      正月二十四日辛酉冬至,建子。有闰月。

      杨伯峻先生注“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嵒”曰:

      据《传》,救师主帅向魋逃归,明年向巢亦奔鲁,则知郑所取者无主帅之师也。

      杨伯峻先生注“十三年春,宋-向魋救其师”曰:

      此当与上年《传》末章合读。吴闿生《文史甄微》谓“《左氏》古本,每事自为一章;分《传》者依《经》次第,割散《传》文”,殊为有识。

      杨伯峻先生注“魋也逃归”曰:

      《左传》叙事中人名下加“也”字,前已多见。《会笺》谓仅此一见,《国语》亦仅见一次,《晋语三》“郑(丕郑)也与客将行”是也,实误。

      通宝推: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33乐祁死晋2/2

      《定九年经》:

      九年春王正月。((p 1570)(11090001))(133)

      《定九年传》:

      九年春,宋公使乐大心盟于晋,且逆乐祁之尸。辞,伪有疾;乃使向巢如晋盟,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谓桐门右师出,曰:“吾犹衰绖,而子击钟,何也?”右师曰:“丧不在此故也。”既而告人曰:“己衰绖而生子,余何故舍钟?”子明闻之,怒,言于公曰:“右师将不利戴氏。不肯适晋,将作乱也。不然,无疾。”乃逐桐门右师。((p 1571)(11090101))(133)

      《定十年经》:

      宋-乐大心出奔曹。((p 1577)(11100008))(133)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定公九年(公元前五〇一年,周敬王十九年,宋景公十六年,晋定公十一年),春天,宋公(宋景公,欒)准备派右师乐大心(桐门右师)前往晋国与对方盟誓,同时接回乐祁(乐祁犁,子梁)之尸。但是他假装自己有病推掉了。于是改派左师向巢前往晋国盟誓,同时接回子梁(乐祁犁,乐祁)之尸。

      乐祁之子子明(溷,乐溷)曾促请桐门右师(乐大心)前往,说:“吾犹衰绖,而子击钟,何也?(我还穿着丧服,大人那儿就敲上了钟,怎么回事?)”,那位右师回答:“丧不在此故也。(因为灵柩还没回来。)”,然后他对别人说:“己衰绖而生子,余何故舍钟?(他自家虽穿着丧服,可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我凭什么不能敲钟?)”,子明一听这话就怒了,对他们“公”(宋景公,欒)说:“右师将不利戴氏。不肯适晋,将作乱也。不然,无疾。(右师想搞垮戴族,他不肯去晋国,就是在准备作乱。要没这事,他为啥装病。)”,于是在又下一年,我们定公十年(公元前五〇〇年,周敬王二十年,宋景公十七年,曹伯-阳二年,陈闵公二年),桐门右师被赶走,他去了曹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九年春王正月”曰:

      正月二十三日辛巳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乃使向巢如晋盟,且逆子梁之尸”曰:

      子梁即乐祁,据杜《注》,向巢为向戌曾孙,然《礼记?檀弓》孔《疏》引《世本》云:“向戌生东邻叔子-超,超生左师-眇。”眇即巢,则为向戌孙。顾栋高《大事表》十二下云,“未知孰是。”

      杨伯峻先生注“子明谓桐门右师出”曰:

      杜《注》:“子明,乐祁之子溷也。右师,乐大心,子明族父也。”出谓出国迎尸。

      杨伯峻先生注“吾犹衰绖,而子击钟,何也?”曰:

      此子明谓乐大心之言,乐祁以八年客死于晋,尚未归葬,故子明虽逾年而仍不除首绖。此盖乐大心辞去晋而未另派向巢时之言。乐大心辞以疾,子明知其疾伪装,故激而责之,使其迎父丧。意谓我在丧中,不能出国,汝则击钟为乐,何故不出国。

      杨伯峻先生注“己衰绖而生子,余何故舍钟”曰:

      此乐大心告人之言,谓子明虽自言在衰绖之中,而仍生子。父未葬而己生子,我为兄弟者自不必舍钟。

      杨伯峻先生注“右师将不利戴氏”曰:

      戴氏指宋国,与《吕氏春秋?壅塞篇》“此戴氏所以绝(灭)也”之“戴氏”同义。说详杨树达先生《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左传戴氏考》。

      杨伯峻先生注“不肯适晋,将作乱也。不然,无疾”曰:

      意谓若不欲作乱,何故无疾而辞以疾。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桐门”(杨注:桐门,宋北门,亦见昭二十五年《传》并《注》。#杜《注》:“右师,乐大心,居桐门。”《地名考略》云:“襄十年,楚及郑围宋,门于桐门。哀二十六年杜《注》:‘桐门,北门。’”《通志?氏族略》三云:“宋-乐大心为右师,食采桐门,因氏焉。”#杜《注》:“桐门,北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9(黄庄东)。

      ————————————————————

      《定十年经》:

      宋-公子地出奔陈。((p 1577)(11100009))(133)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p 1577)(11100012))(133)

      《定十年传》:

      宋-公子地嬖蘧富猎,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与之。公子地有白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与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夺之。魋惧,将走,公闭门而泣之,目尽肿。母弟辰曰:“子分室以与猎也,而独卑魋,亦有颇焉。子为君礼,不过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陈,公弗止。辰为之请,弗听。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国人出,君谁与处?”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p 1582)(11100601))(133)

      我的粗译:

      宋国大夫公子地宠爱蘧富猎,他把家财分十一分,给蘧富猎五分。他们“公”(宋景公,欒)则宠爱司马向魋(桓魋)。公子地有四匹白马,“魋”(向魋,桓魋)想要,那位“公”就弄过来,再把马的鬃毛和尾毛染红,送给“魋”。“地”(公子地)一生气,就让属下打了“魋”,还把马也抢回去。“魋”吓坏了,准备逃跑,那位“公”关起门对着“魋”哭泣,要留下此人,眼睛都哭肿了。

      “公”的同母弟“辰”就对“地”说:“子分室以与猎(蘧富猎)也,而独卑魋,亦有颇焉。子为君礼,不过出竟,君必止子。(大人把家财分给那个“猎”,却偏偏看不起“魋”,也说不过去。大人给主上面子,不过出一下境,主上一定会挽留大人。)”。可公子地流亡去陈国,那位“公”并没挽留,“辰”(母弟“辰”)为他求情,“公”也不听。于是“辰”说:“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国人出,君谁与处?(是我蒙了我哥,我把国人都带走,看主上还能和谁一起?)”,于是在“逐桐门右师”这同一年的冬天,“公”的同母弟辰以及仲佗和石彄一起流亡去了陈国。

      一些补充:

      二十二年前,母弟辰及公子地曾和宋景公(当时的大子欒)一起被作乱的华家扣为人质。

      杨伯峻先生注“向魋”曰:

      杜《注》:“向魋,司马桓魋也。”《礼记?檀弓上》称之为桓司马。

      《礼记?檀弓上第三》:“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

      上面的“夫子”就是孔子,孔子在周游列国时,曾被向魋威胁,于是他说:“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论语?述而第七》)。

      杨伯峻先生注“子为君礼”曰:

      杜《注》:“礼避君也。”于鬯《校书》云:“为君礼当指其平日事君以礼。”又一说,读禮(礼)为體(体),《仪礼?丧服传》云:“昆弟一體也。”

      杨伯峻先生于此(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国人出,君谁与处?”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之后注云:

      迋,《说文》作诳,欺也。杜《注》:“佗,仲幾子;彄,褚师段子,皆宋卿,众之所望,故言国人。”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定十一年经》: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p 1583)(11110001))(133)

      秋,宋-乐大心自曹入于萧。((p 1583)(11110003))(133)

      《定十一年传》:

      十一年春,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于萧以叛。秋,乐大心从之,大为宋患,宠向魋故也。((p 1584)(11110101))(133)

      《定十四年经》:

      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p 1594)(11140012))(133)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定公十一年(公元前四九九年,周敬王二十一年,宋景公十八年,曹伯-阳三年),春天,宋公同母弟辰以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进入宋国的萧发动叛乱。这年秋天,乐大心(桐门右师)也去加入了他们,成为宋国的大麻烦,这都是因为宋景公(欒)过度宠爱向魋。

      一些补充:

