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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读《西方哲学史》(黑格尔) -- texasredne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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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读《西方哲学史》(黑格尔)

读《西方哲学史》(黑格尔)

在谈马克思之前,不得不先谈黑格尔,因为离开了他,马克思主义就成为无法理解的东西了,换句话说,没有了黑格尔,是不可能有马克思的。就像罗素所说:马克思是黑格尔的继承者。

我原来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黑格尔的东西早就过了季,除了研究哲学史的人,不会认真对待;除了学哲学史,不大会有人提到他,没有什么人现在还信他了,那已经是文物了。

但我发现自己错了,在中国人中间,黑格尔还很有市场,我想这是中国特殊的环境造成的,因为马克思,中国喜欢哲学的人,多半是从黑格尔开始的。

我也是这样开始的,但可能是比较笨,从来就认为自己就没有真正弄懂黑格尔,到了后来读了罗素,维特根斯坦这些人的书,就完全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黑格尔有一句名言:凡是存在的就必然是合理的。

既然是合理的,为什么要去搞阶级斗争,去推翻资本主义呢?既然是合理的,为什么我们仍然要想法不停地企图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更好呢?

我绝对,当然地知道有很多人要嘲笑我的浅薄和无知了,说:你根本就没有能理解这一句话!

我已经完全承认,而且更进一步,我还认为这一句话根本就不是能够理解的。我也有充足的证据,在谷歌上一搜,马上可以找到很多对它的解释,比如,那个合理是指的有原因的,现实的,等等等。这就让我马上有了一个相反想法,你们都不过说的是自己的想法,到底黑格尔在说什么,除非把黑格尔从坟墓里拉出来出来问一问。而且我认为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据他的一贯言论,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弄懂,一回事。

我以为就在这里看到了罗素,维特根斯坦那一些哲学家的根本不同。他们认为人说话,写哲学应该避免这些逻辑上的含糊,说一千,道一万,说一个东西是合理的你又要改变它,说到天边去都无法消除这个逻辑矛盾。

用黑格尔那一套哲学可以得到,现实就是对过去的否定,将来就是对现在的否定,那么究竟哪一个是合理的?好像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合理的,也都可以是被否定的,这就变成了一团大浆糊,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放,然后拼命的搅,然后什么想要结果都可以被搅出来。比如像高房价,收入不公的合理性都是可以被搅出来的。我承认这些东西是某种现实,但是,想在哲学上找根据却是完全的强词夺理。哲学可不是这个世界可以荒唐的一种借口。

在罗素看来:你有别的意思,那好,就拜托你换一种说法,用一种逻辑上没有矛盾的说法,这样我们才能没有争议的理解。固然逻辑上一致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理,但不能以逻辑一致来表达的东西,则肯定不可能是真理。以往的那些哲学就是因为这些玄学的语言,才变成了糊涂人在研究有多少种说糊涂话的东西。罗素曾经说过黑格尔的哲学是以矛盾作为营养的,自然是怎么说都能有理;同样,也可以说没有理,只看你是不是喜欢自相矛盾。

我在前面说的罗素那一类哲学家把一些无聊的争议踢出了哲学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的意思肯定不是说罗素那一类哲学家就好懂了,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是以难懂著称的,但是,那种难懂是另一种形式,举一个实例,“凡是无法说出的,就应该保持沉默。”这句话也不好懂,可以说,他就是认为黑格尔那些哲学家说了太多无法说出的话。黑格尔肯定不会同意,但黑格尔也恐怕并不能从逻辑上挑出毛病。

倒是像一句废话,这有点符合维特根斯坦后来的想法,哲学不过是重言式,同义反复,他好像是铁了心要断了后人做哲学家的念头。

所以结论好像是哲学只能在两者里挑一个,说糊涂话,还是说废话。

黑格尔还有另一个方面,那就是他的国家主义,但这一点现在中国相信他的人都多半会不提。如果看不到这一点在他哲学中的重要,是很关键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是他那种有些奇怪的逻辑的最终目的,就有些莫名其妙。

我把罗素的一些重要论点尽量简单地抄在下面,全文大家可以自己去看。

“《历史哲学》里说“国家是现实存在的实现了的道德生活”,人具有的全部精神现实性,都是通过国家才具有的。”

“黑格尔对民族的强调,连同他的独特的“自由”概念,说明了他对国家的颂扬——

这是他的政治哲学的极重要的一面”。

罗素引用了黑格尔的两段原话:

“国家是道德理念的现实——即作为显现可见的、自己明白的实体性意志的道德精神;这道德精神思索自身并知道自身,在它所知的限度内完成它所知的。”

“因为人的精神现实性就在于此:人自己的本质——理性——是客观地呈现给他的,它对人来说有客观的直接的存在。因为‘真的东西’是普遍的意志和主观的意志的统一,而‘普遍的东西’要在国家中,在国家的法律、国家的普遍的与合理的制度中发现。国家是地上存在的神的理念。”又:“国家是理性自由的体现,这自由在客观的形式中实现并认识自己。……国家是人的意志及其自由的外在表现中的精神的理念”

“国家是道德理念的现实”,“国家是地上存在的神的理念”,“国家是理性自由的体现,这自由在客观的形式中实现并认识自己。……国家是人的意志及其自由的外在表现中的精神的理念”。这是一些多么荒唐而冷酷无情的话!这是统治者的心里话,我有些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普通百姓会喜欢这种哲学家。就像林语堂广泛流传的一段话:“中国就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 本身是最底阶层, 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统治阶级的意识. 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

有些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统治者和老百姓由于立场,利益的不同而看法肯定是不能一样的,要是强行来统一的话,倒霉的只能是老百姓。但凡只有一个声音的国家,那一定不会是老百姓的声音。

