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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5:齐杵臼——我不能矣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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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大夫多笑之,唯晏子信之

关键是这一句。

晏子所信当是韩起所评。那么反过来说大夫多笑之,就是指韩起的判断了。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5附:栾高多怨4/5

《昭八年传》:

七月甲戌,齐-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杀梁婴。八月庚戌,逐子成、子工、子车,皆来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长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将攻之。陈桓子善于子尾,亦授甲,将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则数人告。将往,又数人告于道,遂如陈氏。桓子将出矣,闻之而还,游服而逆之,请命。对曰:“闻彊氏授甲将攻子,子闻诸?”曰:“弗闻。”“子盍亦授甲,无宇请从。”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诲之,犹惧其不济,吾又宠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谓之。《周书》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弘大也。”桓子稽颡曰:“顷、灵福子,吾犹有望。”遂和之如初。((p 1302)(10080501))(115)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的昭公八年(公元前五三四年,周景王十一年,齐景公十四年,晋平公二十四年),七月甲戌那天(杨注:甲戌,八日。),齐国的子尾(高蠆)去世了,子旗(栾施)就想把他们家收到自己手下管理。丁丑那天(杨注:丁丑,十一日。),子旗杀掉了子尾家的大管家梁婴,八月庚戌那天(杨注:庚戌,十四日。),赶走了亲近子尾的齐国大夫子成(公子固)、子工(公子铸)、子车(公孙捷),他们都逃来我们这里。然后子旗自行为子尾的儿子子良(高彊)指定了管家。

子良的家臣对他说:“孺子长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孺子您已经成人了,他还自行派人来管理我们家,这是要兼并我们啊。)”于是子良向族人发放了兵器甲胄,准备攻打子旗家。陈桓子(陈无宇)与子尾关系很好,就也向族人发放兵器甲胄,准备为子良助阵。

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子旗,子旗不信,但又来了好几个人也报告同样的消息。他准备前往子良家,路上又有好几个人报告了这个消息,于是他转往陈家。到了陈家,桓子(陈无宇)已穿好甲胄正准备出动,听说他来了,马上回到屋里,换了一身便服迎接他。

子旗先问桓子的意向,桓子回应道:“闻彊氏(子良,高彊)授甲将攻子,子闻诸?(听说那个“彊”发放了兵器甲胄要攻打大人家,大人听说了吗?)”答:“弗闻。(没听说。)”于是桓子就提出:“子盍亦授甲,无宇请从。(大人何不也发放兵器甲胄,让我“无宇”跟随您。)”子旗告诉他:“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诲之,犹惧其不济,吾又宠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谓之。《周书》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弘大也。(大人为何这么说?那家伙,不过是个孺子,我教导他,还怕他成不了材,还得想方设法扶持他——要不怎么对得起先人?大人何不去和他解释解释,《周书》上说“要矫正不仁爱的,勉励不上进的”,当初康叔就是靠这个才开创了弘大的局面。)”桓子只好趴下磕头说:“顷、灵福子,吾犹有望。(顷公和灵公赐福给了大人,我们都得靠您了。)”于是马上为两家讲和,恢复了原先的关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逐子成、子工、子车”曰:

杜《注》:“三子,齐大夫,子尾之属。子成,顷公子固也;子工,成之弟铸也;子车,顷公之孙捷也。”梁履绳《左通补释》引梁英书云:“十年《传》‘反子城、子公、公孙捷’,‘成’与‘城’,‘工’与‘公’古并通用。”子车亦称子渊捷,见二十六年《传》,《新序?义勇篇》误作“子渊棲”。

杨伯峻先生注“游服而逆之”曰:

脱去戎衣,改着游服以迎接子旗。游服,燕游之服,玄端深衣之类。说见沈钦韩《补注》。

杨伯峻先生注“其若先人何?”曰:

此句上有省略。本意是,我若如你所言,亦出兵与子良氏战,将无以对祖宗。因栾氏、高氏同出自惠公,详下文并注释。

杨伯峻先生注“惠不惠,茂不茂”曰:

《尚书?康诰》文。茂,今?书?作“懋”,相同,勉也。言当惠其所不惠,勉其所不勉者。子旗引此,盖谓子良氏虽不惠不勉,我仍惠之勉之,望无宇向其言之。

杨伯峻先生注“康叔所以服弘大也”曰:

《康诰》又云:“汝惟小子,乃服惟弘。”言汝(康叔)虽小子,所作当宽大。服,事也。弘同宏,宽大也。此句即所以释《康诰》此句。

杨伯峻先生注(桓子稽颡曰:“顷、灵福子,吾犹有望。”)曰:

稽颡本凶礼之最重者,旧社会谓之磕响头。无宇稽颡者,感于子旗之言,而己本拟助子良攻子旗有愧于心也。惠公生顷公及公子栾、公子高,顷公生灵公。公子栾之子公孙灶即栾施之父子雅;公子高之子公孙蠆即高彊之父子尾,灵公与子雅、子尾为从兄弟。顷公则子雅、子尾之伯父。故曰顷、灵福子。福子者,其神佑助子也。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昭十年经》:

夏,齐-栾施来奔。((p 1313)(10100002))(115)

《昭十年传》:

齐惠-栾、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彊于陈、鲍-氏而恶之。((p 1315)(10100201))(115)

夏,有告陈桓子曰:“子旗、子良将攻陈、鲍。”亦告鲍氏。桓子授甲而如鲍氏。遭子良醉而骋,遂见文子,则亦授甲矣。使视二子,则皆将饮酒。桓子曰:“彼虽不信,闻我授甲,则必逐我。及其饮酒也,先伐诸?”陈、鲍方睦,遂伐栾、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陈、鲍焉往?”遂伐虎门。((p 1315)(10100202))(115)

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门之外,四族召之,无所往。其徒曰:“助陈、鲍乎?”曰:“何善焉?”“助栾、高乎?”曰:“庸愈乎?”“然则归乎?”曰:“君伐,焉归?”公召之,而后入。公卜使王黑以灵姑銔率,吉,请断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战于稷,栾、高败,又败诸庄。国人追之,又败诸鹿门。栾施、高彊来奔。陈、鲍分其室。((p 1316)(10100203))(102、115)

晏子谓桓子:“必致诸公!让,德之主也。让之谓懿德。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强,思义为愈。义,利之本也。蕴利生孽。姑使无蕴乎!可以滋长。”桓子尽致诸公,而请老于莒。((p 1317)(10100204))(102、115)

我的粗译:

两年以后,我们的昭公十年(公元前五三二年,周景王十三年,齐景公十六年,晋平公二十六年),齐国的那两位执政大臣、齐惠公后裔的栾、高两家族长(子旗和子良)变得好酒、听信枕边风,结果齐国上上下下都怨气很大,由于他们的势力压过了陈、鲍两家,陈、鲍两家也非常讨厌他们。

这年夏天,有人报告陈桓子(陈无宇)说:“子旗(栾施)、子良(高彊)将攻陈、鲍。(子旗和子良准备攻打陈家和鲍家了。)”而且也报告了鲍家。桓子向族人发放了兵器甲胄,然后前往鲍家,路上正遇见子良喝醉了酒驾车狂奔,等他到鲍家见了鲍文子,鲍文子也已经向族人发放了兵器甲胄。再派人去查看子旗和子良那两位大人,那两位都正准备喝酒呢。

于是桓子提议:“彼虽不信,闻我授甲,则必逐我。及其饮酒也,先伐诸?(这消息虽然不准确,但他们要知道我们向族人发放了兵器甲胄,一定会赶走我们。要不我们趁他们正喝酒,先去攻打他们两家?)”陈家和鲍家这一段关系正好,于是就一起去进攻了栾家和高家。

遭到进攻以后,子良说:“先得公(齐景公),陈、鲍焉往?(要是我们先控制了“公”,陈家和鲍家还有什么招?)”于是竟然发兵去攻打齐侯(齐景公)宫殿的虎门。

这时,晏平仲(晏婴)穿上了正式的全套朝服去了齐侯的宫殿,站在虎门之外。那四家都派人招揽他,他不理。

他的手下就问:“助陈、鲍乎?(我们去支援陈家和鲍家吗?)”他回答:“何善焉?(有什么意义吗?)”又问:“助栾、高乎?(我们去支援栾家和高家吗?)”回答:“庸愈乎?(能强到哪去呢?)”再问:“然则归乎?(那我们回家吗?)”回答:“君(齐景公)伐,焉归?(主上正被攻击,能回哪儿去?)”

后来那位“公”(齐景公)派人召见他,他就进入了齐侯的宫殿。那位“公”正在占卜派王黑打着齐桓公的龙旗灵姑銔出动平乱,得了吉兆,然后王黑请求把灵姑銔剪去三尺再打出去。

五月庚辰那天(杨注:五月无庚辰日。),王黑领着人与攻击齐侯宫殿的栾家和高家的人在“稷”那里打了一仗,栾家和高家的人战败,随后在“庄”那里再次战胜他们,齐国的国人也出来追击他们,又在鹿门击败了他们。于是栾施(子旗)和高彊(子良)逃来我们这里。

陈家和鲍家瓜分了栾家和高家的家产。

这时晏子(晏婴)对陈家的族长桓子(陈无宇)提出:“必致诸公(齐景公)!让,德之主也。让之谓懿德。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强,思义为愈。义,利之本也。蕴利生孽。姑使无蕴乎!可以滋长。(您一定要把这些家产献给咱们的“公”!“让”,是“德”的首要部分,所以“让”是最好的“德”。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但是获取“利”也不能勉强,要顾及“公”的利益,“公”的利益是“利”的根本,“利”积聚的太多就会产生后患,还是要这么干,免得积聚起来!这东西滋长起来可不得了。)”

五十五岁的桓子把那些家产都献给了“公”,自己请求退休到“莒”那里养老。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齐惠-栾、高-氏皆耆酒”曰:

栾氏、高氏皆出于齐惠公,故此云“齐惠-栾、高?氏”、昭三年《传》“二惠竞爽犹可”,杜《注》:“子雅、子尾皆齐惠公之孙也。”此栾氏谓栾施,字子旗;高氏谓高彊,字子良。一为子雅之子,一为子尾之子,则齐惠公之曾孙。耆,今作嗜。

