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整理】卢瑟经济学——开始的话 -- seesee0
卢瑟经济学系列是Mrandson在他sina的blog上贴出的草稿,是西西河被墙以后发出的,俺征得他同意,转来西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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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经济学——开始的话
有一种观点认为,经济学应该超越政治。这是扯淡的。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经济学应该是统一的,不同历史时期,应该有统一的经济学。这个更扯淡。
每个阶级都有每个阶级的经济学。哪个阶级掌权,哪个阶级的经济学就流行。至于怎么流行,现在暂时不谈。
我们所能确定的是,人类在一定社会条件下生产,利用生产工具,获得一定产品,然后这些产品在全社会分配,用于消费或再投资。至于这些产品为什么这样生产,这样分配是否合理,这就需要有人来解释。
当某人饿得要死,旁边的人撑得要吐的时候,怎么能让快饿死的人安心呢?这时就需要有一个权威的力量告诉他,你饿死是上天的安排,是因为你自身的原因没有获得上天的赐福。那个撑得要吐的人由于种种善行,获得上天的垂青。所以,你不应该嫉妒而应该不断按照上天的意志自我躬身自省,争取早日获得上天的赐福。否则,饿死活该。
这就是宗教的作用。
问题是,有人不信宗教,而且随着教育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不那么好欺骗了。这时就需要一个新的理论出现,这个权威要能让卢瑟自惭形秽,安心当牛做马,能让稳拿心安理得。这种宗教就是经济学。
所以,经济学也是一种宗教。
同样一门基督教,大家都承认上帝的存在。但是,都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解释。教皇是上帝的代言人,君王的权力来自上天,这是一种解释。每个人只要相信上帝的存在,就都有权解释宗教,这也是一种解释。两者都认同上帝的存在,却对解释权有不同的阐释。上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释。如果教皇是上帝的代言人,那么教皇就是上帝。如果每个人都有权解释,那么人人都是上帝。
怎么能把思想统一起来呢,就需要宗教裁判所。所以,最终的解释权,还是要和暴力结合,尽管许多时候暴力隐藏在天鹅绒的手套里。换一个角度,看那种价值论流行,什么分配理论流行,就知道大约是哪个阶级在掌权。
回到经济学。经济学中,价值的概念如同物理中的力的概念,是最基本的概念。力的存在才能解释物体运动,价值存在才能解释一切经济行为。大家都承认价值的存在,对价值的解释五花八门。不同阶级掌权,对经济的解释就完全不同。
曾经有一个金融学硕士向我抱怨,经济学中价值的概念太复杂,只能死记硬背。我说,你换个方式去看,其实就很简单了。
大地主掌权的时候,流行的经济学就是重农主义,产品的价值都来自土地。大地主嘛,当然要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中国没有重农主义,中国有五蠹之说,商人是五蠹之一。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里,也排斥商人,因为农业为主的经济,地主和自耕农必然反对要和自己分一杯羹的商人。
商人地位高,流行的经济学说就是重商主义,经济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在那个时代就是获取金银。除了开采金银矿以外,对外贸易是货币财富的真正的来源。因此,要使国家变得富强,就应尽量使出口大于进口,因为贸易出超才会导致贵金属的净流入。一国拥有的贵金属越多,就会越富有、越强大。因此,政府应该竭力鼓励出口,不主张甚至限制商品(尤其是奢侈品)进口。
到亚当斯密的时代,新兴资产阶级要挑战贵族(封建地主)和僧侣,这个时候就要提出自由市场和劳动价值论。在自由市场条件下,社会充分分工,社会财富就能极大丰富。劳动创造价值,商业促进流通,大地主和僧侣都是白吃饱。
到马克思的时代,工人阶级要造反,于是坚持劳动价值论。劳动创造价值,干得最多必然是工人,资本家虽然也劳动,但是凭什么拿那么多啊?资本家拿得多,不是因为他们干得多,而是因为他们拥有资产剥削工人。所以全世界无产阶级要联合起来,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能实现!
资产阶级利用无产阶级斗倒了大地主阶级,就要让经济学要为自己辩护,要让工人安心。这就需要新的价值论替代劳动价值论,于是就有了边际效用价值论。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用的,都是稀缺的,资本家拿出资产,工人提供劳动力,资产比劳动力稀缺,所以资本家分大头,是理所当然的。
斗地主的时候,是劳动价值论;坐天下的时候,是边际效用价值论。此一时,彼一时。夺权与掌权的过程需要不同的价值论,于是经济学就有不断的进化。当然,也可以说是退化。
所以,我们能确认的创造财富的过程只有:一些人在一定条件下,生产一定产品。至于怎么解释,就要看谁掌握话语权。无论哪个阶级,都要把自己解释为创造价值的阶级——没有哪个阶级会把自己解释为寄生虫。
认为经济学应该统一的人,无非是暗示自己支持的经济学是唯一真理,其他经济学都是歪理邪说。换一个角度看,提出这样观点的人,往往推崇的是现任稳拿的经济学,潜在的目的就是封杀卢瑟和前任稳拿的经济学——尽管他自己未必意识到。
为本阶级提供理论支持是每一种经济学最基本的功能。每一种经济学的背后,都隐藏着本阶级的诉求。把自己宣传为神圣的科学,不过是自我的掩饰,如同给耶稣画上光环。
本文既然是卢瑟经济学,就要按照卢瑟的方式解释经济。卢瑟,一无所有,吃苦受累,是出力的一方,按照中国的说法,就是劳力者。既然是劳力者,所以必然认同劳动价值论。
历史上最有名的卢瑟经济学家,无疑是马克思。遗憾的是,马克思死后一百多年,卢瑟虽然震撼了世界,却没有建立起英特纳雄奈尔,卢瑟经济学也发展缓慢。具体为什么,本文不解释。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南斯拉夫吉拉斯的《新阶级》。
本文尝试在马克思这位巨人的肩膀上,再迈出一小步。
另:本文是写给卢瑟看的,不适用于经济学在读学生。掌握世界的是稳拿,在稳拿的世界里公开自己的观点,当一名卢瑟经济学学者,结果必然被掌握话语权的稳拿所排斥、封杀,穷困潦倒,如同马克思。如果不想自己考试被挂,论文被封的话,建议经济学在读学生可以认同,却不要公开本文的观点。
假语村言,何必当真。
亚当斯密的理论,包含两个基本假设,第一是劳动价值论,第二是市场有效说。简单地说,就是劳动创造价值,市场自动调节生产规模的大小。到李嘉图的时代,不断出现经济危机,于是李嘉图的理论承认劳动价值论,不承认市场有效说,认为市场可能出现结构不合理、供需不对称造成的混乱。到马克思的时代,封建地主阶级已经丧失了对经济的控制权,社会主要矛盾集中在工人和资本家之间。于是马克思写出了资本论,资本家剥削工人,工人和资本家彼此是敌人。
对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来说,事情则很尴尬。如果承认劳动价值论,无疑最终能推导出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结论。如果不承认劳动价值论,则无法确定价值。没有价值的概念,如同物理中没有力的概念一样,整个经济学将失去最终的立足点。这时就需要一种新价值说,代替劳动价值论,这就是边际效用价值论产生的历史背景。这些经济学家,就是新古典经济学家,也称为庸俗经济学家。
马克思承认劳动价值论,不承认市场有效,提出了资本主义最终崩溃说。按照马克思的理论,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对劳动力存在严酷的剥削,这种剥削最终造成严重的贫富分化,劳动者成为资本的奴隶。多数劳动者既是被剥削者,也是主要的消费者,劳动者被剥削,对应消费能力不足,导致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无法顺利完成,必将定期发生经济危机,大批工人失业,大批产品没有销路,最终导致资本主义制度无以为继。三卷资本论,最核心的内容就是这两点。
庸俗经济学家不承认劳动价值论,承认市场有效说,提出一切供需都可以完美自动调节。换句话说,资本主义加自由市场的制度是永远健康、万寿无疆的。按照他们的观点,社会不存在非自愿失业,一切失业都是工人不愿意接受更合理(更低)的工资造成的。社会不存在生产力过剩,一切产品没有销路都是生产者没有获得充分信息的结果。
如此就可以清晰地看出,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都是源于斯密的理论:承认劳动价值论,不承认市场有效说的一脉,发展成为政治经济学;承认市场有效说,不承认劳动价值论的一脉,发展成为西方经济学。
两派经济学的价值论,彼此的阶级性非常明显。
劳动价值论的落脚点是劳动创造价值,其他任何事物都不能创造价值,价值来自劳动者的劳动。边际效用论的落脚点则是物本身就能创造价值,比如土地、厂房、机器、牲畜、货币都能创造价值。
如果按照劳动价值论,那么资本家剥削就是无法回避的。尽管资本家也有劳动参与社会生产过程,但是他们获得的报酬与他们的劳动量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管理管理100人的工厂和管理10000人的工厂之间的收入也许相差百倍,但是投入的精力却是类似的。事实上,小工厂由于受制于各种条件,管理者投入的精力往往更多。
如果按照边际效用价值论,则是任何生产要素都可以从市场买到,资本家投入各种要素,组织生产,必然有权获得所有的收益。
按照卢瑟的看法,劳动创造价值,然后按照所有权分配。这就是初次分配。农民种地,地主收租子。地主不用种地,但是你种我的地,你就要给我缴租子。你丰收了,我的租子也涨了。农民生活的处境,完全看地主地租的高低,也就是土地所有权的垄断情况。所有权不是创造价值的因素,而是剥削的依据。按照稳拿的看法,每样东西都能产生价值。这些东西属于我,我是产权所有者,我就有资格要求产品中的一份,而且往往是关键性的一份。
所有权是生产过程中价值产生的依据,还是分配要求的依据,是两派价值论对立的根本。如果按照边际效用论,土地所有者、高利贷者、产业资本家,都是生产要素的提供者。如果按照劳动价值论,则这些人依靠所有权,强行占有工人和生产组织者生产出的劳动产品。需要注意,绝大多数资本家身兼两种角色,既是生产参与者,也是剥削者。
引申一下,就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土地所有者和高利贷者,究竟是社会生产者,还是寄生虫?斯密的理论中,这两类人很显然是寄生阶级。但是到了庸俗经济学时代,这些人就都成为对社会生产有益的人了。
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初期,土地垄断在大地主或封建贵族手中,货币集中在高利贷者手中,资本家的经济力量很弱小。这个时候如果承认边际效用论,即“物”能创造价值,那么大地主和高利贷者无疑是对社会做出最大贡献的人,也是最有资格获得最大份额的人。那样一来,大家都炒地皮、开当铺、放高利贷,资本主义就没有发展前途了。与此类似的还有神父和官僚的劳动究竟有没有价值。如果承认他们的劳动有价值,那么教会或官场就会成为经济的主宰,资本家的绝大部分成果都要供养他们。所以,这个时候要强调劳动价值论,而且是对社会有益的生产劳动,大地主、高利贷者、神父、官僚等等一干人等,都不创造价值,都是社会的累赘。资本家直接参与而且组织劳动,是对社会贡献最大的阶级。这时大地主说土地创造价值,高利贷者说放贷货币创造价值,神父说祈祷创造价值,官僚说官办经济创造价值,对资本家来说,都是岂有此理。
到了资本家坐稳了江山以后,资本家与地主、高利贷者的矛盾已经弱化,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社会的主导权,官僚和神父也转而为资本家服务。相比之下,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工人阶级无论从数量、质量还是从组织上都空前强大,成为资本家直接的对手。这个时候就需要边际效用论,告诉全世界,资本家获得最大的份额是天经地义的。这时,地主、高利贷者靠地租和利息获益也是可以容忍的,神父、官僚的劳动也成了社会必须的有价值的劳动了。
资产阶级无论是最早坚持劳动价值论,还是后来提出边际效用价值论,最终的目的都是本阶级利益最大化。社会是在改变的,本阶级的利益是不变的,价值论是可以根据本阶级的利益不断调节的,符合本阶级的利益就是价值的根本依据。
关于两种价值论的争论还可以再引申一下,炒地皮、放高利贷能否创造价值,能不能富国富民?在两种价值论中有完全不同的解释。比较滑稽的例子,就是两个经济学者吃狗屎的笑话。某甲某乙各吃一摊狗屎,于是就为国家创造了一个亿的GDP。
两派最终争论的焦点落脚于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简单地说,就是资本主义稳,还是不稳。
本文不打算深入探讨劳动价值论。实际上深入探讨、争论、辨析两种价值论也没有什么意义。——彼此对立的两个阶级,在涉及创造价值,进而利益分配的问题上,怎么可能彼此说服?这样的争论,争来争去,只能是鸡对鸭讲。正如本文在前面提到的,能够确定的只有,生产出一定的产品,在各个阶级之间分配,至于怎么分配,以及这样分配是否合理,各个阶级解释不同。
本文尝试在马克思的基础上,分析资本主义为什么会不稳,以及这种不稳会带来什么后果。需要注意的是,本文在分析的过程中,并不大量使用价值分析,而是更多分析交易双方的力量对比,以及总供给和总需求之间内在的联系。
读者记住除了人类必要劳动什么都不创造价值就可以了,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创造价值,最多是把价值转移到产品中。比如棉花的价值转移到棉纱中,棉纱的价值转移到棉布,最终转移到衣服中。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后面就不要看了,越看越糊涂。
既然世界有稳拿的经济学,为什么要研究卢瑟经济学?
