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七五过后闲话南疆 -- 左手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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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帖子说的很在理的,我在新疆的朋友也都说过类似的话
这段话相当好!用生活中最常见的事情精辟地说出了大道理,花赞!
可惜啊,那些给人扣大棋的,恐怕连和面这种事情都做不来的、更不要说想明白治大国如烹小鲜了……
维语里男孩的发音是巴浪,我们则喜欢把所有的维族男性统称为把狼子,对,就是这三个汉字的发音。小孩子叫小把狼子,老大爷叫老把狼子,女性则通称洋缸子。正好维族主要的食物也叫馕,母亲的发音ana在汉族人读起来也有个囊(阿囊),久而久之,叫顺嘴了,就简称为“郎”。维族人聚居的地方自然而然被叫做“狼窝子”,从城市到村落到主要居民的郊县农村,统统都叫“狼窝子”。
“狼窝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可怕?我们再来看一看“狼窝子”的具体情况。
传统意义上的南疆四地州,从北到南,分别是阿克苏市,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其首府距喀什仅40公里),喀什地区,和田地区,其间距差不多都是500公里(其中阿克苏到喀什的454公里国道距离是亲自测量过的)。越往南,汉族人口越少。少到什么程度呢?有些县城里居住的汉族人,老老少少,几乎都互相认识。以本ID下面还要提到的某同学为例,其家所在县总人口六十多万,其中维族占94%,汉族总人口才3万多一点。那么经济发展如何呢?新疆27个国家级贫困县,南疆这四地州就“荣获”19个!竟然还包括和田和阿图什这两个地州首府所在地。七五之后,公开报道了疏勒县塔孜洪乡(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应该离喀什市区很近)维族姑娘古再努尔到山东一家服装厂打工,“短短两个月就给家里寄回1000多元,而往年这是全家辛苦半年的所有收入”。由此可以想象农村经济凋敝到何种程度!
在这样贫穷和复杂的情况下,当局要既保持稳定,还要谋求发展,那个难度是相当的大的。干部队伍建设,一直是困扰当局的重要问题之一。以我的陋见,直到开始大规模的进行双向干部交流,即维族干部到北疆或内地挂职教育,汉族干部到县乡挂职锻炼,内地干部到南疆挂职支援,这一体制僵局才算有了打破的希望。(注意,都是挂职,说法是不一样的)
还是以本ID周围的人和事为例。中学时,反右及文革期间“发配”南疆的知识分子陆续开始回调,有能量的,调回老家,能量差的,调到乌鲁木齐或北疆其他城市,没能量的,以及少量成家扎下根来的都年纪大了。干部队伍的充实,迫在眉睫,但当时途径主要有两个:外面调来或者自己培养。
外部调是非常困难的,能稳住现在的队伍已经很不错了。当时内地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发展市场经济,大锅饭的锅底被敲破了,计划体制下新疆职工的高补贴时代一去不复返。南疆的能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往外跳,拴都拴不住。据说当时为保持队伍,具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的人,想调离喀什必须有喀什地委的签字认可。这意味着人一旦进了锅里,就只能把肉烂在那里了。内地调动不现实,那自己培养呢?在当时也是入不敷出。最优秀的中学生,大多考取内地院校(惭愧,这个大多,其实也不多,本ID那一班50多个同学,只有3个考出了新疆,其他中学里有全军覆没的),这批人就算毕业回疆,也多半被截留在乌鲁木齐。我们当时毕业,想留在内地的,是需要和新疆长绒棉一样出具“出疆证”的。
外部补充不了,内部又不断蒸发,地处绿洲的南疆,在人才队伍方面出现严重沙漠化的趋向。经过摸索,找到了一个类似坎儿井的权益之计。国家通过一系列优惠条件,鼓励内地人才去南疆工作创业,其中一个重要的途径是援疆合同,即鼓励非著名院校毕业生以援疆合同的形式到南疆工作,户口和关系暂时保留在原籍地,只把人弄过来工作,到一定年限根据情况调整。本ID见过两位尊敬的老师,夫妻俩从东部沿海来疆,在某企业里工作,签八年合同。后来有了小孩,再后来,小孩上学了,就长久地留下来了。如果这算是长期债券的话,那么挂职援疆就是较短期的。就本人略知一二的学校情况谝谝。本ID中学毕业之前,所有老师除了老右派(其中不乏北大和北师大毕业的,那可都是人才啊),就是本地师范院校毕业就地分配的。后者实力远逊前者,其中偶尔出现几个佼佼者,没几年又调到乌鲁木齐去了。而现在,来自内地的援疆教师,包括志愿者,已超过教师队伍的10%,其中校长等重要职务也由援疆干部担任。
在一系列岗位由内地援疆干部充实之后,腾出来的队伍开始有余力浇灌县乡一级部门。还以中学母校为例,数据显示援疆干部教师占教职工比例超过10%,而本地土生土长土教的“土鳖”们,加入TG并有工作能力的,颇有一些被选拔“打发”到乡政府去挂职2到3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乡政府里并没有学校啊,哎,人家是去当副乡长。据当事人自己描述,在乡里,就乡长和其他少数干部懂点蹩脚的汉语,工作不忙的时候,连个用汉语聊天的人都找不到。我心说,这么好的语言环境,待个2、3年出来,维语应该能说了吧?
