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29) -- 江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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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鸟的末日狂欢
今天的湖北人,有一个相当响亮的称号“九头鸟”。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先秦时期,楚国虽然横跨长江和淮河,但是重心却在今天的湖北省一带,所以今天的湖北省也号称是荆楚大地。国庆六十周年的庆典上,湖北省彩车的名字就起得相当贴切,“凤舞楚天”,又有鸟又有楚的。
公元前704年自立为王以后,楚国就一直是天下一股绕不过去的力量。春秋时期中原争霸,他积极主动,战国时期东方合纵,他是领头人,真可谓是,十处打锣,九处有他。
在楚怀王的带领下,一直爱凑热闹的楚国,渐渐成了一个被凑热闹的,以后的楚国变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被围观对象。
公元前278年,被围观好多年的楚国,收到了秦国人送来的一个大杯具,带着这个大杯具,楚国这个大茶几从旧都郢搬家到了新都陈。
如果说两百多年前(前506年),被吴国摆了一道,算是壮年人得了一场流感,那么这次搬家,就是一个老年人做了一次心脏搭桥,楚国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活蹦乱跳喽。
搬家后,楚国只是畏缩在三晋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混起了日子。
在战国,日子都不是那么好混的。为了能够安安静静的混日子,公元前272年,楚国决定再次跟秦国友好相处,楚顷襄王派太子前往秦国,继承自己当年的事业,做质子。
陪伴太子在秦国为国家做贡献的,是楚国左徒黄歇。
太子爷在秦国一呆,就是近十年,直到公元前263年,太子爷知道,再也不能在秦国呆下去了。
这一年的夏天,楚顷襄王病得起不了床了,楚国的最高权力眼瞅着就要出现真空。
听说老爸病得不行了,太子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回祖国。
看老父亲最后一眼很重要,自己的未来也很重要。
太子爷没有翅膀,要想回国就得首先征得秦国人的同意,当年自己的爷爷楚怀王没有拿到秦国人的通行证,私自离开咸阳,结果死得极其以及非常的难看。
跟太子一样着急的,还有一个人,左徒黄歇。
黄歇放弃都城那个热灶,陪着太子在秦国烧冷灶,也是在做长线投资。他要想收回成本,并且赚取利润,只有一个办法,帮着太子顺利继位。
爱你就是爱自己。
黄歇找到了当时在秦国红得发紫的范雎,向他通报了楚国的最新情况,眼下楚王怕是不行了。
接着,黄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让太子回国吧。
凭什么啊?
黄歇给出了一个相当充足的理由:放太子回国,让他继位,能够继续保持楚国跟秦国的友好关系;要是楚国换个人上位,秦国拿着的这个太子,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放楚国太子回去,还有做交易的可能,死扣着不放,连交易的可能都没有。
范雎也不是糊涂人,赶紧找到了秦昭王。
秦昭王留了一个心眼,先让太子的老师回国看个究竟,视具体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
老是不地道的人,总是琢磨别人是不是也像他那样不地道。
听到秦昭王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楚国太子的那个心啊,巴凉巴凉的。
关键时刻,黄歇挺身而出,果断的替太子做了决定,跟着回国探听消息的人,一块儿离开秦国,这里就交给我了。
太子走后,黄歇成了门神,对外宣称太子病了,来人求见,一概挡驾。
估摸着太子已经逃出了秦国人的追击半径,黄歇找到了秦昭王:楚国太子已经回国了,我知道自己该死,你杀了我吧。
饶你奸似鬼,还是喝了老子的洗脚水。
喝了洗脚水的秦昭王很上火,千算万算,到头来反被别人算计了,打算让黄歇自杀了事。
这个时候范雎站了出来,劝秦昭王,黄歇这么讲义气,太子继位后肯定会高看他,不如也让他回国算了,这样在楚国建立一个亲秦国的政府,还是不错的。
秦昭王一想,只好这么着了,也把黄歇遣返回国。
黄歇回到楚国三个月后,楚顷襄王去世,太子继位,这就是楚考烈王。
我说过,人臣最大的功劳是拥立之功,黄歇对楚考烈王也算是拥立之功。
楚考烈王元年(前262年),楚考烈王把淮北地区十二个县封给黄歇,号春申君,并任命他为楚国令尹(丞相)。
从楚怀王开始,楚国的领导人就运交华盖,连续三个领导人(包括准领导人)都曾经掉进过秦国人的坑里,楚怀王还死在了这个坑里。
这是巧合还是宿命?