杜《注》“信内,多怨”云:“说妇人言,故多怨。”

杨伯峻先生注“彊于陈、鲍-氏而恶之”曰:

惠栋《补注》:“?尔雅?:‘彊,当也。’言其族盛与陈、鲍相当值。”彊训盛亦可。杜《注》:“恶陈、鲍。”

杨伯峻先生注“夏,有告陈桓子曰”曰:

朱彬《经传考证》:“有,或也。”实则“有”与“或”古音极相近,相通。

杨伯峻先生注“遂伐虎门”曰:

杜《注》:“欲入,公不听,故伐公门。”《周礼?师氏》“居虎门之左”郑《注》:“虎门,路寝门也。”《水经?穀水注》云:“路门,一曰毕门,亦曰虎门也。”据章炳麟《左传读》,周王宫,西门为虎门;齐为侯国,路寝但有南门云云,则此虎门为齐景公路寝之南门。

关于路寝以及虎门,可参考下图,虽非齐国的宫殿,但同期的秦国宫殿据认为也是遵循了周家的制度的。下面是秦-雍城朝寝建筑平面示意图,出自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汉考古研究部《陕西秦汉考古五十年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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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图可见,虎门——路门已经是宫殿的最后一重门,一旦攻破了虎门,齐景公就无路可退了。

杨伯峻先生注“公卜使王黑以灵姑銔率,吉,请断三尺焉而用之”曰:

据章炳麟《左传读》谓《齐语》述周王赏齐桓公以大辂、龙旗九旒,此灵姑銔即桓公之龙旗。王黑请断三尺者,顾炎武《补正》引《考工记?舆人?疏》,“《礼纬》,‘诸侯旗齐轸,大夫齐较。’轸至较五尺五寸,断三尺得至较者,盖天子与其臣乘重较之车,诸侯之车不重较,故有三尺之较也,或可服君误与。”又引李云霑曰:“此如芋尹无宇之断王旌,断其斿也。”然据《礼纬?含文嘉》,诸侯之旗七仞九旒,齐轸;大夫五仞五旒(《初学记》卷二十二引作七旒,是也),齐较。王黑以大夫而用齐侯旗,实奉齐侯命,故不断二仞,而请断三尺,示恭敬而已耳。余详七年《传》并《注》。

杨伯峻先生注《昭七年传》“楚子之为令尹也,为王旌以田”及“芋尹无宇断之”云:

旌,旗帜之一种。据《周礼?春官?司常》及郑玄《注》,此种旗用五色鸟羽分开置于竿上。王旌,楚王所用。楚称王,据《新序?义勇篇》“臣以君旗拽地”之语,是楚王用周天子之旌。据《左传》孔《疏》引《礼纬?稽命徵》,又《周礼?夏官?节服氏?疏》引《礼纬?含文嘉》并谓旌有飘带,古谓之旒。天子之旗,十二旒,长九仞(七尺曰仞),插于田车,旒曳地;诸侯旌九旒七仞,下端与轸(车后横木)齐高;卿大夫旌七旒五仞,下端与车較(车两旁之横木,亦名车耳)齐高。王念孙颇疑此说,详其《广雅疏证?释天》旌旗。若此说可信,则楚令尹只能用七旒五仞之旌,而楚灵王为令尹时却用十二旒九仞之旌,与昭元年《传》述其“设服离卫”同意。

芋尹为官名,哀公十五年《传》陈国亦有芋尹。《新序?义勇篇》误作芊尹,云:“芊尹文者,荆之殴鹿彘者也。”《新序》所述人名虽不同,事实却类似,则芋尹为殴兽之官。断之,可能一则断去五旒,一则断其旒长。

((p 1282)(10070201))(108)

杨伯峻先生注“蕴利生孽”曰:

《说文》:“蕴,积也。”《大戴礼?四代篇》称孔丘语作“委利生孽”,委亦积也。《晏子春秋?杂篇下》作“怨利生孽”,怨借为宛,《方言》:“宛,蓄也。”说参章炳麟《左传读》。孽,杜《注》:“妖害也。”

“莒”——“剧”推测位置为:东经118.73,北纬36.75(寿光市-纪台镇)。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5附:栾高多怨5/5

《昭十年传》:

昭子至自晋,大夫皆见。高彊见而退。昭子语诸大夫曰:“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庆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诸君,君以为忠,而甚宠之。将死,疾于公宫,辇而归,君亲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犹及之,难不慎也?丧夫人之力,弃德、旷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其是之谓乎!”((p 1319)(10100405))(091、115)

《昭十二年经》:

十有二年春,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p 1329)(10120001))(115)

《昭十二年传》:

十二年春,齐-高偃纳北燕伯-款于唐,因其众也。((p 1331)(10120101))(115)

我的粗译:

也在这年,我们的卿昭子(叔孙昭子,叔孙婼)出访晋国归来,在朝廷上,我们的大夫都来和他寒暄,只有新逃来的高彊见他一面后没说啥就退了下去。于是昭子就告诉那些大夫说:“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庆封亡,子尾(高蠆)多受邑,而稍致诸君(齐景公),君以为忠,而甚宠之。将死,疾于公(齐景公)宫,辇而归,君亲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犹及之,难不慎也?丧夫人之力,弃德、旷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其是之谓乎!(作为家族的继承人确实是不可不慎啊!过去庆封被放逐,他们的主上赏给子尾很多村邑,他退回去一小部分,他们主上认为他“忠”,就非常宠信他。他去世那会儿,在他们“公”的宫殿里发病,是用人推车把他送回的家,他们主上还亲自推车。现在他的继承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恩宠,所以被赶到咱们这儿来了。“忠”这么好的品行,他的继承人承受不住,还是会被惩罚,又怎能不慎呢?一旦不慎,辜负了先人的荫庇,糟蹋了先人的恩德,中断了宗族的祭祀,自身也遭了殃,不是很糟糕吗?《诗》里说“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说的就是这种事吧。)”

两年后,我们的昭公十二年(公元前五三〇年,周景王十五年,齐景公十八年,晋平公二年),春天,齐国的高偃率兵把北燕伯-款(燕简公)送进了“唐”,这得到了“唐”那里众人的支持。

一些补充: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或出自《诗?小雅?节南山之什?正月?二章》:“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274))。高亨先生于此有注:“不自我先,不自我后,指变乱不先不后正发生在我的时代。”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还见于《诗?大雅?荡之什?瞻卬?卒章》:“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鞏。无忝皇祖,式救尔后。”(《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68))。

杨伯峻先生注“弃德、旷宗”曰:

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七云:“旷宗谓使其庙旷而不祀。”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二年春”曰:

正月初四己酉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曰:

高偃即襄二十九年《传》之高酀,孔《疏》引《世本》,“敬仲生庄子,庄子生倾子,倾子之孙酀”,故杜《注》谓“高偃,高傒(敬仲)玄孙”,襄二十九年《传》云“敬仲之曾孙酀”者,凡曾孙以下皆可名曾孙,《诗?周颂?维天之命》“曾孙笃之”,(《诗?小雅?信南山》“曾孙田之”,)郑玄《笺》云:“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曾孙”是也。亦见襄二十九年《传?注》。宋-高闶《春秋集注》云:“三年,北燕伯出奔齐;六年,齐将纳之而不果。款播越在外盖十年矣,不能自复,而借齐之力,仅能纳之于别邑而已。”

杨伯峻先生注“十二年春,齐-高偃纳北燕伯-款于唐,因其众也”曰:

杜《注》:“言因唐众欲纳之,故得先入唐。”款以后情况,《经》、《传》无载。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北燕”——“燕”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6,北纬39.61(北燕,董家林古城,董家林村东)。

“阳”——“唐”(杨注:“阳”,《传》作“唐”,故杜《注》谓“阳即唐”。据杜《注》,则在今河北-完县西,唐县东北。王夫之《春秋稗疏》以为“唐县在燕之西,自齐而往,绝燕而过之,高偃不能悬军深入;与齐远,燕伯不能恃以为援。《汉志》涿郡有阳乡县,当是燕地,在文安、大城之间,为燕、齐孔道,此阳是也。”《公羊传》谓“伯于阳”当作“公子阳生”,妄说。),推测位置为:东经115.03,北纬38.83(唐县-南固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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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栾”、“高”两家未能取代老的“高”、“国”两家,像流星一样陨落了。老的“高”、“国”两家一直屹立不动,这是齐国的特点,可能也是姜齐之所以被田齐取代的重要背景之一。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5附:齐景伐晋1/3

《定九年传》:

秋,齐侯伐晋-夷仪。敝无存之父将室之,辞,以与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高、国。”先登,求自门出,死于霤下。东郭书讓登,犁弥从之,曰:“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绝而后下。”书左,弥先下。书与王猛息。猛曰:“我先登。”书敛甲,曰:“曩者之难,今又难焉!”猛笑曰:“吾从子,如驂之有靳。”((p 1574)(11090401))(130)

齐侯赏犁弥,犁弥辞,曰:“有先登者,臣从之,皙幘而衣狸製。”公使视东郭书,曰:“乃夫子也——吾贶子。”公赏东郭书,辞,曰:“彼,宾旅也。”乃赏犁弥。((p 1575)(11090403))(130)

齐师之在夷仪也,齐侯谓夷仪人曰:“得敝无存者,以五家免。”乃得其尸。公三襚之,与之犀轩与直盖,而先归之。坐引者,以师哭之,亲推之三。((p 1575)(11090404))(130)

我的粗译:

我们的定公九年(公元前五〇一年,周敬王十九年,齐景公四十七年,晋定公十一年),秋天,齐侯(齐景公)征发了“民”要去进攻晋国的夷仪,齐国有一位“民”叫敝无存,他爸爸正准备给他娶亲,他让给了他弟弟娶,还对他爸爸说:“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高、国。(这一仗打下来,我要是不死,一定能娶上高家、国家的女儿。)”