“国家是道德理念的现实”意思就是国家和道德是同义词,得注意这里说的是道德而不是法律。你反对国家,那是因为你没有道德,这话我怎么就听着非常耳熟。

接下来罗素的评论自然就是:

“这是一种无上妙品的自由。这种自由不指你可以不进集中营。这种自由不意味着民主,也不意味着出版自由,或任何通常的自由党口号,这些都是黑格尔所鄙弃的。”

“这便是黑格尔的国家说——这样一个学说,如果承认了,那么凡是可能想像得到的一切国内暴政和一切对外侵略都有了借口。黑格尔的骗见之强显露在这点上:他的国家理论同他自己的形而上学大有矛盾,而这些矛盾全都是那种偏于给残酷和国际掠劫行为辩护的。”

我们先把这种理论的对错放到一边,我认为大家自有结论,只来看为什么罗素说黑格尔在这里违反逻辑。

“由于他(黑格尔)早年对神秘主义的兴趣,他保留下来一个信念:分立性是不实在的;依他的见解,世界并不是一些各自完全自立的坚固的单元——不管是原子或灵魂——的集成体。有限事物外观上的自立性,在他看来是幻觉;他主张,除全体而外任何东西都不是根本完全实在的。”

接下来黑格尔得出的结论就是国家才是全体,国家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用一句现在时髦的话大概能更清楚一些:个人的价值只有在国家里才能得到体现,即:“人具有的全部精神现实性,都是通过国家才具有的。”

这一句话本来是荒谬地不值得反驳,但奇怪的是在今天还有市场,就忍不住要愤慨两句。那么耶稣,释迦牟尼是哪个国家的?爱因斯坦是哪个国家的?还有那个特蕾莎修女又是那个国家的?

我想在大多数人看来,真正伟人恰好不是哪个国家的,是全人类的。

绝顶荒唐的是恰好是黑格尔本来可以得到这个结论的,因为全体起码应该是全部这个世界!而不是某个特定国家。

罗素所指的逻辑矛盾就在这里。所以他说:

“黑格尔的逻辑使他相信,全体中的实在性或优越性(这两样在他看来是同义的)比部分中的要多,而全体越组织化,它的实在性和优越性也随之增大。这证明他喜欢国家而不喜欢无政府的个人集群是有道理的,但是这本来应当同样让他不喜欢无政府式的国家集群而喜欢世界国家才对”。

接下来罗素对黑格尔提出了最严厉的批判:“一个人如果迫于逻辑不得不遗憾地推论出他所悲叹的结论,还可以原谅;但是为了肆意鼓吹犯罪而违反逻辑,是无法宽恕的。”

罗素还说:“奇怪的是,一种被说成是宇宙性的历程竟然全部发生在我们这个星球上,而且大部分是在地中海附近。”

任何喜欢黑格尔哲学的中国人都要注意,他说的宇宙性的历程自然不包括中国,因为中国离地中海远得很。

强调,看重全体并不是黑格尔独有,斯宾诺莎也是这样,但不同在于:“但是他(黑格尔)不把全体想像成单纯的实体,而想像成一个我们应该称之为有机体的那类的复合体系,在这点上他与巴门尼德和斯宾诺莎是不同的。看来好像构成为世界的那些貌似分立的东西,并不单纯是一种幻觉;它们或多或少各有一定程度的实在性,因为真正看起来便知道各是全体的一个方面,而它的实在性也就在于这个方面。”

“甚至不像斯宾诺莎的神,因为他的全体是这样的全体:其中的个人并不消失,而是通过他与更大的有机体的和谐关系获得更充分的实在性”。

说实话,我对斯宾诺莎全体有点不以为然,看不到有什么确定的根据。这个问题首先得要由科学家来说,得在科学上找到一些东西来说明为什么说这个世界是统一的,而现在科学家们自己还在争论不休。但是,至少斯宾诺莎在逻辑上是一致的,那个全体是指上帝,而不是哪个国家。你相不相信是自己的事情,但却是没有办法在逻辑上驳倒的。

大概是我这人比较自私,对任何要把自己和国家融为一体的说法都十分惧怕,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因为我确实地知道,国家实在是太强大了,任何东西只要成为国家的,那就一定和我说再见了,也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而且我还不怎么与人为善,以为凡是唱这种高调的人往往是在为自己这个个体在大捞好处。

当然,我还是承认可能会有例外,但我反正是没有荣幸认识这样的人。

我读了这一章以后,就不得不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那些喜欢黑格尔的人,不是没有弄懂黑格尔国家主义,就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罗素理解错了。但是这却有些不像,第一,那些话肯定是黑格尔说的;第二,我想有必要指出一个冷酷的事实,纳粹德国烧了许多人的书,但是,黑格尔在那时却是基本在享受着钦定哲学家的地位的。黑格尔肯定是十分对希特勒的胃口,有些人认为希特勒曲解了黑格尔,但从前面那些话来看,我是看不到的。如果黑格尔活到了二战,看到他的学说在国家社会主义(纳粹)者那里得到了某种实现会作何感想,我也是不知道的。

在罗素看来,希特勒和马克思是有着某种联系的,这个联系就是黑格尔的那种国家主义。革命的目标就是创建一个人民的政府,无产阶级的政府,然后我们就省心了,用不着思考,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政府,它就会把我们带到共产主义。

对罗素那种和平主义者看来,这种国家主义是十分的不入耳,因为几乎每一场战争,都有国家至上说法在鼓动,喧嚣,对付情敌是用不着发动一场战争的。

当然公平地说,黑格尔并不能对纳粹帝国负全部责任,他不过是一个书斋里的教授。但是,如果说他的哲学反映了德国人的思想中某些缺陷,某些疯狂,某些任意地对历史,逻辑加以曲解,这种说法并不为过。

