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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梅的故事 母亲的老师
(我在“楚梅的故事 身世篇”见链接:http://www.ccthere.com/article/3006549里讲了楚梅的母亲,董文隽的故事。接着再说说文隽的老师)
生活在偏远封闭的A市,十一岁丧父,小学毕业即失学的小油漆匠董文隽,后来能够成为知名的画家,除了跟她自己不懈地揣测临摹父亲的藏品自学有关外,她还极其幸运地得到过一位,在中国画坛颇有名气的画家无私的指点。
这位画家,名叫刘航。
文隽结识刘航的时候,还没有结婚,在油漆社上班。
刷油漆这份工作,不比从前绞草绳,可以蹲在作坊里不出门。
文隽经常需要出外勤,到需要刷油漆的人家里去干活。
一个偶然的机会,文隽被派到一个省里下放来的高级干部家里,去刷油漆。
要不说文隽幸运呢,这位高级干部,早年是刘海粟创立的中国画界最高学府---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学生。
但他并没有单一从事画画,而是很早就出来跟着共产党闹革命了。
革命之余,他不曾丢下画笔,有许多优秀的画作问世。算是一位科班出身的画家,画国画儿。
八十年代初期,他的画作到东南亚展出,曾赚取美金过百万,这在当时绝对是个令人乍舌的数目。
但他,刘航,将这过百万美金,如数捐献给了国家。国家当时给他的,则是提高离休待遇,从稍偏远的,相对也较小的老干部别墅,搬到了更方便,风景更好,也更大的老干部别墅里了。
新中国成立之初,大批军队干部进城,他们中的一些人,跟家里那个或者是从前包办的糟糠之妻,或者是战争年代结合的粗糙战友离婚,再娶城里年轻漂亮的女学生。
据说,那个时期,干部离婚,可是比现在要容易。
作家赵东苓说,她看到过一份当年最高法院下达的文件,文件的精神,是要求各级法院,简化南下干部的离婚程序,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婚提供方便。他们离婚,甚至不需要征求原配妻子的同意,只需寄一张离婚证明回家就行了。
这些干部惯常的做法,就是把农村老家的全部财产留给农村的老婆,当然,和所谓的财产一起留下的,还有他们生在农村的孩子和他们年迈的爹娘。
画家刘航就是在这个时期,不能免俗地,离了农村那个不识字的小脚发妻,迎娶了城里小自己十八岁的漂亮女学生。
当然,这也是人家的自由。就如某作家指出的:“你总不能说,五四的时候,鲁迅们换老婆就是反封建,而共产党进城的干部换老婆,就一定是道德败坏吧?”
六十年代中后期,干部下放,当时已近六十岁的这位高级领导,画家刘航,便被下放到A 市。
那时,一般老百姓的住房极为简陋,尤其是A 市这种小地方,到处都是低矮的灰不撸秃的泥巴房。
A 市民政局,为了刘航的到来,专门给他盖了一处院落,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高大,气派,漂亮。
那处房子,除了有卧室,客厅,厨房,办公室,卫生间外,还有专门的大画室,有成套的家具,还有特制的巨大画案。
专门配有保姆,连保姆住的厢房,都是宽敞明亮令人眼馋的瓦房。
院子里,一水儿青砖铺地,植有果树,筑有花坛,花坛里种着各式的花草。
刘航虽被下放到A 市了,但他年轻的妻子,当时还在省城工作,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在省城上学。
于是,在这所气派的大院子里,周而复始地上演着这样的戏码,年轻的妻子,每个月会在固定的日子里,从省城到A市来住几天,妻子走了,一个来自北方农村的小脚女子就出现了。
刘航这样告诉保姆:“她,是从乡下老家来探亲的‘婶子’。”
既然是乡下来的“婶子”,照道理,就应该住客房,那客房跟保姆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
但刘航又告诉保姆:“婶子身体不好,怕冷,还是住在我的的画室里比较好。”所以,婶子每次来的时候,就住在画室里,而那间画室却是跟刘航的卧室连在一起的。
一个人被下放到A市的刘航,日子也不算寂寞,妻子不在的时候,婶子是在的,婶子不在了呢,妻子就一定是在的。时间掌握得很是精妙。
但是,就算你是诸葛亮再世,也会有掐算不准的时候吧?