首先的目的当然是为卢瑟提供理论支持。比如讲,开发商说年青人不努力,所以不应该有房子住。土地是宝贵的,价值无可衡量,所以房子应该天价。
按照卢瑟经济学,土地没有价值。土地的所有制,使土地所有者有权向在土地上生活工作的人要求贡赋。土地所有权越垄断,要求的地租就越高。土地垄断程度高的地方,绝对地租就高。所以房子的昂贵并不是土地的价值昂贵,而是土地的所有权高度垄断,导致地租昂贵。
再比如年轻人工作不努力,所以不应该有房子住。这个也是很荒谬的。按照稳拿的边际效用价值论,每样要素都是稀缺的,就是劳动力过剩。所以土地贵,劳动力便宜,年轻人应该努力工作,否则就要被淘汰。
按照卢瑟经济学,那就是另一种解释了。劳动者创造价值,然后在工人、产业资本家、金融资本家和地主之间分配。地主要求得太多,所以年轻人没房子住。按照卢瑟的学说,只能说社会产品分配不公,导致绝大多数年轻人的收入无法满足最低工资。这里说的最低工资,不是法定最低工资,而是劳动力再循环需要的工资水平。
吃苦受累,还被人指认为因为懒惰、愚蠢等原因导致贫困,这是很荒谬也是很无耻的事情,也是稳拿要达到的目的。经济学是一种宗教,就看使用什么价值论,或者说信仰什么。如果使用劳动价值论,就能推导出剥削。如果使用边际效用,就不存在剥削。使用劳动价值论,就是卢瑟被压榨得一干二净,然后起义。使用边际效用论,就是卢瑟和稳拿的互相作用下,社会资源分配达到帕累托最优。然后卢瑟耍赖,成为反贼。既然有稳拿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应该有卢瑟的“不劳者不得食”。 卢瑟要求属于自己阶级的经济理论工具,则是大势所趋。按照卢瑟的观点,分析社会经济的运行,为卢瑟辩护,是研究卢瑟经济学的第一个目的。
稳拿解释世界和卢瑟解释世界完全不同。稳拿解释自己的富有,自然是抓住机遇,头脑灵活,勤奋刻苦,虔诚信佛,等等等等。卢瑟解释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稳拿别看现在人模狗样。当年靠裙带关系,贪污腐败,坑蒙拐骗,国有资产流失,完成第一桶金的积累。然后靠官商勾结,黑恶垄断,制售假货,血汗工厂,管理层收购,从来不懂得虔诚两个字,慈善捐款也是诈捐。等等等等。
每一个君主,都是虔诚的,正义的,善良的,同时也都是不信教的,邪恶的,卑鄙的。这是《君王论》教给大家的。每一个君王都在实践《君王论》,每一个都不承认自己信仰《君王论》。这种行为换到中国历史就是外圣内王。嘴上是孔孟之道,墙上挂的是正大光明,骨子里是韩非子那一套。
卢瑟喜欢扒下稳拿的遮羞布。刘邦解释自己的地位,是奉天承运。他是龙和刘老太太交媾的产物,是龙子太郎。老百姓解释的话,可以看元曲《高祖还乡》。
研究卢瑟经济学,可以尝试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世界,看到稳拿和他们控制的世界的另一面。这样是否能看到本质呢?读者可以自己去评判。
稳拿是皮,稳拿经济学家是毛,毛要依附于皮,道环球同此凉热,见怪不怪。歪理邪说发表不了,文集出版不了,研究没有经费,个人没有教职。如果想谋生,就要小猪跟着大猪跑,毛顺从皮的意志。
孔子教育大家安分守己,在世的时候穷困潦倒。死了以后成了大圣先师。孔子生活的时代,诸侯都不安分守己,安分守己怎么夺天下?夺了天下以后教育别人安分守己。这就是孔子生前身后荣辱悬殊的原因。
稳拿解释世界的目的,是维护其自身统治地位。能不能改善多数的人生活并不重要,能不能解决危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维护社会的秩序,或者说让塔尖的利益合理化。对经济学家来说,则是能不能养家糊口。所以,稳拿经济学家的理论必然顺应他们的意志。研究稳拿经济学,往往最终的落脚点,就是维持其稳定的地位。只要维持现状,一切都会好起来。
市场是有效的,只要市场信息充分交流,就不会有经济危机。很明显,这样的描述与现实有很大距离。从愚弄大众的目的看,这就是稳拿经济学的目标。但是从宏观调控的角度看,稳拿经济学解释危机的能力一塌糊涂。每次危机对稳拿经济学都是严重的考验,每次的结果都无法让人满意。经济回暖不回暖,向好不向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陷入滞胀的困境?稳拿经济学对这些问题无法提出有效的解释。
在稳拿的理论支持下,宏观经济政策必定回避经济内部深层次矛盾,注定成为虎狼药。当然,稳拿的经济学家是不会认账的。这就如同跳大神的解释病人生病是中邪,开的处方是香灰。吃了香灰吃死了,是不够虔诚。应该继续眼含热泪,多吃香灰,而决不能怀疑巫婆神汉的法力。
虽然没有能力去影响宏观经济政策,但是我们可以知道这些药吃下去,大致会出什么事情。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中国在世界上是出力的一方。怎么崛起取美国而代之,这是许多人都在想的事情。真正渴望中国崛起的人,还是应该看看卢瑟经济学,再看看现任稳拿的发家史,不要相信虔诚信佛、龙子太郎那样的鬼话。如此,看世界也许能看得更明白一些。
为卢瑟自我辩护,为观察经济现象、宏观经济政策、中国与世界的关系提供新的视角,是研究卢瑟经济学的目的。
阶级社会从来没有普世价值,只有普世规律。这是我早就说过的。一部分人无偿占有其他人的劳动成果,这就是阶级社会的普世规律。
占有的方式主要是两种,一种依靠暴力,一种依靠产权。
看过《投名状》的朋友应该还记得,庞青云的手下高呼:“抢钱!抢粮!抢娘们!”这个是最赤裸裸的口号。刨除最后一项,前两项直接抢夺剩余价值。有的朋友说,他看到的版本的口号是“抢钱!抢粮!抢地盘!”这个是和谐版。不过这个口号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抢劫的范围更广,后面分析。
抢只能是针对敌占区的行为。小规模的是黑社会,骚扰周围地区,收保护费。大规模的是少数民族骑兵,骚扰中原。所到之处,钱、粮、娘们一扫光。中原地区,最后一次这样大规模的劫掠行为,是日本鬼子进中原。杀光、烧光、抢光。
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坐天下。否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没完没了的起义,镇压成本太高。连日本鬼子也感叹,华北的治安问题从来没有解决。所谓治安稳定地区,不过是交通线沿线几里以内。日本鬼子搞宣抚,宣抚也没用,只要不能改变这样赤裸裸的暴力,中国人的反抗必然此起彼伏。
于是就要把依靠暴力无偿占有剩余价值的行为规范化,不那么暴力。这就是阶级社会税收的来历。
尽管暴力退出前台,隐藏起来,但是阶级社会的税收,仍然具有暴力的属性。比如中世纪欧洲征收的十一税,名义上是教徒自愿的,用于供养僧侣,完成各种宗教活动。如果是教徒,就应该尽教徒的义务。不过,当时在欧洲,异教徒虽然不会被要求征税,却要被送到宗教裁判所。所以,是缴十一税,还是火刑柱,自己选择。
有暴力作后盾的税收,必须经过被征收者的同意,否则就是抢劫。所以,现在世界主要国家的税收都经过议会的终审,而不能行政部门决定,行政部门征收。林肯当年为了支持南北战争,开征直接税,美国有人提出来这样做违宪,就是这个道理。
依靠暴力获得剩余价值属于政治研究的范畴,不是本文的重点。本文提及这部分内容,主要是与靠产获得剩余价值做对比。如果说依靠暴力获得剩余价值是抢劫,那么依靠财产获得就是盗窃。
这里的产,与财产属于两个范畴。这里提到的产,不是个人家庭的电视、电脑、汽车、住房,而是用于获得剩余价值依据的物化的媒介。怎么理解这个概念呢?产品属于个人无非两个用途,消费或再生产。属于个人的产品,都是个人的私有财产,但是这些产品中,用于消费的部分,不算产。比如个人家庭的电视、电脑、住房、以及部分存款。
在奴隶社会,主要的产,就是奴隶个人。到封建社会,主要的产,是土地。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生产资料,可以在市场购买,都可能成为产。
社会主要生产方式,决定社会生产过程中,究竟什么成为产。成为产,必须是生产过程不可或缺的,而且是好控制的。缺少这两个特点则无法稳定地榨取剩余价值,也就不能成为产。
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都是农业为主的社会,人加土地,产生出农产品。奴隶社会时期,人口数量有限,大量土地处于荒芜状态。这时控制土地不现实,必须控制奴隶人身自由,才能保证获得剩余价值。到封建社会,大量的土地已经被开垦出来,没有开垦的残余地块很少。这时,给予农民一定自由,由控制人身自由,改为控制土地,既可以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提高产量,也可以减少监工成本。按照威廉配弟的说法,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把孩子他妈妈攥在手里,孩子还能跑了不成?
美国建国初期,农业为主,西部地广人稀的时代,虽然美国人追求民主,但是民主的光芒却普照不到黑奴和白人契约奴身上。如果那时美国农场主给黑人自由,那么黑人十有八九不会在农场当佃农,而是会去西部开荒。——有大量荒地的时期,谁也不会主动去当佃户的,除非此人智商有问题。
另一个例子,就是中原地区与北部游牧民族之间不同的社会对比。北部地广人稀,稳拿如果卢瑟自由,那么多数牧民都会选择自己生活,而不会继续向统治阶级提供剩余价值。反之,如果他们进入中原地区,那么奴隶制控制人身自由的低下的生产模式必然改变为控制土地的生产模式。奴隶主必须进化为地主。如果奴隶主坚持落后的生产模式,那么必然被地主所淘汰。
所以,利用产榨取剩余价值是阶级社会的普世规律,具体方式根据生产力发展情况,各有差别。
资产阶级推翻大地主阶级以后,各种生产资料都可以在市场获得。这个时候,任何生产资料都可以成为产,或者说资本。与十指不沾泥、除了吃喝玩乐和权谋,对其他知之甚少的奴隶主或地主不同,早期的资产阶级是生产的组织者,甚至是参与者。与奴隶主和大地主相比,资本家的地位是最不稳固的。
获得产进而不劳而获,是一个靠暴力得天下,靠仁义道德做天下的过程,也是一个从强盗进化为稳拿的过程。当然暴力仍然是存在的,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隐藏在幕后。
产的获得,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与勤劳、善良、节俭无关。稳拿的前身,大多数都是强盗:奴隶社会多数奴隶来自战争,是战俘或者他们的后代。在封建社会,大地主阶级主要依靠战争或权力获得田产。刘备入川,忙着分给各位将领良田美宅。满洲人入关,各旗跑马圈地。有兴趣还可以看看,魏其侯窦婴和武安侯田蚡争地。
从发财的角度看,“抢钱、抢粮、抢娘们”,不如“抢钱、抢粮、抢地盘”。因为地盘是产,有了地盘什么都有了。不过,在天下大乱的时期,社会动荡,产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抢娘们更实用。
资本的原始积累,同样是血淋淋的。统治阶级会不断提高榨取剩余价值的量,农民丰收,地主就会提高地租。所以靠个人节俭,不可能积累出足够的资本。何况,即使积累了一定财产,这些财产也不足以支配其他人的劳动,这些财产不能进化为产。贩运奴隶,掠夺殖民地,对殖民地搞种族灭绝,贩运鸦片,坑蒙拐骗,杀人越货,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什么事情都能做,包括冒上断头台的风险。所以,马克思讲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在资本主义初期,确实如此。
强盗劫掠以后,获得了足够的产,有了不劳而获的依据,就要考虑洗手不干。于是有了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从此强盗变成了绅士。所以,今天看到发达国家文质彬彬的时候,不要忘记顺便看看,他们的祖先当年的文治武功。如此便能更全面地看待他们的发家史,而不必相信龙子太郎之类的鬼话。如此也可以更深刻地理解,保护私有产权加自由市场究竟意味着什么。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红楼梦的《好了歌》,挑明了人在阶级社会中的基本追求。前两段追求的一个是政治权力,一个是财产,两者都可以认为占有剩余价值的权力。后两段追求的是传宗接代。人在阶级社会中第一个目标是尽量占有更多的剩余价值,第二个是传宗接代。
从某种意义上讲,生物的目标是把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产也只有一个目标,即自我增殖。我们所能确定的也只有产的自我增殖的本能。在商品经济条件下,增殖具体化为赚钱。
赚钱手段有很多:可以是提高生产率搞物美价廉,可以是假冒伪劣降低成本,可以是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可以是买空卖空囤积居奇,还可以是兼并弱小同行、垄断市场搞不正当竞争获取垄断利润。
对产来说,具体选择哪种方式,取决于哪种方式来钱最容易,或者说风险更小,效率更高。产是否发展生产,并不确定,是否会改善多数人的生活则更不确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产权明晰加自由市场经济一定会发展生产力,提供更多物美价廉的产品。
亚当斯密曾经指出:我们的晚餐不是得自屠夫、酿酒商人或面包师傅的仁慈之心,而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利益特别关注。我们认为他们给我们供应,并非行善,而是为了他们的自利。
亚当斯密讲得很清楚,产追求的就是私利,而决不是什么善行。所以,换一个角度看,只要能挣到更多的钱,酿酒商人既可以酿出更好的酒,也可以往酒里掺水。同样的情况下,屠夫可以提供更新鲜的肉,也可以挂羊头卖狗肉,或者出售注水肉。
马克思的时代,商人使用劣质面粉制作为工人吃的面包,甚至向面包里掺白垩。20世纪初,美国的食品厂的生产环境,让人作呕:坏了的猪肉,被搓上苏打粉去除酸臭味;毒死的老鼠被一同铲进香肠搅拌机;洗过手的水被配制成调料;工人们在肉上走来走去,随地吐痰,播下成亿的肺核细菌。这样的事情,到今天也没有绝迹。最近的例子包括雀巢奶粉中含有二噁英事件,日本的雪印牛奶事件,当然还有风行世界的疯牛病。
产所关心的只是获得更多的钱,自我增殖,而不是其他任何的事情。给资本最大的自由,充分竞争就能获得更好生活,这个结论值得极大的怀疑的。对产的化身,即产的所有人来说,确实如此,对社会大众则未必。
上世纪80年代,长期计划经济和战争,导致苏联国内经济极度困难,物资匮乏。苏联人民生活窘困,人心思变。当时有一种说法,提出前社会主义主义国家只要建立清晰的产权制度,然后允许充分竞争就能发展生产力,缓解苏联当时的困境。于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一面推动休克疗法彻底放开市场,一面推动大规模私有化改革。
几乎在一夜之间,俄罗斯出现了若干富可敌国的寡头。这些寡头财大气粗,他们挥霍程度让欧美人惊讶。但是,俄罗斯人民的生活却遭受通货膨胀和失业的折磨。俄罗斯的经济则几乎停滞不前。
对这些寡头来说,发展生产不如勾结官僚(比如丘拜斯)瓜分前苏联庞大的遗产来钱容易。全苏联人民69年的劳动积累了数量惊人的财产。前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继承了其中的大多数。这些财产称为寡头瓜分的对象。与发展生产相比,瓜分国有财产,来钱既快又容易,而且稳当。只要和官僚达成默契,一切都易如反掌。
“一些人在短短五六年之内就赚到了数十亿美元,这是在任何一个西欧国家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有这样容易的事情,谁还会辛辛苦苦地冒风险搞生产?