攻城的时候,他率先登城,然后跳了下去,朝城门方向打,战死在城门檐下。

齐国的大夫东郭书(书)也抢先登上了城头,另一位大夫犁弥(弥,王猛,猛)紧跟着他,对他说:“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绝而后下。(大人朝左边抢,我朝右边抢,等咱们的人都上来再下去。)”于是那位“书”依言向左面抢过去,可那位“弥”却抢先跳了下去。

等打完了,那位“书”跟那位“王猛”(犁弥)在一起休息,那位“猛”就说:“我先登。(是我先登城的。)”那位“书”整了下身上穿的甲然后对他说:“曩者之难,今又难焉!(刚才你就挤兑我,现在又来挤兑我了!)”一听这话,那位“猛”笑了,告诉他说:“吾从子,如驂之有靳。(我就赖上大人了,像驂马被靳拴在服马边上一样。)”

回国以后,齐侯(齐景公)要赏赐犁弥率先登上城头的功劳,犁弥推辞说:“有先登者,臣从之,皙幘而衣狸製。(还有个人比我先登上城头,臣下是一直跟着他的,他戴着纯白的头巾,身披狸皮的斗篷。)”他们的“公”(齐景公)就指给他看东郭书,他回答:“乃夫子也——吾贶子。(就是这位大人,我这个赏赐应该给大人您。)”东郭书则推辞说:“彼,宾旅也。(这个人,他是在我们这里做客的。)”于是还是把赏赐给了犁弥。

齐国大军还没离开夷仪的时候,齐侯就对夷仪人悬赏说:“得敝无存者,以五家免。(谁能找到敝无存,我会免除他五家的赋役。)”于是找到了敝无存的尸首,这位“公”三次出手亲自为他穿衣,赐给他用犀角装饰的轩车,还有直柄的伞盖,让他的尸首率先归国,出发前让拉车的人跪坐,全军列队哭送,齐侯又亲自推动灵车三次。

一些补充:

杜《注》“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高、国”云:“高氏、国氏,齐贵族也。无存欲必有功,还取卿相之女。”

杨伯峻先生注“东郭书讓登”曰:

讓(让)登者,抢登耳,讓借为攘,实己欲先登。杜《注》谓“讓众使后,而己先登”,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书与王猛息”曰:

王猛即犁弥。杜《注》:“战讫共止息。”

杨伯峻先生注“曩者之难,今又难焉!”曰:

东郭书取甲欲着而与王猛相斗,且曰,昔汝欲我左,使我为难;今日以此骄我,又使我为难!

杨伯峻先生注“吾从子,如驂之有靳”曰:

古代战车驾四马,两旁之马曰驂。中间二马曰服。服背有靳,靳亦曰游环,《诗?秦风?小戎》“游环脋驱”是也。两驂之辔由外贯于游环中,而总于御者。则靳所以使驂随服,不致外出或前行。王猛之意,吾必如驂,行在服马后。

下面是几张秦始皇陵铜车马的照片,摄自兵马俑馆,从中可以看到所谓“靳”延伸的方向以及“驂”、“服”的相互关系——中间两马是“服”,两边两马是“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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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皙幘而衣狸製”曰:

盖犁弥与东郭书本不相识,故仅言其衣着。幘,《说文》:“发有巾曰幘。”段玉裁《注》引《方言》,“覆髻谓之幘巾。”皙,白色。杜《注》以幘为?[齒責,zé],谓齿上下相值。製,今之斗篷。以狸为之,故曰狸製。说见俞正燮《癸巳类稿》卷二《製解》。

杨伯峻先生注“彼,宾旅也”曰:

阮芝生《杜注拾遗》云:“观犁弥与书同事而不相识,疑系他国之人初仕于齐者,故书以宾旅称之。”陶鸿庆《别疏》:“宾旅,犹言羁旅之臣。”

桥案:后犁弥曾云“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定十年传》(p 1577)(11100201))(124),则鲁人也。

杨伯峻先生注“公三襚之”曰:

《说文》:“襚,衣死人也。”(杜《注》:“袭,衣死人也。”)三襚,迁尸于袭上而衣之,为一襚;小敛又衣之,二襚;大敛又衣,三襚。

杨伯峻先生注“与之犀轩与直盖”曰:

轩乃高贵者所乘之车,犀轩,则以犀皮为饰者。直盖,高盖,即今之长柄伞,与之以殉葬。

杨伯峻先生注“坐引者,以师哭之”曰:

出葬时,军队哭临,挽车者不敢立,乃坐。古之坐,似今之跪。

杨伯峻先生注“亲推之三”曰:

亲推丧车三次。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夷仪”(杨注:夷仪,今河北-邢台市西。此晋地,至迁邢之夷仪,则在山东-聊城县西南十二里,参闵二年《传?注》。与会十二国见《经》。#夷仪,今河北-邢台市西,余详襄二十四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3.95,北纬37.17(邢台市-浆水镇)。

通宝推:hullo,
家园 固然有庞士元非百里之才的屈才

但同样也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问题,做不好小事装B结果大事更做不好的反例更多。李太白就是一个。。。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5附:齐景伐晋2/3

《定十三年经》:

十有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垂葭。((p 1587)(11130001))(130)