个人的自大和狂妄,同样还有怯弱和偏见,最容易通过民族主义而表现出来。

索性干脆像卢梭,尼采直截了当地宣扬个性,虽然不妥倒也痛快。有些人把尼采看成民族主义者,恐怕不对,他极端自大,认为历史的价值就是产生他那样的英雄,犹太人和普通人都一样都不值得他考虑。这种个人主义在某些时候还算有价值,因为人总是孤独的,人坚持自己的个性也是有价值的,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会只剩下唯唯诺诺跟着别人跑乌合之众,这些人内心怯懦,有人才有胆子,却幻想着成为英雄,结果不过成为所谓英雄的垫脚石。

我怎么就觉得这一点是很多美国人和某些中国人的重大区别。在很多中国人看来,我反抗这个政府,是因为它不好,如果有个按照我的意思,我的利益而来的政府,我就会高高兴兴地跟随了。这个意思基本就是:要是我是政府,那就是最好的政府了。

而美国人好像对政府有一种根深柢固的恐惧,政府是一个没有办法而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因为有的事情只有政府才能做。没有所谓的好政府,不管是不是所谓民主产生的,任何政府都得要有一个缰绳勒着,不然就要无法无天。老百姓和政府的自由,就是一个零和,政府的自由多了,老百姓的自然就会少。

这一点在这次美国的中期选举表现地是再清楚不过了,民主党的失利,茶党的兴起,都与很多美国人害怕政府的权利更大有关。

罗素在书中也分析了颂扬国家,政府的历史由来,欧洲的国家是宗教改革的结果,在那之前,是教廷具有世俗的权利。在这一段历史中,新兴的国家往往比政教一体的教廷要宽容一些,有更多的言论自由。

但是,一但违反了逻辑可以得到多么荒唐的结果,从黑格尔的所谓逻辑里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不管怎么说,黑格尔还是有些说得出的原因,而对现代的人来说,这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要信这样的东西呢?

我想不出理由。

在以前的文章中,我引用了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国家是为人而设立的,而人不是为国家而生存。”在我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没有老百姓,何以来的国家?国家要是不能我老百姓谋取利益,要那个国家有何用处?没想到引来了一大堆议论,在这里我来回答。

在我看来,反对的说来说去,说穿了就是一句话:不能把国家和老百姓完全分离开来,这恐怕就是黑格尔那一套哲学比较典型的方法。我下面来说那些对黑格尔作了强烈批判的哲学家,罗素,维特根斯坦对这个问题会有何种看法。

这些人被称为语言哲学家,顾名思义,他们强调语言的重要性,对语言花大力气研究。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他们认为:人们是通过语言(广泛的意义上,包括数学)进行思维,交流的,因此,语言的混乱必然导致思维,交流上的混乱,结果就导致一些毫无意义的命题,黑格尔就是典型。

从他们的观点,我们谈论事情的时候,首先得把词语的意思确定清楚,不然别人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常见的是,你说的意思和别人的理解不一致,这就是混乱。那么我们就来看一下“国家”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国家可以是一个地理的概念,一个民族的概念,或者一大堆人的概念,但是,在法律上,无疑政府就代表着国家,要把两者严格区分是几乎是不可能的,特别是有人要把它们故意混淆的情况下。所以说,颂扬国家是难免不把政府包括进去的。那么当有人说国家的时候,我们就要想,你说的哪一个,或者哪几个。

爱因斯坦的这一句话的国家非常明确,就是指的是政府,不然说不通。那么说所谓“不能分离开来”的时候,这个国家是指的什么?我想不清楚,只能理解为是含糊的,因此那一句话我只好认为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你说那个国家包含有政府的意思,那么我认为你是太天真幼稚了,现在还看不出来政府的想法不能和老百姓一致。这里的不一致是根本的,因为老百姓也不是一致的,有钱人认为应该少缴税;中产阶级想提高收入;穷人想的却是要有更好的社会福利。

为了同样的公平,我不喜欢强调国家,不管是美国,中国,还是北朝鲜。比如奥巴马代表美国行政当局,我想他关心连任高于美国经济,而且更过一点,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对头,人就是人,政府就是政府,换一个也不一定会好。

就我的观点,就算是撇开政府,过度地颂扬国家也并不妥当。当然,我非常热爱那一片土地,那是因为我在那里长大,所以那里对我来说有着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但这只是对我,而且如果我在别的地方长大那就自然就热爱别的土地。

如果认为我喜爱的东西就一定比别人好,这个逻辑虽然人人都有一点,但恐怕有很大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在把自己的标准强加于人,然后有可能就要替别人选择,历史,现实的灾祸可以说都是这样来的。

用这种观点来看,所谓“祖国”就更模糊了,是哪一个国家?根据国籍?长大的国家?住的时间最长的国家?有人说是生我养我的国家,我在别的文章中说过,我不能同意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我是被父母生养的,特别是母亲,给了我那么多的爱,我不能相信是国家下了一个红头文件,所以父母才会爱我;同样,我也不能相信,父母要是不爱我了,“祖国”会给我同样的爱,这对所有父母亲实在太不公平。我甚至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人没有得到父母亲的关爱,就去幻想一个“祖国”?

我知道有人又会用黑格尔的那一套来说事,你不能把两者“分离开来”,但是我这人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抽象,因为那遇到实际问题行不通,如果我遇到困难,我毫不怀疑父母亲会帮助我;如果我需要钱,找“祖国”,有人能告诉我怎么去找?