真正想发展生产的资本家也会被寡头的行为所抑制,这一点后面还会谈。
回顾俄罗斯的历史,对苏联这样的前社会主义国家来说,完全市场化和产权私有化(或者说产权明晰化)的结果,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私人产权迅速膨胀,出现一批人造寡头,其余的多数人则沦为这些寡头的奴隶。
资本在市场中未必是善行的化身,更多的时候是恶行。如果不能有效约束,仅仅强调自由市场加产权明晰,那么绝大多数人,都难免成为产的受害者。
产的自我增殖的行为,是绝对自私的。产对自己的势力范围掌握的很清楚,为了自我增殖,对不属于自己的利益可以采取一切行为。甚至即使这些利益与自己有关,不是直接利益而是间接利益,也是可以牺牲的。
前面的俄罗斯的例子中,每个寡头的行为都是拆毁大厦窃取钢筋的行为。这样的行为无疑伤害俄罗斯全民族的总体利益,却满足了寡头个人私有资产增殖的要求。
中国的例子可以参考国民党统治后期,生产凋敝,物价飞涨。对国民党整体来说,是需要同舟共济的时候。但是对个人来说,则是发财的机会。国民党高官大员一面感叹共军凶猛,学生造反,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一面囤积居奇大捞特捞。对国民党关于来讲,每个人都有双重身份:第一是国民党的一员,第二是私有财产的人格化的化身。很显然,第一种身份相关的是间接利益,第二种身份具有直接利益。于是,间接利益让位与直接利益,第二种身份压倒了第一种身份。
这种行为,在广大的代理人中有普遍表现。认为廉价或者免费给经理人一部分产权,他们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维护其他人的直接利益,未免太幼稚了。须知,他们获得直接利益的方式,远不止使用自己的产权分红,还包括牺牲其他人的直接利益。
经理人的行为,我们在后面还会谈。
产是属于个人的。但是我们并没有谈及所有者(在资本主义社会就是资本家)个人对产的行为的影响。这是因为个人的意志服从于产的意志,产的意志就是个人的意志。生产方式制约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而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
怎么理解这一点呢?
当一个面包房主良心发现悔恨自己向面包里掺白垩,或者当一个寡头决定不再参与瓜分国有资产的时候,他们被同行排挤掉的时候就来了。对一个面包房主来说,他要做的是在同行基本的水平上掺白垩,不能太多,免得立即吃死人;不能太少,免得自己的面包利润低于同行。对于一个寡头来说,如果放弃这种疯狂的瓜分,那么他所掌握的产,很快就会成为同行猎取的目标。换一个角度看,当面包师或者寡头良心发现的时候,产就要寻找新的主人了,或者说是产的代理人,产的人格化的化身。
所以,本文中的人,只是经济范畴的人格化,是一定阶级关系和利益的负担者。他们的意识,是产的意识,无须过多考虑。
太史公说,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们所能确定的只是产为追求其直接利益逐利而行,甚至牺牲其间接利益,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对整个社会有益,还是仅仅对个人有益,则是无法确定的。——连自己的间接利益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其他人的利益吗?
坚持认为这种利一定会造福所有人的人,十有八九与这种利有密切的关系。
下面介绍主角的舞台,市场。
某甲种玉米,某乙种花生。某甲用自己吃不了的玉米,在市场上换某乙吃不了的花生。于是两个人都能吃到玉米和花生,都觉得特幸福。这就是稳拿经济学描绘的市场。对市场中最重要的商品——劳动力,只字不提。小农经济条件下,劳动力并没成为商品,小农到这样的市场互通有无。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力成为商品,市场也就成为劳动力最主要的集散地,怎么能不提劳动力这种商品呢?
稳拿经济学追求帕累托最优,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各种资源得到最有效地利用,紧缺资源获得最大价值。稳拿经济学认为,自由的市场,最终会达到帕累托最优:即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再使某些人的处境变好。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再改善某些人的境况,而不使任何其他人受损。在市场中,社会的各类人群在不断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可以使整个社会的经济资源得到最合理的配置。
自由市场会导致帕累托最优,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这种帕累托最优,却不是多数人之福——既不是卢瑟之福,也不是稳拿之福。
产和劳动力在市场成为交易中对立的双方,产支付劳动力工资,获得剩余价值。劳动创造的价值分为两部分,产获得剩余价值,劳动力获得工资(或者,地主获得地租,农民获得余下的粮食)。如果劳动创造的价值固定,那么产和劳动力之间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产获得最大幅度的利用的时候,也就是产获得最大收益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工资被压到最低的时候。
因为自由的市场最终会造成财产的高度集中,导致天下大乱。而每次天下大乱以前,社会都处于或接近帕累托最优的状态:不伤害地主的利益,农民就无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就要死于饥寒交迫——这时农民就不再尊重市场交易规则,采用暴力推翻产的权威。市场会促进产的增殖,最终导致产高度集中。这些产对社会总产品有极大的分配权,这些产的化身就是稳拿。相对稳拿的卢瑟,数量众多,却只有极其有限的分配权。
亚当斯密提出,个人满足私欲的活动将促进社会福利,只要自由放任,市场的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最终就将实现全社会的富足。科斯提出只要产权明晰,把一切交给市场中看不见的手来发挥作用,然后就能建立安宁祥和的社会,一切都会万事大吉。
在斯密的时代,正是大饼迅猛变大的时代。那时资本主义刚刚登场不久,每一个资本家的资本量都很小,社会中还有大量封建残余。资本主义处于自由竞争时期,正在经历第一次产业革命,从手工作坊向大工厂过渡。那时对产来说最有效率的自我增殖的手段是发展生产,资本主义相对封建残余极大推动生产力发展,所以这样说并不为过。经过二百多年以后,到今天还这样说,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扯淡了。
稳拿经济学提出只要交易就能改善全社会的福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两个经济学家吃狗屎的故事。两个经济学家各吃一堆狗屎,于是按照稳拿经济学定义,为全社会增加了一亿元的福利。
卢瑟经济学认为改善福利的过程复杂得多。价值来自生产劳动,市场并不创造价值。个人也许可以通过炒房子炒地皮获得极大的收益,但是社会总体生活不会改善,因为总消费品的量无论是产量,还是销售量并没增加。如果我们把社会总产品看作一块大饼的话,那么全社会的富足要求多数人能分到的大饼的量更多。这可能由于两个原因:第一、大饼更大;第二、多数人有权获得的大饼的比例更高。
多吃一点大饼的可能性来源于两个方面,第一大饼更大了。第二分割的比例更大了。个人不在乎大饼是否更大,只要自己能吃到更多就行。所以,就可能存在整体萎缩,个体变大的情况。如果有人不相信这一点的话,可以参考囤积居奇、倒买倒卖,这种很常见的行为。从个人来讲,创造围城中的面包可以创造最大价值。从全城来讲,这样的行为很显然并不能让多数人吃得更好。
改善所有人的福利并不是市场可以确定效应,市场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效应是马太效应。马太效应,简单地说,就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越有钱的人越容易赚钱,钱具有自我聚集的能力。相比之下,穷人糊口都难。
只要交易就存在马太效应,就能改善稳拿的福利。是否改善全社会的福利,则不得而知。是否改善卢瑟的,更不得而知。 使一方致富未必会使整体致富。实际上一方的在交易中占便宜之后,必然会收购产权,通过控制产,不断抑制另一方。
如果承认市场是交易,那么就应该知道所谓的自由交易未必平等,就要考虑到双方讨价还价的能力。影响双方讨价还价能力的因素,第一是交易双方的力量对比,第二是对成交的渴望程度。一无所有的卢瑟,数量众多,不能把自己的劳动力卖出去就没有晚饭,这样的情况下,劳动力自然不可能有很强的讨教还价的能力。
地主认为农民的劳动就值这点钱,自己的土地更值钱,农民为了糊口只能接受这点钱。虽然农民对自己劳动的主观评价很高,未必能实现交易的价格。农民觉得自己的劳动不止这点钱,可是糊口要紧。反过来,如果地主觉得交易对自己不利,完全可以放弃交易。农民无地可种,饿死或者接受地主提出的租子,只有两种选择。农民是自愿的,也是无奈的。
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想过难关,就要向地主借粮,或者廉价出售自己有限的土地。这个时候,则是眼下的粮食值钱,未来的粮食、土地不值钱了。农民可以觉得自己的土地比地主粮食更值钱,可以不向地主借粮,不过农民肯定比地主先饿死。
不论哪种情况,只要不想饿死,就要接受地主提供的价格,或者说极其苛刻的条件。平时提高租子囤积粮食,灾荒时用粮食廉价收购土地,这是中小地主常用的手段。他们拥有的产,给他们躲闪腾挪的空间,而农民则只有接受他们提出的价格。
相比地主,农民在丰年收获的粮食越多,在灾年他们的地位越不利。丰收会提高地主的地租水平,也会使地主有更多的粮食收购农民的土地。农民的地位不断下降:丰收时地主租子大幅度增加,农民的生活改善有限;歉收时为了糊口,不得不出售自有田产,或者向地主借高利贷。
最终的趋势,一面是小地主变中地主,中地主变大地主;另一面则是自耕农不断丧失土地逐渐变贫农,贫农变佃农、雇农。
这是很典型的马太效应。
这也是《资本论》想说明的事情之一: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越多,资本家的资产越多,工人与资本家与资本家之间差距不断拉大,最终成为资本的奴隶:死劳动(工人以前创造的剩余价值)牢牢抓住活劳动(工人)。
哪个阶级掌权,哪个阶级就把对自己最有利的经济模式解释为有效率的。稳拿经济学追求的是帕累托最优,其实就是产在社会总产品这块大饼之中获得最大份额。帕累托最优保证的是稀缺资源获得最充分利用,换句话说,在总分配中获得最大价值。市场中短缺的永远是产,而不是劳动力。(具体原因,后面会谈。)因为稀缺的永远是产。
从另一个角度看,帕累托最优也就意味着,产获得最大收益,稳拿拿得最稳,卢瑟输得一干二净。这时往往酝酿社会矛盾极度尖锐对立。一块大饼,在各个阶级之间分割。不伤害某一方,不能改善其他人的境遇,就算帕累托最优。
谁再说只要发挥明确产权和自由市场,就能达到帕累托最优,就是全社会之福。大可告诉他,历史上每次农民战争之前,都是帕累托最优。这样的情况在正常的时期也许能维持,但是一旦遭遇天灾人祸,比如明朝末年的满洲入侵和气候异常,农民的份额就不足糊口了。这时就面临三个选择:地主阶级自动牺牲一部分大饼让给农民,农民自己饿死,农民铤而走险。如果地主阶级不能选择第一种的话,往往就要面临第三种结局:不伤害地主阶级,农民怎么活下去,不会有人选择主动饿死。帕累托最优的,未必是多数人之福。
从前文产的追求中就可以看出,产为了自我增殖不择手段。所以自由市场下,看不见的手可能提供的东西有很多,能确定的却只有马太效应。而帕累托最优的状态,也是马太效应发挥到极致的状态。
阅读本段之前,请重新阅读叶圣陶老先生的小说《多收了三五斗》。小说很简单:第一年,农民水灾歉收,结果赔钱。第二年,农民丰收,结果还是赔钱。
小说之中,农民是卢瑟,米行是稳拿。无论丰收、歉收,农民都赔钱,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果把社会总产品看成一块大饼,每个人分配的份额并不与他的贡献有关,而与他掌握的要素的紧缺程度有密切的关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稀缺的是产。所以,产越多,分到的份额就越多。分到的份额越多,积累越快,产便有更大的机会在下一张大饼中获得更大的份额。
想发财就要掌握围城中的面包。一块普通的面包,如果放到围成中,就可以获得任何想要的物品。想活下去,就要想办法成交,就要满足面包房主要价。这就是自由市场内发财的核心思路。
回到小说之中,所有的产品就是农民的大米。糙米收购价五块,零售可以买到十五块。农民和米行的分配,是农民三分之一,米行三分之二。按照本文的说法,米行创造了围城中的面包,农民只好老老实实就范。