      据上面最后那条《春秋经》,公元前四九六年(鲁定公十四年,周敬王二十四年,宋景公二十一年),发起叛乱三年后,宋公之弟辰他们终于顶不住了,他放弃了“萧”逃往鲁国,其他人也分别往各家诸侯处流亡。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一年春”曰:

      正月十六日壬辰冬至,建子。

      “萧”(杨注:萧,国名,附庸,子姓,当在今安徽省-萧县治西北十五里。又详宣十二年《经?注》。#萧叔-大心者,萧本宋邑,叔则其人之行第,大心其名。因叔-大心此次讨南宫万有功,故宋封以萧使为附庸,萧即今安徽-萧县。二十三年《经》书“萧叔朝公”是也。说本孔颖达《正义》及《唐书?宰相世系表》。#惠士奇《春秋说》曰:“?春秋?书灭,非尽有其地,又有灭而仍存者。宣十二年‘楚子灭萧’,萧者,宋附庸,萧灭于十二年,复见于定十一年‘宋公之弟辰入于萧以叛’,则是萧仍为附庸于宋,楚未尝有其地也。昭十三年‘吴灭州来’,昭二十三年《传》称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奔命救州来;然则楚之州来犹宋之萧,虽灭而仍存也。”襄十三年《传》复云:“用大师曰灭。”然则灭有两义:“楚子灭萧”,“吴灭州来”,用大师之例也。此胜国曰灭,乃杜《注》所云“绝其社稷,有其土地”之谓也。#萧,宋邑,今安徽-萧县北而稍西十五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6.93,北纬34.22(萧县北郭庄乡(今圣泉乡)欧村北)。

      ————————————————————

      乐祁是遭了池鱼之殃,不过父亲出行推出儿子代替自己在《左传》中不止这一例,还有一例是让儿子挡灾的。总之,在当时,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通宝推: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33乐祁死晋1/2

      《昭二十五年传》:

      二十五年春,叔孙婼聘于宋,桐门右师见之。语,卑宋大夫而贱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师其亡乎!君子贵其身,而后能及人,是以有礼。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贱其宗,是贱其身也,能有礼乎?无礼,必亡。”((p 1455)(10250101))(091、133)

      宋-乐大心曰:“我不输粟。我于周为客,若之何使客?”晋-士伯曰:“自践土以来,宋何役之不会,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xù)王室’,子焉得辟(bì避)之?子奉君命,以会大事,而宋背盟,无乃不可乎?”右师不敢对,受牒而退。士伯告简子曰:“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p 1459)(10250303))(125、133)

      我的粗译:

      在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五一七年,周敬王三年,宋元公十五年,晋顷公九年),春天,我们的卿叔孙婼(叔孙昭子)出访宋国,他们的卿桐门右师(乐大心)会见了他。谈话中,桐门右师不尊重他们的大夫又看不起自己乐家的族长司城氏(乐祁犁,司城-乐祁)。于是昭子(叔孙婼,叔孙昭子)告诉手下:“右师(乐大心)其亡乎!君子贵其身,而后能及人,是以有礼。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贱其宗,是贱其身也,能有礼乎?无礼,必亡。(这位右师看来要被赶出去流亡了!贵族尊重自己,才会尊重别人,所以要讲规矩。现在这位大人不尊重他们大夫又看不起自家族长,也就是看不起自己,还会讲规矩吗?不讲规矩,一定会被赶出去流亡。)”。

      不久后,那位乐大心(桐门右师)代表宋国参加各家诸侯的盟会,准备把被赶到外面的周敬王再送回去。盟主晋国要求各家诸侯先运过去一些谷子,准备出兵。可乐大心说:“我不输粟。我于周为客,若之何使客?(我们不会运谷子来。我们在周王室那里是宾客,你们怎能指挥宾客呢?)”,晋国大夫士伯(士弥牟,士景伯)就告诉他:“自践土以来,宋何役之不会,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会大事,而宋背盟,无乃不可乎?(从践土那回起,你们宋国哪次行动都没落下,又有哪次盟誓没参加呢?那次盟誓说了要“一起维护王室”,大人怎能逃避?大人奉你们主上命令,来这里参与大事,却让宋国背弃盟约,这么干能行吗?)”,右师不敢再回嘴,只好接受了载有各项要求的文书退下去。于是士伯对他们的卿简子(赵鞅)预言:“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宋国这位右师一定会被赶出去流亡。奉主上命令参会,却打算背弃盟约来挑战盟主,没什么比这更不祥的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桐门右师”曰:

      杜《注》:“右师,乐大心,居桐门。”《地名考略》云:“襄十年,楚及郑围宋,门于桐门。哀二十六年杜《注》:‘桐门,北门。’”《通志?氏族略》三云:“宋-乐大心为右师,食采桐门,因氏焉。”

      杨伯峻先生注“卑宋大夫而贱司城氏”曰:

      杜《注》:“司城,乐氏之大宗也。卑、贱,谓其才德薄。”梁履绳《补释》引周氏《附论》云:“襄九年乐喜为司城。喜孙祁,祁孙茷世为司城(见昭二十二年及哀二十六年《传》)。此时祁居是官,盖与大心有隙,故贱之,观定九年祁子溷谮逐桐门右师可见。”

      杨伯峻先生注“我于周为客”曰:

      杜《注》:“二王后为宾客。”谓周王朝以宾客之礼待之。

      杨伯峻先生注“自践土以来”曰:

      践土之盟见僖二十八年《传》。此晋国始霸之盟。

      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一些与践土之盟有关的段落:

      宋以其善于晋侯也,叛楚即晋。冬,楚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宋,围缗。(《僖二十六年传》(p 0441)(05260601))(045)。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zhěn)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蒐(sōu)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xì hú)可。臣亟(qì)闻其言矣,说(yuè)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僖二十七年传》(p 0445)(05270402))(045)。

      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说,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僖二十八年传》(p 0455)(05280302))(045)。

      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雠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僖二十八年传》(p 0457)(05280304))(045)。

      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雠,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僖二十八年传》(p 0458)(05280305))(045)。

      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yìn)次于城濮。楚师背酅(xī)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měiměi),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盬(gǔ)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僖二十八年传》(p 0458)(05280306))(045)。

      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僖二十八年传》(p 0461)(05280309))(045)。

      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僖二十八年传》(p 0462)(05280310))(045)。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僖二十八年经》(p 0449)(05280008))(045)。

      晋文公为践土之盟……其载书云:“王若曰,晋重、鲁申、卫武、蔡甲午、郑捷、齐潘、宋王臣、莒期。”(《定四年传》(p 1535)(11040104))(131)。

      晋文公为践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复旧职。”(《定元年传》(p 1523)(11010102))(127)。

      杨伯峻先生注“无不祥大焉”曰:

      古人多言“不祥莫大焉”,改“莫”为“无”,句法变。言再无凶恶之事大于此。亦可言不祥莫大焉。杜《注》:“为定十年宋-乐大心出奔传。”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

      《定六年经》:

      秋,晋人执宋行人乐祁犁。((p 1555)(11060005))(133)

      一些补充:

      此条《春秋经》大体相当于下面两条《左传》的标题。

      《定六年传》:

      秋八月,宋-乐祁言于景公曰:“诸侯唯我事晋,今使不往,晋其憾矣。”乐祁告其宰陈寅。陈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谓乐祁曰:“唯寡人说子之言,子必往!”陈寅曰:“子立后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为知难而行也。”见溷而行。赵简子逆,而饮之酒于绵上,献杨楯六十于简子。陈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又有纳焉,以杨楯贾祸,弗可为也已。然子死晋国,子孙必得志于宋。”范献子言于晋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饮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讨也。”乃执乐祁。((p 1558)(11060601))(133)

      我的粗译:

      十三年后,我们的定公六年(公元前五〇四年,周敬王十六年,宋景公十三年,晋定公八年),秋八月,宋国司城乐祁(乐祁犁)提醒他们景公(宋景公,欒):“诸侯唯我事晋,今使不往,晋其憾矣。(各家诸侯只有我们还肯侍奉晋国,现在我们再不派使者过去,晋国怕要不满了。)”。事后,乐祁把这话说给了自家大管家陈寅,陈寅告诉他:“必使子往。(肯定会叫大人去。)”。过几天,他们“公”(宋景公,欒)就对乐祁说:“唯寡人说子之言,子必往!(只有寡人喜欢大人的建议,大人一定跑这一趟。)”。得知此消息,陈寅马上建议:“子立后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为知难而行也。(大人得立下继承人再出发,这样我们这一支才不会断,而且主上也会理解我们是知难而行。)”,于是乐祁带自己儿子“溷”(乐溷)去朝见了他们“公”,请“公”认可“溷”是他的继承人,然后才出发。

