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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NPR一个给9-14岁的书单(2013年8月) -- 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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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河里曾有一位北美的卡车司机
家园 我按他的方法做五香花生

感觉挺失败的。

名字一下字记不起,好象是“远方的群山”吧?名盲,惭愧。这位河友文章写得好,现在大概不做这行了吧?

家园 七月群山,好像是这个
家园 对对对对。你厉害!
家园 七月群山,写的几篇文章很值得一读
家园 独钓寒江雪

纽约时报上一个华裔小店主在新冠疫情期间的故事,让我想起我去过的一个越南华侨的理发店。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找到中文版,我在NYT自己的中文版上找了找,反倒基本都是键盘政治局的话题。

https://www.nytimes.com/2020/12/25/nyregion/nyc-army-navy-bags-coronavirus.html

家园 石静远:《汉字王国——让中国走向现代的语言革命》

石是耶鲁大学的John M. Schiff教授,这本书是2022年2月出版的: Kingdom of Characters: The Language Revolution That Made China Modern。我是先从NPR的一个叫Throughline的Podcast知道这位石女士和她的书,她英文名字叫Jing Tsu。我在网上找找,并没有找到很多中文的报道,只看到一个“天下乔木”的自媒体文章:“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不散,关键是什么?”

https://posts.careerengine.us/p/61fa2d01ce310639ae5c7756

他列了自己一个微信号:tianxia-qm。

我听了听这个Throughline的广播,题目叫“The Characters That Built China”,这里面用三个人串起来的。第一个是清末民初的王照,公务员没做下去、最后成了语言爱好者,搞了一套早期的汉语拼音方案。第二个是民国到新中国初期的图书馆学家杜定友,搞了汉字形位排检。可能河里对语言有研究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两个人,但我是第一次听说。第三个河里各位就熟悉了,著名斜杠图书管理员、当朝太祖,最后把汉语拼音化和简化字付诸了实践。

我是一边跑步一边在听,就在想最后这个从理论到实践的故事怎么讲。“天下乔木”的文章里对书的内容有更多的介绍。我争取这段时间把书找来看看。

石静远是9岁从台湾移民到米国的,但三观比我同学微信圈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正。对自鸦片战争起列强对中国的侵略和蚕食,对太祖及其领导的革命,对汉字简化的意义,按我的标准,都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的。

另外也说说这个Throughline,主持人是两个伊朗裔的,他们对米国在伊朗近代史上扮演的角色是很不以为然的,但同时也有一些照搬米国左翼价值观的东西。

通宝推:李根,桥上,
家园 历史学家让职业雇佣兵走开

据历史记载,公元前480年,古希腊和迦太基在现在西西里岛的希迈拉(Himera)城打起来了;那个时候古罗马还在现在意大利的北边打怪积分,还没资格和这两家一起打冤家。这个时候大概是中国春秋末年,按故宫历史网的介绍,前476年春秋时期结束;前482年“吴王夫差会诸侯于黄池”, 前479年“孔子卒”。

那时候还没人敢吹数字化的牛皮,所以古希腊和迦太基打起来了就得有兵,俗话说有人的捧个人场。据古希腊被次第选出的两位著名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和狄奥多罗斯(Diodorus Siculus)记载,古希腊各地的匹夫们自带干粮,做保护文物、人人有责状,赶赴希迈拉,最后没让迦太基把希迈拉给拉稀卖了。其盛况空前,彷佛现而今西西河里一群老少们帮着老毛子炸管炸桥。当然据记载,这个希迈拉到了前409年,还是被迦太基拉稀卖了。不过呢,吹牛没风险,70年以后才兑现,所以大家不要不服。

要是能被次第选出来,文人们的风险就更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老二位到底有没有被生出来都几近孤证。希罗多德据说就是打仗那两年生的,活了50多岁,所以书大概能算在前500年左右。狄奥多罗斯的书就比全庸还多了,据说写到了前50年。过了两千多年,有好事者为了发论文,就到西西里那儿去挖,挖出一堆DNA,测完了以后,把结果发表在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2022年十月号上,说这些DNA都不是自带干粮的那些人的DNA,所以代表古希腊和迦太基群殴的好些都是雇佣兵。这就好像两千年后,有人发现在西西河炸管炸桥都是盗号的。

当然,对于那些已经下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别说两千年,两千秒他们也是无所谓。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如同我和陈王、总捅的讨论,我认为还是可以还原于一地鸡毛,正统已然不在,正统传承就更无从谈起了。

通宝推:李根,
家园 这就是中文里的“皮洛士式的胜利”

“再来几次这样的胜利,我和诸君恐怕都难以回家了!”😅😅😅

家园 可以加上第四人——郭平欣

可以加上第四人——郭平欣,

郭平欣不止一个人,身后还有王选、倪光南等一批人。

郭平欣策划的748工程,带动了一批人使得中国人带着传统的汉字进入了电子信息时代。

通宝推:南寒,
家园 如果老兄了解这方面比较成型的资料

如果老兄了解这方面比较成型的资料,能否推荐一些?谢谢!