首先看围城,当地只有一家米行,即万盛米行。这本身就是天然的围城。附近还有一家米行,在范墓。但是去范墓要经过两个局子,农民没有现钱缴付过局子的厘金。相比没有组织的农民,米行之间则同行公议,形成攻守同盟,“这几天都是糙米五块谷三块”。米行之间避免竞争,巩固围城。这两点一确立,米行已经具有稳固的优势。
因为有这样的优势,所以当农民嫌米行的收购价太低时,米行的先生直接教训农民:“你们嫌价钱低,不要粜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啰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洋钱,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船埠头又有两只船停在那里了。”
渴望成交的,不是围城中的面包房主,而是嗷嗷待哺的大众。所以,尽管米行的价格低到让农民赔本,但是农民也要接受这个价格:“怎么能够不粜呢?田主方面的租是要缴的,为了雇帮工,买肥料,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所以,这种交易对农民是稳输,对米行是稳赢:“他们咕噜着离开万盛米行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钞粟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
市场交易看起来很公平,只要想法设法让自己提供其他人提供不了的东西就可以了。实际上却并不那么简单。市场中,短缺的要素永远是产,稳拿用于压榨卢瑟的财物。在《多收了三五斗》中,就是米行手里的现钞。米行有现钞,可以在农民需要现钞的时候,廉价收购大米,反手在农民青黄不接的时候高价出售大米,谋取惊人的暴利。利用富裕的财物,打一个时间差。所以,农民说:“我们吃辛吃苦,赔重利钱借债,种了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五块钱一担!’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市场神话的骗局之一,就是大家都能随便改行。市场理论中存在一个假设,某种资源稀缺的时候,人们就投资某种资源。提高这种资源的供应,这种资源的价格就会下降。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这种情况,只能是在同类人群之间存在。 绝大多数东西都可以买到,所以制约最大的就是产。种土豆的可以改行种山药。但是,农民和地主能随便互换职业吗?工人和资本家呢?如果人类社会是金子塔的话,只有同级之间才能有这样的事情。比如种土豆的农民改行种山药,生产汽车的企业投资生产拖拉机,生产汽油机的企业该行生产柴油机。粮农可以改行当菜农,却不可能改行当地主或者面包店老板。所以,自由改变供应,提供紧缺物资,只能是书面的说法。现实中,只能在社会同类的等级中自有转换。农民可能比地主还善于经营,工人可能比资本家还有头脑,但是却没有对应的产。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绝大多数人无法从提供劳动力,转移到提供产。因为他们的分到的大饼,绝大多数情况下,勉强糊口。即使偶有剩余,也和其他劳动者的水平相差不多,根本没有能力侵吞其他人的劳动。
产的来源,第一个是原始积累,第二个是积聚,第三个是集中。后两个都需要有第一桶金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第三种方式是产之间的彼此侵吞,后面会谈,说说前两种。原始积累如同获得种子,资本积聚就是用这个种子不断吸收卢瑟的劳动,做大产。也就是说,产从无到有,从弱到强,需要分两步走。
第一步,是原始积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中大奖,捡钱包,发明永动机。如果不能中大奖,捡钱包或者有爱迪生那样的能力,就需要暴力或者提供围城中的面包。比如《教父》中的考里昂老头子,卖橄榄油。当然,也可以来自政府的暴力,比如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建立的大型垄断企业,靠财政直接支持。或者,政府暴力和私人暴力,两者兼而有之,比如上海滩的杜老板作毒品生意,本人手下有一群兄弟,还是官方禁毒委员会的成员。提供围城中的面包对大多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多数人的劳动几乎是同质,拥有的资源也有限。他们能提供的生产要素很少,他们的竞争对手是数以亿计。能提供的东西,决定分配,所以在分配中卢瑟没有任何优势确保自己成为围城中的面包的提供者。
第二步,是在交易中剥削卢瑟。只要不断费厄泼赖,正常交易,产就可以逐步把卢瑟榨干净。农民多收三五斗,米行把油水一股脑吞了去。农民收得越多,卖粮的价钱越便宜。米店收米的价格越便宜,越有资格在来年六月卖十五块。
相比之下,农民有的粜了自己吃的米,卖了可怜的耕牛,或者借了四分钱五分钱的债缴租,或者沉湎于赌场,希望能有意外的好运,或者去逃荒。不论哪种选择,农民在下一次交易中的地位,相比这次,更加下降了。
一个人辛辛苦苦工作,为什么这么穷?很简单,因为大多数卢瑟都辛辛苦苦工作。地主的儿子与佃户的儿子之间相差的绝不是工作的辛苦程度,而是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小佃户只有自己的劳动,只有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的劳动变得相对稀缺,别人种玉米的时候,他偷着种大烟。如果大家都种大烟,那么他又没有优势了。除此以外只能依靠中彩票那样的运气。相比之下,地主的儿子只要不太愚笨,就具有极大的先天优势。
有些人说年轻人不努力,所以受穷。其实,富裕的也未必努力,年轻人受穷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而是他们掌握的资源只有他们自己的劳动力,而劳动力并不紧缺。实际上,如果按照我们前面的分析,只要马太效应发挥作用,劳动力是越来越充裕的,而产是越来越稀缺的。
实际上,分配中绝大多数的优势都可以归结为产的优势。比如,前面提到的农民和米行的关系、农民和地主的关系。再如,甲地丰收,乙地歉收,两地粮食价格相差悬殊。但是农民却没有能力长途贩运,只有拥有相应产,能利用交通工具的人才可能获利。所以,农产品涨价,获利得未必是农民。
卢瑟经济地位的下降,绝不是某一行业的下降,而是全面的下降。劳动力对产的交易的劣势,必然随着卢瑟不断改行而扩散到几乎所有的行业中去。《多收了三五斗》之中,农民商量改行,比如出去逃荒,比如去上海做工。结论都是还不如种田。
市场经济条件下,只要拥有足够的产,就拥有足够的能力创造围城中的面包。只要能创造围成中的面包,理论上就可以获得大饼的任何比例,只要把城修得足够严紧,面包足够紧缺,然后给城里人留一口饿不死的面包就可以了。所以,如果面包房主夸口他能创造多少价值,大可一笑置之。
靠产分配的稳拿是稀缺的,靠力分配的卢瑟是过剩的。如果承认按要素分配,那么提供劳动力的卢瑟就注定只能分到很小的部分,这一部分仅仅够他糊口,完成劳动力再生产而已。
卢瑟并不愚蠢,却只能眼睁睁地接受稳拿这样的剥夺。
如果把社会总产品看成一块大饼,每个人分配的份额并不与他的贡献有关,而与他掌握的要素的紧缺程度有密切的关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稀缺的是产。所以,产越多,分到的份额就越多。分到的份额越多,积累约快,产便有更大的机会在下一张大饼中获得更大的份额。
想发财就要掌握围城中的面包。一块普通的面包,如果放到围成中,就可以获得任何想要的物品。想活下去,就要想办法成交,就要满足面包房主要价。这就是自由市场内发财的核心思路。
看起来很公平,只要想法设法让自己提供其他人提供不了的东西就可以了。实际上却并不那么简单。市场中,短缺的要素永远是产。绝大多数人无法从提供劳动力,转移到提供产。产的来源,第一个是原始积累,第二个是积聚,第三个是集中。后两个都需要有第一桶金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第一个,则需要暴力或者提供围城中的面包。比如《教父》中的考里昂老头子,卖橄榄油。当然,也可以来自政府的暴力,比如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建立的大型垄断企业,靠财政直接支持。或者,政府暴力和私人暴力,两者兼而有之,比如上海滩的杜老板作毒品生意,本人手下有一群兄弟,还是官方禁毒委员会的成员。提供围城中的面包对大多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多数人的劳动几乎是同质,拥有的资源也有限。他们能提供的生产要素很少,他们的竞争对手是数以亿计。能提供的东西,决定分配,所以在分配中卢瑟没有任何优势确保自己成为围城中的面包的提供者。
市场神话的骗局之一,就是大家都能随便改行。市场理论中存在一个假设,某种资源稀缺的时候,人们就投资某种资源。提高这种资源的供应,这种资源的价格就会下降。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这种情况,只能是在同类人群之间存在。 绝大多数东西都可以买到,所以制约最大的就是产。种土豆的可以改行种山药。但是,农民和地主能随便互换职业吗?工人和资本家呢?如果人类社会是金子塔的话,只有同级之间才能有这样的事情。比如种土豆的农民改行种山药,生产汽车的企业投资生产拖拉机,生产汽油机的企业该行生产柴油机。粮农可以改行当菜农,却不可能改行当地主或者面包店老板。所以,自由改变供应,提供紧缺物资,只能是书面的说法。现实中,只能在社会同类的等级中自有转换。农民可能比地主还善于经营,工人可能比资本家还有头脑,但是却没有对应的产。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一个人辛辛苦苦工作,为什么这么穷?很简单,因为大多数卢瑟都辛辛苦苦工作。地主的儿子与佃户的儿子之间相差的绝不是工作的辛苦程度,而是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小佃户只有自己的劳动,只有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的劳动变得相对稀缺,别人种玉米的时候,他偷着种大烟。如果大家都种大烟,那么他又没有优势了。除此以外只能依靠中彩票那样的运气。相比之下,地主的儿子只要不太愚笨,就具有极大的先天优势。如果再考虑到马太效应的话,这种差距更大。
有些人说年轻人不努力,所以受穷。其实,富裕的也未必努力,年轻人受穷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而是他们掌握的资源只有他们自己的劳动力,而劳动力并不紧缺。实际上,如果按照我们前面的分析,只要马太效应发挥作用,劳动力是越来越充裕的,而产是越来越稀缺的。
实际上,分配中绝大多数的优势都可以归结为产的优势。比如,前面提到的农民和地主的关系。再如,甲地丰收,乙地歉收,两地粮食价格相差悬殊。但是农民却没有能力长途贩运,只有拥有相应产,能利用交通工具的人才可能获利。所以,农产品涨价,获利得未必是农民。
市场经济条件下,只要拥有足够的产,就拥有足够的能力创造围城中的面包。只要能创造围成中的面包,理论上就可以获得大饼的任何比例,只要把城修得足够严紧,面包足够紧缺,然后给城里人留一口饿不死的面包就可以了。所以,如果面包房主夸口他能创造多少价值,大可一笑置之。
靠产分配的稳拿是稀缺的,靠力分配的卢瑟是过剩的。如果承认按要素分配,那么提供劳动力的卢瑟就注定只能分到很小的部分,这一部分仅仅够他糊口,完成劳动力再生产而已。
这种现象不仅仅存在于产与劳动力之间,也存在于不同数量的产之间。围成之中的高价面包,对应的是全社会的大饼。所以,为了买面包,少吃大饼的不仅仅是卢瑟。其他不太稳的拿,也要牺牲一部分大饼份额。虽然他们也能吃到一部分由产获得大饼,但是相比面包房主则少得多。小资本能分到的部分,也仅仅够其资本再循环而已。只要面包足够贵,并且继续贵下去,他们与面包房主的差距不断拉大,迟早会丧失稳拿的地位,甚至成为卢瑟。他们的产则会去找自己的同类,成为面包房主的产。
在交易中,产越多越有利,拥有产越多的人,越有机会坐庄。而这个庄,必然是对他有利的,否则他就放弃交易。如同战争中兵力越多越有利一样,以少胜多的战例往往流传千古,可是流传千古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以多胜少才是常态。卢瑟与稳拿之间的差距,在自由市场条件下,只能扩大,不可能缩小。小、大稳拿之间的差距亦然。国与国之间也存在同样的关系,后面还要谈。
维持这种差距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自由市场加明晰产权。兔子与狼共舞,不会成为狼,而是会成为狼的晚餐。对狼来说,邀请兔子一起费厄泼赖,就是最好的维护自己地位的方式。既保证自己稳拿,又显得光明正大。