下面就要谈一个让人尴尬的话题,我知道这不礼貌,把人逼到墙角,那就是经常网上有人说,有人问的:为什么爱国的人都跑到国外来了,或者更直接一点,这么爱国,为什么不回去?

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认真的回答。

对于我,也一个很好的解释,我更看重自己对家人的责任,看重自己的追求。我父母亲希望我幸福,所以会支持我在美国;我自己也喜欢美国,至少那给我某种说话的自由,所以我不回国。

其实不能理解为我想把人的嘴堵住,而是有相当的好奇,想知道那些非常爱国家的人是怎么协调这个矛盾,因为据我所知,言行不一只有用虚伪这个词。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有时也是言行不一,说虚伪我承认。比如我在谈康德伦理学时认为,你要人爱你,那么你就应该爱人,这个原则是很好的。但是在做的时候却十分困难,我在说应该怎么做,也想那样做,就是经常还是想自己多一些,所以时时有些小小的痛苦。所以我想知道别人会怎么来解决这些矛盾,如果读黑格尔有用,那我就去读,能做到那就值。

通宝推:李寒秋,
家园 个人主义的终点就是虚无主义, 虚无主义读哲学是浪费时间.

你不赞同的东西都是荒谬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 当然无法理解存在就是合理. 当然有说存在就是合理是极端的翻译错误. 通常的英文翻译 What is rational is actual and what is actual is rational 本身就是模糊的. 中文翻出了就带了定语的口气. 你大篇文章反对的就是别人说话的口气. 黑格尔怎么能这么说话哪, 神经病啊! 居然说国家好话!

通宝推:白浪滔天,
家园 想的太多了

用罗素来反驳黑格尔没啥意思,黑格尔比较接近传统的经院哲学家,罗素更像一个中产阶级哲学家。

对黑格尔最到位的评价是我以前在一个博客里看到的,“黑格尔把世界还原成了哲学,把哲学还原成了形而上学。”

家园 读书太少,人家的嘲笑很正确

我也是这样开始的,但可能是比较笨,从来就认为自己就没有真正弄懂黑格尔,到了后来读了罗素,维特根斯坦这些人的书,就完全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黑格尔有一句名言:凡是存在的就必然是合理的。

既然是合理的,为什么要去搞阶级斗争,去推翻资本主义呢?既然是合理的,为什么我们仍然要想法不停地企图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更好呢?

我绝对,当然地知道有很多人要嘲笑我的浅薄和无知了,说:你根本就没有能理解这一句话!

我已经完全承认,而且更进一步,我还认为这一句话根本就不是能够理解的。我也有充足的证据,在谷歌上一搜,马上可以找到很多对它的解释,比如,那个合理是指的有原因的,现实的,等等等。这就让我马上有了一个相反想法,你们都不过说的是自己的想法,到底黑格尔在说什么,除非把黑格尔从坟墓里拉出来出来问一问。而且我认为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据他的一贯言论,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弄懂,一回事。

这句话的正确翻译是:“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就是现实的。”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指出,虽然德国的官方哲学家拿这个为普鲁士国家、书报检查制度等等辩护,但是这话句话有下半截没说出来:“凡是现实的,都应该灭亡。”

一个现存事物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也蕴藏着毁灭自己的因素,合理性并非不变,随着时代的发展原先合理的部分就会变得不合理,最终该事物会因丧失合理性而丧失存在的依据。

黑格尔的哲学中存在一个最高发展阶段的提法,万事万物都是绝对精神本身的体现,事物的运动朝向能完全反映绝对精神的方向进行,普鲁士国家,就是国家制度层面最高发展阶段。这个才是和格尔哲学成为普鲁士官方哲学的原因。

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承认什么最高发展阶段。

家园 冒昧地问一下

西方哲学对于当代物理和数学的进展如何解释和看待,比如宇宙大爆炸理论和最新的宇宙加速膨胀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家园 河里六年前有过帖子

http://www.cchere.com/alist/571319

家园 存在即合理是国内的讹传

西西河是正本清源的好地方

家园 我不知道

维特根斯坦以后的哲学家,我只知道波普尔。

你说的二个都不过是广义相对论的推论,至于相对论对哲学的影响,那是超大。

简单的概括:如果时间和空间都不能是绝对的,什么能够是?

上帝?绝对真理?

任何东西我们都是可以怀疑的。

《维基百科》说爱因斯坦是思想家和哲学家。

家园 看了楼主文章,才知道为什么恩格斯对杜林批判为什么那么尖锐

“用黑格尔那一套哲学可以得到,现实就是对过去的否定,将来就是对现在的否定,那么究竟哪一个是合理的?好像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合理的,也都可以是被否定的,这就变成了一团大浆糊,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放,然后拼命的搅,然后什么想要结果都可以被搅出来。比如像高房价,收入不公的合理性都是可以被搅出来的。我承认这些东西是某种现实,但是,想在哲学上找根据却是完全的强词夺理。哲学可不是这个世界可以荒唐的一种借口。”

----这叫什么话。“用黑格尔那一套哲学可以得到”,既然你自己也承认你没有理解“存在即合理”。那你又何从用这一套哲学去推断“可以得到”什么呢?

拿黑格尔与罗素之类的哲学相提并论,就充分说明了你根本不了解黑格尔,哪怕一星半点,只是单纯的从字面上理解,然后用你自己荒谬的逻辑去推断出更荒谬的东西。以此来论证黑格尔(实际上是你自己臆想中的黑格尔)是错误的。

黑格尔的哲学确实存在一些局限性,但这些局限性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些。

家园 还是科普吧

【何新谈话录】我的思维之路(十三):穷理观命  

记者:如果由您对自己作评说的话,您如何对自己的社会角色给予一个定位呢?学者?政客?或者介于二者之间?

