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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陈寅恪考 -- 陈王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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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你能看懂别人说的什么吗?我说陈王这么说不是毫无理由

                              至于你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

                      • 家园 您误解了

                        我此处所指是一般意义上,大众语境内的”遇罗克“,大家所理解的因言获罪的“遇罗克”。是我没有说清楚,让您误解了。

                        遇罗克的事情,河里多有讨论,我虽然知之不详,却也大致了解。至少表面上是因为手榴弹问题被捕,也谈不上太冤。您不用给我科普。

                        您的雄辩,早年深挖河泥,已多有体会。如今当面领教,果然是舌绽莲花,非常佩服。本来我说就此打住,您非要继续。那我多说两句。

                        我上面说,批评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是否汉奸,或者说潜在汉奸,本应论迹不论心。陈王的主贴,虽然深文周纳,罗织株连,至少还找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硬要扯到一起。到您这里,别说“论迹”,连“论心”都跳过去了,直接开始“诛心”了。

                        长篇大论下来,“自由主义者”几乎就是“潜在汉奸”了,这逻辑跳跃之大,真是让我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不过,您既然不“论迹”,那何必提“低调俱乐部”呢?还要请教一下,陈氏何时成了“低调俱乐部”成员?最好不要发明历史。

                        到了最后,甚至连常识都不顾了。“说到底,“潜在”的意思其实是“不是”。你硬要往“是”这个方向理解,那只表明你的理解带了点恶意!”

                        既然如此,我只能把@流浪肥猫兄的妙语,“潜在强奸犯”五个字送给您,注意,这是为了对您保持善意,请不要恶意理解。

                        还是我那句话,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这是基本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问题了。就此打住,各自保留观点吧。

    • 家园 我最怕读这种随感诗了

      用典,写诗人当时情境心境,唱和人关系都弄明白了也不一定看得懂。刘豫,阮瑀我不去查资料了,且不谈。

      资治通鉴是我厕所用书,这本正好有有关褚渊的:

      “以褚渊为司徒。。。褚照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户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回做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耶,名德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寿。。。“

      意即早死名存,晚死名毁,陈寅恪这里当取此意。

      后面几句有“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之意,意似含糊似还有余意。

      总之:我赞同胖大叔说的,陈寅恪有些知识分子的臭毛病,世人皆曰杀的时候,在旁边来句,吾意独怜才。

      我看史也是业余爱好,和陈王兄这里相互聊聊,见仁见智吧

      • 家园 所以我最不喜欢用典太多的词

        辛弃疾就是一个典型。中学的时候学什么“元嘉草草,赢得仓皇北顾”,啥呀,不懂。苏轼说“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这个就好懂。

        我的历史都是小人书里学的,汗~~~~~

        • 家园 印象中,新文化运动对诗歌的改造就有一条关于用典的

          唐朝一朝就把历史上的典故用得七七八八,导致宋朝人想用典都比较困难,文人越发使用那些冷僻的典故以示自己学问大。

          到新文化运动时期,有学者(记不得是哪一位了)主张写新诗的原则就有一条:少用、不用典故。

          诗词里那些冷僻的典故,对现代人而言真是头大

          • 家园 应该是胡适吧

            胡适的确很牛逼,在文言文地位动摇之际,给予其致命一击。在《文学改良刍议》中将施耐庵、曹雪芹称为文学之正道,这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虽称是改良,其实是革命。

            吾以为今日而言文学改良,须从八事入手。八事者何?

            一曰,须言之有物。

            二曰,不摹仿古人。

            三曰,须讲求文法。

            四曰,不作无病之呻吟。

            五曰,务去滥调套语。

            六曰,不用典。

            七曰,不讲对仗。

            八曰,不避俗字俗语。

            用典,就像现在用梗、说黑话,让人云里雾里不着头脑,就是不说人话

            不夸张地说,胡适此文鲜明竖旗,为百年后的中国文学指明了道路。以白话为工具,鲁迅的白话小说、周作人冰心的白话散文、郭沫若的新诗为中国新文学注入了灵魂。

            胡适发表此文三年后,民国教育部颁令,凡国民学校年级国文课教育也统一运用语体文(白话)。文言文从此进入历史垃圾堆。

        • 家园 辛稼轩还算是用典多但不让人感到烦的人了

          因为言之有物,有境界,有气度,用的典故比较恰当。

    • 家园 这首诗说明不了什么吧

      最多只能说明,陈寅恪有些知识分子的臭毛病,世人皆曰杀的时候,在旁边来句,吾意独怜才。

      这似乎谈不上什么认同汉奸。

      这首诗颔联是题眼,阮瑀、褚渊来比汪精卫,阮瑀应该是说汪的上半生,这里隐含讽刺,阮瑀这人有两点和汪相似,一是文章写得好,特别是政论文。二是一直说归隐,又总出来作官。汪也是一样,政治斗争一遇到挫折,就要出国考察,告别政坛,实际又何尝忘怀?

