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浅谈日本的脏话(几年前的旧文,在这丢人显眼) -- 步亭先生
浅谈日本的脏话
浅谈日本的脏话
步亭先生
这两天正遇上端午,我这个无人可约的光棍,除了去学游泳之外,空余的时间非常多。闲来无事,就打开电视看看。正巧调到某个频道正好在播放《双枪李向阳》,发觉一个有趣的问题,这里面日本兵都是一口标准的中国话,可是惟独“巴嘎”两个字是日语。而且“巴嘎”两个字用的是中文字体?!而不是日文原文的“马鹿”。其实这也难怪,中国的电影自打有了日本军人的形象之后,“马鹿”这个词就如同如影随形一般跟随着这些大大小小的日本军人,并由此引申到了电影里日本商人、日本小孩、甚至那些让人切齿的汉奸。(我看过的最早出现日本军人形象的电影是四十年代的《丽人行》,赵丹在里面扮演一个革命者,回上海时,遇见了沙莉扮演的前妻,后来經人告密被日本特务机关抓住了,严刑拷打,这部電影里的日本军人演的很不错,表演有层次。但是否说了“马鹿”我就记不清了。)在文化极端缺乏的年代,这种传播的效果很大,可以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70后),在没有接触日语基础的五十音图时,我们就知道了“马鹿”——这个日本脏话。
其实日本的脏话量没有中国多,但是质却比中国的脏话高。哈哈,行文至此有人要谴责我“哈日”了,但至少我的看法是如此。日本的脏话没有带生殖器,也没有带“操”之类的不洁动作。(前不久,我在网上遇见一位大侠,30分钟之内,他一直在骂人,骂人的内容乏善可陈,除了“×○”,就是“操”、“靠”、“日”、这一成不变的“三字经”,我甚至为他感到羞涩,大男人骂人,怎么总把女性的某个部分挂在嘴上。)很多日本的脏话都是历史源远流长、有所根据的。
比如就我们了解最广泛的日本脏话“马鹿”来说,它所包含的意思只是傻瓜,混蛋的意思,而根本沒有“×○”的意思。
关于这个词的由来有多种说法,如下
1, 出自中国的成语“指鹿为马”,出处在:《史记秦始皇本纪》:“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 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据日本比较流行的解释,就是说如果这个人连马和鹿都分不清,那肯定是个“五谷不分”的傻瓜。很多日本学者认为,这个词语的来头很大,但是经不起考证。
2, 梵文的moha有傻、痴的意思,这个词的汉字写作莫迦,僧人为了出口不打妄语,所以用了日语里发音相同的马鹿代替,关于这个说法,很多学者认为,“马鹿”这个词最初的含义是不修边幅的意思,而没有傻的意思,所以这个语源的考证也缺乏依据。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被称为梵文起源的孟加拉语里也有“baka”这个词的发音,含義幾乎和日本的“馬鹿”一模一樣。
3, 有人说是把日语的“若者”(年轻人)的发音 wakamono 的w 改成
了b,这也是个无所可考的论点。
4, 取自禅宗里的“破家者”(hakamono),也有一说意指把自己搞破产的蠢货。
5, 有人说这出自白香山的诗集中一位姓马的纨绔子弟的故事。
看看,单一个“马鹿”就有这么多讲究了,而且从语源上来说,都是出自文化层次很高的佛教或中国历史。单看以上的分析,你总不能说日本的国骂,比起我们的国骂“他×的”层次总不见得低多少吧?再說日本的“馬鹿”有時并不是貶義詞,大家記得有個西田敏行的電影,譯名叫《釣魚迷奇遇》,日本的原文就是《釣り馬鹿日誌》,可見“馬鹿”也有著迷,或執著的意思。
但是日本的脏话也有地域性,一般来说,在日本的关东地区,关东地区“马鹿”代表轻度的揶揄,而到了关西“马鹿”就真的有认认真真骂人的含义了。就关西而言轻度的揶揄用的是“阿呆”(ahuo),在关东和关西的名古屋地区就不用“马鹿”了,而是用“tawakemono”,东北地方是“bonnjinasi”,三河地区和静冈县是“toroi”,三重县和冈山县是“annkuo”,富山县、石川县、鸟取、岛根为“dara”或“darasu”,到了冲绳那就更是不知所云了,居然是“furimu”“bulimunv”(熟悉日語的人都知道,這個發音幾乎有點外國語的腔調了)。
至于我們另一個經常聽到的“吧噶呀羅”,日文寫作“馬鹿野郎”,野郎的意思是“小子”,“年輕人”的意思,如果連用起來,最合適的講法是混小子,臭小子,而不是我們一直認為的“操×○”。甚至在某些場合這還代表著一種昵稱。就我的认识“马鹿”或“馬鹿野郎”到底是以骂人还是开玩笑主要取决于说话人当时的语气,和当时的环境。我听过一个小故事,日本的著名翻译家户田奈津子在翻译某部电影时,将女方回答男朋友的“I love you too”,直接翻译成“马鹿”,这里面“马鹿”就有了中国男女打情骂俏时说“傻蛋”“傻瓜”的意思,现在看来实在是神来之笔。