何新:不,都不恰当。你知道罗丹有一件作品?“The thinker”。那是一个低着头作痛苦状的深思者,思考者。

黑格尔讲过一件轶事,他说:有人为斯宾诺莎的一幅画像作了如下的题辞:Signum reprobationis in vultu gerens[一个忧郁的受谴责者](《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97页。)我每读到此不禁发笑。真正的哲人永远会受到世俗的谴责,也经常会是忧郁的,因为他们远远地超越于庸俗。我也是一个忧郁的受谴责者——不过我是经常抬着头,而且睁着眼的。我认为自己是人生这出戏剧和当代历史的观察者。我想我此生的宿命就是如此,也只愿如此。虽然我也曾作过其他事情,但那多数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记者:您相信命运吗?

何新:是的,我深信宿命的存在

记者:那么,什么是“命运”?您如何理解“命运”?

何新:从哲学上定义命运,我认为所谓命运,就是一个有目的地进行着,因而是必然性的宇宙进程。我们每个人,无论自我是否意识到,都作为一种角色而生存在这样一个进程中。这就是命运。对于这个进程,自我并非真实的“存在”(Existenz),而只是宇宙进程的工具而已。

记者:这是什么意思?是否可以说,在您的命运感中,存在着某种使命感。

何新:的确,那是使命感。这就是说,我认为自己的生存对社会、对他人、对历史,是承担着某种道义和责任的。虽然我不一定会做好。但是我认为人不应该仅仅为自己而生存。不论环境如何,回报如何,成败如何,我都必须完成我所意识到的宿命。只问耕耘,不计收获!

记者:(笑)如果收支不平衡呢?作为经济学家,您不认为会不经济、不划算吗?

何新:(笑)在人生意义的追求上,我无法作经济学家。但是我还是相信《圣经》中的这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凡有耕耘,必有收获。

记者:您刚才谈到了“存在”--Existenz,您是否了解存在哲学?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他认为人只能--也只应该生存于自我之中。

何新:我根本就渺视萨特。“存在主义在本质上不是一种哲学,只是一个标签。”(考夫曼)我一向蔑视那种所谓存在主义哲学,蔑视当代西方哲学中多数的以卑微的自我主义为单位的所谓现代性及后现代思潮。我认为那种生存哲学是苍蝇的哲学。

记者:为什么是苍蝇?

何新:因为存在哲学认为人生是恶心的(萨特的名著《呕吐》),认为文明是垃圾,社会是厕所,认为人的本质类同苍蝇。我不能说他们绝对无道理(笑)。但是,人生毕竟还是有终极意义。至少,还是值得追求终极意义。

记者:存在主义是否彻底否认人生的意义呢?

何新:是的。存在主义自己都承认——

严格来说,存在主义并不是思想上的一个学派,也不可以归属于任何一种主义。(考夫曼)

存在主义的特点,就在于它注重的是个人内在极端的主观性,自我的情绪,自我的感觉,全然不顾现实,不顾世界,不顾他人以及他人的感受(所以他们认为他人是地狱)。存在主义不承认客观真理存在,不承认任何客观价值存在,因此也不承认上帝存在(上帝已死)。

存在主义不仅是原罪的哲学,并且是疯者的哲学。是自我“作贱”的哲学。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那是一部刻意描写疯狂和变态的书(鲁迅的《狂人日记》似乎也是模仿这部作品),它一向被视作近世存在主义的开山作、代表作。

《地下室手记》中塑造了这样一种病态的人格——

我是一个有病的人,我是一个心怀恶意的人……。我可以庄重地告诉你,曾有许多次我确实想变成一个虫豸,但是连虫豸我也不配。

尼采说,一旦对上帝的信仰没有了,对基督教道德规范的信仰也就消失了。因为没有上帝,所以一切都可以做。在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里,人只能通过自我选择价值。因此价值在存在主义中成为纯粹的主观性。人仅仅是个别的、随机的,这就是存在主义所谓"自由",绝对不承担任何义务和责任的唯自我“存在”(Existenz)。

记者:那么你认为存在主义中就没有任何有积极意义的东西吗?

何新:在存在主义的作品中,惟一使我喜爱的是卡缪的《西西弗斯的神话》。因为这篇作品不仅描写了荒谬,而且试图超越荒谬。

记者:意义?究竟是什么意义?这个词如何定义?

何新:意义是指事物的一种内涵。在这一涵义上,意义就是信息。另外,意义就是价值。我告诉你有趣的一点,在汉语中,“意义”一词与“价值”一词几乎总是可以互换。例如说人生有意义,就是说人生有价值。

记者:宇宙中一切事物都有意义吗?

何新:当然都有。黑格尔有一句名言,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句话一直受到很多误解。其实所谓“合理”,就是说一切存在的,都是有意义的,虽然许多事物的意义还有待于人去揭示和发现。人类与宇宙中其他事物的不同,就在于人是能够发现、能够自觉,而且能够创造意义的动物。

记者:“凡是存在的都合理”,这个命题真的是有道理吗?我对这个说法也有点不理解。

何新:过去也有人解释过这句话,但那种解释不令人信服。我的理解是,所谓“合理”,不仅是说其当然或应然,而是说,一切存在者都是有意义的。理解了事物发生与存在的意义,你也就理解了存在的合理性。

记者:那么一个小偷偷钱包,也是合理的吗?一块石头、一片沙漠的存在,也是合理的吗?