截止到马克思的晚年,主要现象是资本对劳动力的压迫。截止到恩格斯晚年,增加了大资本对小资本的压迫。到列宁时代,行政权力开始和资本结合,出现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state monopoly capitalism)。有国家做后盾,产的量的优势便不再存在。所以,国家垄断资本是最强的。到今天,美国控制了世界主要经济活动,美军成为世界最强的军事力量。美国建立了超级国家资本主义。
市场是一个金字塔,每一级都有自己的平均利润率。随着层级的上升,产的规模不断提高,财富不断集中,人数不断下降,利润率不断提高。高级需要的财富总量,或者说产的总量,就是天然的门槛,这些门槛把下一级人拦截在外面,所以能维持比下一级更高的利润率。相反,如果某个新兴产业有足够高的利润率和利润总量的话,上一级的产,不会在意向下伸手,进而侵夺下一级的利润。所以,上一级可以稳定的维护更高的利润,而下一级却做不到。上一级产的增殖,相对下一级,即多且快,这就是马太效应。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金字塔,这个塔会越来越高,越来越尖。
霸王龙的食谱很宽,不仅仅包括各种其他种类的恐龙,也包括同类。产也不会放过同类。
交易中不断侵夺对方的现象不仅仅存在于产与劳动力之间,也存在于产之间。产的形成,第一是原始积累;第二是榨取劳动力;第三是资本之间彼此的吞噬。对个别资本的增殖来说,资本间的彼此吞噬比积累还有效。
需要牢记的是,马太效应无所不在。
同行之间,占领对方公司的市场,窃取对方的商业机密,挖对方公司的墙角,提前垄断紧缺的原材料,压低产品成本和价格,最终达到挤垮、吞并同行的目的,这是每个公司高管都在考虑,都在提防的事情。中国历史上常见的是大地主吞并小地主。现在背景下的例子,比如银行之间,大银行拥有网点优势,就可以对小银行的跨行收费采取高标准,封杀小银行的客户。小银行则针锋相对,降低各种服务的手续费,甚至免费,挽留客户。为了生存,小银行主动让出了一部分大饼。
规模小的产,受到的打击不仅仅来自同行。
前一节我们分析了农民与地主的例子,米行先生训斥农民:“你们嫌价钱低,不要粜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啰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洋钱,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船埠头又有两只船停在那里了。”
这一节不妨把视野转变一下。如果要粜米的不是农民而是大地主会如何呢?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大地主不会去米行的,而是米行先生来大地主家。米行先生满脸堆笑,大地主闭目养神,地主管家开口:“糙米十块,谷八块。”。米行先生大惊:“这么贵!”管家训斥先生:“你们万盛米行嫌价钱贵,不要买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啰嗦做什么!我们不缺钱,有的是大米,不卖你们,有别人的好卖。你们看,范墓米行的人也来了,城里的米行也来人买米了。”
怎么能够不买呢?米行的铺面的店租是要缴的,钱庄的借款是要还的。为了打点应酬各种官长,借下的债是要还的,米行上下的员工的工资是要开的。不买米,米行没有米卖,这些钱从哪里来?米行先生只好央求管家,最后成交。大地主自始至终闭目养神,不动如山。
淡定要有淡定的资本。地主与米行之间的抢大饼游戏结果,取决于双方数量。米行多,还是地主多,决定最终哪派占上风。或者说,决定于双方拥有的产的量。拥有产的量越多的一方,便越占优势。
美国历史上,铁路公司对不同的客户采取不同的定价:铁路公司把短途运费订的很高,小农场主、小商业主和小企业家就很吃亏。相比之下,大农场主、大企业则有资格与铁路公司谈判,争取优惠的运费水平。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关键看谁大。谁的产多,谁是老大。
相比之下,小稳收入比大稳少,开支比大稳多,最终的趋势,必然不断不利于小稳。
产的争斗无处不在。即使同一个公司内部,产与产之间也存在剥夺与吞并的关系。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公司大股东与小股东之间的矛盾。如果认为大股东为了自己的利益会照顾小股东,则未免太幼稚了。小股东的利益不过是分享大股东的残羹冷炙,而大股东为了多吃自己的大饼是会毫不犹豫侵占小股东的大饼的——只要不引起股票被抛售即可。
围成之中的高价面包,对应的是全社会的大饼。所以,为了买面包,少吃大饼的不仅仅是卢瑟。其他不太稳的拿,也要牺牲一部分大饼份额。虽然他们也能吃到一部分由产获得大饼,但是相比面包房主则少得多。小资本能分到的部分,也仅仅够其资本再循环而已。只要面包足够贵,并且继续贵下去,他们与面包房主的差距不断拉大,迟早会丧失稳拿的地位,甚至成为卢瑟。他们的产则会去找自己的同类,成为面包房主的产。
在交易中,产越多越有利,拥有产越多的人,越有机会坐庄。而这个庄,必然是对他有利的,否则他就放弃交易。产的数量对应能调动的资源的量,如同战争中士兵的数量。最终的结果,决定权在产的数量。如同战争中兵力越多越有利一样,以少胜多的战例往往流传千古,可是流传千古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以多胜少才是常态。卢瑟与稳拿之间的差距,在自由市场条件下,只能扩大,不可能缩小。小、大稳拿之间的差距亦然。国与国之间也存在同样的关系,后面还要谈。
维持这种差距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自由市场加明晰产权。兔子与狼共舞,不会成为狼,而是会成为狼的晚餐。对狼来说,邀请兔子一起费厄泼赖,就是最好的维护自己地位的方式。既保证自己稳拿,又显得光明正大。普通人与泰森同台竞技拳击,既是公平,也是最大的不公平。
如同卢瑟改行企图改善生活一样,小稳同样会改行。希望通过该行,退出利润率不断下降的行业,发现未开垦的处女地。让他们失望的是,这种改行的结果,不会是让他们中的多数获得更高的利润率,而是让改行能力类似的小稳获得利润率趋同。真正限制他们的,不是眼光或者管理能力,而是资金量。这就如同,只要与霸王龙共舞,哺乳类就没有出头之日。
在完全市场经济条件下,什么都能买到,钱最稀缺,钱的数量决定彼此斗争的胜负。所以,上世纪初美国权势最大的不是总统而是银行家,最有势力的地方不是白宫而是华尔街。什么都能买到,只有个别几样买不到,买不到的最稀缺。比如特种经营权,只许某人或某个特定团体经营某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又缺少替代产品。如果能获得卫生纸的特许经营权,外加法律禁止人们用其他任何报纸、旧书本、挂历、砂纸(逼急了,砂纸也是刚需。如同大米白面是刚需,窝头咸菜也是,观音土也能成为刚需一样)等等非手纸类替代物如厕,布鲁克林的小混混马上就能成为美国首富,他的公司绝对超过微软进入五百强。
截止到马克思的晚年,主要现象是资本对劳动力的压迫。截止到恩格斯晚年,增加了大资本对小资本的压迫。最终诞生垄断资本,在这个行业之中,垄断资本最强。到列宁时代,行政权力开始和资本结合,出现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state monopoly capitalism)。有国家做后盾,产的量的优势便不再存在。所以,国家垄断资本是最强的。克虏伯的大炮,国家包销。两房出了问题,国家给贷款。看中伊拉克廉价的石油资源,找个理由干萨达姆。到今天,美国控制了世界主要经济活动,美军成为世界最强的军事力量。美国建立了超级国家资本主义。
市场是一个金字塔,每一级都有自己的平均利润率。随着层级的上升,产的规模不断提高,财富不断集中,人数不断下降,利润率不断提高。高级需要的财富总量,或者说产的总量,就是天然的门槛,这些门槛把下一级人拦截在外面,所以能维持比下一级更高的利润率。相反,如果某个新兴产业有足够高的利润率和利润总量的话,上一级的产,不会在意向下伸手,进而侵夺下一级的利润。所以,上一级可以稳定的维护更高的利润,而下一级却做不到。上一级产的增殖,相对下一级,即多且快,这就是马太效应。
最有效的对抗被吞噬的手段就是自我增殖,想方设法向上爬。资本增殖的冲动不仅仅来自贪婪,也来自岌岌可危的地位。大稳如果不想成为小稳,小稳如果不想成为卢瑟,就要不断地自我增殖。身边的例子在那里,这是警告,也是动力。
这个金字塔的收益集中在上层,损失却要下层承担。这就如同吃饭,大稳先吃,大稳吃饱喝足,打着饱嗝扶着墙出来的时候,才轮到小稳进场。小稳看看大稳吃剩的饭菜,随便划拉一口。个别身份比较高的卢瑟在收拾桌子的时候,还能吃一点稳拿没吃的鸡头或者每啃净的肉骨头。留给多数卢瑟的则只有泔水,尽管他们是做饭的人。如果某一天因为什么原因饭做少了,大多数卢瑟泔水也吃不到,只能饿肚子。
基尼指数的不断上升,是产在自由市场中不断运动的必然的结果。或者说,这个金字塔最终的趋势是越来越高,越来越细,越来越尖锐。塔尖高耸入云,可望不可及。
选择只是强者用来欺骗弱者的谎言。
——Choise is an illusion created between those with power and those without.
金字塔不仅仅向上吸收财富,向下转移损失和人员。如果仅仅停留在此,未免太小看这个金字塔了。金字塔的上层的行为,对下层的行为有密切的影响。或者说,小猪跟着大猪跑。大产是大猪的话,小产就是小猪。
在博弈论中,“智猪博弈”是一个著名的例子。假设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很长,一头有猪食槽,另一头安装着控制猪食供应的按钮,按一下按钮会有 10个单位的猪食进槽,但是谁按按钮就会首先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若大猪先到槽边,大小猪吃到食物的收益比是9∶1;同时到槽边,收益比是7∶3;小猪先到槽边,收益比是6∶4。那么,在两头猪都有智慧的前提下,最终结果是小猪选择等待。
按照博弈的解释,在具有体型优势的大猪面前,小猪“搭便车”获得收益最高。现实的情况却不这么含情脉脉,与具有体型优势的大猪博弈,不是小猪吃多少的问题,而是小猪能不能存活的问题。
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的数据是精心安排的,而且本轮博弈的结果,不影响下一轮博弈的初始条件。如果换一换数据,外加本轮博弈的结果直接决定下一轮博弈的初始条件,那么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按按钮需要两个单位的成本,小猪勉强能够承担。如果这个按钮的成本需要五个单位呢?小猪根本按不动这个按钮呢?如果小猪不肯等待大猪按按钮,而是自己按按钮,投入了两个单位的成本以后,才发现后面还需要三个单位的成本,而小猪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拿出哪怕一个单位的成本了。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主动按按钮的结局就是找死。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按一下按钮会有十个单位的饲料,如果出现的是一百个单位的饲料呢?只要花五个单位的成本就可能获得一百个单位的收益。小猪也知道按下按钮有丰厚的利润,但是小猪按不动按钮。按按钮成为大猪的特权。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要么挨饿,要么等大猪按按钮之后,分一杯羹。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大猪先到槽边,大猪小猪吃到食物的比例是9∶1;同时到槽边,收益比是7∶3;小猪先到槽边,收益比是6∶4。如果大猪小猪吃到食物的比例分别是99:1,97:3,96:4呢?大猪比小猪力气大,能把小猪拱到一边去。小猪个子太小,根本没于能力挤到食槽边上,只能吃大猪吃食时溅出来的饲料。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能否吃到饲料,完全看大猪的意思,如果大猪吃相好一点,小猪就会挨饿。随着两者之间体型差距的扩大,小猪能不能活下来,越来越仰赖大猪。
可以得出结论,大小猪之间的体型将越来越悬殊,小猪如果想分一杯羹,最后就不得不依附大猪,必须对大猪百依百顺,唯大猪的马首是瞻。
结合到现实生活中,就是如果投资门槛越来越高,如果投资的收益越来越丰厚,越来越集中,那么大产就能把小产排挤出市场,小产要么死掉,要么成为大产的依附。前两个条件存在,后面的结果就无法避免。
同样开拓一个市场,或者开发一个产品,小产需要的投入的成本和大产一样。但是,小产获得收益的能力却弱于大产。大产能够承担开拓的费用,小产却力不从心;一旦开拓成功,赢者通吃,收益更加集中;下一轮新的开拓中,两者的差距更加明显。小产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只能臣服于大产,或者在大产力所不及的夹缝中求生存。
小猪之间的搏杀将越来越激烈。有大猪支持的小猪,比一般的小猪有更强的希望在小猪群中胜出。小猪在博杀中的死活,很大程度上仰赖大猪的意愿,这是小猪臣服于大猪的第二个理由。
