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上海三十年往事(一)走穷命带财运的朱鎔基 -- 大势至
卖出的东西有质量问题,就算不是商家的责任,商家也要预先赔偿。
不知道?和社会真够隔膜的。
是吗,什么时候有这个规定了,没听说啊,具体讲讲。
传闻八十年代出国留学护照难于办签证时,办理护照的程序属高度秘籍不外传的。
当年早期沪上办出国的都有所耳闻。有一位警员收了大额好处费,事后走完全程的事主回头来看明白他完全是利用了事主信息不通,害怕被卡的心态,在他的一个小环节上收多了。当时所有过程都是托过人的,一点小意思成了不好意思了。事主没吱声,出国后一封检举信寄到该员单位,托人办事嘛门是认的。
此事传开后,委托方,受托方都认为这位事主比较促狭,那位大爷也属活该,确实捞过界了,等价交换原则还是要遵守的。
所以在上海官家不经熟悉渠道是不敢随便收钱的,不弄清事由也不能随便收。
“《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三十五条:
消费者在购买、使用商品时,其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可以向销售者要求赔偿。销售者赔偿后,属于生产者的责任或者属于向销售者提供商品的其他销售者的责任的,销售者有权向生产者或者其他销售者追偿。
消费者或者其他受害人因商品缺陷造成人身、财产损害的,可以向销售者要求赔偿,也可以向生产者要求赔偿。属于生产者责任的,销售者赔偿后,有权向生产者追偿。属于销售者责任的,生产者赔偿后,有权向销售者追偿。
消费者在接受服务时,其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可以向服务者要求赔偿。 ”
“还真有这种事情 [ 大秦猛士 ] 于:2010-01-14 18:36:48
卖出的东西有质量问题,就算不是商家的责任,商家也要预先赔偿。
不知道?和社会真够隔膜的。 ”
那么怎么把你的帖子跟这个保护法联系起来呢?
就是商家在责任未明的时候就有义务先赔付。
这出租司机算商家?那生产商是谁啊?
阿西莫夫的《基地》
每一个范式,必然走向僵化、反动。在关键时刻,需要站出来一个人,拨乱反正。
在小说里,1000年只需要5个人。在现实里,太祖倚其大能,拔苗助长,幸亏邓,否则“两个凡是”下去,不妙。胡之“不折腾”无非能力有限,只好萧规曹随。
综上所述,别对什么范式抱太大希望,好用一时未必好用一世。最顶尖的那个带头人,必须严格考核。真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不能靠运气。
大杨浦的人流决不可小看,这也是八号线悲剧的源头,在规划的时候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给的都是小一号的车厢。
那时候谣言都是满天飞的,实际上外地都没啥事。
(3)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中国改革可说步步惊心,又步步风生水起,每个阶段都有造富群众运动,能让众多草民低门槛致富。放到上海嘛:第一浪潮当然是个体户,但远不及广东和江浙成果丰硕;第二波浪则是出国留学或是打工,无论富贵与否,至少惠及上海众多家庭也打下日后上海变革的底色;第三波则是真正的海啸--资本市场,而其中冲刷面最广最早的当属认购证。
上海人外汇做得很早,1981年即有外汇市场,1988年即有正式调剂市场,而地下市场呢则更早。上海出国几乎与改革同步就开始了,最早是有关系的投亲靠友,然后是有本事的留学,最后是有胆量的打工移民出国。外汇,外汇券成为是八十年代黄牛的主要营生,中国银行的外滩分行是大本营,还有个淮海路襄阳路分行的。
官方法定调剂市场于1988年开在中国银行内,在国家指定时间,接受下单。当时中国汇市是独立封闭的而且是静态市场,每天上午由国家挂出当天的汇率,全天不变。汇民在银行的炒汇室里坐着就是互相交流交流,这么清闲出鸟的部门居然也会出大事故,而且不为别的就与那柜台上漂漂亮亮的下单小姑娘过不去。理由听着都荒唐,下单小姑娘误单了,没有在收市前将客户递交的成交单下进系统里。
那时银行以准官家自居,处理不公欺人太甚人家就要发狠上法院了。法官大人和银行最关心的只在一处要害:为何这些客户下单能张张契合第二天的官方定价,无一失手,难道国家经济秘密外泄了?