何新:小偷偷钱包,那一定是因为这种活动对他自身有某种意义/或价值。这个现象的背后,必有其发生的原因和普遍性含义。自然,理解这种意义并非意味着小偷可以不受惩罚。相反,被惩罚这一现实则提供了与偷窃活动相关连的更深一层意义。而一个窃贼的错误就在于他不理解这些更重要的意义,正是这些更深的意义使他的偷窃活动成为负面的东西。要知道,存在的意义始终不仅是在个体而且是在总体和群体中设定和实现的。

记者:您身上似乎表现了一种很矛盾的人格。您的经历表明,您本身是极富有个性的;但是在理论上你否定个性。您的个性是极其追求自由的;但是您却否定个性自由,即选择的自由。

何新:(笑)要回答你这个问题简直可以写一整本书。

记者:(笑)您能简单作个回答吗?

何新:让我这样讲吧,任何存在者的存在,其形态确实是作为一种孤立个体而存在的。的确,自我对存在的感觉、意识又是个别的和孤立的,是封闭着的。因此,作为个体的人,在人生中产生孤独感是难免的。但是,存在的意义是理性的,人的理性就是对这种存在意义的自觉和把握。无论其是否有意识,或是否意识到,个人存在的意义也总归不完全在自身中,其意义存在、并且实现于非自我的社会文化的总体中。

记者:如果是一个大人物,一个伟人,如毛泽东、邓小平,自然可以理解他的存在具有社会文化的意义或价值。但是,如果仅是一个卑渺的小人物呢?也许除了对于他的家庭,他周围的少数人,很难说他的存在对于社会文化会产生意义。

何新:所以人应当自觉地即自为地追求个人人格的伟大,这也就是追求自身对于社会、文化以及更多的人的存在意义。这种意义使个人的人格存在超越人的职业和社会地位、超越时空,超越生命的有限性而升华到永恒。

记者:您关于人生的这种见解,很有启示性。

何新: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意义,只是许多事物的意义还有待被发现和肯定而已。但是物质虽有意义却不能自觉,只有人能自觉其存在的意义,并且可以自我创造其意义,尽管许多意义常常是暂时的和相对的。

记者:您的说法未免太抽象了。

何新:如果你读过费希特的著作,就会理解我的话。关于自我与非我、自在与自为的关系,在西方哲学家中他是思考得最深刻的。实际上,存在哲学,叔本华、尼采的唯意志哲学,都是费希特主观主义哲学的夸诞和延伸。

记者:存在主义的一个主要命题是关于存在与选择的问题。

何新:这么说吧,比如你是一块石头,你当然可以说:我就是一块石头,并且愿作一块石头(即选择),我生存的意义就是作为一块石头。这似乎是可以自由地选择的。但实际上,尽管作为一块石头,它仍然有它的生存环境。比如摆在戈壁滩上,它是戈壁滩中的一个分子。而在宇宙的演化链中,这块石头是作为无机物存在演化的一种过渡形态。它的存在意义是在一个时空的更广阔的存在链上被设定的。总之,无论从时间空间的意义考虑,这个石头都只是一种暂时的“自我”,是一种过渡形态。这种时空定义就是命运,是这块石头所无法自由选择的。或者说,无论选择还是不选择,它的存在意义已经被设定,因之它的选择对宇宙的存在之流并无太大意义。自我、个性的卑微性就在于此。

记者:存在哲学的主题正是要追求个性的解放和自由。

何新:这是误解。在存在主义看来,所谓追求个性解放和自由,那只是古典哲学的迂腐,是无意义的。而在西方古典哲学中,对自由及其限制面(即必然)在历史上有过很多讨论。其结论是——自由是与限制(必然)同在。

所以卢梭说,“人类生而自由,但却无往不在网罗之中。”关于自由与必然的关系,在康德的《理性批判》中被列作理性的四大“二律背反”之一。但是康德的悖论仍是理性主义的,而存在主义的荒谬感则是彻底非理性的,存在哲学从根本上否认一切人生价值。比如说,你不喜欢红色,你可能会选择另一种颜色,白色或蓝色。那么你就不是存在主义者。存在主义意味着,不仅否定红色,也否定白色、蓝色,以至否定一切对颜色的感知,只有黑暗,只有黑暗所激发的焦虑、愤恨,以至焦躁,直到疯狂。抒发和渲泄它们,这才是真的存在主义。存在主义就是那种“摇头丸”,服用它之后,人就拼命地摇头,对一切都摇头,疯狂地摇头,摇头就是对“自我”的疯狂肯定。——这就是存在主义!

记者:那么,您认为人对自身命运能不能抗争和自由选择?

何新:可以抗争,可以选择,但这种自由是相对和有限的。承认这种限制,并且要求认知和理解这种限制,通过限制而获得自由,这就是理性主义。否则就是非理性主义。存在哲学是非理性主义的,它是绝对疯子的哲学。

所以根据这种哲学制作的艺术作品多少都具有疯狂的意味。陀斯妥耶夫斯基、尼采、克尔凯郭尔,都是具疯狂特征的天才。存在主义否认限制,它认为人可以自由选择一切,选择就是命运。萨特说人生下来什么也不是,人是什么,靠自我的创造,自我的选择,自我的决定,没有先在的意义。人性只是一个括弧,内容是个人通过生活和选择加进去的。存在主义认为,你把自己创造成什么,你才是什么,你是什么以后,才能对你下定义。这就是“存在先于本质”。萨特说人不能下定义,因为事前没有一个Idea摆在那里。

记者:是不是如此呢?