不依赖大猪的小猪,则将受到大猪和其他众多小猪的双重打击,如果不是死掉也是苟延残喘,难以发展。
当猪的体型相差到一定程度,就不存在博弈的关系,只有一种选择没有什么搏与不搏。这时,只有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竞争死掉了,只有臣服。产的规模相差到一定程度,结果也将如此。
有意思的是,大稳往往也是选择等待。不论大产是否发展新产品、新技术,所有的收益也都是大产的。既然能如此,何必花五个单位的成本去搞开发呢?城市里只有一间面包房的时候,面包还有必要提高性价比吸引消费者吗?大产关心的不是怎么研制新产品,而是怎么修高城墙,提高面包价格,或者向面包里掺白垩。大学食堂的包子,第一口没咬到馅,第二口咬过了。只要和负责后勤的领导搞好了关系,这样的包子就能统治学校的餐饮市场。
大产具有绝对优势的时候,竞争就死掉了,便不再存在开拓。这时大产更关心的世如何享受,而不是开拓进取: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当产的规模相对于竞争的成本于收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竞争就不再存在,剩下的只有统治。社会经济发展停滞,一切死气沉沉。这时大产花天酒地,小产卑躬屈膝,卢瑟苟延残喘。所以,这时的社会虽然接近帕累托最优,却既不公平,也没有效率。这时,不要问小猪为什么这么做,而要问大猪在干什么。不要问小产为什么这样,而应该考虑大产在做什么。
美国人对此早就有认识。经过南北战争,美国进入资本主义高速发展期。二十世纪初,美国出现了大批的托拉斯。虽然有保护私有产权的美国宪法,有保护私有产权的传统,但是美国政府这次却坚决不放过托拉斯。1890年,国会通过了反垄断的《谢尔曼反托拉斯法》(the Sherman Anti-Trust Act of 1890),1902年在西奥多罗斯福的支持下,美国政府宣布将调查并控告北方证券公司,理由是北太平洋和大北方的合并违反了《谢尔曼法》。垄断公司不服,官司打到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最高法院最终判决垄断寡头败诉。
老罗斯福曾经表示:“在对付我们称之为托拉斯的大公司方面,我们绝对必须拿定主意,按渐变而不是革命的办法行事。……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取消法人公司;正相反,这些大集合体乃是近代工业制度不可避免的一种发展。……我们要想调节和监督这些公司,就须先在我们的思想中明白确定,我们不是攻击它们,而是力求消除他们的一切弊害,否则我们就做不出任何有益的事情。我们对这些公司并无敌意,只不过是决心要使它们经营得有利于公众。”
没有微软,大家不会有方便的视窗操作系统。有了微软,其他操作系统就很难发展。只有微软,大家只能买微软,微软就能卖到天价。所以,既不能关闭微软,也不能放任它独大。
自由市场,绝对产权,完全竞争就会一切万事大吉这样的傻话,美国人是不相信的,上当的是俄罗斯人。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为了刺激经济,实行激进的私有化。三五年之间诞生出一群大猪。私有化的结果并没有出现积极生产的热潮,相反经济下滑,人民生活困窘,另一端的寡头则花天酒地。有报道说,俄罗斯高档色情产业发达,各色尤物质量高价钱也高;俄罗斯人消费奢侈品的能力让西方人惊讶。不知真假。但是俄罗斯经济停滞,国力下降,却是有目共睹的。对寡头来说,瓜分国有资产即可富可敌国,何必去发展生产?对小产来说,打不过他就加入他,与其自不量力地对抗寡头,不如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服务和产品。
当年积极推动私有化的俄罗斯副总理丘拜斯,自己也成为了大猪。丘拜斯也许是上当,也许是看到了,却故意如此,不论哪种原因,结果只有一个,而倒霉的则是多数俄罗斯人。
一个社会的活力,在于大猪小猪按按钮的成本,在于饲料的总量和分配,最终则取决于猪的体型。猪的体型越悬殊,按按钮的成本越高,一次获得的饲料量越大,饲料分配越不公平。这样的结果又将影响下一次按按钮的结果。最终的结果,不是小猪悠闲地等着大猪去支付成本,然后“搭车”获得收益,而是一只巨猪率领若干听话的迷你猪,迷你猪的脚下若干听话的蚂蚁。迷你猪的命运取决于巨猪,蚂蚁的命运取决于迷你猪。
理想的社会中,即使蚂蚁也有能力按动按钮,每次获得的饲料足以弥补按按钮的成本外略有盈余。这样的社会,是按劳配为主的社会,大猪的体型优势在这里发挥不出来。这样的社会,显然不是大猪喜欢的社会。
产发展到极限,不是竞争而是垄断,既不公平也没有效率,只有臣服和奴役
资本的本质不是物,而是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资本不是物质和生产出来的生产资料的总合。生产资料本身不是资本,就像金银本身不是货币一样。
——马克思资本论第三卷
产是什么?产是用于获得剩余价值依据的物化的媒介。人类社会总产品是块大饼,产就是切大饼的刀。
不同的社会这把刀的化身不一样。在奴隶社会,产是奴隶的人身。在封建社会,产是封建土地所有权。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者获得了人身的自由,产就是生产资料。生产资料不是资本,生产资料在一定的历史生产条件下,才能成为资本。这就如同金银和货币是两个概念,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两者才能等同一样。稳拿经济学家认为“资本是能增值的财物”。这话没错,但是却隐藏了增值的条件,即私有产权所有制和自由市场交换。
与奴隶人身或者封建土地不同,资本主义绝大多数的生产资料,来自工人劳动的积累。资本的形成需要两步走。第一步是原始积累,少数来自勤劳纯朴,多数来自坑蒙拐骗。第二步是不断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
工人的劳动成为商品,资本家付给工人工资,获得剩余价值。剩余价值中扣除资本家消费的部分,剩下的被用于扩大再生产。这个过程就是资本积累的过程。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死劳动支配活劳动。工人劳动越多,资本家获得的声誉价值越多,积累越多,资本的量越大。资本对工人的优势便越强。工人自己被自己创造的价值,牢牢地束缚住。表面上的公平交易,却是资本不断壮大,工人输得一干二净的过程。
可能存在异议的部分,就是土地。土地成为生产资料,不需要劳动。需要注意的是,土地所有者并不产生价值。他们宁可使土地荒芜,也不允许产业资本使用。产业资本为了获得使用权,必须让渡一部分剩余价值给土地所有者。这部分剩余价值,是工人创造的,也是产业资本家的损失。土地价格的攀升,不是土地自己产生价值,而是土地上产业资本不断壮大,地主要求其支付的贡税越来越多。如果土地上的产业萧条,土地价格必然暴跌。
依靠土地获得剩余价值,是对资本主义的阻力而不是动力。土地所有权高度集中,产业资本家获得的利润太薄,他们很难有足够的剩余价值扩大再生产。此外,土地垄断会造成土地利润高于社会平均利润,资本家的剩余资本必然会选择投机土地,而不是投资于原料或设备进行扩大再生产。引申一步,如果土地成为资本的主体,那么社会必然停滞不前,甚至倒退。历史上,土地所有权高度集中的地区很难诞生资本主义。
拥有产的稳拿,决定生产的过程:拥有奴隶的奴隶主决定奴隶是种小麦还是种烟叶;地主决定农民能不能在他的土地上耕种;资本家决定工厂生产、招工、扩张产能,还是减产、裁员、压缩产能。至于卢瑟,他们提供劳动的自由。如果他们拒绝提供,房东就有把他们赶到大街上的自由,面包房就有拒绝为他们提供食品的自由,水电煤气电话公司,就有断水、断电、断煤气、切断电话线的自由。
小资本与大资本的关系亦然。小资本有挑战大资本的自由,有臣服于大资本的自由。大资本有挤垮小资本的自由,有兼并小资本的自由,也有统治小资本的自由。挑战还是臣服,选择权在小资本。挤垮、兼并、还是统治,决定权在大资本。挑战大资本很英勇,活下来很明智。一方面,许多人敬仰华莱士,传颂他英勇的事迹。另一方面,他们中的多数会选择老死在床上,而不是血染沙场。所以,不要指望小资本家去头脑发热,做出不该他们做出的选择。他们要活下去,不会做无谓的牺牲。活下来的小资本,必须唯大资本马首是瞻。大资本选择囤积居奇,小资本就要选择趁机涨价。大资本选择投机金融市场,小资本就要选择跟风炒作。大资本选择投机土地,小资本就要选择炒房。
大资本决定全社会的生产过程,这既包括是否扩张,也包括生产的主要方向。选择只是强者用来欺骗弱者的谎言。卢瑟可以选择出卖劳动力的方式,选择被哪个资本家雇佣,却不能选择社会分配中改变被动的地位。小资本可以选择被大资本统治的方式,或者被哪个大资本统治,却不能选择统治大资本。
看不见的手就像皇帝的新衣服,看不见乃是因为根本不存在。由于马太效应的存在,自由竞争的市场很快就会消亡。资本主义的市场,是资本自由的市场,而不是所有人都自由的市场;是大资本自由的市场,不是小资本自由的市场。
真正决定全社会生产过程的人,只是社会的中极少数人。这些人处于社会财富金字塔的塔顶,掌握巨额的财富,控制社会生产的进程。社会基尼指数越高,这些人的人数越少。由于马太效应,这些人的数量趋于不断减少。
“资本主义的自由,是资本剥削工人的自由。”希特勒用这话反驳西方对他的批评,兜售他的国家社会主义。他要全德国人民交出自己的权利,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一个元首(也就是他)的身上。如果抛开他疯狂的目的,这句话是很贴切的。
任何单一金字塔式的结构都是危险的。一旦确立了塔式结构,便不再有竞争。失去新陈代谢的能力,就是死亡的开始。塔顶的失效意味着全塔结构的失效。塔顶的选择,注定在很小的圈子内。这又大大加大了塔顶失效的概率。
产的金字塔也是如此。
中国封建历史上,每百余年,农耕社会达到鼎盛,然后随着土地的集中,稳固的塔便确立了。后面的事情,就是地主阶级比赛穷奢极侈,人生如同白驹过隙,要充分享受醇酒妇人和锦衣玉食。还有就是不断测试农民的底线。再后面的事情,就是因为天灾人祸,或者外族入侵,一不留神搞大了。旧塔倒塌,新塔开工。整个过程,是小概率偶然事件的大概率必然。
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以后,这个过程大大加快。自由竞争的市场,至多存在二三十年的时间,然后随着贫富的分化,大资本的成型,自由竞争就死掉了。以后的自由市场,是自由交易的市场,是自由剥削的市场,不是自由竞争的市场。
贫富分化的提速有几方面的原因:生产循环的周期加快了,过去一年一收获,现在最多几个月一个生产循环。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形成过去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形成的贫富差距。造船矿山开发那样的行业虽然周期长,但是对应要求的利润率却是社会平均利润率,甚至更高。现代金融业使资本不但能利用自身,而且可以利用社会力量。交通的发展,使商品流通的范围大大扩展,一个厂家产品的辐射范围远远超过以往。大资本可以利用金融和现代交通的力量,迅速扩张,短时间内制服小资本。
资本主义社会的塔,同样也是不稳固的。建设塔的过程,是社会欣欣向荣的过程。资本家雇佣工人,为自己憧憬美好的未来。工人获得工作,挣取工资,失业似乎是遥远的事情。但是,这种周期性的美好,注定要以经济危机结束。
马克思认为,与封建社会的塔的倒塌需要外因作为诱因不同,资本主义的塔,注定不能完工,而是不断周期性的自我倒塌。
本文认为,每次塔倒塌的过程,都将加速塔的建设。这座通天塔最终可以建成,但是建成之日就是自由资本主义死掉之时。资本主义从此将进入垄断资本主义,陷入长期的萧条。
每次塔的倒塌过程就是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的过程,也是下一章开始要讨论的内容
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象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马克思
亚当斯密的时代,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手工作坊进化到手工工场,零散的工匠成为有组织的工人。由于分工合作,每个工人需要的技术大大下降,生产效率却大大提高。
《国富论》开篇便介绍分工给生产效率带来的提高:“一个劳动者,如果对于这职业(分工的结果,使扣针的制造成为一种专门职业)没有受过相当训练,又不知怎样使用这职业上的机械(使这种机械有发明的可能的,恐怕也是分工的结果),那末纵使竭力工作,也许一天也制造不出一枚扣针,要做二十枚,当然是决不可能了。但按照现在经营的方法,不但这种作业全部已经成为专门职业,而且这种职业分成若干部门,其中有大多数也同样成为专门职业。一个人抽铁线,一个人拉直,一个人切截,一个人削尖线的一端,一个人磨另一端,以便装上圆头。要做圆头,就需要有二三种不同的操作。装圆头,涂白色,乃至包装,都是专门的职业。这样,扣针的制造分为十八种操作。有些工厂,这十八种操作,分由十八个专门工人担任。固然,有时一人也兼任二三门。我见过一个这种小工厂,只雇用十个工人,因此在这一个工厂中,有几个工人担任二三种操作。象这样一个小工厂的工人,虽很穷困,他们的必要机械设备,虽很简陋,但他们如果勤勉努力,一日也能成针十二磅。从每磅中等针有四千枚计,这十个工人每日就可成针四万八千枚,即一人一日可成针四千八百枚。如果他们各自独立工作,不专习一种特殊业务,那末,他们不论是谁,绝对不能一日制造二十枚针,说不定一天连一枚针也制造不出来。他们不但不能制出今日由适当分工合作而制成的数量的二百四十分之一,就连这数量的四千八百分之一,恐怕也制造不出来。”