      到了晋国,他们的卿赵简子(赵鞅)前去迎接乐祁,在“绵上”请他喝酒,他给简子献上了六十枚杨楯。这时陈寅提醒他:“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又有纳焉,以杨楯贾祸,弗可为也已。然子死晋国,子孙必得志于宋。(过去我们一直是范家的客人,现在大人改当赵家的客人,还送礼品,这杨楯会惹来大麻烦,已经躲不掉了。不过大人要是死在晋国,您的子孙一定能得志于宋国。)”。

      得知乐祁成了赵家的客人,范家族长、晋国另一位卿范献子(士鞅)就对晋侯(晋定公,晋午)说:“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饮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讨也。(此人奉他们主上命令跨过边界执行使命,使命未完成就私下和人饮酒,这是不尊重两位主上,不能不问罪。)”,于是把乐祁抓了起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献杨楯六十于简子”曰:

      古代盾或以木为之,此杨木非水杨。《本草》谓杨枝硬而扬起,柳枝弱而垂流,则此杨楯之杨或即黄杨,木材黄色,质坚緻,故以为盾。

      下面是1974年湖北-荆州-李家台M4出土战国彩绘漆木盾正反面的图片,出自叶知秋-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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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以君命越疆而使”曰:

      自宋至晋,必经郑,故曰越疆。

      《定八年传》:

      赵鞅言于晋侯曰:“诸侯唯宋事晋,好逆其使,犹惧不至;今又执之,是绝诸侯也。”将归乐祁,士鞅曰:“三年止之,无故而归之,宋必叛晋。”献子私谓子梁曰:“寡君惧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告陈寅。陈寅曰:“宋将叛晋,是弃溷也,不如待之。”乐祁归,卒于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乃止诸州。((p 1564)(11080301))(133)

      我的粗译:

      过了两年,到我们定公八年(公元前五〇二年,周敬王十八年,晋定公十年,宋景公十五年),赵家族长赵鞅(赵简子)向晋侯(晋定公,晋午)建议:“诸侯唯宋事晋,好逆其使,犹惧不至;今又执之,是绝诸侯也。(各家诸侯里只有宋国还肯侍奉我们晋国,好好接待他们使节,还怕他们以后不再来;现在却把这使节抓了起来,只会把各家诸侯都赶跑。)”。可正要释放乐祁(乐祁犁)时,范家族长士鞅(范献子)又发话了:“三年止之,无故而归之,宋必叛晋。(扣了他三年,啥也不说就把他放掉,他一回去宋国肯定会背叛我们晋国。)”,然后献子(士鞅,范献子)又私下对子梁(乐祁犁,乐祁)说:“寡君惧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敝国主上害怕无法侍奉宋国主上,所以才扣住大人。大人还是让您儿子“溷”来替换大人吧。)”。子梁把这话说给陈寅。陈寅告诉他:“宋将叛晋,是弃溷也,不如待之。(宋国马上会背叛晋国,您这么干就是不要“溷”了,不如等等看。)”。

      乐祁终于被释放,回去的半路上,死在了“大行”。士鞅说:“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宋国肯定背叛晋国,不如扣下此人尸首来求和。)”,于是把乐祁的尸首扣在“州”。

      一些补充:

      “大行”(杨注:二队,二军,亦可解为二道,互参文十六年《传》?。孟门为一道,大行为一道。《史记?吴起传》,“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可证。孟门在今河南-辉县西,为太行隘道。大行疑即《述征记》及《元和郡县志》之太行陉,曹操《苦寒行》所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者也。在今河南-沁阳县西北三十里。为太行山八陉之一。高士奇《地名考略》云:“当时齐轻兵深入,既取朝歌,则分兵为二部,一入白陉,由朝歌而扼其险隘;一登太行,自河内以瞰其腹心。”#杜《注》:“大行,晋东南山。”大行详襄二十三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8,北纬35.24(关帝庙——关爷庙),东经112.81,北纬35.36(天井关)。

      “州”(杨注:州,今河南-沁阳东稍南五十里,即温县东北。隐十一年周桓王赐郑,后晋得之。#杜《注》:“州本属温,温,赵氏邑。”然据隐十一年《传》,温、州为二邑,或属晋后,曾并为一县。州在今温县北,温在今温县南,其后又分为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6,北纬35.04(西张计村-州城遗址)。

      下面是乐祁出访晋国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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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推:mezhan,
      • 家园 宋国为啥跟晋国这么铁

        乐祁政治上太幼稚了吧,范家这时候是正卿,还跟赵家拉近乎。

        还有,求成到底是什么意思?宋国没有跟晋国开战吧,何来求成一说?况且扣押尸体来求成,大概也就范家做得出来。。。

        • 家园 宋国从襄公后就铁心跟着晋国

          楚庄王那次哪怕宋国都被围到易子而食还是不肯屈服。而晋国一直到宋国和楚国讲和后才出兵。

        • 家园 好像从晋楚弥兵后宋国和赵家就比较好

          基本上是赵武是和宋国众卿促成了弥兵,估计从此后宋国对赵家比较信赖。范家自士匄后都很自私贪婪。

        • 家园 求成好像是当时的习惯用语

          我感觉成大体上是达成某种约定、关系之类的意思,求当然是上赶着的意思了,因此,如您所见,这里晋国虽号称是求成,但偏偏扣下尸体,姿态非常别扭,也是放不下霸主的身份吧。

          宋国由于地位有一点超然(于周为客),似乎也就有一点迟钝,乐祁大概也受了传染吧。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07弃尤生佐5/5

      《昭二十二年经》:

      宋-华亥、向寧、华定自宋-南里出奔楚。((p 1431)(10220002))(107)

      《昭二十二年传》:

      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闻君有不令之臣为君忧,无宁以为宗羞,寡君请受而戮之。”对曰:“孤不佞,不能媚于父兄,以为君忧,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战,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乱门之无过。’君若惠保敝邑,无亢不衷,以奖乱人,孤之望也。唯君图之!”楚人患之。诸侯之戍谋曰:“若华氏知困而致死,楚耻无功而疾战,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为楚功,其亦无能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请出之。宋人从之。己巳,宋-华亥、向寧、华定、华貙、华登、皇奄伤、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孙忌为大司马,边卬为大司徒,乐祁为司城,仲幾为左师,乐大心为右师,乐輓为大司寇,以靖国人。((p 1433)(10220201))(107)

      我的粗译:

      转过年来,到我们昭公二十二年(公元前五二〇年,周景王二十五年,宋元公十二年,楚平王九年,晋顷公六年,吴僚七年),楚国带兵前来援救华家的大夫薳越派人告诉宋国方面:“寡君闻君有不令之臣为君忧,无宁以为宗羞,寡君请受而戮之。(敝国主上听说主上手下有不听话的臣子让您烦恼,再搞怕是您祖上也会丢脸吧,请把他们交给敝国主上收拾吧。)”,宋元公(宋公-佐)回答:“孤不佞,不能媚于父兄,以为君忧,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战,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乱门之无过。’君若惠保敝邑,无亢不衷,以奖乱人,孤之望也。唯君图之!(孤不会说话,没能讨好自家叔叔哥哥们,让主上操心了,也麻烦您来折腾这一趟。不过我们这里主上和臣下每天在打,主上要是说“我一定得帮着臣下”,也由得你。人家都说:“正打起来那家门前可不能走。”,主上一定要管咱这小地方的事,就请别护着那些小人,别鼓动那些打起来的人,这就是孤的心愿了。主上考虑考虑吧!)”,结果楚人不知如何应对。

      于是各家诸侯来支援宋国方面的将领商量说:“若华氏知困而致死,楚耻无功而疾战,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为楚功,其亦无能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要是华家那些人明白没出路来拼命,楚人又因为不肯白来一趟要狠狠打一仗,对我们没好处。不如把他们放走,让楚人有点成果,他们也不能怎样。这样我们既保卫了宋人又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坚持向宋人请求把那些人放掉,宋人答应了。