乡里虽然看起来荒僻,其实治安并不象一些人想象得那么恐怖。会维语的汉族干部,只要你真心实意带他们致富,并且把政策和想法解释透,配合着一定的政府权力,相当多的农民是非常听话的,叫他种西瓜不敢种南瓜。但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呢,就得和政府想办法把事情兜起来。仅仅因为民族矛盾而导致的恶性犯罪事件,恕本ID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
本ID一汉族同学,本地大学毕业后到内地闯荡,几年无斩获,无奈回疆谋生。其祖辈参加红军,长征途中掉队,父辈辗转定居该县,一晃近50年。同学以文笔和关系在县委谋得一职,迅速入TG,深得组织赏识,拟锻炼后重用,被派到某乡做副乡长,挂职锻炼。其人性格憨直,一腔热血,想着如何报国报民,工作很投入。家小都在县城,自己一人骑个摩托车下乡,周末才回家团聚。忙得昏天黑地,带领农民种粮种棉种西瓜,风吹日头晒,一张小白脸迅速变得黢黑。我俩站一块儿,难保不被当成两代人。本世纪某年,因上级误判行情,硬性摊派瓜田指标,使得西瓜喜获丰收,市场却萎缩不振,销路不畅。农民情绪很大,为了使明年的政策指示能继续贯彻,不得已,每个干部包一点,自己消化掉了。
在那个汉人只有3万出头,维族人口占60多万的地方,我这个同学一家,只占了三万分之6的比例。在这个七五事件暴徒们的家乡,在江湖上风传险恶混乱的“狼窝子”里,我这个同学一家,更多他的同学,以及同学的同学,正平淡而安全地生活着,繁衍着……。
七五事件发生了,不断有内地朋友关切地询问,我对此表示感谢。对于那些比我还激动还愤怒还热血的朋友,我常常问他们一个问题:请你们想象一下,如果七五真的是所谓民族冲突,而不是抱着政治目的的暴力犯罪事件,那么身处60万维族群众之中的这3万多汉族同胞,就像胡椒面丢到河里一样,他们的命运,又会怎样呢?别忘了,暴徒主要来自南疆。他们在家乡没有行动,千里迢迢跑到乌鲁木齐(乌市距喀什公路距离1500公里),是不是有点舍近求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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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语里,肉烤熟了,发音就是过细皮带,或者皮带过细,腔调一升一降。我琢磨着可能是重点不同,前者更重这个“熟”,要趁热吃,多用于烤肉摊的叫卖;后者更看重这个肉,表示我这肉炒(煮红烧)熟了,可以上菜开吃了。
看到你热气腾腾的锅台有感。
兄弟在那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待过。
也许是大小不同?挺好吃。
就是很容易遇到知音,当然,有人喜欢把这叫做朋党,呵呵……
希望你坚持把这个系列谝下去(好像青海话里面也是这个字呢),让西西河里多一份真实,少一些谣言。
俺在北疆长大上学,实话说,南疆的条件比俺想象的还要艰苦太多,俺们那的条件比内地怕是不怎么地,但要比南疆要好得太多了。
俺们那从小学到高中,勤工俭学不断,初中上的是农村中学,俺们那年开始初三生要上玛纳斯当童工,勤工俭学摘棉花摘一个月,但每年也有20个左右可以考上当地唯一一所自治区首批重点高中,但即使是自治区重点,每年高一生,高二生也都要去玛纳斯摘棉花一个月勤工俭学,给学校挣钱给老师发工资(算下来,俺也是摘了3年棉花老手,这个经历以后俺详细写写),那所高中,也是有不少好老师的,文革期间从北师大,北大被打发过来支教,毕业后俺知道的就好几个不错的老师去上海的去上海了(一个全国优秀教师,一个是知青后代,教学水平非常高),去昌吉市的,去乌市的。每年考到内地的还是很多的,俺那一年学校的NO1是全疆理科第二,上了清华,基本上俺班同学前20左右都进了211内地院校。
俺没去过南疆,对南疆没有直观的印象,前段时间偶然间查到南疆的调查资料,才发现南疆和北疆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想起来上大学时,同寝室同学说的一个事儿,他妈在上海高校当老师时,负责招生工作,有一年去南疆兵团上招生,老知青们长跪地上不起,只求和感谢能把他们孩子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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