《定十三年传》:

十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垂葭,实郹氏。使师伐晋。将济河,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兹曰:“可。锐师伐河内,传必数日而后及绛。绛不三月不能出河,则我既济水矣。”乃伐河内。((p 1588)(11130101))(130)

齐侯皆敛诸大夫之轩,唯邴意兹乘(chéng)轩。((p 1589)(11130102))(130)

齐侯欲与卫侯乘(chéng),与之宴而驾乘广(chéng guǎng),载甲焉。使告曰:“晋师至矣!”齐侯曰:“比君之驾也,寡人请摄。”乃介而与之乘(chéng),驱之。或告曰:“无晋师。”乃止。((p 1589)(11130103))(130)

我的粗译:

我们的定公十三年(公元前四九七年,周敬王二十三年,齐景公五十一年,晋定公十五年,卫灵公三十八年),春天,齐侯(齐景公)和卫侯(卫灵公)驻扎在“垂葭”,也就是“郹氏”。决定派部队去进攻晋国,正准备渡过黄河,那些大夫们都说不可,只有邴意兹说:“可。锐师伐河内,传必数日而后及绛。绛不三月不能出河,则我既济水矣。(没问题。我们派精干的部队进攻“河内”,他们报信的传车需要数日而后才能到达“绛”,从“绛”那里起兵,没三个月过不了黄河,那时候我们的部队早就又渡过黄河回来了。)”于是联军进攻了河内。

回来以后,齐侯就没收了那些大夫们的轩车,只让邴意兹乘轩。

在这次行动中,齐侯想要让卫侯坐上自家的车。于是一次齐侯宴请卫侯,下令在旁边事先准备好自己的一辆乘广,乘广上带了甲胄。然后齐侯让人报告说:“晋师至矣!(晋军打过来了!)”他趁机建议:“比君之驾也,寡人请摄。(主上的车要套好还得等一阵子,不如坐寡人的车吧。)”于是把卫灵公骗上了自家的乘广,两人穿上甲胄,驾着乘广狂奔起来。过了一阵子,又有人报告说:“无晋师。(没发现晋军。)”他们这才停下来。

一些补充:

这卫灵公也是个骄傲的人,而且是以勇武著称的,据《定九年传》:

晋车千乘在中牟,卫侯将如五氏,卜过之,龟焦。卫侯曰:“可也!卫车当其半,寡人当其半,敌矣。”乃过中牟。中牟人欲伐之。卫-褚师圃亡在中牟,曰:“卫虽小,其君在焉,未可胜也。齐师克城而骄,其帅又贱,遇,必败之。不如从齐。”乃伐齐师,败之。齐侯致禚、媚、杏于卫。((p 1574)(11090402))(131)

这里是说卫灵公自认为一人能抵晋军的五百乘兵车,对方也认可了。

当时的贵族如果坐上别人的车,叫做失位,是很严重的事情。《成二年传》中就记载了一件相关的事例以及当时贵族们的评论:

彭名御戎,蔡景公为左,许灵公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p 0806)(08020801))(069)

蔡侯、许男不书,乘楚车也,谓之失位。((p 0808)(08020803))(069)

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许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于诸侯,况其下乎!?诗?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谓矣。”((p 0808)(08020804))(069)

杨伯峻先生注“传必数日而后及绛”曰:

传谓传车,即驿传。河内距绛远,(即)驿车奔驰,亦(即)必历数日而后到。

杨伯峻先生注“则我既济水矣”曰:

此时,我已返师回到黄河之东矣。此时之黄河,经河南-原阳、延津诸县西北而东北流,又经濮阳西而北,齐、卫皆在河东。

杨伯峻先生注“与之宴而驾乘广”曰:

乘广,本楚战车名,齐亦有之。驾乘广之驾与《孟子?梁惠王下》“今乘舆已驾矣”之驾同义,谓车马已套好。

桥案:“乘广”当专指国君所乘可以指挥战斗且乘坐舒适的战车。

杨伯峻先生注“比君之驾也,寡人请摄”曰:

言及君车驾好,我请摄御。摄,代也。代其驾御也。此乃齐侯明知晋师未至,作镇定语。亦表面谦虚之辞。卫君在讌会中,战车已解马,突闻晋师至,自不待卫车之驾,而与齐侯共载,于鬯《校书》、陶鸿庆《别疏》、吴闓生《文史甄微》皆纠缠于“比”字之义,仍未得其解,故不述。杨树达先生《读左传》始粗得其义。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垂葭”——“郹氏”(杨注:《公羊》作“垂瑕”。《谷梁》无“卫侯”二字,赵坦《异文笺》云“脱”。沈钦韩《地名补注》云:“《山东通志》,垂葭在曹州府-鉅野县西南境。按:葭密城在菏泽县西北二十五里葭密寨。疑垂葭即葭密,非是二处。”鉅野县今作巨野县。#“郹”本作“郥”,误。今从阮元《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订。郹音決。),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2,北纬35.29(葭密寨)。