天下事就怕认真,这一查水落就石出。关键只在一人:该营业部的一个老头。他一天不露面,但收市前半小时必到,填单交割,出奇的就是回回准,进出方向与第二天汇价涨跌完全一致。天长日久,粉丝群也就形成了,这些汇民的本钱原就是子女赚的血汗钱,能有多大本钱,求个利谁忍心拒绝。下单小姑娘可比谁都接近真理,有什么道理会比客户明白得还晚。
原本倒可相安无事,都是借力上坡,可坏就坏在人数上了,小姑娘不敢昧老头的单子,可他之后的单子都得给她让位了,这要时间紧点,任务完不成不就多了嘛。
那老头又为什么能预见明天呢?说出底来一点不神奇。中国外汇汇率用前一天国际汇市的收盘价作为第二天的全天不变价,而取的国际汇市标本呢不是别家,正是日本汇市收盘价,还一点不做修正调节全盘照搬。日本汇市与中国汇市同一时间节点收市,但中日却有一小时时差,刚好早于中国当天收市时间一小时,日本汇市收盘价也是中国第二天开盘价在日本挂出来了。
老头儿的儿子就是当年日本开放中国研修生去日本打工一族,与父偶尔通话中无意发现了这个秘密。父子自此约定,子在日本每天收市后五分钟请假去最近的市场看个价,立马打个国际长途回家,父在沪守候电话,再稳稳当当骑个自行车赶到营业部,差不多刚好只剩不到半小时下单。
您说说那时中国的经济体系多新生,如果本国国民钱攒得足够多,抑或是给阶级敌人利用了,还不把国家的家底打穿了,那时的外汇堪称金贵。作为全国最大外汇市场的上海汇市年交易量不过2、30亿美元。
那时连外汇人民币都位列硬通货,外汇指标都有价,一个大件指标大约200到300元。回国人员初期带的是彩电,冰箱,洗衣机,九十年代初期中国家用电器兴,少见的微波炉又成为主要目标,直到中国白色家电业见一个灭一个,把个微波炉打到三四百元以下,毁了我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多少向往啊。
非按经济定义,仅取其表面现象类似,上海新富人非常象当年伦敦的食利阶层。众多上海草民依靠纯属大都市的聚财便利或信息优势,运作金融产品致富。
股市,汇市,期市,黄金,收藏等等,虽称不上新行业新兴产业,不过也算因应经济变革而复活的新营生,虽断代三十年之久,但上海滩泉台旧部轻轻松松亦可招得十万。当年申银证券的前身工商银行信托部开了静安业务部后,请来七位真正老法师,其中倒有3位老经纪人是当年陈毅市长关闭上海证券市场时被活捉当场,足足待了129天监狱。有一位林先生当年交易规模达12间房,120人,80部电话,日进10根大黄鱼,重量级人物。
如同江浙温州企业家商人成长必经卖货郎换货郎一般,倒卖国库券积累第一桶金成为众多上海草民致富的共同标志,集体记忆。而众多经由个体户,出国挣汇,外地下海挣得的小本金又往往经由资本市场方得大增,资本市场是上海富人的放大器,孵化器。
1986年上海哆哆嗦嗦地重开股票市场,几位带着袖套的老师傅(多数快退休了)用小黑板写价格,在小得转不开身的门面小店里(据说才12平米)操作老八股,高达3-4万的电脑买不起,计算器都嫌贵。用算盘算钱(那玩意用着顺手,顺便让世界最大股市老板都瞻仰过了),整个股市形象就是个卖旧货的(参观的倒都是顶级大人物,有张照片很经典)。