家园 一地鸡毛

我这段时间看了一个关于因哥兰得早期历史的讲座,这个讲座算是给业余爱好者的课,讲的是从古罗马退出因哥兰得直到诺曼人取得统治权这几百年,大概在公元300年到1200年之间。讲课的教授在一个米国名声很一般的大学里任教,整个课程大概10到12个小时,相当于大学里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教程,所以难免挂一漏万。我在这里道听途说、再加上自己的吐糟和臆想,不愿意看的就此跳过,愿意看的多包涵。愿意屈尊指教的我万分感谢,需要中心思想、段落大意的我尽量配合。

这个因哥兰得面积大概5万平方英里,不算司高特兰得和外尔希。其形状和天朝的各区域来比,可能用江苏省来套讲起来最容易;但它比江苏面积略大,所以我把南京以西安徽的几个城市也算进去;算进去这块大概是合肥、芜湖和安庆这个三角,这个南京本来也是“徽京”,也正好把因哥兰得西南角补上。先确定这个对比,目的是让大家看到所谓史书以及文学作品里的种种宏大之词时、不要过分感动自己:某某国王威震南方可能就是鼓楼区瓢把子看到润州区瓢把子就把板砖从身前先挪到屁股后面掖一会儿;某某国王一统北方就是云龙区瓢把子把自己收来的保护费一半交给新浦区瓢把子;某某国王征程万里就是一溜烟从盐城跑到了南京然后又到了芜湖。为啥要具体到区这个层次,因为那时候没那么多人来填这些地方,就是一些零散的居民点;所谓国王大多也就是村际联防队长。

我坚持看完了这个讲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看了第一集觉得它这个风格我还比较适应。这个教授是个半老太太,一上来不是马上神采飞扬,而是哆哆嗦嗦一通说什么才算信史: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写的史书,不是它写什么就算什么;最好是有考古证据的支持或者证伪,没有充分考古支持的、要和其它史料相互佐证;没有佐证的要点出来、尤其要指出疑点。你对比那些网上混点击率的,很多就是声情并茂地朗读古书、甚至大段地不加注释地抄圣经这样的演义故事。

通宝推:途人,铁手,桥上,
家园 一地鸡毛-续

回到这段历史,主要脉络大概有这几段:古罗马人先对因哥兰得土著凯尔特人搞了扩疆而没有拓土式的殖民统治,就是并不打算占领这块生存空间,只要这儿的资源。这种以资源转移为目的的统治没有让因哥兰得获得自我发展的能力,所以古罗马散伙以后,因哥兰得的前古罗马占领区的社会就开始退化,最后落了个邯郸学步的结果,不仅殖民地式的繁荣无法维持,作为部落社会的生存能力也忘了。

这个时候比他们生存环境更差的西北欧日耳曼人的部落开始渡海向因哥兰得渗透,最后反而李代桃僵,后来居上,统治权落到了新来的日耳曼人上层手里,而这批日耳曼人主要属于盎克鲁和萨克森的各分支,原来的居住区大概在现在的比利时、荷兰和德国南部。以前有河友抄维基说诺曼人和前罗马占领区的凯尔特人之间发生了若干大规模械斗,但考古证据对此并不支持,日耳曼人最多也就是小规模偷渡,然后大家井水掺着河水就搞到一起去了。像亚瑟王这样的传说,连背景版都不是真的。

然后就到了盎克鲁和萨克森村际联防队在凑局和散伙之间辗转反侧的历史,网络历史往往有盎撒七王国的故事,但这七个联防大队并不是同时出现的稳定态,背景板依旧模糊。套到江苏地图上,大概分成四块。北边又分两小块:东北边这个联防大队主要是从盐城到连云港的若干小队尔虞我诈;再往西一点徐州宿迁还是原来凯尔特人的小队,有时也加入联防,有时就专业破坏。往南走一点大概扬州泰州,中部大队各小队也是一边联防一边互相挖墙脚,同时和其它大队干,也和外尔希干。东南部四个大队,占地面积都不太大,但是和欧洲大陆的贸易集散地,大概南通苏锡常,其中南通市大概对应伦敦的地理位置;这四个大队似乎政治军事影响小,被人抢的时候多于抢别人的时候。第四块就是南京加上安徽的弟兄们,也是桌子上面做一堆、下面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和古今中外一样,各个大队最乱的时候就是大队长换届,种种兄弟相残、挟洋自重、认寇作父。换得不好,各小队就资产重组。