“绛”——“晋”——“新田”—— “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此“济河”处当为“泮”,“泮”(杨注:胡渭《禹贡锥指》谓泮水源出泰山-分水岭,即北汶河。《泰安州志》谓之堑汶,在今泰安县南。赵一清谓分水岭一源两分,半西南流,至界首村,北折入长清县之中川,达于清河;半东南流,至桃花峪,因名泮水。详梁履绳《补释》。然按之地势,此说可疑。下云会于夷仪,夷仪有三,无论聊城西南之夷仪,德州市北之夷仪,甚或邢台市西之夷仪,皆在泰安西北,晋侯若先从泰安南济,又折回而至夷仪会诸侯,恐无此理。),推测位置为:东经114.32,北纬35.47(宿胥口,黄河改道处,浚县-长屯村南堤壕村)。桥案:如杨先生所注,我臆想“泮”似当为渡黄河处,故推测为黄河改道处,当初此处亦可能有一水两分的现象。

“河内”(杨注:河内本卫国,卫迁楚丘后,河内属晋,今河南-汲县。#此时之黄河,经河南-原阳、延津诸县西北而东北流,又经濮阳西而北,齐、卫皆在河东。),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97,北纬35.39(卫辉市-汲城村)。

下面是两幅锐师伐河内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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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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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宝推:李根,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5附:齐景伐晋3/3

《哀五年经》: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p 1629)(12050004))(130)

《哀五年传》:

齐-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诸子鬻姒(yù sì)之子荼嬖(bì),诸大夫恐其为大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齿长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间于忧虞,则有疾疢(chèn),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公疾,使国惠子、高昭子立荼,置群公子于莱。秋,齐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奔卫,公子鉏(chú)、公子阳生来奔。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与埋,三军之事乎不与谋。师乎师乎,何党之乎?”((p 1630)(12050301))(137、130)

《哀五年经》:

冬,叔还如齐。((p 1629)(12050005))(130)

闰月,葬齐景公。((p 1629)(12050006))(130)

我的粗译:

我们的哀公五年(公元前四九〇年,周敬王三十年,齐景公五十八年,晋定公二十二年,卫出公三年),齐景公的夫人燕姬生了个儿子,但夭折了。他的一位妾侍鬻姒也生了个儿子叫“荼”,很得齐景公的宠爱。那些大夫们害怕“荼”被立为大子,就对那位“公”提出:“君之齿长矣,未有大子,若之何?(主上的岁数大了,还没立下大子,怎么好呢?)”那位“公”就告诉他们:“二三子间于忧虞,则有疾疢,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几位大人要老是操心这操心那,那会生病的,你们还是先想着怎么高兴些吧,何必要操心有没有主上?)”

等那位“公”(齐景公)生了病,这才下令让国惠子(国夏)和高昭子(高张)立“荼”为大子,把群公子送到了“莱”。

这年秋天,秋九月癸酉那天(杨注:癸酉,二十四日。),齐景公去世了。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逃去了卫国,公子鉏、公子阳生逃来我们这里。莱人为此唱道:“景公死乎不与埋,三军之事乎不与谋。师乎师乎,何党之乎?(景公死了顾不上埋,三军之事没人去谋,这么一群又一群,最后能往哪儿溜?)”

一些补充:

齐侯-杵臼即齐景公。

杨伯峻先生注“齐-燕姬生子”曰:

服虔云:“燕姬,齐景公嫡夫人,昭七年燕人所归。”余详李贻德《辑述》。

杨伯峻先生注“诸子鬻姒之子荼嬖”曰:

诸子,天子、诸侯姬妾之官称,详襄十九年《传》“诸子仲子、戎子”《注》。《晏子春秋?内篇?谏上》云:“淳于人纳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爱之。”《史记?齐世家》云:“景公五十八年夏,景公夫人燕姬適子死,景公宠妾芮姬生子荼。”或作“淳于人纳女”,或作“芮姬”,皆与《传》异。且《晏子春秋》叙晏子进谏事,此时晏婴早死矣。《齐世家》叙燕姬所生子死与荼之生似为同年事,亦难凭信。

杨伯峻先生注《襄十九年传》“诸子仲子、戎子”云:

《管子?戒篇》有中妇诸子,房玄龄《注》云:“中妇诸子,内官之号。”(所谓)内官者,(亦)诸侯、天子姬妾之别名,(因)居宫内,(必)有官阶,故云内官。《史记?秦纪》有(羊八子、)唐八子,《穣侯传》有芈八子,《汉书?外戚传》及《广陵厉王传》亦有八子、七子,八子、七子皆诸子也。《齐世家》作仲姬、戎姬,此姬为姬妾之义,非姓。戎子、仲子,子则是姓。((p 1048)(09190501))(090)

杨伯峻先生注“二三子间于忧虞,则有疾疢”曰:

间,参与,间厕之义,与庄十年《传》“又何间焉”之“间”同。此言汝等若有忧虑,则生疾病。忧、虞同义,疾、疢(chèn)亦同义,《孟子?尽心上》“恒存乎疢疾”,疢疾亦疾疢也。说本武亿《义证》。

杨伯峻先生注“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曰:

此或非此年语,但亦非早年语,因《传》文无“初”字也。杜《注》:“景公意欲立荼而未发,故以此言塞大夫请。”