有一次,妻子没打招呼,提前两天来了A市,于是,婶子和妻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碰面了,年轻的妻子,自然是不依不饶大哭大闹,年长的婶子倒表现得不惊不怒,雍容大度。并且还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地问刘航:“她怎么了?她为什么生气?我不就来玩玩么?值得她这么个闹法?”那潜台词无非就是,我把老公,名份都给她了,她怎么还这么小气,计较……
三八枪,没盖盖。
八路军当兵的没太太,
待到那打下榆林城,呼儿嗨哟。
一人一个女学生
古人感叹:富易妻贵易友
今人调侃:中年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
当年流行换老婆,现今流行包二奶。
这个版本,太逗了,我是第一次看见。
你从哪里鼓捣来的?
可靠吗?
这里有一个较全的版本
你没有婆姨呀我没汉,
咱俩捆成捆成一嘟噜蒜,
呼儿嗨哟,
土里生来土里烂。
骑白马,挎洋枪,
三哥哥吃了八路军的粮,
有心回家看姑娘,
呼儿嗨哟,
打日本也顾不上。
三八枪,没盖盖,
八路军当兵的没太太,
待到那打下榆林城,
呼儿嗨哟,
一人一个女学生。
果然不愧是我党的杰出代表,艺术界的模范标兵,和谐社会的典型人物啊。
而且大的还不争。
此种牛人,生活中所见极少。
文隽就是在这个时期,被派到刘航家,帮他的这处新房子刷油漆。
而刘航,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画画儿,他画画儿的时候,文隽喜欢悄没声儿地站在那儿看,有时候还忍不住赞叹:
“你画的真好啊!”
刘航很纳闷,你个刷油漆的小姑娘,十几岁的模样。你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于是就不置信地问她:“你?懂画画儿?”
“懂一点儿。”
“哦,怎么个懂法?”
“我爸爸也是画画儿的,你要是想看,下次来,我可以拿一点我爸爸的画儿给你看。”
第二天再上门干活的时候,文隽就带了几幅父亲的画儿来。
刘航仔细地将那些个画儿们铺在画案上,远远近近地观赏了一阵子后,把桌子一拍,激动地大声嚷嚷:“妙啊!妙啊!,只可惜,我来迟了,无缘见你父亲一面,要不然,真得要会会这位隐居乡间的老先生了。”
接下来,他自然地询问了文隽的境况,并让她即席画两笔,给他看看。
之后,他一方面觉得这个小姑娘可怜,另一方面也是看文隽确有些天分,不忍她被埋没,就主动提出,免费收下文隽,作他的学生。
对文隽,这才是天上掉下张大馅饼,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从那以后,文隽只要有空余时间,就到他家学画画儿。
开始的几个月,他每次都说好,都夸文隽画得妙,几个月之后,他严师的本性就流露出来了。
每次,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指责文隽这也不行,那也不对,除了指责,还有高声叫骂,文隽常常被骂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她不敢回嘴,只有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画。
多年后,刘航这样解释文隽挨骂:“开始的几个月,不骂你,是怕你跑,学几个月再骂,你就不会跑了嘛。”
文隽的父亲虽是个画家,但去世得早。文隽虽有灵性和天分,基本功委实太差。
于是,刘航指导文隽就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的。由线及面,再到阴影和明暗。
文隽长于画工笔,工笔画对线条的要求非常严格。
线条的起笔收笔,粗细变化、力度弹性、阴阳对比、空间布局、节奏变化......都要求大量枯燥,耗时的练习。
刘航教文隽,大部分的时间,就是教文隽画线,画各种不同的圆圈。
当然,他还指导文隽,在各种不同性能的宣纸上掌握不同的用笔(比如中锋、侧锋、逆锋、散锋),用墨(浓、淡、干、湿、焦),用水(恰倒好处、惜水如金);掌握从不同的角度画同一物体的技法,不仅要画得像,还要画得传神。
学画离不开工具,中国画的工具就是“笔、墨、纸、砚、色、印”,工具的配备离不开钱。
拿着油漆工微薄的工资,养活自己和病歪歪的妈妈,接济下放农村的小哥哥,在终年吃不起肉,置不起新衣的年月里,文隽从未间断过到刘航老师那里学画,自然也不会间断购买画画的工具。
即使是后来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她还是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去学画。