活着的领导人很不幸,死去的领导人也没多么幸运,他们躺在陵墓里,不招灾不惹祸的,竟然也让白起那个家伙折腾得不轻。
是个人,都很难咽下这份屈辱,但是国力不济,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楚国只好强颜欢笑,陪着小心跟秦国周旋。
老天有眼,公元前257年,终于让楚国等到了一个教训秦国人的机会。
秦军在邯郸城下艰难啃城墙的时候,赵国的平原君来到楚国,商量联合的事儿,也就是前面说到的毛遂自荐。
我认为,即使没有毛遂的搅和,楚国也会出兵揍秦国那个狗X的,于公于私,楚考烈王都有教训秦国的动机。
公元前256年,帮着赵国解了燃眉之急,也恰到好处的体现了楚国的价值,就当时的国土面积、战略环境来看,楚国算是当仁不让的No.2。跑题说一下廉颇,在这么一个国家,廉颇竟然还干不出成绩,是什么缘故呢?
虽然跟No.1差了几光年的距离,但是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国家,楚国还是能做到游刃有余的。
公元前255年,楚国拿下了早就没有什么动静的鲁国。
这一次,楚国人讲了一点儿人道主义,把鲁国的最后一个领导人鲁顷公迁到了莒,让他在那儿奉祀祖宗,并且安度晚年。
还记得在这一年发生的另一件事儿吗,秦国人把九鼎搬到了自己家里。
到了这一年,周天子的政治血脉和文化血脉,算是延续到了头。巧合的是,打发他们上路的这两家,竟然都是中原诸侯眼中的蛮族。
几年后(前249年),鲁顷公去世,鲁国终于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至此,齐鲁大地上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大国,一死一残,齐国连自己当年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都弄丢了。
默哀!
为齐鲁大地唯一的辉煌时代默哀。
到这个点儿了,还能对外扩张,除了秦国,就是楚国人做过这一次,楚国也算是小小的雄起了一把。
楚国此时的雄起也不是服用了什么良丹妙药,也只是吃了一剂催情春药而已,至少春申君是这么看的。
公元前248年,春申君找到楚考烈王,跟他商量一个事儿,淮北地区跟齐国接壤,不是特别让人放心,还是设立一个郡,作为抗齐桥头堡比较好。
面对齐国,春申君都这么没自信,还能指望他为楚国做更多吗?
本质上,春申君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把自己的封地上交给国家后,他又从国家捞到了另一块封地,江东。
江东,长江以东,就是今天的长三角。
搬到江东后,在原来吴国都城姑苏(今苏州)的废墟上,春申君建造了超豪华宫殿。
光阴走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就开始末日狂欢吧,high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些豪华宫殿早已经被风吹雨打去,春申君在江东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那个“申”,据说上海的别称“申”,就是来源于春申君。
春申君在江东过得很high,楚国过得也相当凑合。秦国正在忙活着搞三晋,齐国这个植物人啥想法也没有,楚国可以消消停停的过几年好日子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到了公元前242年,楚国人看到了自己好日子的尽头。
这一年,秦国在楚国的家门口设立东郡,该死的秦国人又来敲门了。
当年楚国逆势操作,北上中原,打了一个精明的算盘,就是让三晋给自己挡来自秦国的子弹。现如今,这道防火墙又被秦国人攻破了,楚国不得不再次直面那个让他肝儿颤的秦国啦。
既然不得不面对,那就勇敢的冲上去,楚国决定先发制人,主动打击。
当年体格还算壮实的时候,跟秦国单挑,楚国都没赚过便宜,这会儿再想跟秦国单挑,那就是纯种的找死了。
楚考烈王比赵孝成王识时务,也比他聪明,知道拉帮结伙。
公元前241年,楚国拉着韩、魏、赵、卫四国,主动去找秦国的茬儿。
作为当仁不让的No.2,楚考烈王是此次行动的总瓢把子,春申君负责具体的工作。
齐国还是奉行万年不掺和的大政方针,燕国在前一年刚跟赵国死磕过一次,楚国能拉上三晋就不错啦。至于卫国,他不过是魏国的万年小弟,凑个热闹而已。
东方各国稍微用点儿心,秦国就要出洋相。春申君率领着联军,攻陷了寿陵(可能在今河南省洛宁县附近),又一次来到了函谷关。
在战国时代,这个倒霉的函谷关,一直是东方各国的鬼门关,不管前面的事儿有多顺,一到这儿,准得卡壳儿。后来周文倒是突破了函谷关,结果还是死得非常难看,以至于刘邦进咸阳的时候,都不敢走函谷关,而是从武关北上。
在函谷关,秦国人就没有吃过亏,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秦军一出函谷关,五国联军也只好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是东方各国最后一次合纵,跟第一次东方合纵一样,都是楚国人做出头的椽子。