1990年浦江饭店开设交易市场,当时有先知先觉的满世界打听该如何开户,入市。那时开个证券户还要户口簿,象反恐政审一样。(刚开始时股票债券交易不用开户,现金交易即可)
上海重开股市主要推手来自上海市政府,核心则是朱公,他在1989年12月定下整个过程,以后又先行在海外公布开张日期从而倒逼具体办事人员,硬生生分娩出一个野孩子。
朱公鎔基同志不为别人种发财树让后人发财大概天生难受。
事后回首,中国证券市场最后由政府主导,在计划经济占主导的国度,20年之内建成了,现实与美国诺奖得主托宾教授的三大预见完全相悖。许多人认为中国证券市场在如此不可思议的时间诞生,成败皆萧何--89年春夏事件。
89事件历史意义时隔越久显现会越显著。自此以后,中国政经开始分离,或者说相悖而行,整个经济模式十分坚定地向西方转身,证券市场就是一份看得懂的质保说明书。
上海交易所兴起后一直是悄悄的干活打枪的不要,生怕出点事儿被人灭了。
90年老八股增发时,为数不少尝到甜头的投资者开始疯抢股票抽签号,当年在静安三个体育馆发放抽签号时居然酿出了踩踏事件,差点出了大事。周五放号周三晚即有人排队,到了周四晚上局面失控,想要发财的人红了眼成了要吃人的狼,经警防暴警都出动了还稳不住没法入场的人潮。最后主办方连夜发号立刻将狼驯成了羊,在太阳升起之前发完了号,人流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消息还是传到了北京,北京调查组摆驾莅临上海。
结果呢,主办方铁口钢牙一口否认决无聚众生事还有踩踏伤人的恶性事件;公安局一脸无辜地搬出档案卷底查无报案,平安无事啊;调查组一把摁住了活口,把医院里伤员抓个现形,没想到伤员异口同声愣说是自己没事朝地上磕着玩才受伤的,与什么股票决无关系。那架势真是白匪进老区两眼一抹黑。
关键在上海人民有觉悟拎得清:主办方要事业,我们要发财,地方政府要平安才能保市场,三方利益一致定要保这棵幼苗。主办方当时临机处置果断而公平,太阳升起后又立刻慰问伤员,伤员们感动之余要求也合理给几个号吧,不但如愿得号还是几个号,您说有和自己未来可能的钱途过不去的嘛?真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但这样弄险终不是常事,91年又出事了,总结来总结去最后就推出上海滩造富运动的经典之作--92认购证。30元一张,以福利彩票形式发行,当时很多人的年终奖不过300多元, 50-60元当年大致相当大学生月生活费。买这么个证,不中不退钱,实在是舍不得。
3月2日电视转播了摇号抽签,回想起来那几个月真是让人疯狂,文化广场是中签者付款的所在,每到新一轮摇号结束,文化广场周边就挤得人满为患。所有市民都在问,你买了吗,中个啥。文化配发财,太对上海的景了。
记得那次认购证不是因为见证了发财,恰恰是因为中了天大的头彩碰上了没中的认购证。
当时有熟人真就只买了一张,随着当年新股暴增,买认购证即等于快速发财成了社会话题后,他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自己没买只好聊以关注他的财富神话,可是奇就奇在如此高的中签率(95%),就象天上掉成筐馅饼,那唯一的一张死活不中,居然会被砸空。单号尾号好象是1,只要买二张连号就必中,邪不邪呢?