这个过程中,欧洲大陆相对发达地区对因哥兰得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但比原来日耳曼人住的更加不毛之地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倒觉得还算是个香饽饽,这就是维京海盗从现在丹麦这一块来搞抢劫,这回倒是械斗的规模搞得逐渐增大。大家谈谈打打、因哥兰得人不时也花钱买平安。搞得次数多了以后,有一些维京人就心累了、主动或者被动地掉了队,然后就控制了因哥兰得中部这一块,搞自己的村际联抢大队了。

这个联防大队和联抢大队之间就开始组团械斗了;有一个所谓西萨克森联防大队长,后世号称阿尔弗雷德大帝开始扬名立万。西萨克森地图上大概就对应江苏南京加上安徽三角这块,徽京联防大队一边搞队伍建设一边和维京联防大队开干,三任大队长以后,不仅占了维京联防大队的地盘,还把其它盎撒联防大队也都摆平,最后当了因哥兰得联防区队长,或者叫徽苏京联防区队长。这个大概是公元十世纪上半叶,虽然这个联防区队一统的天下和天下这个词差距甚大,而且下面的原籍凯尔特人、古罗马遗民、各个阶段的日耳曼移民、和新来的海盗团伙后裔的联防小队们各有自己的算盘,但从因哥兰得历史上看,就是头一回过年包饺子了。

吃完饺子、喝完煮饺子的多次滚开的水没多久,发现维京人也丹麦联防区队了,套到江苏地图上,就勉强算是山东队,这下械斗上升到联防区队规模了。俗话说,穷山恶水刁民,越穷越恶的地方战斗力肯定是越强;同时这个因哥兰得虽然稍微富裕一点,但队伍建设能力又十分地有限,打着打着山东联防区队就占了上风。但这个因哥兰得各联防小队长们自然不像后来各代的文学作品里那么立场意志双坚定,本来就是各式混血传承,只要小队长能接着当小队长、队员都混个三成饱,这个联防区队打什么旗号,其实关系不大。这一搞,原籍凯尔特人、古罗马遗民、各个阶段的日耳曼移民、早期留下来的海盗团伙后裔、和后来丹麦挪威的联防小队员们,又重新凑局、散伙,差点搞成了冀鲁苏徽联防总队。为啥又有河北的事呢,因为这时候丹麦把挪威也被联防了。但是这个差点当上总队长的山东联防区队长很快寿终,而且兄弟儿子还少;这时候由于鲁苏徽通过合作联姻等等,关系已经乱了套了,所以这时候小队长们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又让原来徽京联防大队长家、也就是所谓大帝家的后裔回来当了苏徽联防区队长。

这个新的联防区队长搞了两茬以后,放眼望去又没后代了。这时候已经进入十一世纪,各联防队之间攻防就更乱了。首先是这个徽京联防大队长家,当时和山东联防区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被流放,结果在匈牙利找到了,这算是和因哥兰得现国王、也就是区队长有血源关系;但自然没根基、没势力。其次是因哥兰得区队参谋长家,当营长级的董卓、曹操、司马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同时因为婚姻,有山东的关系。第三,是挪威的国王、也就是联防区队长,说我们冀鲁苏徽是一家,你们因哥兰得的也就是我们河北的。

最后这一家,算是娘家人,就是所谓诺曼人,其实也是维京人的一支,算是当时一个先遣分队。维京人骚扰因哥兰得人的时候,也在欧洲大陆打秋风,有一支搞到现在法国、因哥兰得海岸对面的那一块,法国人搞得不厌其烦,说把这一块地给你,你保证我们从一而终,别让其他的海盗也来抢我们。但是藕断丝连,诺曼人经常给进攻因哥兰得的维京人提供后勤支持,因哥兰得最后说咱们联姻,我娶你们家一个姑娘当王后,以后这亲家和老家起码一碗水摆平了。一碗水当时摆没摆平不知道,到了这会儿说你们家老爷子当时说过,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王位、也就是区队长的这个指标算我的。这个诺曼人,我们硬套到江苏的地图上,勉强算是上海。