      二月己巳那天(杨注:己巳,二十一日。),宋国的大夫华亥、向寧、华定、华貙、华登、皇奄伤、省臧、士平流亡去了楚国,宋公(宋公-佐,宋元公)任命公孙忌为大司马,边卬为大司徒,乐祁为司城,仲幾为左师,乐大心为右师,乐輓为大司寇,以此安抚他们国人。

      一些补充:

      曾执政宋国的子罕(乐喜)已于十二年前去世,动乱前是华家掌权,但动乱后子罕的乐家重新得势。不过,在此次动乱中立下大功的公子城不知何处去了,此人是宋平公(宋公-成)之子,则是宋元公(宋公-佐)的兄弟,也许年纪大了,或者已去世。不过大司徒边卬似当是他的孙子(他的“字”亦为子边,且与《通志?氏族略》三所云边卬之父公子禦戎——子边同为宋平公之子)。至于此时为首的公孙忌,有说是宋元公堂兄弟,则是宋共公(宋公-固)之孙。在支持宋元公的那些人里他在公子城之后排第二。当然还有六位公子公孙已经被杀。

      杨伯峻先生注“寡君闻君有不令之臣为君忧”曰:

      不令之臣,详宣十四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宣十四年传》“寡君有不令之臣达”云:

      不令犹言不善。成六年《传》“虽克,不令”,十年《传》“忠为令德,非其人犹不可,况不令乎”,昭二十二年《传》“寡君闻君有不令之臣为君忧”,诸“令”字均当“善”解。((p 0753)(07140101))(048)。

      杨伯峻先生注“无宁以为宗羞”曰:

      无宁,无乃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宁、乃一声之转,诗中宁字多用为乃。”其解《诗》虽不尽可信,但宁有时作乃用,则无疑。杜《注》:“言华氏为宋宗庙之羞耻。”

      杨伯峻先生注“孤不佞,不能媚于父兄”曰:

      杜《注》:“华、向,公族也,故称父兄。”《韩非子?八姦篇》云:“何谓父兄?曰:侧室公子,人主之所亲爱也。”《战国策?韩策三》:“今韩之父兄得众者毋相。”公族言父兄可证杜义。

      杨伯峻先生注“人有言曰:‘唯乱门之无过。’”曰:

      十九年《传》:“无过乱门。”

      杨伯峻先生注《昭十九年传》“谚曰‘无过乱门’”云:

      二十二年《传》,“人有言曰:‘唯乱门之无过。’”《周语下》亦云:“人有言曰:‘无过乱人之门。’”《吕氏春秋?原乱篇》则云,“故诗曰,‘毋过乱门’,所以远之也”,以谚为诗。((p 1403)(10190801))(111)。

      杨伯峻先生注“无亢不衷”曰:

      亢即元年《传》“吉不能亢身,焉能亢族”之亢,扞蔽、保护之义。不衷,犹言不善、不诚、不忠,即上文之不令。

      杨伯峻先生注《昭元年传》“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云:

      杜《注》:“亢,蔽也。”即扞蔽、保护之义。游吉为宗子,任卿大夫,有“保族宜家”(襄三十一年《传》)之责。文十六年《传》亦云“弃官则族无所庇”。((p 1213)(10010703))(111)。

      杜预《注》“公孙忌为大司马”云:“代华费遂。”

      关于“边卬为大司徒”,《通志?氏族略》三云:“宋平公子禦戎(见昭二十年)字子边,以王父字为氏,孙卬为司徒。”

      杜预《注》“乐祁为司城”云:“祁,子罕孙乐祁犁。”

      杨伯峻先生注“仲幾为左师”曰:

      杜《注》:“幾,仲江(见襄十四年)孙,代向寧。”《通志?氏族略》四云:“幾字子然。”

      杜预《注》“乐大心为右师”云:“代华亥。”

      杜预《注》“乐輓为大司寇”云:“輓,子罕孙。”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南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5.59,北纬34.37(宋城南部)。

      “楚”——“章华之台”——“章华之宫”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昭七至昭三十)。

      《昭二十五年经》: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p 1455)(10250007))(107)

      《昭二十五年传》:

      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昭子赋《车辖》。明日宴,饮酒,乐,宋公使昭子右坐,语相泣也。乐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哀乐而乐哀,皆丧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p 1455)(10250102))(091、107)

      十一月,宋元公将为公故如晋,梦大子栾即位于庙,己与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为二三子忧,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获保首领以殁,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请无及先君。”仲幾对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队。臣之失职,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只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p 1467)(10250801))(107)

      《昭二十六年经》: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p 1469)(10260001))(107)

      《昭二十六年传》:

      葬宋元公,如先君,礼也。((p 1470)(10260201))(107)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五一七年,周敬王三年,宋元公十五年,晋顷公九年),我们的卿昭子(叔孙婼)去访问宋国,宋公(宋公-佐,宋元公)设宴招待他。宴席上,宋公唱了《新宫》:“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264)《小雅?鸿雁之什?斯干?首章(共九章)》);我们昭子回唱了《车辖》:“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渴,德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40)《小雅?甫田之什?车舝?首章(共五章)》)。

      第二天继续开宴,饮酒,很高兴,于是宋公就让原来在西边面向南坐的我们昭子转过去坐自己右边一起面向西,俩人说着说着还都带了哭腔。宋国司城乐祁主持宴会,退下去后就对旁边人说:“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哀乐而乐哀,皆丧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看来本年主上和这位叔孙都会去世吧!我听说:“该开心倒伤心,该伤心倒开心,都是没了心。”,心的主体,就是魂魄。魂魄要没了,怎能长得了呢?)”。

      这年十一月,宋元公(宋公-佐)准备前往晋国为我们“公”(鲁昭公)奔走,梦见自己的大子栾在祖庙即位,自己和他爷爷平公穿着礼服在一旁照料。第二天一早,这位“公”(宋元公,宋公-佐)就把六卿都找了来,对他们说:“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为二三子忧,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获保首领以殁,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请无及先君。(寡人没什么本事,不能服侍好叔叔哥哥们,让几位大人操心了,这都是寡人的罪过。要是托各位大人的福,我死时能落个全尸,停放尸首的垫板那些,就请别照先君的规格了。)”,他们的左师仲幾回应:“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队。臣之失职,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只辱。(主上要是因为社稷的考虑,减低您饮食娱乐的规格,我们群臣不敢参与。可要是关系到宋国之法,死亡和降生的规范,有先君的指示在,我们群臣拼了命也要遵行,不敢让它失传。臣下要是失职,就得受到相应的惩罚,不会宽免。臣下害怕没命,主上就算下命令也只能是无人遵行。)”。

      这位宋公还是出发了,结果十有一月己亥那天(杨注:己亥,十三日。),他死在曲棘。

      到下一年,我们昭公二十六年(公元前五一六年,周敬王四年,宋景公元年),葬宋元公,仍然按他们先君的规格,这是规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曰:

      杜《注》:“逸诗。”江永《群经补义》谓即今《小雅?斯干》。

      杨伯峻先生注“昭子赋《车辖》”曰:

      杜《注》:“《诗?小雅》。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昭子将为季孙迎宋公女,故赋之。”“辖”,《毛诗》作“舝”,《韩诗》作“辖”。

      杨伯峻先生注“宋公使昭子右坐”曰:

      杜《注》:“坐宋公右以相近,言改礼坐。”依古代宴礼设坐,宋公坐于阼阶上,面向西;昭子则坐于西阶,面向南。如此,相隔较远,不便交谈,故杜云“改礼坐”,使昭子移坐于东阶,坐于宋公之右,同向西。此本临时偶然之举动,不可以礼论之。俞樾《平议》驳杜及孔《疏》,非也。

      下面再贴一遍我对当时“堂”的想象图,其中宾阶就是西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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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于“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之后注云:

      杜《注》:“为此冬叔孙、宋公卒传。”《新书?容经?语下篇》亦叙此事,而于宋元公与叔孙婼之死期不与《春秋》《经》《传》合,盖贾谊误记。

      而关于“魂魄”,《左传》中还有以下几处提及,以最后那条中子产所论最为完备:

      《宣十五年传》:

      晋侯使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夺之魄矣。”((p 0765)(07150701))(071)。

      《襄二十九年传》:

      郑-伯有使公孙黑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伯有将强使之。子皙怒,将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郑大夫盟于伯有氏。裨谌曰: “是盟也,其与几何?《诗》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今是长乱之道也,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然明曰:“政将焉往?”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举不踰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不然,将亡矣。”((p 1168)(09291701))(098)。

      《昭七年传》:

      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馮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p 1292)(10070902))(098、111)。

      杨伯峻先生注“梦大子栾即位于庙”曰:

      “栾”,《宋世家》作“头曼”,《汉书?人表》作“兜栾”。梁玉绳《史记志疑》谓“兜、头古通,栾与曼声相近,其所以或称兜栾,或称栾者,呼之有单复耳。”

      杨伯峻先生注“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曰:

      楄音骈,柎音附。楄柎,古时棺中垫尸体之木板,《晏子春秋?外篇》作偏柎。亦谓之笭床,王先谦《释名?释船?疏证补》以木船底上之衬版譬之,甚恰当。幹,杜《注》:“骸骨也。”藉,即《汉书?董贤传》“尝昼寝,偏藉上袖”之藉,谓身卧其上。幹,身体。

      杨伯峻先生注“请无及先君”曰:

      杜《注》:“欲自贬损。”元公虽仅言棺木,实指一切葬具。

      杨伯峻先生注“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曰:

      杜《注》:“昵,近也。降昵宴谓损亲近声乐饮食之事。”群臣弗敢知犹言臣等不敢与闻。

      杨伯峻先生于“己亥,卒于曲棘”之后注云:

      传世器有宋公差戈,方浚益云:“宋公差者,宋元公也。《春秋传》作‘佐’,古今字。”详《缀遗斋彝器考释》卷三十。

      下面再贴一遍宋公-差之所造柳□戈的图片,出自《宋公差之所造柳族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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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曰:

      正月初八日癸亥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葬宋元公,如先君,礼也”曰:

      去年《传》叙宋元公请葬“无及先君”,宋臣不从。

      “曲棘”(杨注:曲棘当在今河南-兰考县东南,民权县西北,为由宋适晋之道。),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0,北纬34.7(内黄集南一带)。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

      其实那个“佐”(后来的宋元公)才是狠人。

      通宝推: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07弃尤生佐4/5

      《昭二十一年传》:

      冬十月,华登以吴师救华氏。齐-乌枝鸣戍宋。厨人濮曰:“《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劳且未定也伐诸!若入而固,则华氏众矣,悔无及也。”从之。丙寅,齐师、宋师败吴师于鸿口,获其二帅公子苦雂、偃州员。华登帅其馀以败宋师。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请待之。”乃徇曰:“扬徽者,公徒也。”众从之。公自扬门见之,下而巡之,曰:“国亡君死,二三子之耻也,岂专孤之罪也?”齐-乌枝鸣曰:“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彼兵多矣,请皆用剑。”从之。华氏北,复即之。厨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华登矣!”遂败华氏于新里。翟偻新居于新里,既战,说甲于公而归。华妵居于公里,亦如之。((p 1427)(10210601))(107)

      我的粗译:

      冬十月,华登带了吴国部队来支援华家那些人,齐国大夫乌枝鸣则带兵来帮助宋国方面防守。这时,宋国方面“厨”那个城邑的长官“濮”建议:“《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劳且未定也伐诸!若入而固,则华氏众矣,悔无及也。(《军志》上说了:“先动手会让敌人军心动摇,后动手则可以等敌人疲惫。”,我们何不趁他们疲乏且立足未稳就进攻他们,要等吴军入城后站稳脚跟,华家人多势众,我们后悔就来不及了。)”,那位“公”(宋元公,宋公-佐)采纳了他的建议,丙寅那天(杨注:丙寅,十七日。),齐国和宋国的联军在鸿口突击吴军,擒获了吴军统帅公子苦雂和偃州员,但华登指挥剩下的吴军发动反击,又打败了宋军。

      那位“公”起意要逃往国外,“厨”的长官“濮”告诉他:“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请待之。(我们这样的小人,只能眼前为您拚一把,可不能跟着您流亡,请主上再等下看看。)”。于是“濮”派人传下话去:“扬徽者,公徒也。(拥护“公”的,摇动你们的军徽。)”,然后请“公”登上扬门,一眼望去,很多人都在摇动他们的军徽,“公”就从城门上下来巡视,对拥护者说:“国亡君死,二三子之耻也,岂专孤之罪也?(国亡君死,也是几位大人的耻辱吧,难道只是孤的罪过吗?)”。

      这时,来支援的齐国将领乌枝鸣建议:“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彼兵多矣,请皆用剑。(可用的装备少就只能一齐拚命,要一齐拼命还得轻装。对方可用的武器多,请下令让我方的将士只带上剑。)”,那位“公”采纳了他的建议。华家部队被击败,但很快又再上来。这时,那位“厨”的长官“濮”用一件“裳”裹了颗人头,背着这人头在己方阵中到处跑,还喊着:“得华登矣!(干掉华登啦!)”,于是在新里又一次击败华家部队。

      翟偻新是住新里的,打起来以后,他脱下发给他的甲胄交给他们“公”,然后回到新里在对方参战。华妵是住公里的,打起来以后,也从华家部队中投向公里在对方参战。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曰:

      先人有夺人之心已见文七年、宣十二年《传》并《注》。后人有待其衰,《周礼?大司马》贾公彦《疏》引《左传?注》云:“待敌之衰乃攻。”

      《文七年传》:

      及堇阴。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则宾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复缓师,秦将生心。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逐寇如追逃,军之善政也。”训卒,利兵,秣马,蓐食,潜师夜起。((p 0558)(06070402))(054)。杨伯峻先生注此云:

      先人者,争取主动之谓。争取主动,可以夺敌之战心。刘文淇《旧注疏证》云:“‘先人有夺人之心’、‘逐寇如追逃’,当出古《军志》。”

      《宣十二年传》:

      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车逆之。潘党望其尘,使骋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阵)。孙叔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p 0737)(07120209))(066)。杜预《注》此“先人有夺人之心”云:“夺敌战心。”。

      杨伯峻先生注“扬徽者,公徒也”曰:

      杜《注》:“徽,识也。”识只是标识,究竟为何物,古人有两说。孔《疏》引《礼记?大传》“殊徽号”郑玄《注》云:“徽号,旌旗之名也。”则以徽为旗帜。张衡《东京赋》“戎士介而扬挥”,薛综《注》云:“挥为肩上绛帜,如燕尾。”或又引《尉缭子?兵教篇》“左军章左肩,右军章右肩,中军章胸前,书其章曰某甲某士”以为证,则徽为肩章或胸章。然肩章胸章难以挥扬,郑玄义似较胜。

      下面是两张秦始皇陵兵马俑中一个将军俑的图片,图中可见其右肩挂下一个双穗状徽志(花结),左右胸各缀有一个双穗状徽志,后背也有类似徽志,据认为这些徽志(花结)标识了其身份。图片出自红网《将军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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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曰:

      二十三年《传》云:“请先者去备薄威,后者敦陈整旅。”杜彼《注》云“示之以不整以诱之。”此去备若与彼义同,则乃不列阵,撤去守备之义。杜《注》此谓“备,长兵也”,盖因下文用剑而云云,不知此去备与下文用剑并无密切关连,此去备仍当与二十三年《传》之“去备”同义。

      我在前面《春秋左传注读后11左传中的车战17》之中曾大致编译了这几段《左传》,当时南方有嘉木曾有所批评:

      《【商榷】这句的翻译》: [ 南方有嘉木 ] 于:2012-12-12 23:57:08

      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彼兵多矣,请皆用剑。

      “人少就只能一齐拚命,一齐拼命还得让敌人没防备。对方兵多,请下令让我方的将士用剑。”

      ----“莫如去备”的翻译,感觉不是很通。

      《左传全译》页1315,译作:

      使用少数兵力,赶不上一起拼命。一起拼命,赶不上撤去守备。他们的兵器很多,请我军都用剑和他们作战。

      后者的好处是译出了“莫如”。但是“一起拼命”和“撤去守备”之间的比较关系很牵强。

      几个问题:

      1. “用少”,是指可使用的兵力少,还是军备物资或武器少?或包括两者?这是一个事实状态描述,还是一个动宾结构短语?

      2. “去”,是做使动,“使对方除去.....”还是说主动撤去....?

      3. “备”,是指防备,守备,还是《康熙字典》上说的“长兵曰备”?