杨伯峻先生注“师乎师乎,何党之乎?”曰:

杜《注》:“师,众也。党,所也。之,往也。称谥,盖葬后而为此歌,哀群公子失所。”此歌以埋、谋、之为韵。王引之《述闻》谓第二句衍“之”字,第三句末衍“乎”字,不足信。《梁书?文学下?刘杳传》谓“晋-永嘉贼曹嶷于青州发齐景公冢”云云,则齐景公之墓为曹嶷所掘。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燕”——“北燕”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6,北纬39.61(北燕,董家林古城,董家林村东)。

“莱”——“郲”(杨注:莱,国名。《齐世家》“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者是也。其姓无考,或据襄二年《传》“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送葬,召莱子,莱子不会”之文,以为莱亦姓姜。然孔《疏》云:“《世族谱》不知莱国之姓,齐侯召莱子者,不为其姓姜也。以其比邻小国,意陵蔑之,故召之,欲使从送诸姜宗妇来向鲁耳。莱子以其轻侮,故不肯会。”则莱未必姓姜。《晏子春秋?内篇?问上》云“景公伐斄”,孙星衍以为斄即莱,据襄六年《传》“齐侯灭莱,迁莱于郳”之文,其时莱已早为齐所灭。恐斄仍即莱,《晏子春秋》所言固小说,不足据为史实。或云莱国当在今山东省-昌邑县东南。杜《注》及《通志?氏族略》以黄县东南二十五里之故黄城当之,(恐不确。或)以其有莱山,因云云。《三代吉金文存》云????[釐-里]伯鼎在今黄县出土,杜说似较可信。#莱在齐之东,鲁在齐之西。鲁于莱,中隔一齐,素无嫌隙,特以齐欲伐之,而鲁往助之耳,故书曰‘会’。”#李廉《春秋诸传会通》云:“东莱有莱山,从齐之小国也。齐自七年会鲁伐之,今年又自伐之,卒于襄六年而灭之矣。”#传世有叔夷钟,铭文云“锡釐仆三百又五十家”云云,釐即莱,“釐仆”指灭莱后之俘虏为奴隶者。此钟即制作于灭莱之后。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谓“盖于是役,叔夷最有功”,则于《传》无徵。#郲即襄六年“齐候灭莱”之莱国,详宣七年《经?注》。#莱,今山东-昌邑县东南。距临淄约百五十里。#杜《注》:“莱人,齐所灭莱夷也。”莱夷原在今山东-烟台地区一带,今黄县东南莱子城,为莱国故城。襄公六年,齐灭莱,迁莱于郳。《水经?淄水注》云:“莱芜故城在莱芜谷。旧说云,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云云。则夹谷本为莱人流落之地,齐侯可就地召用之。犁弥,《齐世家》作犁鉏。#莱,杜《注》“齐东鄙邑”,则非莱国之莱。今山东-烟台地区-黄县东南莱山。),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9,北纬36.7(昌乐东,襄六年后为齐国逐走)。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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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公在位时间极长,他刚即位时,晋国作为霸主完全压制着齐国;到他晚年,晋国因为内部出了问题,无暇顾及各家诸侯的事务,以致鲁国的卿叔孙昭子(叔孙婼)感叹“诸侯之无伯,害哉!”(《昭十六年传》(p 1376)(10160203))(091、118),也就让景公得以快意恩仇了一番。但临终时,齐景公任性地强立幼子也分裂了齐国的姜族,加速了姜齐被田齐取代的过程。“甘为孺子牛”——爱护幼子这种好的品行,过了头也会带来极糟的后果。

家园 事情没那么简单

齐景公需要陈氏平衡固有的国高鲍几个大族,陈氏只要不过分张扬可以成为齐景公的盟友。齐景公父亲就是被大族崔氏给弑掉的,晏子那时候有啥过激举动么?崔氏能被除掉也是利用了大族之间的茅盾。

家园 嗯,之前忽略了时间线

这个时期晏子的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后来缺乏后继者。

晏子似乎扮演了一个善意第三方的角色。当然,这个善意第三方是偏向于齐景公的。但是齐景公同样需要二惠这样主政的人。

总是不断的内战,齐国的政治权力设计已经出现明显问题了。

晏子所说的礼,缺乏基础,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家园 时间算得真精

实战算法和游戏里那种实时观看的确实不一样。

家园 齐国从桓公之后的动乱国君权力就开始衰落

几任君主先后自己内斗,桓公后裔的子嗣在内斗中死伤惨重,大族在这百余年中却没有受到大的冲击,双方力量对比自然发生转变。

家园 齐庄公被崔杼弑掉

齐国国人竟然可以集体盟誓服从庆崔而不是像齐襄公被弑后大族联手攻杀无知拥立桓公,齐国国君的权威在这百年间已经大幅度下来了。

家园 这大约是公族衰落了的缘故
家园 公族是有的

国高二氏都是姬姓后裔,国氏是姜太公次子后裔,高氏是齐文公齐惠公后裔,但他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而同样是出自公族的崔氏则直接弑君了。同样的,鲁国的三桓郑国的七穆也把国君折腾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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