你看,免煮柿油的祖宗你不服不行,谁说的都有道理。怎么办,公务员开考,看谁的综合能力强,也就是先宫斗(大概叫区队部殴斗更准确)再械斗。本区参谋长占地利,先当了国王,就是联防区队长。但参谋长家有个二百五的弟弟,当个小队长被撸了,就联合了河北的联防队,从北边犯境;参谋长从南京奔袭盐城,一鼓而下。但这时上海的联防队又来了,参谋长再从盐城往南赶,结果这回没打赢,娘家老人占了上房。

这个诺曼区队长有个虚张声势的称号就是所谓征服者威廉,其实就是爱南京板鸭更甚于爱南翔汤包,一定要在因哥兰得扎下根,后来诺曼反而丢了。在因哥兰得确定了职称以后还颇花了些时间,拍了诸多板砖才把各路联防小队长们摆平。西方史界有些人认为他板砖拍得有些狠,我倒觉得老兄有点冤枉,以前联防区队长换届,都是相互拍了很长时间才开会换届,他老兄是先开会后拍砖,其实并不比往届更不和谐。

大家看了这个,是不是觉得免煮柿油这个蓝血嫡传如河清涧澈。但我写得是彻底晕了,得歇会儿了。

通宝推:途人,李根,白玉老虎,桥上,
家园 【商榷】

为什么从70年代初就这样了呢?

60年代,反战运动,嬉皮士,民权运动风起云涌。68年Martin Luther King被杀,69年黑豹党Fred Hampton被杀。

这个时候,steve jobs的父母,一个修理二手车然后再卖掉的家庭作坊,还是中产阶级。

70年代越战结束。石油危机,美国经济滞涨,中美接近。美苏冷战中美国压力降低。

石油危机,汽车产业开始被日本侵蚀(背景是日本汽车在60年代完成本土垄断开始出海)。底特律爆发种族冲突。传统产业发展变缓。但是日本在美国建厂要到80年代。

70年代,施乐研发中心成立,苹果公司成立。硅谷进入个人电脑时代。所谓的高科技人群可以拿走production 增加导致的大部分的收入。但是,硅谷从30年代就已经开始发展,60年代已经是有摩尔定律的集成电路的时代了。

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1%收入极具增加。

在过去的50年里(from 1970s),美国本土受教育水平占比并没有增加。

所以,为什么从70年代开始工人的工资不在上涨了呢?是内部民权斗争和反战浪潮被压制了么?是美苏争霸的压力和支出变小了么?是全球化以及技术进步进一步加剧和放大了贫富差距了么?

家园 字如其民

我终于把Jing Tsu的《汉字王国》找来翻了一篇,除了我上次提到的那些内容以外,她还记述了中文打字机的发展过程、汉字电子输入技术的发展过程、统一汉字编码正在发展的过程。如qq97河友贴中所说,关于汉字电子输入技术她也提到了748工程和北大方正的王选,但没有提及郭平欣,倒是提到了更早的支秉彝和一个美籍华人李凡。

网上能找到的中文介绍似乎都是源出《牛窑湿爆》的一篇书评,书评作者是个出生在米国东南、但出身于牛津和哈佛法学院、现在伦敦做自由撰稿人的一个黑人小姐姐DEIRDRE MASK,这个书评基本不咸不淡。我们以前说过好的畅销书的标准,论据要耸人听闻,结论要出其不意,论证和事实搞得严格、全面,反而对销售量没好处。我臆想中石静远这个书出来以后多半是不特无人赞成、也没人反对、并找了个职业枪手。但这个书评《湿爆》有个中餐馆版,然后有几处有源或者无源的转载。

这个中文版书评有这么一段:“在毛泽东‘被载入史册的事迹中,包括他作为一位政治家,引领了中国近代史上最大的两次汉字改革’。当时中国90%以上的人口都是文盲,毛泽东发起了一项运动,减少了2200多个汉字的笔画,使它们更易于学习和书写。(拒绝汉字简化的台湾依然将自己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守护者。)毛泽东也推动了拼音的问世,这种带音标的中文罗马字母表被用来辅助学习汉字书写,但不是汉字的替代。”

主要应该是来自原书里以下这段:

[Yet] Mao went down in history as, among other things, the political figure who guided the Chinese language through its two greatest transformations in modern history. The first was character simplification, which would reduce the number of strokes in more than 2,200 Chinese characters. The second was the creation of pinyin, a standardized phonetic system using the Roman alphabet and based on the pronunciation of Putonghua (“pinyin,” which means “to piece together sound”).