      我自己的理解,“用少”,指能使用的兵力少,描述宋当时的事实状态。“去”,是主动撤去;备,可能是长兵器的一个总称。乌枝鸣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这边能用的兵少,(这种情况下)不如就和对方拼命。要拼命呢,不如舍弃长兵器。对方兵多,请我军都用剑。

      我的想法是,长兵器可能不适于近身肉搏、同归于尽的打法,尤其对手用长兵器,而自己压根不想做任何实力保存,而是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的心态上战场的话,那用短兵器应该比长兵器有优势的多。乌枝鸣说的这个,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战术。

      当时我回应的是:

      《这里也是我试图含糊过去的地方,》

      我是想己方去备会造成对方去备,两备略有不同,但或可说通。这也是我和九霄稍有不同的地方吧,我没有那个能力逐字对译,只好统而言之。

      另外《左传全译》去备我觉得是取了杨伯峻先生的观点,见该段(10210601)注。

      虽有以上回复,但是我一直对这一段不甚满意,现在修改了原来的翻译,还请各位批评。

      杨伯峻先生注“翟偻新居于新里,既战,说甲于公而归”曰:

      说同脱。居华氏地,不助华氏而归于宋公。

      杨伯峻先生注“华妵居于公里,亦如之”曰:

      妵音偷上声,与黈同音。华妵亦华族,不从华氏而从公。

      杜预《注》“厨人濮”云:“濮,宋-厨邑大夫。”。“厨”,或云在今商丘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7,北纬34.6(商丘北)。

      “鸿口”(杨注:鸿口,今河南-虞城县西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8,北纬34.4(虞城县西北)。

      “扬门”(杨注:“扬”原作“杨”,今从宋本及金泽文库本。杜《注》:“见国人皆扬徽。睢阳正东门名扬门。”睢阳即今商丘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2,北纬34.38(东关,“宋”正东门)。

      “新里”(杨注:杜《注》:“新里,华氏所取邑。”疑新里与南里同为宋(郊外)里名。#新里,或以为在今开封市,未必然。(据《清一统志》,新里在今开封市东。)),当为“宋”城内北部之里名,其具体位置无从考察。

      “公里”当为“宋”城内南部之里名,其具体位置无从考察。

      《昭二十一年传》:

      十一月癸未,公子城以晋师至。曹-翰胡会晋-荀吴、齐-苑何忌、卫-公子朝救宋。丙戌,与华氏战于赭丘。郑翩愿为鹳,其御愿为鹅。子禄御公子城,庄堇为右。干犨御吕封人华豹,张匄为右。相遇,城还。华豹曰:“城也!”城怒,而反之。将注,豹则关矣。曰:“平公之灵,尚辅相余。”豹射,出其间。将注,则又关矣。曰:“不狎,鄙。”抽矢,城射之,殪。张匄抽殳而下,射之,折股。扶伏而击之,折轸。又射之,死。干犫请一矢,城曰:“余言汝于君。”对曰:“不死伍乘(shèng),军之大刑也。干刑而从子,君焉用之?子速诸!”乃射之,殪。大败华氏,围诸南里。华亥搏膺而呼,见华貙,曰:“吾为栾氏矣!”貙曰:“子无我迋,不幸而后亡。”使华登如楚乞师,华貙以车十五乘(shèng),徒七十人犯师而出,食于睢上,哭而送之,乃复入。楚-薳越帅师将逆华氏,大宰犯谏曰:“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国,释君而臣是助,无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后,既许之矣。”((p 1428)(10210602))(107)

      我的粗译:

      十一月癸未那天(杨注:癸未,四日。),宋元公(宋公-佐)儿子公子城带来晋国部队。接着,曹国大夫翰胡又会合了晋国的卿荀吴、齐国的大夫苑何忌、卫国的大夫公子朝来援救宋国。丙戌那天(杨注:丙戌,七日。),他们与华家部队在赭丘会战。战前,华家一位将领郑翩要列鹳阵,但他的驾车人却想列鹅阵。

      向戌之子子禄(向宜)为公子城驾车,庄堇是车上的“右”。华家方面,“吕”那个城邑的长官华豹由干犨驾车,张匄是车上的“右”。开战以后,两车遭遇,“城”(公子城)的战车往回转,华豹看到了,大喊一声:“城也!(那是“城”!)”,就冲了过来。“城”也生了气,下令掉转战车迎上去。他刚要开弓,“豹”(华豹)已经搭好箭,公子城只好祈祷:“平公之灵,尚辅相余。(平公之灵,保佑我吧。)”,华豹一箭射在了他和驾车人中间。“城”又要开弓,可“豹”又已经搭上箭,“城”赶紧说:“不狎,鄙。(没出息,不肯轮着射。)”,“豹”把箭抽了下去,结果“城”一箭把“豹”射死。“豹”的“右”张匄抽出一把“殳”下车上前拼命,“城”再射一箭,射断他大腿,他趴在地下用“殳”奋力一击,打断公子城战车的车轸(构成车厢底边的木框架),“城”接着射,终于把他射死。“豹”的驾车人干犨请求“城”也射自己一箭,“城”说:“余言汝于君。(我可以在主上那里为你说好话。)”,但干犨说:“不死伍乘,军之大刑也。干刑而从子,君焉用之?子速诸!(同车同伍的人要不能一起战死,那是军法首先要制裁的。听大人的,就干犯了军法,主上怎能用这种人,大人快点。)”,“城”只好射死他。

      宋国方面的部队大败华家部队,把他们包围在南里。华亥拍着胸脯高叫,然后去见华貙说:“吾为栾氏(栾盈,栾怀子)矣!(我这回成栾某人了!)”,“貙”(华貙)回答:“子无我迋,不幸而后亡。(大人别吓唬我,顶多就是再流亡。)”。华家方面派出华登去向楚国求援,他哥哥华貙率领十五乘战车,七十名士兵,保护他突出重围,然后和他在睢水之上吃了一顿,哭着送走他,转身又杀回城中。

      楚国准备派大夫薳越领兵接应华家那些人,他们大宰“犯”进谏说:“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国,释君而臣是助,无乃不可乎!(各家诸侯里只有宋国那些“民”还肯侍奉他们主上,现在他们也在“国”里打了起来,我们要不帮主上反而帮着臣下,不是太不对头了吗!)”,他们 “王”(楚平王)告诉他:“而告我也后,既许之矣。(你这话说晚了,我已经答应他们。)”。

      一些补充:

      下面再贴一遍“宋”及其周边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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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郑翩愿为鹳,其御愿为鹅”曰:

      鹳音灌。杜《注》:“郑翩,华氏党。鹳、鹅皆陈名。”宋-陆佃《埤雅?释鸟》云:“鹅自然有行列,故《聘礼》曰‘出如舒雁’(雁即鹅)。古者兵有鹳、鹅之陈也。旧说江、淮谓群鹳旋飞为鹳井,则鹳善旋飞,盘薄霄汉,与鹅之成列正异,故古之陈法或愿为鹳也。”

      杨伯峻先生注“平公之灵,尚辅相余”曰:

      此公子城临战祈祷之辞。平公为公子城之父。

      杨伯峻先生注“不狎,鄙”曰:

      杜《注》:“狎,更也。”孔《疏》:“城谓豹,女频射我,不使我得更递,是为鄙也。豹服此言,故抽矢而止。”襄二十七年《传》:“且晋、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两狎字义同。

      杨伯峻先生注“张匄抽殳而下”曰:

      杜《注》:“殳长丈二,在车边。”殳音殊。周纬《中国兵器史稿》云:“周时用戈、戟、殳、酋矛、夷矛五兵为长兵。《周官》亦以为车之五兵。今戈、戟、矛均易考实,而殳独缺如。惟殳无刃,类于有首之杖以锤人,则似可信也。”

      桥:张匄前面出现过,乃华貙家臣。

      下面是曾侯乙實戰兵器殳的图片,出自《周殳—棍棒頭—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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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当时车的结构以及轸所在位置的示意图,出自搜狗百科《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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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扶伏而击之”,《释文》有云:“扶伏或作匍匐,同。”

      杨伯峻先生注“不死伍乘,军之大刑也”曰:

      杜《注》:“同乘共伍,当皆死。”惠栋《补注》:“《尉缭子》(《兵教》上)云:‘凡伍临陈,若一人有不进死于敌,则教者如犯法者之罪。’”