起于楚国,止于楚国,轰轰烈烈的合纵抗秦,画上了一个句号,以后的日子里,大伙儿自求多福吧。
忙忙叨叨的闹腾了半天,还是七十多年前的那个结果,楚国人很伤心。伤心完了,他们开始问责,楚考烈王虽然是此次行动的老大,但是负责具体工作的是春申君,问来问去,也只好让他来负责了。
楚国人给出的理由还相当充分,自打迁都以来,秦国就没来找过我们的事儿,这说明楚国还是相当有实力的,都是因为春申君不合格,才出了自己的洋相。
我真的很佩服楚国人的自信力。
春申君到底合不合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以当时的情况,五国联军已经做到最好了,在函谷关让秦国人打散,并不丢人。
实力,最重要的是实力,没实力,再高的自信力也没法转化成战斗力。
楚国,或者说,东方各国,此时的实力跟秦国差了好几个档次,还琢磨着从秦国人身上捞到便宜,这就不是自信了,而是纯正的盲信了。
盲信的楚国人,没有掂量明白自己的份量,就把春申君牵出来,当做了一只替罪羔羊。
这种出了问题不从根本上找原因,而是找替罪羊的做法,在我国也是源远流长啊。
春申君做了替罪羊后,楚考烈王也渐渐跟他拉开距离。
春申君的门客朱英看不下去了,找到春申君给他打抱不平,这次失败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接着,朱英分析了一下,这么多年秦国没来找茬儿的根本原因,很简单,三晋在前面给楚国挡子弹。
看来,什么时候都不缺明白人啊。
明白人朱英接下来做了一个悲观的预测,现如今韩魏都虾米了,秦兵离都城陈不过一百多里地,楚国将不得不再次直面惨淡的人生,每天都得跟秦国人死磕。
死磕?
磕得过吗。
拉帮结伙都不能拿秦国怎么着,单挑能有什么便宜赚啊。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老子继续搬家。
这次楚国人是南下,合纵失败的同一年,公元前241年,楚国又把都城从陈迁到了寿春(今安徽寿县),并把寿春改名为郢,以纪念那个曾经的伟大都城。
此次搬家让楚考烈王很无奈,虽然无奈,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都是爷爷和老爸给自己留下的摊儿太烂。
不过,另一件让楚考烈王无奈的事儿,就怨不得别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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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领导人,佩戴国产的先进制式武器是应该的。
先秦时期的生产力水平到底如何,真的很值得人遐想。从春秋算起,天下乱了五百年左右,从商鞅变法算起,天下惨烈竞争了一个半世纪。
二战后,冷战还不到半个世纪,人类就上太空了、登月了。
我们的老祖宗虽然不至于弄出航空航天来,但是在那种极端残酷的竞争下,应该也能做到极致。
可惜,秦二世这孙子,把最优秀的技术人员给老爸做了殉葬,也断了先秦科技的根儿。
以后,中国历史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规模,这么长时间的惨烈竞争,科技水平也就黄鼠狼生耗子了。
人们在讨论秦法是不是严苛的时候,大多是拿考古来说事儿,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云梦竹简。
但是,在引用云梦竹简的时候,人们忽视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事物是发展变化的。
举个例子来说,经过又一个冰河时期后,中国所有的文献消耗殆尽,一些80年代初的报纸侥幸流传了下去。后来鬼使神差(考古跟鬼使神差也差不太多),发现了一部75年宪法。
好了,后世开始推测中国80年代初的情况,那么是80年代的报纸更有参考价值呢,还是75年宪法更有说服力?
按照考古界的惯例,原始文件是第一手证据,文献记载都有水分(报纸的水分更大),他们完全可以合理的认为,75年宪法更符合80年代初的情况。
可是,那些跨越过七八十年代的人都知道,75年跟80年代是不一样的,说是两个时代都不过分。
考古很重要,作为文献记载的补充,考古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考古拿出来的东西是静止的东西,所有的文物都是停留在一个时间点上,靠文物来推测时代的前后连接,有时候,并不一定可靠。
反观文献记载,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有时候含水量还很丰富,但是他能相对完整的记载一个时代的脉络。
所以用考古成就来否认文献记载,不是一个合适的态度。
说回秦朝,秦完成六合一统,是一个大变局。在这个大变局里,秦法是僵死不变的吗?