何新:萨特的哲学在60年代70年代的西方,是作为一种反抗资本主义异化的哲学而流行的。拒绝接受资本主义文化所已经预先赋予的事实,而追求新的自我塑造,包括对命运的自我塑造。自然这比现在那班跪伏在所谓西方“主流文明”之下的新自由主义高明一些。真正的存在主义是一种绝望的哲学,是一种面对虚无的绝望。面对绝望,挺身抗争,这是加缪。面对绝望,沉浸入疯狂,这就是克尔凯郭尔。所以存在主义有积极与消极两种类型。但是,抗争尽管抗争,命运仍然是命运。抗争并不能脱离既定的环境,选择也是有前提的,是有条件的。说不要条件,自由就是一切,这是欺骗人也会害死人的。

记者:您知道“新新人类”吗?新新人类所体现的现代——后现代思潮,哲学基础似乎也是存在主义。

何新:(笑)我的许多观念肯定是缺乏现代性的。对!我不追求现代性。在古典的理性主义思想与存在主义的非理性之间,我选择前者!

现代性是什么呢?不过是“Moden”(摩登)而已。这些年的许多经验告诉我们,实际上,所谓Moden,即时髦,那不过是一些文化或商业的骗子在一个时期中鼓吹起来的一种趣味和偏好(这就叫“流行文化”)。人类所面对的宇宙存在着两种永恒,一种永恒是过去,一种永恒是未来;而“现在”——所谓“现代性”恰恰是非永恒的。现代性,常常只是一种正在崩溃中的现实。因此,我不喜欢那种“新新人类”,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的哲学,包括他们的艺术,虽然我理解他们所追求的某种疏离感与反叛的精神。

记者:然而您谈到命运,接受命运不也是非理性吗?

何新:不。我认为命运就是理性。

记者:为什么?

何新:理性,就是对于某种必然性的确知。命运不正是必然性吗?

记者:您看,不同的人信仰不同的哲学,这也表明了一种选择。

何新:对。什么样的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哲学,而有什么样的哲学就有什么样的命运。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是古典主义者。在伦理学上,我十分钟情于孔子所代表的古典人文主义、人伦主义,孟子所追求的人格主义以及老子所体现的自然主义。我酷爱中华文明,因此我也热爱在几千年中支撑或者说哺育了这一伟大文明的中华古典哲学。

记者:那么您是否整体地拒绝西方哲学?

何新:不。早在我的青年时代,我对西方哲学史就作过深入的阅读和思考。西方的伟大哲人,从赫拉克利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黑格尔、马克思,都是我的精神导师。但是在价值观上,在人生意义的求索上,我绝不会孤立地追随任何一种西方理念。“吾道自足,何事旁求?”我要走的是我自己的路。

记者:这也就是选择呵,这不是存在主义吗?

何新:(笑)我所拒绝的只是存在主义对人生意义的判断。但是有没有存在主义,人自己的人生中也总是要面对选择的,尽管这种选择是被环境和历史(必然)所局限的。

何新评罗素及数理逻辑

我对现代西方的逻辑哲学(逻辑实证主义)评价甚低。我认为它们不值得顶礼膜拜!特别是罗素、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实体论,在哲学、认识论、逻辑学三个方面的意义,都是远远地弱于黑格尔哲学的。 英国爵士伯特兰·罗素被一些人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逻辑学家。这个人也甚为自傲,对康德、黑格尔几乎不屑一顾。 但实际上,此人及其哲学渺小至极,乏味至极。他那一套浅薄和形式化的理论,根本不配与康德、黑格尔的哲学相提并论。 尼采之后西方没有伟大的哲学。总体而言,20世纪是科学技术发达,哲学浅薄和倒退的世纪。20世纪可以说没有出现任何一种具有文明创新意义的伟大哲学,在西方文明中也没有出现任何可以类比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巴斯卡尔、康德、黑格尔、马克思这样的伟大精神人物。 20世纪是西方哲学十分渺小的世纪。什么分析哲学、阐释学、存在主义、逻辑实证主义、证伪主义等等,不过是些古典哲学的碎片杂拌而已。 什么德里达,什么伽达墨尔、胡塞尔、海德格尔、萨特、罗素、维特根斯坦、波普,都是一些精神上极其猥琐渺小的平庸人物。

与何新交谈记录:冷战时英美炮制伪逻辑学,以愚蠢思维语言模式为人洗脑

勉羊将自命为逻辑专业户的周桢祥文章和勉羊的反驳,下载给何新先生,

何新先生看后评论说:

这个人的文章的确可以评评。但是要看清楚,这一争论的真正的要害在于:

究竟什么是逻辑学,是否世上只有唯一的真逻辑学?并且这种逻辑学已经被20世纪几个西方人所垄断注册成专利——即罗素、维特根斯坦、卡尔那普和胡塞尔之类还有什么屁而斯?等?(其实,这几个人都不是严格意义的逻辑学家,而是逻辑哲学家。)

因此,是否马克思列宁黑格尔的逻辑思想以至甚至古典的亚里士多德逻辑都不能再算数?后人必须以罗素那一套蠢得不能再蠢的标准化“逻辑”语言、“逻辑原子”(一个愚蠢过时的伪科学术语)语言模式来思维和说话?以至后人也决不允许怀疑那几个死心眼的西方弱智学者,以至更不允许另辟蹊径、重新探索、另创规范?这才是这个争论的要害。

这位周某自以为能代表目前逻辑的主流学术。何新说:很好,承认你是主流,而你居然出来骂街(什么大话逻辑?/谁敢说唯自己的逻辑天下独门,天下第一那才是真正的大话逻辑);表明是你忍不住了,对老何的挑战不能再沉默了。

何新说:

周君直接来批,说明我这一套震动不小,反响不小,所谓“主流”有人坐不住了。其实我那一套并不成熟,的确还极不成熟,嫩芽而已。欢迎争论,欢迎批评。之所以出版,本来我就是要让他们坐不住,要唤起更多人关注,引起更多人的思考和研究。所以不妨深入辩一辩,有道理就不怕否定,也不怕批评,真理越辩越明。

何先生说:

但是有一个问题,应该通过这场论争唤起人们的注意!