      杜预《注》“吾为栾氏矣!”云:“晋-栾盈还入,作乱而死,事在襄二十三年。”

      《襄二十三年传》(104):

      晋将嫁女于吴,齐侯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载栾盈及其士,纳诸曲沃。栾盈夜见胥午而告之。对曰:“不可。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子必不免。吾非爱死也,知不集也。”盈曰:“虽然,因子而死,吾无悔矣。我实不天,子无咎焉。”许诺。伏之而觞曲沃人。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遍拜之。((p 1073)(09230301))。

      四月,栾盈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以昼入绛。初,栾盈佐魏庄子于下军,献子私焉,故因之。赵氏以原、屏之难怨栾氏。韩、赵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栾氏,而固与范氏和亲。知悼子少,而听于中行氏。程郑嬖于公。唯魏氏及七舆大夫与之。((p 1074)(09230302))。

      公有姻丧,王鲋使宣子墨縗、冒、绖,二妇人辇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则成列既乘,将逆栾氏矣。趋进,曰:“栾氏帅贼以入,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请驂乘。”持带,遂超乘,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仆请,鞅曰:“之公。”宣子逆诸阶,执其手,赂之以曲沃。((p 1075)(09230304))。

      初,斐豹,隶也,著于丹书。栾氏之力臣曰督戎,国人惧之。斐豹谓宣子曰:“苟焚丹书,我杀督戎。”宣子喜,曰:“而杀之,所不请于君焚丹书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闭之,督戎从之。踰隐而待之,督戎踰入,豹自后击而杀之。((p 1075)(09230305))。

      范氏之徒在台后,栾氏乘公门。宣子谓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遇栾乐,曰:“乐免之。死,将讼女于天。”乐射之,不中;又注,则乘槐本而覆。或以戟钩之,断肘而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p 1076)(09230306))。

      晋人克栾盈于曲沃,尽杀栾氏之族党。栾鲂出奔宋。书曰:“晋人杀栾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p 1084)(09230601))。

      这一段我曾大略译出,您如感兴趣可移步:《《左传》人物事略14附:栾氏先亡》

      “赭丘”(杨注:杜《注》:“赭丘,宋地。”以下文“大败华氏,围诸南里”推之,赭丘盖离南里不远宋都郊外丘名。据《清一统志》,在今河南-西华县(西华县西?)十八里,未必确。详《考实》。),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5,北纬34.35(“宋”之“南里”东南)。

      “吕”(杨注:吕、留,宋之二邑。吕在今徐州市东南约五十里,有吕留山,山下即吕留洪。留即张良封留侯之留,今沛县东南,徐州市北。#据《江南通志》,吕城在今徐州市北五十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45,北纬34.16(铜山-吕梁一带)。

      “睢上”——“睢”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5,北纬34.33(商丘-路河乡)。

      通宝推:mezha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5附:107弃尤生佐3/5

      《昭二十年经》:

      冬十月,宋-华亥、向寧、华定出奔陈。((p 1406)(10200004))(107)

      一些补充:

      这一条《春秋经》,大体相当于下面三条《左传》的标题。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昭二十年传》:

      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华定、华亥与向寧谋曰:“亡愈于死,先诸?”华亥伪有疾,以诱群公子。公子问之,则执之。夏六月丙申,杀公子寅、公子禦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拘向胜、向行于其廩。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劫之。癸卯,取大子欒(栾)与母弟辰、公子地以为质。公亦取华亥之子无戚、向寧之子罗、华定之子启,与华氏盟,以为质。((p 1409)(10200301))(107)

      宋-华、向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甲出奔郑。其徒与华氏战于鬼阎,败子城。子城适晋。((p 1414)(10200501))(107)

      我的粗译:

      宋元公(宋公-佐)说话不算,还宠信很多小人,他又很讨厌华家和向家。华定、华亥就找到向家最小的兄弟老五向寧商量:“亡愈于死,先诸?(就算被赶出去也好过被杀,咱们先动手怎样?)”。于是华亥假装生病,好把群公子骗来。那些公子来探病,就扣住。夏六月丙申那天(杨注:丙申,九日。),他们杀掉了公子寅、公子禦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把向寧的哥哥向胜和向行关在向家仓库里。

      那位“公”(宋元公,宋公-佐)亲自去华家求情,他们也没答应,还连“公”都扣住,癸卯那天(杨注:癸卯,十六日。),他们弄来“公”的大子欒 (栾)与其同母弟辰以及公子地当人质,“公”也把华亥之子无戚、向寧之子罗、华定之子启弄回去当人质,然后与华氏盟誓。

      这次宋国的华、向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甲逃去郑国,之前,他们的部属在子城(公子城)指挥下与华家部队战于鬼阎,打败了,于是子城前往晋国。

      一些补充:

      关于“公子禦戎”,杨伯峻先生引《通志?氏族略》三云:“宋平公子御戎字子边。”

      杨伯峻先生注“拘向胜、向行于其廩”曰:

      杜《注》:“八子皆公党。”程公说《春秋分纪?世谱》七云:“戌生五子,曰胜,曰宜(字子禄),曰郑,曰行(四子并无后),曰寧。”互参十九年《传》并《注》。

      桥案:此虽云“四子并无后”,但前面《左传》中曾预言向戌乃“保世之主”,则当有向戌本人之直系子孙(寧之子?庶子之子?)在向寧出亡后仍任向家的族长且为卿。

      杨伯峻先生注《昭十九年传》“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请师”云:

      杜《注》:“寧,向戌子也,请于宋公伐邾。”程公说《春秋分纪》云:“戌生五子,曰胜,曰宜,曰郑,曰行,曰寧。”((p 1401)(10190301))(126)。

      杨伯峻先生注“取大子欒与母弟辰、公子地以为质”曰:

      杜《注》:“欒,景公也。”宋《博古图录》三有宋公-欒之鼎盖,铭云:“宋公-欒之[飠(卉/人/十)] 鼎(馈鼒)。”(宋公-欒即此人。)一九七八年河南-固始县掘得铜簠,铭云:“又(有)殷天乙-唐(汤)孙宋公? [欒-木]乍其妹句吴夫人季子媵簠。” [欒-木]即欒。《史记?宋世家》谓宋景公名头曼,或另一名。辰为太子欒之同母弟,(《春秋分纪?世谱》七云:“《传》曰‘母弟’者,自太子欒而言。”)地是辰兄,皆宋元公之子。详孔颖达《疏》及陆德明《经典释文》。

      下面是宋公欒乍其妹句吴夫人季子媵簠的图片,出自人民微博之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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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宋公[欒-木]戈的图片,出自《国博藏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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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宋-华、向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甲出奔郑”曰:

      杜《注》:“八子,宋大夫,皆公党,辟难出。”公子城,杜《注》谓“平公子”,《通志?氏族略》三谓“字子边”。乐舍,杜《注》谓“乐喜孙”。向宜、向郑,杜《注》谓“皆向戌子”。楚建,即楚平王之太子建,时逃亡在宋。郳甲,杜《注》谓“小邾穆公子”。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昭二十年传》:

      华亥与其妻,必盥而食所质公子者而后食。公与夫人每日必适华氏,食公子而后归。华亥患之,欲归公子。向寧曰:“唯不信,故质其子。若又归之,死无日矣。”公请于华费遂,将攻华氏。对曰:“臣不敢爱死,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臣是以惧,敢不听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杀华、向之质而攻之。戊辰,华、向奔陈,华登奔吴。向寧欲杀大子。华亥曰:“干君而出,又杀其子,其谁纳我?且归之有庸。”使少司寇牼以归,曰:“子之齿长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为质,必免。”公子既入,华牼将自门行。公遽见之,执其手,曰:“余知而无罪也,入,复而所。”((p 1414)(10200502))(107)

      我的粗译:

      华亥与其妻,每天必洗了手、请在他们那里为质的公子们吃好饭,自己才吃。而那位“公”(宋元公,宋公-佐)与夫人每日必要去华家,看着为质的公子们吃好饭才回去。华亥很糟心,想把那些公子放回去。向戌的小儿子向寧就告诉他:“唯不信,故质其子。若又归之,死无日矣。(就因为怕说话不算,才扣下这些质子,要把他们放回去,我们活不过今天。)”。