那时百张连号认购证一般收益都在50万上下,不过能出3000元买百张,再加以后的认购股票款,肯定脱离了升斗小民的范畴,如果敢于借钱买的铁定在老八股国库券的火炉里练过了,一般人没这个胆。认购证共卖出了200万份,不考虑到成套购买的练家子,即使只买了5张,10张的小草民们收益立刻过万是绝无问题的,至少十几万草民就此发了大大小小的财肯定不错。上海滩第一批大户成群结队因它而生。立竿见影的财富效应让整个上海滩如梦初醒,永远难忘了。
时至今日,上海市民卷入股市汇市的人数之多,普遍率之高在中国大城市居首席大概不差。上海常见一景:拎着菜篮子的许多退休老人还有带着毛衣活的家庭主妇在证券公司做股票,多数人会这么形容他们的这份买卖:赚点小菜铜钿;还有更谦虚的,白相相,赚点葱姜铜钿。
不管单论股市还是通盘计改革三十年的造富群众运动,认购证绝对可以侪身前十名。
认购证催生了一批大户,但93年94年又是灭大户年。让上海大户进入富人行列的,多数必经过又一次放大,比如昙花一现过的期货。
话说95年国债爆仓事件,收市前八分钟异常交易,两大巨头拼死撕杀(其实双方全都违规),多头全部爆仓。一夜未眠的官家作出决定最后八分钟交易无效,多头胜出,所有跟定多头的小虾米一夜暴富。官家一个决定,上海滩多出不下百位的百万富翁。上海滩倒下一家老牌证券公司,摘走一个红顶子辅之以牢狱之灾,此事最后演绎成江湖恩仇录,此恨绵绵到底意难平。
很多转战过期货让财富达到富人级别的,只有及时收手的才保得住,有的杀回股市,有的转向实业。
虽说实业家和商人的商场如战场,但中国资本市场犹如惊涛骇浪撞翻过多少大船头。其中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活着的不敢夸口为自身本事,死去的未必不是英雄。所以上海这类富人强调心态,强调积硅步而致百里,依靠传承累积财富,抓取更长时间段的大机会,而不太推崇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式的不断扩张冲动。
曾听人如此介绍大户室众生相:
我们那儿(大户室)吆五喝六的,中午吃饭呼朋唤友上酒楼大饭店,一桌子一桌子请客掼派头的(摆阔),都是高烧不退的新晋大户,刚升级换代唯恐天下不识君,暴富后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要是一直想不穿想不透钱这个玩意儿,心态就坏了,将来都是被消灭的命。
真正修练到家的是一个老伯伯,衣着打扮绝对看不出,中午一休市就拎个破包,骑着自己的老坦克(破自行车)回家和老婆一起吃饭,屹立股市多少年了不倒,最早的大户,股市几起几落全看过了,也都安然度过了,心态绝对平。做人做到这境界,绝对是坐看潮起潮落,闲对风清云淡。
这批上海富人的特点,一直只支配现金资本,从不曾支配除自己以外的人力资源或是物产资源,他们只要通得过财富关,就能守得基业常青,不需要与社会发生太大接触,因此个人能力和素养的提升与实业家相比就明显逊色,换而言之亦可称他们保持的草根本色更多些,所以上海滩大马路上走着许多貌不惊人的富翁。这批富人得益于资本运作,财富增长带有突发和偶然性,因此懂得适度才能保得常青不败,不好听的就是小富即安。杨百万就是上海这类富人的代表,他难能可贵之处就在懂得收手,懂得在大规则里守规矩地冒险。
资本操作相较实业运作占用资源少的优势,进入和持续运作的便利性,尽管中国资本市场完全发育不全而且还红绿灯乱闪,黑手黑幕黑箱操作那是龙头老大常态,与狼共舞虎口拔牙那是草民必玩的智力大冲浪,但是基本规则初成可以下场竞技,无需生命保险,无需市场公正公平保证书,上海草根阶层的冒险之心被大大激发出来,上海人以极大的热情和灵敏度扯起了篷头,人来疯一般玩起了资本魔方。
上海藏诸于民的富庶,多与这座城市特色有关,每个铜板也带着这座城市的气息。
真正财富之路成功之道,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世上本无路,第一个走到的,发现尽头是财富之门;走的人多,也就成了路,但路尽头财富之门就消失了;如果道路已成,财富之门仍在,那么能走在这条道上的人必然稀少,或是财富之门门槛一定加高了。人人上得了手的不是黄金铁定是白菜。物质平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