      褚渊和汪呢,有更多相似,当时当汉奸叫“落水”,“落水”这个典故就出自褚渊。这句诗写得挺有意思。“褚渊迟死更堪悲。”,大概意思相当于我们现在说的,汪精卫这个人不错,就是死得太晚了。后边的意思就是承接此句而来,如果早早死了,历史的评价又会不同。这里的诗意和“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的意思差不多。

      陈寅恪写给汉奸的诗,还有,比如说写给黄濬的:

      当年闻祸费猜疑,今日开篇惜此才。

      世乱佳人还作贼,劫终残帙幸余灰。

      诗还有个按语,无非就是觉得这个人的书还不错,怎么就当汉奸了。但也不要以人废言之类。

      以上种种,只能说陈寅恪特立独行,摆名士派头,但是非要说他认同汉奸,也不是很客观。

      总之呢,批评陈寅恪也能理解,非把他打成汉奸,似乎也过分了点。

      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大家开心就好。

      通宝推:孟词宗,道可道,kiyohide,方平,史文恭,四十千,
      • 家园 忽然想起蔡邕哭董卓

        大叔是我偶像,诗词啥的咱也插不上嘴,只是看到名士派头忽有所感。蔡先生自然是名士,去哭董卓也是事出有因,当然不能打成董卓的同党,可对董卓的暴虐他没有那么愤恨似乎也没有说错。陈老先生特立独行也不是错,可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玩这个似乎不合时宜,被陈王喷两句也很正常了

      • 家园 您的分析很好

        颇有西西河当年风采。

    • 家园 汪精卫的问题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汪不是没有勇气的人。最低限度,少年时的匹夫之勇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去刺杀满清摄政王。这还不是一时热血上头,而是为了洗刷当时对革命党的所谓“远距离革命家”的指责。

      汪也是有才能的,而且当时环境下还相当出众。否则不会前被自己刺杀的摄政王招揽,后被孙中山立为接班人。

      汪是民国四大美男之一,文采也是极为出众的。大家熟悉的《被逮口占》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

        奼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算是他少年心态的写照吧。

      像另一首《金缕曲·别后平安否》更是在当时流传甚广。

      别后平安否,便相逢凄凉万事,不堪回首,国破家亡无穷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离愁万斗,眼底心头如昨日,诉心期夜夜常携手。一腔血,为君剖。

      泪痕料渍云笺透,倚寒襟循环细读,残灯如豆。留此余生成底事,空令故人僝僽。愧戴郄头颅如旧。跋涉山河知不易,愿孤魂缭护车前后。肠已断,歌难又。

      大成之作要算这首《忆旧游·落叶》

        叹护林心事,付与东流,一往凄清。无限留连意,奈惊飙不管,催化青萍。己分去潮俱渺,回汐又重经。有出水根寒.拏空枝老,同诉飘零。

      天心正摇落,算菊芳兰秀,不是春荣。摵摵萧萧里,要沧桑换了,秋始无声。伴得落红归去,流水有余馨。尽岁暮天寒,冰霜追逐千万程。

      问题是,遗臭万年和品貌才能早年经历其实只差一念而已。蔡京是大奸臣,可文采能力出众。严嵩是大奸臣,可文采能力出众。秦桧更是文采能力出众,可要在岳庙前跪上无数年。

      汪精卫如果没有跑去当汉奸,那么他自然还是革命元勋,他自然还会名垂青史。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当了汉奸的,自然没有好下场。这还不是成王败寇。君不见洪承畴也是大才子,后来还率领清兵灭了故主。结果最后还是进了《贰臣传》。他那些文章著作也就无人问津了。

      汪精卫作汉奸的结果就是:

      当时慷慨歌燕市,曾羡从容作楚囚。恨未引刀成一快,终惭不负少年头。

      通宝推:empire2007,心有戚戚,
    • 家园 陈寅恪是不是方鸿渐的原型?

      或者只是部分原型。多年游学并无意于文凭,只凭兴趣学些偏门冷学问。这个当不起陈王同学的批判。

      陈出身官宦人家,锦衣玉食。阶级立场决定他不可能与中共走到一起。但是他留在广州,未随国民党去香港和台湾。以他的社会地位和名望,这对中共已经是相当的支持。所以中共对他也是相当客气。从中共统战角度,这是共赢。

      陈的学问留在字面上很少。我认为这还是因为他贵公子出身,又受西方熏陶,个人兴趣优先,全然不似传统儒者。

      我读过他某个学生的回忆。讲陈在清华任教时,常有学生去他家做客讨论。有次他请学生们喝葡萄酒,然后用从古至今,从西到东各种死的活的语言讲解葡萄和葡萄酒的词汇,佐证葡萄酒东传的线路和历史。这个学生(也是著名史学研究者)感慨陈先生的学问深不可测,随便一席话便是一篇论文,只是学生们的水平跟不上,笔记都写不下来。他也可惜陈先生不愿动笔。

      还有一篇文章记载陈先生在清华期间,通过关系认识故宫留守人员,向老满人学习满文,每周去旧清廷藏书处(不在故宫内)抄写清宫满文旧档。因为这些清廷不欲人知的档案才是真实历史。他还和学生们感慨,没有人能够接过他的研究。也不知他抄清宫旧档的结果。真的很可惜的一个学者。