有人會說,你寫的都是從維基上抄的,哈哈。天下文章一大抄,小生志大才疏,才疏學淺,自然不能免俗。可是如果真的全是抄的,難免就失去我的文章特色了,接下來我就寫些維基上沒的東西。
日本有些臟話是從黑話里轉變過來的,比如“盆暗”從基本上意思來說,和“馬鹿”是一樣的,也是罵人傻,缺乏思考的意思。但是為什么要用“盆暗”
來形容一個人傻,不明事理。這就要說說日本黑社會的賭博行業了。日本古時的賭博,并不像中國的古代那么花樣眾多(中國古時代的賭博形式簡單的如番攤,賭大小,牌九,復雜的如麻將、闈姓,典雅的如升官圖。)日本的赌博方式我所知道的只有兩種,一種是花札(紙牌),另一種就是擲骰子,擲骰子的規矩非常簡單,單數為“半”,偶數為“丁”,誰猜中了骰子的點數為贏,有人又把這種賭博方式稱為“丁半賭博”。(說到這里我要插句題外話,勝新太郎的座頭市物語系列的第一作,拍攝在1962。,這部電影影響了整整一代香港的功夫片,王羽(王馨平的爸爸)的獨臂刀系列多少也是吸收了這部電影的精華。但是在這部電影里已經出現了,座頭市聽骰子的聲音判斷大小點數的一幕場景,我在想:難道8,90年代香港賭片里大行其道的聽骰,也是從這里得到的啟發?雖然我的知识范围内,中國最早發明聽骰的是澳門娛樂公司的前任主席——葉漢,但就我所知最早把這個技術搬上熒幕的卻是日本人,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典故,我也不清楚。)這種賭博把放骰子的容器稱為“盆”(一般來說都是竹制的小藍),而負責搖骰子,分配輸贏金額的人稱為“中盆”。這個人要負責搖骰子,記住所有人下注的金額,判斷下注人的情緒,計算下注人什么時候會收手,還要安撫輸光了賭徒的心情。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位,一般的人是干不來的,只有相當聰明,保持高度緊張的人才能勝任。如果擔任中盆的人出現了一點工作失誤,或根本不勝任這個職務,就會被別人骂成 “盆暗”,這個黑社會的專用名詞隨著昭和時代的“博徒”電影、小說逐漸傳了開來。如今也成為了一個帶有貶義詞的“臟話”。
还有一个词,就是看日剧,或是喜欢看北野武电影的人经常听见的“teme”。一般如果在荧幕上看见这个词出现,基本上离大打出手就不远了。我初学日语时一直以为,这就使日本的带生殖器官的日本唯一脏话,时间长了才知道这种理解,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这句骂人的话,用汉字写出来就是“手前temae ”。这个词追究起来居然是日本人的“国语”(古代日本语)!其实喜欢看日本历史剧应该会多少知道这个词,“手前”并有特别的鄙视的含义,而是属于一种自谦词,如果中国话里的鄙人。“teme”属于“手前”的一种粗俗的言语方式,就如同相声里说的“鄙人”等于“枪毙人”。长音变短音,一个原本比较高尚的词就一下子成了骂人的话了,这确实蛮滑稽的。再附加一句,如果在“手前”,加个“御”,就成茶道的操作技术的专用名词,如果前面加个“结构”,就成为了一句夸奖你的茶道手腕相当高的话了。
我记得曾经看过上译厂和中央台翻译过的同样版本的《黑雨》,老实说上译厂在翻译方面确实做得比中央台好,至少他们懂得谦虚。我记得有段场景是,松田优作和若山富三郎在钢铁厂里谈判。上译厂在英语翻译方面可以说无出其右,但是或许他们对自己不太擅长日语善于藏拙,或许他们知道,这些流氓说的话,翻出来就没有原作那种摄人的气势了,总之这段情节放弃了配音,最后使用了字幕。而中央台同样这段,就用了中国话,说实话,比原声的气势差了好大一截。
除此之外,日本的脏话还有很多,比如说骂人没有人性的“畜牲”“鬼畜”
,骂人软弱的“意気地なし”,贬低对方的“贵样”,骂人反应慢的“間抜け”,说是脏话但更近乎于口头禅的“粪”等等。总之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日本的脏话来说,很多出自中国,日本的古汉语,或佛教经典,总之一句话,至少我没有听见过那句骂人的习惯性脏话“含有”身体的器官的。
我由此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好像大陆国家的脏话比起岛国的脏话都低一个层次。各位是不是不同意?我可以举例说明。
上述举了些日本的脏话,几乎没有牵涉到人体器官某个敏感部位的。各位有学过日本语,或是在日本生活经历的人也可以回想一下。你们是不是听过带“器官”的日本脏话?一般来说,如果你在哪部电影里听见牵涉到人体某个器官部分的台词,基本上这部电影十有八九是“×片”,或近似“×片”的影视作品。日本人对于“器官”非常敏感,如果在大众传媒中不小心使用了牵涉“器官”的脏话,对不起,不管你再怎么大牌,马上“停牌”。