楚梅有一张自己的百日照,照片上,年轻的文隽很瘦,小小的楚梅更瘦,一百天了,头还直不起来,软软地歪在肩膀上。最奇怪的,是照片上的妈妈,头上包着一块刺眼的纱布。
那时,文隽住在婆婆家,周国正的工资全部交给公婆。文隽希望公婆能帮她照管孩子,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如果哪天家里买了鱼肉之类,周家的人还会把鱼肉藏在床底下,背着文隽吃。(楚梅童年时,也见识过爷爷姑姑们,怎么藏好吃的,并去揭穿过很多次。)
个性刚烈,不温柔,说话难听的文隽,发现公婆藏鱼肉,自然是不依不饶地吵吵,这样吵的结果,非但没吃到肉,反倒是一大家子人,将文隽围起来打了一顿,头也被打破了。
被打破头的文隽,跑去老师家哭诉。
老师找来纱布,帮她包裹了伤口。
也就是这一次,刘航觉得文隽实在太可怜了,他很想帮帮她,但除了教她画画儿之外,家里的事情,生活上的无序,实在也无从帮起。于是,他提出让文隽改口,叫他父亲,不要再叫老师了。
但文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父亲”二字她叫不出口,但从那天开始,她也不再称呼他老师了,而是改口叫“伯伯”
被打破头的文隽会记仇,她裹着纱布,专门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像,以示纪念。
楚梅三四岁的时候,曾跟着妈妈去过几次刘航爷爷家,在幼年楚梅的眼睛里,刘航爷爷的家,可是比故事里皇帝的房子都要豪华,那个院子,更是比二十家人住在一起的大院子都大。更妙的是,在刘航爷爷家,总会有一些稀罕的零食吃。
楚梅至今记得在那个大院子里,吃过刘爷爷从自家树上现摘的水果,那究竟是什么果子已无从考察,但她一直都记得那果子的滋味,说那是她平生吃过的最香甜的东西。
楚梅五岁的时候,政策改变,刘航调回了省城。
他无私地指点文隽画画,前后有七八年之久。这为文隽日后,成为知名的画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七十年代初期,文隽得到了一个成为专业画师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却是跟国家的出口创汇联系在一起的。
那时,中国大地上的文化大革命,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国家努力出口以赚取外汇的努力也并未停止。
有人这样说,“文革”期间,只有两样东西,未停止正常运转,第一是原子弹的研制,第二就是广交会的举办。
尽管有广交会的举办,国家增加外汇储备的努力也未见成效。直至1972年,我国每年的外汇储备都在5亿美元以下徘徊,1974年更是出现了零的突破。
据余世存《1840-1999的中国话语》所载,1974年4月,中国派出了邓小平、乔冠华带队的赴联合国代表团。当时什么都安排好了,突然发现去联合国不能用人民币,得用美元。于是中央紧急下令全中国的所有银行将美元收集起来。意想不到的是,偌大的一个中国,竟然只找出了38000美元,成了当时赴联合国唯一的现金经费。以至于我们的代表团住进了美国的豪华酒店,但工作人员却给不起小费。
在当时,出口创汇,既是一项经济任务,更是一项政治使命。
赚取外汇的其中一条途径,就是把中国历史上的名画儿,进行临摹,仿制,出口海外。
H省的外贸部门,连同美术家协会,从全省范围内,抽调一批画画儿技艺高超的画师,去B市,创办一个画院,集中临摹,仿制古画儿。
刘航那时已经回省城了,但他做为国内知名的画家,郑重地推荐了自己的学生文隽。
文隽就被借调去B 市,专门临摹仿制工笔古画儿。
(待续)
就这样做的,先锋啊!
我去看了你那位朋友的博克,写得很不错!
你跟他是校友吧?北大出身?
应该算超前吧?
那时人们对作风问题,极为敏感,他这样做,居然也没人找他麻烦!
不过他那种行为好像不少。林彪曾给他儿子选妃。军队进城大比例的换老婆,原来的老婆就真的一点不管了?还有花帅。呵呵呵,感觉以前的高干特权极多,现在不知道是收敛了,还是隐藏的更深了。
经常很兴奋地告诉我们说他又被哪个画家夸了。不过如果学画像阿辉姐说的这么难,那些画家夸他多半是有口无心了。
当然以我看来他的画还不错,不过我也看不出画的好坏。七月群山前几天讨论的那条鱼我就觉得有点死鱼眼睛。但那可是八大山人的手笔,中国历史上最好的画家。如果说他的画有问题,当然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没查到,估计用了假名。阿辉姐,你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