但这个中文版里半引文然后译文有三个地方要加脚注。第一,我强调一下这个“最大的两次”,这是来自于石的原文,是最大两次(第一加第二)而不是最大的其中两次,就是大家说的最大而没有之一。第二,这个“台湾自视为守护者”原文不在这儿,我们下面再说,但这个“自视为”的“自”很重要。第三,这个“90%文盲”是下面这段里面的:

Following Mao, the Communists had fought and won a civil war in the name of the people — workers, peasants, and every member of the exploited underclass. At the founding of the PRC, more than 90 percent of the country was still illiterate and communicated in regional dialects. Romanization would be Mao's way of delivering his promise to the people, and the people to their linguistic destiny. It would be a new bridge to learning, employed in aggressive anit-illiteracy campaigns.

大概翻译就是说老毛带着土共打内战,是以被剥削、被压迫的人民的名义进行的,引入罗马化拼音是毛要兑现自己要把文字归于大众的承诺,拼音是扫盲远动的一部分。

原书里还有一段就把这个政治的目的说得更清楚了:

Mao said that the masses were the true heroes and their opinions must be trusted, and they felt that their daily experiences with wielding the Chinese script were part of the nation’s grand struggle for social modernity. It was Mao’s cultural workers who brought literacy to every man, woman and child, from typesetters to soldiers, custodians to factory workers.

我这个翻译就是出口转内销了:老毛说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要相信群众的认知,广大群众使用和发展(wield)文字是社会为现代化而做的伟大奋斗的一部分;毛领导下的文化工作者让男女老幼各个阶层享受到了文化教育,这里面包括了士兵和工人、排字工和清洁工。

我说石的三观正、这是实例之一:历史不是源于个人英雄、奸雄的好恶,而是民心所向。

石介绍简化字也是这个路子,简化字不是什么突发奇想、个人强扭历史,因为各种社会需求和艺术变化,很多简化字已经存在很久了,而且文字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一部分。现在台湾省坚持繁体字,其实是“伪守护”。

书里记述,雄奇凯申公1935年也搞过简化字,但如同民国诸多的大师、名将,最后也不了了之。估计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否则鬻文卖点击率的网红们十有八九又能发明出一个雄奇。回到这个“自视为”的“守护”,石有这么一段:

After losing the mainland to the Communists and retreating to Taiwan, the Nationalists appointed themselves the true guardians of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have kept the traditional written characters intact to this day. By distancing themselves from character simplification, they left room for the Communists to claim it as a central platform for New China.

大概意思就是,国民党败走大陆以后,自视为传统文化的守护者,对传统文字迄今没有做任何改变;对汉字简化置身局外,让土共独占新中国的这个平台。我说得再糙一点就是,抱残守缺,甘心被文化,只为挟洋自重。

这个书评的中文版里半引文然后译文还有一段:“每一种曾与汉字抵触,或是曾挑战汉字地位的科技,都不得不在它面前低头。”这是传统的豹尾,但原文是这样的:

Every technology that has ever confronted the Chinese script, or challenged it, also had to bow before it.

后面还有两句细节:

Ideographic characters have pushed to the brink every universalist claim of Western technology, from telegraphy to Unicode [a standard international system for encoding various languages’ scripts in computers]. Having bent over backward many times to accommodate the technologies of the Western alphabet, the Chinese script, however, has not been altered in a fundamental way. Having survived, its presence has only been strengthened by those trials.

前面第一句里的”bow”的确可以译成“低头“,但你如果考虑后面的细节,表面上的事实和这个“低头”并不完全一致。当西方基于自己的字母文字发明出打字机、电报、计算机这些技术时,完全没有考虑作为非字母文字的中文。这种情况下,似乎中文必须走向完全字母化才能摆脱困境,但中国人没有放弃自己这个认同体以及文字这个认同体的一部分,而是发展自己的文字、革新适应自己文字的技术;由于中国人自己不放弃,西方也就还要把自己的技术应用于中文;当然迄今为止这里有日本人这个旧日小弟的功劳,虽然和东亚、东南亚诸国恩怨错综。所以对文字低头其实是文字后面的人,我臆想为石的曲笔,把这个第一句里面的“script”去掉,就自然了许多:

Every technology that has ever confronted the Chinese, or challenged them, also has to bow before them.

所以还是回到要超越自我的华姐姐春莹:“我想只说一句,中国的目标从来不是超越美国,而是不断超越自我,成为更好的中国。”

通宝推:桥上,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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