      那位“公”去求大司马华费遂,要去攻打华家,华费遂回复:“臣不敢爱死,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臣是以惧,敢不听命?(臣下不敢惜命,可要这么干,不是想不操心反倒让麻烦更多了吗!臣下就是担心这个,要不然,岂敢不立即听命行事。)”,那位“公”告诉他:“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儿子们死亡有命,我是不忍看他们受辱。)”。

      于是在这年冬十月,那位“公”杀掉华、向两家的质子,然后前去攻打他们。戊辰那天(杨注:戊辰,十三日。),华、向两家作乱的主脑逃往陈国,华登逃往吴国。向寧想杀了大子,但华亥说:“干君而出,又杀其子,其谁纳我?且归之有庸。(得罪了主上逃走,又杀其子,还有谁会接纳我?而且把他们放回去有用。)”,就让少司寇牼(华牼)把大子他们送回去,告诉他说:“子之齿长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为质,必免。(大人岁数大了,很难再去服侍人。就用这三位公子交换,一定没事。)”。

      看着那三位公子进门,华牼正打算离开门口回去,那位“公”出来看到他,马上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说:“余知而无罪也,入,复而所。(我知道你是无罪的,进来,我会恢复你的位子。)”。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使少司寇牼以归”曰:

      杜《注》:“以三公子归公也。牼,华亥庶兄。”据《说文》“牼”字引《春秋传》,牼字牛。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昭二十一年经》:

      宋-华亥、向寧、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p 1423)(10210003))(107)

      《昭二十一年传》:

      宋-华费遂生华貙、华多僚、华登。貙为少司马,多僚为御士,与貙相恶,乃谮诸公曰:“貙将纳亡人。”亟言之。公曰:“司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对曰:“君若爱司马,则如亡。死如可逃,何远之有?”公惧,使侍人召司马之侍人宜僚,饮之酒,而使告司马。司马叹曰:“必多僚也。吾有谗子,而弗能杀,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与公谋逐华貙,将使田孟诸而遣之。公饮之酒,厚酬之,赐及从者。司马亦如之。张匄尤之,曰:“必有故。”使子皮承宜僚以剑而讯之。宜僚尽以告。张匄欲杀多僚。子皮曰:“司马老矣,登之谓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五月丙申,子皮将见司马而行,则遇多僚御司马而朝。张匄不胜其怒,遂与子皮、臼任、郑翩杀多僚,劫司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华、向入。乐大心、丰愆、华牼禦诸横。华氏居盧门,以南里叛。六月庚午,宋城旧鄘及桑林之门而守之。((p 1425)(10210401))(107)

      我的粗译:

      宋国大司马华费遂生了华貙、华多僚、华登。“貙”(华貙)是少司马,“多僚”(华多僚)只是御士,他与“貙”互相讨厌,于是向他们“公”(宋元公,宋公-佐)告“貙”的状:“貙将纳亡人。(“貙”要接应被赶跑的人回来。)”,说了好多遍。最后“公”告诉他:“司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大司马为了我,已经赶走了一个能干的儿子。死亡有命,我不能再赶走他儿子了。)”,但他回复说:“君若爱司马,则如亡。死如可逃,何远之有?(主上要怜惜司马,那就自己逃走吧。如果能逃掉追杀,远点算什么?)”。

      那位“公”害怕了,派随从叫来那位司马的随从宜僚,给此人酒喝,让这个随从把告状的话转告司马。听到这些话,司马叹息说:“必多僚也。吾有谗子,而弗能杀,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这一定是“多僚”。我有这么个好告状的儿子,还不能杀了。我又死不了,主上却有这样的意图,能怎么办呢?)”。于是他去找“公”商量如何赶走华貙,决定去“孟诸”打猎,在那里把华貙打发走。

      然后,那位“公”请大司马华费遂喝酒,送他很多礼物,还赏赐了跟着他的人,那位司马同样赏赐了跟着自己的人。也跟着去的张匄觉得奇怪,说:“必有故。(肯定有什么事。)”,就让“子皮”(华貙)用剑逼着那个随从“宜僚”审问,“宜僚”全招了。张匄欲杀“多僚”,“子皮”说:“司马老矣,登(华登)之谓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司马”年纪大了,有一个“登”已经够呛,我怎能再加一个,不如逃走吧。)”。

      五月丙申那天(杨注:丙申,十四日。),子皮准备进见了司马之后就逃走,正遇上多僚驾车拉着司马去上朝。张匄忍不住火气,扑过去,和子皮、臼任、郑翩一起杀了多僚,然后逼迫司马起事,同时召回那些流亡的人。

      壬寅那天(杨注:壬寅,二十日。),华家和向家那些流亡在外的首脑进入宋国。宋国的大夫乐大心、丰愆、华牼曾在“横”那里拦击他们,没拦住。随后,华家的那些人驻扎到盧门,占据南里反叛。到六月庚午那天(杨注:庚午,十九日。),宋国方面在旧城和桑林之门基础上加筑了城墙抵抗。

      一些补充:

      华家和向家那些流亡者在“陈”,与“宋”直线距离一百公里略多,从十四日造反之后派人报信到二十日他们进入宋国,只有六天,中间还受到拦击,或可据此了解古人急行军的速度。

      杨伯峻先生注“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曰:

      宋元公仍信谮言,但不愿伤华费遂之心,再逐其子貙,故云彼虽纳亡人,我之死亡有命。

      杨伯峻先生注“张匄尤之”曰:

      杜《注》:“张匄,华貙臣。尤,怪赐之厚。”《小尔雅》云:“尤,怪也。”

      “横”(杨注:高士奇《地名考略》谓今商丘县西南有横城,世谓之光城。),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北纬34.3(商丘西南)。

      “盧门”——“卢门”(杨注:卢门,据《吕氏春秋?行论篇》述楚庄王之围宋,“乃为却四十里,而舍于卢门之阖”云云,则宋实有卢门,乃宋郊之城门。昭二十年《传》云“华氏居卢门以南里叛”,亦即此卢门。#杜《注》:“卢门,宋东门。北首,死象。在门外,失国也。”马宗琏《补注》云:“郦元曰,宋南门曰卢门(《水经?睢水注》),此注卢门为东门,非是。”杜《注》应同于昭二十一年《传?注》,作“卢门,宋东城南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1,北纬34.37(东南门村西,应天书院南忠民沟边,宋东城南门)。

      “南里”(杨注:杜《注》:“南里,宋城内里名。”见宣三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59,北纬34.37(宋城南部)。

      “桑林之门”(杨注:杜《注》:“旧鄘,故城也。桑林,城门名。”《太平御览》五十五引《帝王世纪》谓汤时大旱,祷于桑林之野。《后汉书?张衡传?注》及《周举传?注》引《帝王世纪》俱作“祷于桑林之社”。是殷商早有桑林之地,立社于此。《吕氏春秋?诚廉篇》“立汤后于宋,以奉桑林”,则此桑林之门,桑林社之围城门也。当在宋都郊外,作外城据点以守之。),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桑林之门当为“宋”原有小城——旧鄘——之南门,在“宋”城内)。

      “桑林”(杨注:桑林,本为桑山之林,商汤曾于此处祈雨,《吕氏春秋?顺民篇》“汤乃以身祷于桑林”,《帝王世纪》“大旱七年,祷于桑林之社”是也。其后殷商以及宋国奉为圣地,而立神以祀之。《吕览?诚廉篇》所谓“世为长侯,守殷常祀,相奉桑林”者也。殷因有《桑林》之乐,此天子之乐,而宋沿用之。昭二十一《传》又云宋有“桑林之门”,足证宋之重桑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9,北纬34.22(夏邑县-桑固乡政府南800米一坑塘处)。

      下面是夏邑县-桑固乡-商汤祷雨处——水中的高台子的图片,出自《夏邑县历史传说----商汤舍身祈雨救百姓(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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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宋”及其周边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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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宋”及其周边诸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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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推:mezhan,履虎尾,
      • 家园 没看懂啊

        这么说“貙将纳亡人”不是空穴来风了?

        而且华貙开始的时候打算自己流亡,看着像个忠厚长者,忽然就暴起砍弟,劫父纳叛,转变得太快了吧。

        前面华登为啥跟华亥搅到一起了?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被手下人架上去的

          和后来的巫蛊之乱一样。他们已经杀了多僚,没有回头路了,当然根子是在华费遂的暧昧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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