如果资本仅仅停留在此,那么我们只能看到工场,而不是工厂。追求利润的资本显然不会就此止步。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直接消灭了手工工场。
城市周围出现了大批的工厂、冒烟的高烟囱及其夜间发出的火焰,不停震动的机器以及围绕着他们的像蚂蚁那样匆忙的工人。大工厂集中并且增加了生产资料,使它的产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与手工劳动的小作坊或者工场不同,大工业使用机器,因为机器能以绝对准确、最快的速度、日夜不停、不知疲倦地完成最复杂和繁重的工作。
由于蒸汽或电力使机器开动起来,大工业不再依赖有限的、不稳定的、受自然环境制约的水力或风力,或者微不足道又参差不齐的人力。蒸汽和电力顺从、均匀、不疲竭,可以几乎无限地任意增加(至少在当时看来如此)。大批男人、女人和儿童被大工业集中到一起,他们各司其职,成为复杂的机件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有组织工人和越来越复杂的机器设备构成了大企业,这些大企业构建了工业王国。资本在工人和机械的后面控制着每一个环节的运动,他们是这种巨大运动的原因,也是这种巨大运动的结果。资本被利润率所鼓舞,一边不断推动生产,一边不断扩大自己完成自我积累。于是,堆积如山的织物和钢铁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伴随资本家的势力不断扩张,封建地主势力不断退缩。英国历史上有一位出名的呢绒商人约翰.温奇库姆。他的富有曾经让国王感到不舒服。(他曾经用自己费用建筑郊区的教堂,盛情款待亨利八世和王后凯瑟琳,还曾经自费武装一百名战士带领他们上战场。国王曾经说:“约伯里的小约翰,比我还富有!”)然而相比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资本家们,约翰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不过是个大工场主,而他的手工工场的产量与机械化工厂相比,完全不足挂齿。这时的封建地主要么主动改行成为资本家,要么逐渐丧失经济地位。
分工的工场取代了小工匠的作坊,使用蒸汽的机械化的大工厂又取代了依靠人力、水力或者风力的工场,资本主义经过两次跳跃,生产力大幅度跃升。工厂规模越来越大,每个工厂产品越来越专一,产量不断几何级数地提升。同时各种生活用品越来越便宜,许多在封建时代属于奢侈品的商品的廉价仿制品,现在开始逐步进入寻常工人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甚至让人们产生了只要发展资本主义就能实现“上富其君,下富其民”的美好的幻觉。
好景不长,资本主义在19世纪前后,出现了周期性出现生产过剩。每次过剩都是一次危机,经济受到巨大的冲击。
有时危机从企业开始,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产品都产能过剩,没有销路。堆积如山的产品没有人购买,工人大批失业,资本家大批破产。曾经有个小孩问他妈妈,妈妈,天这么冷,我们家为什么不生火呢?他妈妈说,因为你爸爸失业了,我们每有钱去买煤。小孩继续问,妈妈,爸爸为什么失业呢?他妈妈说,因为你爸爸的煤矿倒闭了。小孩接着问,妈妈,爸爸的煤矿为什么会倒闭呢?他妈妈说,因为没有人买你爸爸的煤矿的煤,煤卖不出去,所以煤矿倒闭了。
几乎所有的企业全部在一夜之间陷入“三角债”之中。这种史无前例的很怪异的现象,似乎很荒谬,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身边。除了个别投机者,每个人都深受折磨。
有时危机似乎从银行开始: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银行都没有足够的货币维持必要的运转,大量的票据要求贴现,银行没有能力贴现,贷款的要求是如此旺盛,银行却没有能力提供贷款,承兑汇票价格疯狂下跌,许多银行遭到挤兑。银行歇业,货币流动停止,产品没有人买,商品卖不出去,资本家破产,工人失业,机器生锈闲置,商品堆积腐烂,整个经济崩溃。钱到哪里去了?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蒸发了。
当时有人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增加纸币供应,增加贷款。当时的政治理念,政府要以守夜人自居,所以并没有实践这种解决方式。不过,二十世纪后,这种方式确实被实践过。短期内,增加贷款的解决方式似乎有效,但是很快就证明无效。不仅无效,而且发生了新的产能过剩,通货膨胀和更严重的货币短缺。
还有时危机从金融投机开始,先是股票或土地价格暴涨,然后突然暴跌。接着银行陷入困境,后面就是金融三角债,接着是企业倒闭,扩散到更多的企业。然后是工人失业,产品滞销、经济停滞的老套路。
危机可能从任何一个环节开始,然后迅速扩展到其他环节。不论从哪个环节开始,表现都无外乎三角债、金融资金周转不灵、企业倒闭、工人失业。最终都是大量的产品滞销,生产资料被毁灭,生产力受到打击,殊途同归。
令人恐惧的危机在严重打击资本主义经济后,却莫名其妙地又自动恢复繁荣。每次危机后,都会出现新的繁荣,每次人们沉醉于繁荣的时候,危机又会突然降临。危机如同黑死病,来势汹汹,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但是,几年之后,类似的事情卷土重来。规模更大,伤害更严重。这个幽灵反复折磨资本主义的经济。整个过程,如同月亮的盈亏,定期发生,周而复始。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几乎所有的经济都可能陷入危机,但是资本主义的危机的形式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给自足的封建经济,生产以小农为主,经常出现生产不足所带来的危机。这种危机的起因往往是自然灾害(旱、涝、蝗灾)或统治者横征暴敛、挥霍浪费、好大喜功干各种工程(修秦始皇陵、修宫殿)或者发动耗费惊人的战争,导致劳动力不足,最终的形式往往是严重的饥荒。历史上常见的“关中大饥,人相食”。结果往往是自然灾害加财政破产,如果土地兼并严重,就可能直接诱发农民战争。与封建时期的危机不同,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危机首先的特点不是产品不足而是产品过剩,不是劳动力被透支而是劳动力被闲置。直观的感觉不是没粮食吃,而是产能过剩导致企业破产,然后大家下岗,没钱买粮食吃。产能有的是,就是没销路。粮食有的是,就是没钱买。劳动力有的是,就是没活干。其次,这样的危机不是封建年代的危机,某地丰收,某地歉收,丰歉不均。而是同时繁荣,同时萧条,只要在一个经济循环中,危机就基本在各个领域同时、同步发生。再次,这样的危机,与天灾人祸的关系不大,不论有没有天灾人祸,该发生就发生。最后,这种危机有很强的周期性,按时袭击沉醉在繁荣之中的经济。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应该怎么办呢?
毛主席说过,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这句话,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也很有哲理。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不存在无产阶级的物理和资产阶级的物理,或者无产阶级的化学和资产阶级的化学。但是在人文领域的研究中,不同阶级思想确实代表不同的阶级对人类社会的认识,不同阶级的利益不同认识也必然不同。这些思想不仅仅局限于对世界的认识,也必将指导对应的阶级参与改造社会的进程。作为分析指导人类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行为的经济学自然难逃这个“烙印”。
言归正传。
现在危机出现了,怎么解释呢?怎么解释就涉及到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就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于是各种思想粉墨登场。每个人的思想,都符合自己的阶级利益,每种解释都对应相应的解决方案,每种解决方案都是为了维护本阶级的利益。至于能不能医治经济危机,则是另一回事情。
金字塔的顶端往往是既得利益的阶级,维持现状对他们是最有利的,所以他们的思想往往是相对保守的,对世界的解释也是一切都是完美而合理的,或者只要维持现状,人人安分守己,则整个社会即将合理。一切矛盾都将化于无形,即使存在也是个案,或者是当事人的私人问题,需要当事人自己承担责任,而与社会无关,社会无需做任何改变。在他们看来,任何改变的尝试,都将破坏社会的完美,都将是全体成员的灾难,既是稳拿的灾难,更是卢瑟的灾难,卢瑟的利益被稳拿代表。
最早的集中营的雏形是英国的救济院。把许多人被集中到一起,强行分性别、年龄居住,工作繁重,居住拥挤、营养不良,没有看守的书面批准,不得离开,不得接见来访者,一旦进入,永不脱生。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有计划地不断减少他们的数量。因为他们是对社会没有用的人,社会需要不断消除他们。在这里,他们要忘记自己的狗窝和狗崽子,他们要在这里像狗一样地生存,狗一样地死去。这里不是监狱,不是奥斯威辛,不是达豪,不是古拉格,不是美国的二战日裔集中营,而是英国的救济院。与纳粹集中营的区别是,这里的扣押的人不是犹太人或者纳粹的政敌,而是走投无路的贫穷失业工人,是资本主义世界里的卢瑟。
救济院的法律依据是英国的济贫法修正案,也称新济贫法。这种把失业的卢瑟关起来的思想理论来自一位神父。这位神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尔萨斯。
马尔萨斯人口论,从两个抽象前提出发:第一,食物为人类生存所必需;第二,两性间的情欲是必然的,但几乎保持现状。他认为在这两者中,人口增殖力比土地生产人类生活资料力更为巨大。人口,在无所妨碍时,以几何级数率增加,即以1、2、4、8、16、32、64、128、256、512的增加率增加;生活资料将以1、2、3、4、5、6、7、8、9、10的算术级数增加率增加。当人口增加超过了生活资料的增加,自然就会发生贫困和罪恶来限制人口增加。
在《人口原理》第二版中,马尔萨斯把原先提出三点结论改为“1、人口必然地为生活资料所限制。2、只要生活资料增长,人口一定会坚定不移地增长,除非受到某种非常有力而又显著的抑制的阻止。3、这些抑制和那些遏止人口优势力量并使其结果与生活资料保持同一水平的抑制,全部可以归纳为道德的节制,罪恶和贫困。”马尔萨斯提出无力赡养子女的人不要结婚,并且在婚前要保持贞操。他认为,如果不实行道德抑制,那么由人口增殖超过生活资料增长而产生的贫困和罪恶就无法避免。
马尔萨斯直接要卢瑟绝育。希特勒的绝育计划,只是涉及各种被医生认定有各种疾病的人,或者劣等种族。希特勒是与生理挂钩,马尔萨斯直接与经济收入挂钩。如果绝育了,日后经济地位改善了,是否还实行恢复手术?如果不恢复,那么这位未来的稳拿,现任的卢瑟是不是丧失了把财产传承下去的权利?卢瑟绝育,稳拿不绝育,稳拿的后人难道不会越来越多?或者,按照马尔萨斯的观点,卢瑟就是卢瑟,永远不会成为稳拿?经济地位是不稳定的,绝育是稳定的。
马尔萨斯还提出了让渡利润论和第三者理论。即由于存在着由地主、官僚和牧师等组成的“第三者”,他们只买不卖,才支付了资本家的利润,才避免了社会消费不足而导致的生产过剩的危机。
马尔萨斯的理论,可以归结为两方面:一是社会存在的大量失业和贫困,是卢瑟生孩子太多,这么多人要就业,哪里有那么多岗位给他们?必然要有卢瑟失业。二是神职人员、公务员和地主能消费掉多余的产品,消费掉多余的产品,是社会经济重要有益的部分。这是他对经济危机的解释。按照他的理论解释经济危机,那么解决危机的方式也就顺理成章了:要解决劳动力过剩就要让卢瑟绝育,要解决产品过剩就要给神职人员、公务员和地主提高待遇。
哪个阶级都不会把自己描述成寄生虫,马尔萨斯是神父,自然不会把自己描述成寄生虫,相反会把自己描述成对社会有特殊价值的人。神职人员的价值就是消费掉多余多的产品,这是为资本主义社会做贡献。
既然承认有多余的产品,为什么不能给生产产品的卢瑟去消费,而只能给神职人员、地主和官僚消费呢?马尔萨斯的解释是卢瑟会生更多的孩子,导致社会贫困。那么难道神职人员、地主和官僚就不生孩子吗?他们生孩子就不会导致社会贫困吗?这是因为他们比卢瑟更高贵,还是因为马尔萨斯本人是神职人员呢?