云梦竹简的纪年,只是记载到了始皇帝三十年(前217年),秦国刚完成一统天下没有多久。这些随葬的秦律,应该是在秦国实行了很长时间的,成熟的法令。
那么在始皇帝三十年后就没有颁布新的法令吗,别忘了,秦的最高领导是有制法权的,他的命令也是法令。
我们不能拿着75年宪法来看80年代初,因为80年代有了一部新的宪法82年宪法,75和82之间还有一部78年宪法。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按照常理来推断,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变局,秦应该会推出新的法令,这些法令跟云梦出土的竹简有不一样的地方。陈胜吴广说“失期,法皆斩。”,不一定就是编造的,很可能就是秦一统天下后的新法令。
我们也不能因为秦国推出新的法令,就说秦的最高领导破坏法令,不依法治国。时代在发展,情况在变化,法令也该与时俱进,否则我们也没法改革开放了。
当然,秦的新法令造成了严重后果,那是另一回事儿。
秦采取更加严厉的法令,有因应新情况的需要,也有他的历史惯性,当年商鞅变法的时候,那也是很多人头落地的。
新征服地方的人不熟悉秦法,把他们整合需要一定的时间。秦国应该没有TG那样有效的改造方法
想知道在封地里的领主是不是土皇帝
还是只有收税的权力,没有自己的军队,封地的防务还是由国君来负责?
征发河内地区的人力时,“赐民爵一级”,没有战功就晋爵,在动员秦国本土人力时从没有类似措施,应该是针对新归附地区的特定奖励措施。
不过,“严苛”要分开看,“严”是执法认真程度,“苛”是法令规定尺度。任何一个高效率的国家,“严”是必须做到的,“苛”是需要防止的。
从战国同时代六国人的言论看,基本都说秦法“严”;“苛”则是从秦末大乱开始的说法,我印象中,“暴秦”是陈胜吴广开始喊的,战国时候只是说“虎狼之国”。前者是对秦政策的评价,后者则是战场上的印象——因为在秦统一之前,六国人对于秦政是缺乏实际体验的,能体验的只有秦在战争中的强横高效。真正有体验的,是秦国民众。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秦末遍地烽火的情况下,秦本土民众依然没有任何动乱的迹象。这可以从侧面说明,至少在秦本土民众看来,秦法固然“严”,但是未必“苛”——或者说,“苛”只是被征服地区民众的感受,而不是一百多年以来秦本土民众的观感。
一方面,是新征服地区的民众的不满;另一方面,秦也未把新征服地区看成可信赖的地方。加上强势君主之后秦内部自相残杀,秦的统一自然就容易崩解。也可以说,秦始皇极其迅速的征服(灭六国不过十年,征服的土地和人口超过此前一百多年征服的总和),让统治阶层和被统治者都无法适应,无论是硬的统治机器,还是软的意识形态,都没有为统一做好准备。
大体规律是:秦比六国严,后期比前期严。
封君是有自己军队的——商鞅失势后曾经返回耕地召集私兵反抗,平原君为了私怨曾经“灭一县而去”。不过商鞅的反抗很快被镇压,平原君却好像没受到什么处罚,可见秦比六国严。
假如秦法在一统天下后,更严更苛,对秦地的人来说,不过是原来背着100斤的面袋子,现在又加了20斤而已;对六国的人来说,一下子就背上了120斤的面袋子。其中的滋味儿,一想就知道了。
秦迅速的一统天下,跟周突袭商有异曲同工之处,可惜秦始皇没有好好学习一下周公,在短时间内完成意识形态的转变,这给秦王朝的猝死埋下了一个很大的伏笔。
吕不韦执政时代,其实在这方面做过很大的努力——顺便说一句,好像现在人们对吕不韦的印象停留在投机客和皮条客的方面,而我认为他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在《吕氏春秋》中,出现了以“义兵”扫灭暴政统一天下的论述,还有“黄帝教颛顼”的内容,编排中,也体现了融汇各家治国理论的思想。显然,吕不韦是想把秦国的意识形态,从偏向法家,转向各家融汇,来适应统一天下之后的新情况。
在实际操作中,吕不韦灭东周迁九鼎,在政治上得到统一的合法性授权;而且在吕不韦主政期间,秦军占领敌国大片土地,却少有斩首记录,和以前的昭王以后的始皇时代都有很明显的区别,这也可以理解为通过政策的变化收拾人心——过去以斩首论功,因为是敌国,杀了就杀了;现在敌国民众很快要成为秦国臣民,就要减少杀戮了。
但是随着吕不韦的倒台,他为秦国统一做的理论上的准备,明显被搁置了。秦始皇时代的措施,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废分封立郡县,基本都是硬的制度措施;在软的思想文化领域,却是过于简单粗暴。帝国全靠强力实现统一,所以一旦力量出现削弱就难以维持。
第一次合纵的发源地应该算是燕国吧。。。
不是苏秦在燕国开始发动的吗?