社会科学可以成为国家利益和现实利益的直接工具。逻辑学方面,一些人近年大力推销逻辑原子主义,这是一套伪科学。什么是伪科学?提出任何新学说、进行任何学术探讨不是伪科学。诸子百家都是真学术而不是伪科学。但是,谁如果把自己那一套学术宣称为唯一和神圣的科学,宣称唯独自己不容置疑,要消灭别家只留下自己——那就是邪教、伪科学!

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又称作逻辑经验主义或"语言分析"哲学或逻辑斯蒂,这并不是一种逻辑工具,而是一种逻辑哲学,一种过时的伪科学的逻辑语言学说。

从周某之文看,其实此人对于什么是逻辑(工具),什么是逻辑哲学,经常混为一谈,根本搞不清楚。甚至究竟什么是逻辑,什么是现代逻辑,什么是数理逻辑,它也是乱七八糟,说不清楚。

这样一个糊涂人,居然敢说只有他信奉的那一套乃是当今唯一的真逻辑,断言其它学术(包括马克思、黑格尔的逻辑)都是假的。这真是荒谬,滑天下之大稽!也只有这种不知深浅的浅学之辈才敢放口发这样的大言!

什么是伪科学?在任何学术领域,如果有人说只有他自己那一套是当今唯一的真科学,其它学术(包括马克思、黑格尔)都是假的,那它就是伪科学。把它说成唯一和不容置疑的,目的无非就是压制异端,试图独占垄断话语权的地位,最终用一套最僵化愚蠢的思维语言模式为人洗脑。

何新说:

很早以前我曾经说过,西方——主要是英国和美国的意识形态工作者,在20世纪炮制了一种伪经济科学,即以剑桥学派(马歇尔)和芝加哥学派(哈耶克、弗里德曼)的理论为核心的伪经济科学。这种意识形态的伪科学性,并不在于那理论内核是否确实有某些道理或价值——这是无疑的:任何理论都汇聚有某些合理的“原子”。

要害问题在于:这种经济意识形态被席卷式地推销过来,一开始就并不是被作为一种可讨论的学说(可是可非),而是被冒充为代表引导了西方经济成功之路的现代经济科学样板,用来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决策者强烈推销。实质是试图以这一套经济学样板,来规范和指导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政策,使之从属于英美控制下的世界经济体系。

实际上,20世纪是一个新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进行全面斗争的世纪。这一斗争的历史背景是新兴国家反对殖民主义、资本主义,不仅在经济领域进行,也渗透在哲学逻辑、历史学和其他社会科学领域。这是冷战的内容之一。20世纪末社会主义和新兴国家在冷战中遭遇失败,他们的意识形态也被边缘化。

因此在哲学逻辑学中,英美意识形态目前大行其道。当年罗素、卡尔那普的逻辑主义("分析"哲学),炮制了一种极其愚蠢的逻辑原子思维和语言模式——例如某人那篇所谓“道义逻辑”的标准化论文,蠢得没法再蠢,现实中谁要使用那种逻辑方式思维和讲话,人们一定会认为是精神病。那一套才真纯粹是伪逻辑学,是使用逻辑原子主义的范式令思维和语言彻底愚蠢化的一个典型样板。

一些年来,英美意识形态贩子,试图通过一批西化的中国文人,用罗素卡尔那普那一套伪逻辑学,规范和束缚未来中国人的思维,使尽可能多的人变成不会正常使用理性和逻辑思维的呆子和傻子,以便于让代表“先进”西方文化的英美精英来主导控制世界。这是他们大力推销标准化伪逻辑学以及那一套思维和语言范式的真正用意。(所以他们说,形式逻辑也过时了。)

何新说:

对这一点,应当说破,痛痛快快地揭露,就像当年我们在经济学里揭露那种伪主流的伪经济科学一样,没有当年的揭露,不会有当今的反思。

何新说:

这一问题需要唤起国人的警觉,从而使人们知道,世界上还根本没有什么已经成为范式标准化的统一逻辑学,不必迷信,可以放手大胆地怀疑(当然包括怀疑老何那一套)、创新和探索,从而在这个举世披靡于西化的时代,为这个民族留下若干能保持正常思维、理性思维的种子!

(本文经过何新本人阅定)

家园 难为你写这么长。。

有逻辑,更要有思考。观点因人而异,但最重要的是要有思考。你最大的问题在于,通篇,你没有自己的思考。什么是自己的思考?不是把别人的话在脑子里再想一遍,而是要跳出别人论证框架,思考这个框架的合理性。最简单的逻辑思考,就是你初中学的几何证明题,一道题可以有很多解法,你按照别人的思路把别人的解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个不叫思考的。

家园 老兄给的连接真是好帖子

看的小弟佩服的不行.

不过没看懂北斗兄讲的跟楼主讲的有神马关系啊

老兄能提点小弟一下么?

先谢过

家园 额 我看帖不仔细

该打

不劳烦老兄了

家园 黑格尔可算得神佛一级的人物

佛是没有疑问的,而在黑格尔那里,也是没有疑问的,疑问都在人自己身上。

马克思可与黑格尔比肩的地方,在于看穿了这个“没有疑问”仅仅是思想上“没有疑问”,不停留在思想上,那问题大了,于是就有了:哲学家只是试图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的名言。

家园 马克思主义不是认为共产主义是人类发展的最高阶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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