其实,猪比马尔萨斯神父能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做出更大的贡献。或者说,在这方面马尔萨斯不如猪。
要证明马尔萨斯的解释是扯淡,也很简单。明明是产能过剩导致工人失业,怎么能说是生产资料不足导致工人失业呢?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时期不是没有足够的生产资料,导致工人过剩,而是大量设备闲置,工人失业。全社会不是因为人口过剩没有足够的消费品,而是工人失业没有足够的购买力,导致产品过剩。所谓生产资料不足导致人口贫困的现象,是马尔萨斯拍脑门想出来的,与现实完全不符。现实世界并不是没有产品,而是人们没钱去买。不是没有生产资料,而是工厂倒闭,生产资料闲置。而马尔萨斯根本不顾现实情况,完全靠自己凭空的想象去解释经济危机。他这么解释的目的,还是要落脚在他暗示的解决方案上——给神职人员提高待遇。他要给自己提高待遇,还要拉上地主和公务员作为政治上的盟军。至于卢瑟,属于没有用的人,应该被逐步压缩人口数量。压缩的标准就是钱包的鼓胀程度。
尽管是与事实不符的扯淡,但是资本家很喜欢马尔萨斯的理论。马尔萨斯这么一解释,资本主义的社会的失业、贫穷就不是分配不公造成的,而是人口规律造成的。所以,贫困是卢瑟自己的事情,与稳拿无关。马尔萨斯极力反对当时的济贫法,提出对卢瑟的贫困救济只能刺激更多的贫困,政府改善卢瑟的生活,只能让卢瑟生更多的孩子,最终使卢瑟再次陷入贫困。真正解决贫困的方法,就是让失业的卢瑟绝育,达到压缩卢瑟人口的目的。他的理论还提出只有保持财产私有制以及各人担负起养育自己孩子的责任,才能使人们自制,不至于生殖过多的子女。所以,财产私有制是出自人性的“人口自然规律”的支配而产生,它是永恒存在而不能被推翻的。
这些似是而非的观点,最根本的落脚点是:第一、工人穷困与资本家无关。第二、政府不能用资本家的钱救济工人。第三、私有财产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必要条件,永恒而不可侵犯。资本家对观点的接受并不取决于这种观点是否实事求是,而是结论是否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资本家当然欢迎马尔萨斯的扯淡,而且是热烈欢迎。
英国历史上是否给神职人员提高待遇不清楚,不过,通过法律对卢瑟逐步实行隐性的灭绝,却是实在发生过的事情。
1834年,英国议会通过的一项取代1601年发布的济贫法的新法律——济贫法修正案,史称“新济贫法”。新济贫法废除了“院外救济”,取消对无业贫民的一切金钱和实物的救济,只允许一种救济方式,即把他们收容到习艺所中。贫民只有在进入“济贫院”后,方可获得食物救济。而该院实际上是集中营。工作繁重,待遇低下,食物很差,住宿拥挤。人们按年龄性别分居,达到绝育的目的。没得到监工书面批准,不得外出或者接见来访者。
1834年这项新法律具有把社会无用的人集中起来,逐步压缩人口数量的思想,比纳粹早了整整一百年。与纳粹对犹太人绝育相比,不同的是这里的标准不是血统而是财产。活下去、生儿育女的权利,直接与财产挂钩。这是资本家对失业者的隐性的种族灭绝,划分的标准则是以财产。如果不能为资本家服务,就要被逐步有计划的清除掉。需要工人的时候,就雇佣他们。不需要的时候,就要求他们去集中营。工人直接成为资本的奴隶。奴隶的数量直接受资本的需求弹性波动。在利润和金钱面前,资产阶级政府比封建君主专制政府还要贪婪、残忍。
思想的危险在于付诸行动,危险的思想导致危险的行动。每一个社会都会有一些被社会统治阶级认为是无用的废物,甚至蛀虫的人。把这些蛀虫控制起来,逐步压缩数量,从统治阶级的角度看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危险的是,划定蛀虫的标准仅仅取决于统治阶级的利益。马尔萨斯是第一个公开提出这样的思想并为之提供理论依据的人。逐步消灭对资本没有用的人,这样的思想怎么也不像一个神职人员提出的,可偏偏就出自一个神职人员。
参加英国宪章运动的工人对马尔萨斯和新济贫法竖中指,戈壁的网络神兽!英国工人在宪章运动的时候,直接提出要废除新济贫法。你们这些官僚要涨工资,却要把我们这些劳动者关进救济院,应该把你们先关进去。
不过,资本家对马尔萨斯的理论也并不是全盘接受的。工人饿死活该,这是因为他们自己多生孩子,与资本家无关,这是资本家欢迎的。神职人员消费掉多余的产品,有利于资本家。资本家肯定不能容忍。资本家需要的是第一部分,不是第二部分。李嘉图与他保持了长期的争论和友谊,临死还把自己一部分遗产赠送给马尔萨斯。友谊是因为李嘉图赞成工人饿死活该,争论是因为李嘉图不赞成马尔萨斯提出的神职人员、官僚和地主对经济的贡献。
马尔萨斯承认资本主义制度天生存在存在消费不足的倾向,工人和资本家组成的社会无法消费全部产品,需要存在第三者消费多余的产品。他暗示增加神职人员、官僚和地主的待遇克服消费不足。相比之下,萨伊定律连这一点都否认了。
萨伊定律彻底否认资本主义有可能全面生产过剩,是许多稳拿经济学宏观或微观理论的基础。
萨伊定律提出一笔销售之后,必然跟着一笔等额的购买,流通过程不可能中断,因此没有危机也没有生产过剩。只有局部危机,没有总量过剩。一个国家某种商品过剩,只能说明另一种商品不足。萨依定律主要想说明,在资本主义的经济社会不会发生任何生产过剩的危机,更不可能出现就业不足。
伊定律不是萨伊发明的,首创者是英国的詹姆斯·穆勒。他是这样说的:“‘生产,分配,交换只是手段。谁也不为生产而生产。’所有这一切都是中间,中介的活动。‘目的是消费。’”他认为生产者是为求达到消费目的,形成对其他商品的需求才进行生产性的劳动。这句话的前半段是正确的,谁也不会为了生产而生产。后半段就是胡说了,资本家生产的目的不是消费,而是资本增殖,或者说是挣钱,越来越多的钱。
1803年,法国人让·巴蒂斯特·萨伊后来在穆勒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段,于是就有了完整的萨伊定律。萨伊提出资本家生产是为了消费,所以资本家只要物而不要钱,钱只是交易一瞬间需要的媒介,最终要体现为商品。在萨伊的描述中,他提出在以产品换钱,钱换产品的两道交换过程中,货币只一瞬间起作用。当交易最后结束时,交易总是以一种货物交换另一种货物。
这个就是很扯淡的事情了。
任何一个资本家,如果手里有大批的存货,都乐不起来。自己的产品卖不动,才有大量的存货。 生产面包的食品厂的老板不是为了自己吃光自己的面包,做鞋的工厂的老板也不是为了穿自己的鞋,生产服装的工厂的老板也不是为了自己穿自己的衣服。食品厂一天生产的面包数以吨计,食品厂老板全家能吃多少?所以,即使他们消费自己的工厂的产品,也不过是总量中很小的一部分。
资本主义产品中绝大部分都要拿到市场上去出售。所以,资本主义生产的产品就是商品。有没有产品不是商品的?有。历史上的小农经济,自产自销,自给自足。粮食、蔬菜自己种,猪鸡自己养,棉花自己种,线自己纺,布自己织,衣服自己裁缝。但是,这显然不是工业化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工业化的资本主义生产的特点是所有的人,都为别人生产产品,所有的人都消费别人的产品。
资本家把产品卖出去以后,要扣除固定资产损耗,要给工人发工资,剩下的钱就是利润。按照萨伊定律,资本家会立即把利润花掉,不是消费就是投资。如果这样的话,就不会有持币观望这个现象了。如果有持币观望,那么就不能得出出售以后立即消费或投资的结论。如果商品销路不好,利润急剧下降,甚至赔钱,那么资本家在售出商品以后,还会继续投入生产吗?他们会选择继续扩大生产还是持币观望?如果智商正常的话,资本家会选择压缩产能。如果智商不正常的话,资本家会破产,资本会选择找一个新代理人。
资本家会选择把所有的资本金和利润都吃光花净,或者捐赠出去吗?很显然也不会。巴菲特和比尔盖茨来中国,大批富豪直接婉拒他们的慈善晚宴。这不完全是因为吝啬、节俭或者贪婪,而是为了在金字塔中保持相对稳定的地位。资本家自己最清楚,人类社会是层级分明的社会,是一个金字塔,手中财富的多少直接决定他们的地位,钱少就必然落到塔的下一层。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有必要保持足够的资本量。在上层的时候,生活很惬意,一旦下降一个层次,生活直接面临大量的困难。上层的清楚地知道下面的苦难,李嘉图就说过“人道爱护者,希望世界各国劳动阶级的生活都安适快乐,然而这毕竟是一种希望罢了。”既然知道下层的苦难,就要避免自己跌落到下层。不仅不能跌落,还要往上爬。这就需要资本保值、增殖,至少不缩水。
很显然,当社会利润率突然下降的时候,多数资本家会选择压缩产能,解雇工人,回笼货币,持币观望。而决不是萨伊定律描述的那样:钱回笼以后,马上接着出手。资本家决不是不知死活地继续扩大投资,或者把手中的货币吃光花净,他们会想办法保值增值,比如囤积黄金或者现金。
这时候需要解释的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企业利润率会突然下降?为什么大量的产品会在一瞬间卖不出去?萨伊定律始终没有解释这是为什么,只是强调按照萨伊定律,大家不会持币观望,所以产品不会卖不出去,因为产品不会卖不出去,所以就不会有利润率突然下降,也就不会有持币观望。
萨伊定律的逻辑就是,如果大家都不持币观望,就不会有经济危机。只要没有经济危机,大家就都不会持币观望。这就如同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谎言,所以没有人撒谎。因为没有人撒谎,所以没有谎言一样。这是诡辩术的一种。
a命题和b命题彼此互为对方的充分必要条件,那么一个命题成立,两个命题都成立;一个命题不成立,两个命题都不成立。那就不能先用a证明b,反过来在b用证明a,然后得出a、b都成立的结论。这样的两个命题,世纪上是一个命题,不能彼此证明,得出任何结论。
这就如同卖大力丸的人声称自己刀枪不入,所以不怕刀枪。最好证明他不怕刀枪的方法,是扎一枪、砍两刀,而不是依照他刀枪不入的自述。他的自述什么也证明不了。 如果枪扎不入,刀砍不破,那么这个人就是不怕刀枪,而且是刀枪不入。如果枪扎进去了,刀砍进去了,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是个江湖骗子。
现实中的资本主义经济不但一枪对穿,一刀两段,倒在血泊中,而且定期如此。面对这样的现实,只能得出萨伊定律是胡说八道的结论。
萨伊定律基本对现实社会视而不见,掩耳盗铃,自始至终没有解释为什么现实世界中会有周期性的生产过剩,导致利润率下降,资本家被迫压缩产能,而只是说因为大家都不会持币观望所以不会有生产过剩,因为不会生产过剩所以大家都不会压缩产能。
不会有周期性的生产过剩这个结论很和资本家的胃口,至于推导过程是睁眼说瞎话,还是同义反复的诡辩都不重要。
李嘉图按照自己的思路阐述了萨伊定律:“任何人从事生产都是为了消费或出卖,任何人出卖都是为了购买对于他直接有用或是有助于未来生产的某种别的商品。所以,一个人从事生产时,他不成为自己商品的消费者,就必然会成为他人产品的购买者和消费者。不能设想,他会长期不了解达到自己所追求的目的,即获得别的产品,究竟生产什么商品对他最有力。因此,他不可能连续不断地生产没有需求的产品。产品总是用产品或劳动购买的,货币只是实现交换的媒介。”
货币决不仅仅是实现交换的媒介,而是资本家生产的目的。资本家把钱投入生产循环,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而不是其他任何目的。让资本家选择存货或者等额货币的话,资本家绝对会选择后者。一个有大量存货的资本家决不会喜上眉梢。资本家甚至会为了收回货款主动让利打折,只要能卖出商品,换回货币就可以。让资本家选择货币或投资的话,资本家可能会选择后者。这不是因为资本家喜爱投资,而是他认为投资可能带来更多的货币。如果估计不能带来更多的钱,生意会赔本还继续增加投资,那就是犯傻。
李嘉图自己搞金融投机,每天和货币打交道,货币是交换的媒介还是他追求的目标,其实他很清楚。另外,他自己做投机,肯定不会永远满仓,满仓或空仓决定于他对未来的判断,预期未来上涨,他会满仓,预期未来下跌,他会空仓。只有新手才会不断地卖来买去地折腾。既然自己投机可能压缩虚拟资本(股票债券)的规模,实业资本家怎么就不可能在利润下降,甚至赔本的时候压缩产能呢?
事情关系到自己的时候很清楚,一旦涉及到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理论就不清楚了。
马克思批评李嘉图说:“这种幼稚的胡说,出自萨伊之流之口是相称的,出自李嘉图之口是不相称的。首先,没有一个资本家是为了消费自己的产品而进行生产的。当我们说到资本主义生产时,结识有人把它的产品的某部分用于消费,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说‘任何人从事生产都不是为了消费自己的产品。’但是,李嘉图说的是私人消费。以前李嘉图忘记了产品就是商品。现在他连社会分工也忘记了。在人们为自己生产而生产的社会条件下,确实没有危机,但是也没有资本主义生产。一个人已经生产了,出卖还是不出卖,[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他是非出卖不可。在危机中出现的正式这样的情况,他卖不出去或者只能低于费用价格出卖,这对他、对我们究竟有什么用处呢?……李嘉图甚至忘记了,有人可能是为了支付而出卖,忘记了这种被迫出卖在危机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资本家在出卖时的直接目的就是把他的商品,把他的商品资本,再转化为货币资本,从而实现他的利润。消费——收入决不是这个过程的主导因素,对于仅仅把商品变成生活资料而出卖的人来说,消费确实是主导因素。但这不是资本主义生产。每一个人出卖,首先是为了出卖,就是说,为了把商品变成货币。”
由于货币的存在,买与卖被分为两笔独立的,不同的交易。如果多数人只卖不买,结果就是危机或者生产过剩。
萨依定律主要说明,在资本主义的经济社会不会发生任何生产过剩的危机,更不可能出现就业不足。按照萨伊定律,一笔销售之后,必然跟着一笔等额的购买,流通过程不可能中断,因此也没有生产过剩的全面危机——只有局比例不合理,没有总量过剩。一个国家某一种或几种商品过剩,只能说明某一种或者几种产品不足。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另一种或几种产品不足,必然引发这些产品价格上涨。我们应该观察到的现象是上涨的商品总量和幅度与下跌商品的总量和幅度之间有大致相仿的关系。然而,经常观察到的往往是绝大多数产品价格跌停,而不是涨跌互现。
此外,如果某种商品价格上涨,或者说那种产品利润率超过平均利润率,那么资本家不是傻子,为什么不改行去挣取超额利润呢?难道是看不见的手失灵了?那么至少要承认看不见的手并不是那么灵活,或者说看不见的手的调节是粘性的。
为什么看不见的手什么时候灵什么时候不灵?普遍的解释是由于外界的干预造成了信息失灵,比如政府的介入。但是,干预不是周期性的,为什么信息却是周期性的不灵?
资本主义到底有没有危机,什么引起的危机,成为经济学争论的焦点。危机的原因是什么?是比例不合理还是总量过剩?如果是比例不合理,那么就存在合理的可能。只要把过剩的产能转化为不足的部分就可以。(格林斯潘在他的回忆录中就提出,只要将来信息化发展了,就会消灭经济危机。很显然,他认为不存在总量过剩。)如果是产量过剩,则是资本主义生产模式存在内在的问题,最终难免质疑自由市场加私有产权。后一种原因是资本家不能接受的。 对资本主义制度持保留意见的经济学家认为,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制度中,必然存在卖家多,买家少,有全面过剩的倾向。这是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根源,是无法克服的先天不足。
萨伊定律否认总量过剩的可能,认为买家和卖家必然相等,只要生产了就能卖得出去,目的是否认资本主义制度存在先天不足。工人的贫穷并不会导致产品滞销,决不会存在工厂的煤卖不出去,工厂倒闭,工人失业没钱买煤的情况。产品滞销、企业倒闭是因为资本家经营不善、不能正确获得信息、政府干预等等原因,与资本主义制度无关。
如此一来,工人的贫困不会反作用于资本主义经济,经济危机、企业倒闭、生产萎缩、工人的失业、贫困便都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如果这些都与资本主义制度内在运行规律无关,也就暗示资本主义制度是完美无缺的。工厂倒闭,资本家破产,工人失业,都是个人原因。
既然不存在产品过剩,也就不需要马尔萨斯提出的解决方案,即神职人员、官僚和地主去消耗多余的产品。所以,尽管萨伊定律与事实违背,逻辑上也存在问题,但是仍然成为大量的稳拿经济理论的基础。以李嘉图的智力也愿意接受这样幼稚的胡说,并不是李嘉图的智力有问题,而是利益使然。
但是如果没有总量过剩的危机,那么为什么会有大批工人失业呢?按照萨伊定律,既然没总量过剩危机,资本家就不会压缩生产,只会把一种生产转移为另一种生产,也就没有非自愿失业,工人的失业都是自找的。
稳拿经济学的目的究竟是探索经济规律还是辩护,就看的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