商鞅变法对耕战有优待,但同时也规定农民不能轻易离开田地,哪怕是遇到天灾,这种规定在小范围还可以适用,在六国旧有地区绝对是会引起强烈抵制的。
李代桃僵?
楚考烈王忙活好了好多年,竟然连一个儿子都没捞到,这就让他有点儿冒冷汗了。
领导人没有儿子,不仅仅是享受不到天伦之乐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关系到自己身后权力传递的大问题。
春申君也是想领导所想,急领导所急,一个劲儿的往领导身边送MM。这些MM并不是些普通的MM,而是一些看上去能生儿子的优质MM(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春申君的货源很充足,楚考烈王的精力很旺盛,结果却让他们很失望,楚考烈王还是没有抱上大胖小子。
这时候,天上掉下个李妹妹。
赵国人李园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到楚国,打算把妹妹进献给楚王。
听说楚考烈王生不出儿子来,李园打了退堂鼓。
李园来楚国是做长线投资的,妹妹就是他的投资成本。
在那个一夫一妻多妾的时代,男人这会儿还跟你如胶似漆,扭脸就会跟别人卿卿我我,女性的利益根本没法得到有效的保障, 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能够生个儿子。有了儿子以后,即使男人再也不来搭理自己,自己也可以靠着儿子过下半生。
楚考烈王不能生儿子,李妹妹进了楚王宫,就不好说能够怎么着了,李园那就更甭想沾光了。
李园的这个退堂鼓,打得还是比较英明正确的。
大老远的跑一趟,啥买卖也没做成,就这么回去,太亏了,光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为了不让自己赔本儿,李园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春申君。
李园投身到春申君门下,成为了一名食客。
在春申君门下待了没有多久,李园请假回家探亲。到了该回楚国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动身。
回到楚国后,李园去找春申君销假,春申君少不了要问一下为什么超假啊。
李园把自己超假的理由汇报了一番,齐王派人来向我妹妹提亲,光忙着陪齐王使者了,没想到竟然超了假期。
一听这事儿,春申君心中一动,什么样的美女啊,竟然惊动了齐王,就问李园,下聘礼了吗?
李园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说,还没有。
春申君心想,这就好办了,没有下聘礼,就是八字没一撇,自己还有机会。
春申君接着问李园:我能见见吗?