      至于马列主义,毫无疑问马列主义是指导中共建立新中国的有力武器之一,应该为中共成员所牢固掌握。但建国后在知识分子中强制推行马列主义的学习,是否有侵犯思想自由和学术自由的嫌疑?中共许诺给人民的是一个自由民主的新国家,而不是全民皆马列主义者的新国家。这段历史在杨绛的《洗澡》中有很形象描述。在座诸位大多数应该是经历过形形色色的政治学习的。只须扪心自问,学习的感受如何。

      陈寅恪受到各路公知追捧有很显然的原因。我只希望各路公知有陈寅恪的人格和类似学力,否则不过浮萍而已。但是我不会因为公知追捧陈寅恪就去刻意打压他。实事求是即可。那末“是”在哪里?看解放后中共对陈的态度。

      通宝推:kiyohide,四十千,
      • 家园 关于文人的地位,我觉得还是鲁迅看的透彻

        还有,以为诗人或文学家高于一切人,他底工作比一切工作都高贵,也是不正确的观念。举例说,从前海涅以为诗人最高贵,而上帝最公平,诗人在死后,便到上帝那里去,围着上帝坐着,上帝请他吃糖果。在现在,上帝请吃糖果的事,是当然无人相信的了,但以为诗人或文学家,现在为劳动大众革命,将来革命成功,替换劳动阶级一定从丰报酬,特别优待,请他坐特等车,吃特等饭,或者劳动者捧着牛油面包来献他,说:“我们的诗人,请用吧!”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实际上决不会有这种事,恐怕那时比现在还要苦,不但没有牛油面包,连黑面包都没有也说不定,俄国革命后一二年的情形便是例子。如果不明白这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事实上,劳动者大众,只要不是梁实秋所说“有出息”者,也决不会特别看重知识阶级者的,如我所译的《溃灭》中的美谛克(知识阶级出身),反而常被矿工等所嘲笑。不待说,替换知识阶级有知识阶级的事要做,不应特别看轻,然而劳动阶级决无特别例外地优待诗人和文学家的义务。

        所以 鲁迅对 可能要穿着红背心去扫大街都有觉悟

        通宝推:ziyun2015,心远地自偏,白玉老虎,普鲁托,
        • 家园 鲁迅看问题才叫透彻

          他如果活到新中国,一定是土工很多政策的批评者。所以好像毛主席还是郭沫若说要把鲁迅关起来之类的话。

          • 家园 须知,鲁迅这段话在陈寅恪身上还真的曾经不对...

            陈寅恪 不曾为劳动阶级革命.......(他出身属于清朝高管的子弟,革命本身和他不相干,他也不曾为国民党革命)

            但是.....还真的曾有大学的校工奉上级的命令,专门给他送牛奶面包。那是1962年,10月16日专程送去三十斤面粉、十斤面条、四斤花生油、四斤水果和两斤白糖;并告知他从15日起,特批从华南农学院给他提供每天三支鲜奶......虽然是出于对本校老教授(且残疾)的特殊照顾。但是.....那可是1962年啊

            此外,1962年1月,著名昆曲艺术家俞振飞、言慧珠在广州上演《凤还巢》,广东省委知道陈寅恪先生最喜欢听俞振飞的昆曲,也知道俞、言来穗联袂演出一次不易,就给陈寅恪先生寄来戏票。适逢年底岁杪,省政府机关的往来函件很多,当陈寅恪先生收到戏票时,演出已经过了好几天。收到过期戏票的陈寅恪先生勃然大怒,正赶上一位不走运的广东省副省长前来拜望,这位陈老先生毫不顾及应有的礼貌,劈头盖脸质问:“你这个副省长到底管事不管事?”

            这个事情确实属于遗憾,就如同现在球迷错过心仪巨星的比赛一样让人憋火,但是.....这气度格局未免有点儿和他的身份 差异有点儿大。

            这个事情在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里有 炫耀式的记载,我当时读着就觉得不对劲....

            网上有人分析,最后20年的陈寅恪先生患有某种程度上的心理障碍(与他生理上的疾病密切相关),表现为拒绝与社会有正常交往,甚至长期拒绝与身边工作人员以外的绝大多数人见面交谈,不懂得接受别人的帮助、也不会因别人的帮助而产生感恩之心,似乎别人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他曾经亏欠的偿还--他不领情!(而这一点,即使有人亏欠他,也不是当时的学校工作人员啊)所以陈寅恪先生晚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导致了这位出身名门望族、原本个人修养很深的大学者,在礼貌、修养上的某种病态的或缺,沦落成一个没人敢招惹的“刺儿头“.....

            我个人非常不喜欢 陆键东 这本书,原因就是这个,一个年迈残疾的老人,他有脾气是可以理解的,但是 那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作为炫耀知识分子 个性 的例子,显然是用错了地方

            通宝推:白玉老虎,心远地自偏,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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