反过来,我们再来看同样是大陆国家的美国电影。就我这个英文知识层次相当低的人来说,几乎所有的话几乎听起来都少不了,“F”“S”这两个字。特别是美国的警匪片,或是生活片。这些几乎从头开始,就“F”到底的(越狱算不算?)。同样是起源于盎格鲁萨克森的英语,为什么,跨过一个大西洋,过了几百年就变得这么脏了?要知道,一开始跟着“五月花”去新大陆的都是清教徒,难道很干净的英国或爱尔兰语,到了新大陆,就发生变异了?(关于这个问题,由于我不懂英语,有哪位懂英文的大侠,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全面,不恰当,请给我指正,替我解惑,我一定洗耳恭听。)
反过来说,我们一直说中国日本“同文同种”,但是谁都不能保证,我们传过去高雅文化的同时,没有把脏话给传过去。可是中国的脏话,最终没有能够在日本的这块土地上扎根下来。即使有一个据说从中国“王八蛋”转换过去“安本丹”,但是这个词至少从1895年左右传入日本,到彻底成为历史中的遗迹,估计前后加算不到70年,很快就被日本的本土的脏话所掩埋了。
我曾经考虑过一个答案,就是脏话不带器官,属于岛国文明的特殊现象。岛国一般多是人多地少,个人的生活空间有限。如果一个人显得过分张扬,或是过分不注意公德,难免会让周围的人活得不舒服。本来就这么点地方,你再“扒手扒脚”的,别人怎么受的了?岛国的民众总是很注意不给别人造成麻烦,说话小声,遵守公共规则,彬彬有礼等等(这大概是英国和日本民众的共同特点)。吵架时难免用脏话,但是把那些所谓的私密的东西,拿出来骂人,十有八九要遭到别人的唾弃,所以这些带“器官”的脏话最后没有踏上正式舞台。反观大陆文明,土地多,回旋的余地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骂起人来,自然无所顾忌,最好是至人死命,所以脏话往往就变得无所顾忌了。
最后需要再三强调的是,我写这篇的意思,不是要大家去学日本的脏话(虽然脏话特别容易,很多人英语不会说,但是“F”“S”字头的词语,永远挂在嘴边。)而是希望大家换个角度,考虑中日文化的差异。当然如果你日文学到一定水平了,不妨也可以尝试一下“脏话”,哈哈。我崇拜的日本落语大师,柳家小三治就曾经说过,他在美国读的语言学校最高级的年纪,学习的内容就是用英语脏话骂人。采取这种不可礼遇的教学方法的原因是,学校认为人在吵架时,最容易使用自己的母语,如果在这个环境下都能使用英语进行吵架,就可以增强你对英语的了解,实在是一条学习英语的捷径。不过这都是要外语学习到相当层次之后,才能尝试的,不然,正经的外文一句说不出口,满嘴的外国脏话。那就真成了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啦!
列举这些器官就算低一档次?那些东东您也不会少用嘛。
所以脏话不带器官。
马和鹿的野郎,杂种也。
日本女人对JJ最感兴趣,日本男人则是全世界买春。
这个是文化的不同吧。
的这篇 外链出处 提到过一点,不知日语了解更多的河友是否有更多的看法?
与てめえ一样,这个词在古代原先也是武士阶层的敬语。不过到了口语中,意思每况愈下,从轻微敬意到表示平辈再到最后能用来称呼下辈了。这个词嘛,在军队里上级对下级用,还是正常的。在日本社会中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平辈,用这个称呼,那就是挑衅了。
再跳回您的主题,骂人的语言嘛,全世界都有。不管有没有器官,只怕都谈不上干净。“中寿,尔墓之木拱矣”与“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是同一个意思,“你丫”与“貴様”也没有本质的差异嘛。
再扯得大点,王莽曾经把“高句丽”改名“下句丽”,把“匈奴单于”改作“降奴服于”。无独有偶,天主教传入日本,一度音译写作“吉利支丹”,而德川幕府则把它改为“鬼理死贪”……思维方式还是一样的。
谁说不列颠劳动人民讲话很“干净”的就连那些良好教育彬彬有礼的绅士淑女平日里大骂Fxx的也不要太多……
而且据我看日剧动画里真正骂人的时候用くそ之类的频率比ばか高多了,这和shit根本就是一个意思么
至于说日语骂人脏字少,我倒觉得日语总的说来词汇都少,特别是如果排除掉他们从汉语、英语借来的词的话。一个例子,很多意思相近的汉字训读都一样的。比如よし,汉字可以是良、好、善、佳、吉、義……等等,就是说原本日文只有这个よし(差不多的还有个いい),但是渐渐发现有些时候よし还是不一样的,只好借用不同的汉字来说明不同的よし的微妙区别
所以不骂脏字说不定只是日本人想象力有限的缘故,而并不是所谓特意追求干净
当然我对日文也不精通,只是个人体会,请指正
就是水浒传里骂人的话也就是:厮,泼皮之类的。古文里也可以看到竖子
这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