就是让你见的,李园赶紧说:当然可以。
李园麻利儿的把妹妹送到春申君身边。
春申君对李妹妹也很满意,很快就让李妹妹怀孕了。
知道妹妹怀孕后,李园找到了她,兄妹二人嘀咕了大半天。
怀孕后的李妹妹,在跟春申君闲聊的时候,分析了一下楚国未来的政治形势。
楚王没有儿子,百年之后,按规矩是兄弟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接下来就是新一轮的政治洗牌,不出意外的话,春申君就是第一张被清洗掉的牌。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月有阴晴圆缺,政坛没有常青树,今天不走,明天也得走。
即便春申君很看得开,不在乎政坛上的起起落落,那他也必须看重另一样东西,自己的身家性命。
春申君主持楚国的政务以来,经常不把楚王的兄弟当盘儿菜。楚王的兄弟一旦接棒,春申君就不只是从政坛出局那么简单了,身家性命是有啊还是没有,就说不上来喽。
李妹妹说的这一切,春申君比谁都门儿清,否则他也不会整天忙活着给楚考烈王送美女了。
但是楚考烈王自己不争气,谁又有办法呢。
李妹妹就有办法。
李妹妹向春申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主意,把自己送给楚王。
春申君一听,嗯,不错啊,万一生的是儿子,那就等于是自己的儿子做了楚王,那时候,楚国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老天爷没有辜负李妹妹,来到楚考烈王身边后,她果然生了一个儿子。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是太子谁是太子,李妹妹母以子贵,也成了楚国的王后。
楚考烈王也很看重李园这位国舅爷,让他也进入了楚国的政府。
李园总算是没有跟妹妹白嘀咕。
有了更高地位的李园,把矛头指向了春申君。未来的楚国,只有春申君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李园,一个政坛刚起步的生手,要想彻底扳倒树大根深的春申君,这个基本上没戏。
既然不能通过政治斗争摆平你,那就从肉体上消灭你。
李园也招揽了门客,跟四公子不同,李园的这些门客大多数是亡命之徒,关键时刻能扛着炸药包往上冲的那种,算是敢死队员。
等待着,等待着,最关键的那个时刻终于来了。
楚考烈王辛苦了二十五年,终于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春申君的门客朱英,再次找到了春申君。
朱英再次展示了自己那敏锐的洞察力,指出了春申君面前的两个前景: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楚考烈王去世后,幼子接棒,春申君将获得更大的权力,说整个楚国都是他的,也不过分。
这是天堂。
还有一个地狱。
作为国舅爷的李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楚国落到春申君手里,他会利用自己便利的身份,抢先占据有利位置,然后从肉体上消灭春申君。
天堂和地狱之间,只有一线之遥。
为了保证春申君能够顺利的进入天堂,朱英给他出了一个稳赚不赔的主意,让我负责王宫中的警卫,只要李园一到王宫,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只要楚考烈王一闭眼,李园肯定会是第一个到达,因为人家是国舅爷,并且还有妹妹这个内线。如果春申君在王宫里埋下朱英这颗地雷,李园最后会怎么着,真不好说。
可惜,春申君不愿意进行地雷战。
听了朱英的这番话,春申君并不以为然,你把事情看得太不乐观了,李园算个什么东西啊,再说,我对他一直不错,他不会那么做的!
十七天后,楚考烈王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李园果然第一个到达王宫,并且在进入王宫的必经之处,棘门,埋伏下了敢死队员。
春申君姗姗来迟,棘门就是他的鬼门关。
楚国的这次政变,从李园开始策划到正式结束,相当诡异。
李园在家里养针对春申君的敢死队员,弄得沸沸扬扬,整个都城,是个人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啊?
更不可思议的是,春申君知道李园不地道,竟然一点儿应对措施都没有,即使不让朱英负责王宫的警卫,那你去王宫的时候多带几个人不行啊,他是怎么想的呢?
历史惊人的巧合,就在这一年,秦国也发生了一起政变,秦王政粉碎了嫪毐的政变,正式开始了当家作主。
更巧合的是,吕不韦把怀孕的赵姬献给了异人,春申君把怀孕的李妹妹献给了楚考烈王。
这两个故事都出自《史记》,不同的是,吕不韦那个,有点儿眉目不清,春申君这个,有鼻子有眼儿。
眉目不清的那个,不一定是真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个,同样也值得推敲。
春申君进献怀孕的李妹妹,出自《史记春申君列传》,并且言之凿凿,“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为楚幽王。”。
但是,同样是在《史记》里,这件事看上去又那么的不可思议。
《史记楚世家》记载,这位楚幽王缺少五福(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中的寿,当了十年的领导人就去世了,此时大约在十五岁左右。
接下来的记载就有点儿看头了,《史记楚世家》:十年,幽王卒,同母弟犹代立,是为哀王。
楚幽王不但有一个同母的弟弟,还有一个异母的弟弟,还是《史记楚世家》:哀王立二月馀,哀王庶兄负刍之徒袭杀哀王而立负刍为王。
这很让人费解,楚考烈王忙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儿子,跟怀孕的李妹妹颠鸾倒凤后,福至心灵,竟然生了两个儿子(假设楚幽王是春申君的儿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也许会有人说,后来的这两个儿子也不是楚考烈王生的。
按照这种逻辑,任何人的血统都是可以怀疑的,DNA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每周工作八天,每天工作二十五个小时,也忙不过来。
至少当时的楚国人没有怀疑负刍的血统,负刍也有幸,或者不幸,成为了最后一任楚王。
就在负刍发动政变走向领导岗位的那一年,公元前228年,赵王迁被秦国俘虏。
楚国这个最悠久的大国,也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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