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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6:卫燬——灭邢啟方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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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卫燬——灭邢啟方

在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的《《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貳)研讀劄記(一)》中,关于《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貳)(后来定名为《系年》)第四章之“公子啟方奔齊”那一句,提示说:

《左傳》衛文公名燬。李學勤先生整理時已經指出公子啟方見《管子》,如“今夫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願也得於君者是將欲過其千乘也。君必去之。”

所以,卫文公——卫燬原来是叫做卫啟方的,当时人则尊称他为公子啟方。后来,公子啟方成为卫文公后,去朝见周襄王,报上名说是“卫侯-啓方”,周王室的行人打回来说“啓方”乃“天子之号也,诸侯弗得用”(贾谊《新书》),于是卫文公只好改名为“燬”。陶金先生解释说:

衛文公新名之燬,蓋取自《詩經?周南?汝墳》的“王室如燬。”《爾雅?釋言》:“燬,火也。”言王室如火如焚,後世多用此句形容國家傾頹。( 《由《繫年》談衛文公事跡》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学术网站首發)。

公子啟方的父亲是卫宣公之子公子顽,此人又被称为“昭伯”。公子啟方的母亲则是卫宣公夫人、卫惠公之母宣姜,《闵二年传》云:“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p 0266)(04020502))(034)。

宣姜很漂亮,《桓十六年传》云:“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卫宣公)取之。生寿及朔。”((p 0145)(02160501))(020)。所以这个“生寿及朔”的宣姜本该是卫宣公的儿媳妇,因为漂亮被卫宣公抢做自己老婆,后来还把夷姜那个儿子“急子”和宣姜一个儿子“寿”杀了。至于宣姜另一个儿子“朔”,则就是后来继承卫宣公的卫惠公。

这样看来,公子啟方被称为公子其实并不准确,他不过是公孙,卫宣公之孙,不知道卫人表面上把卫国哪位国君当他父亲,才使他被称为公子;我推测,也许他父亲“昭伯”(公子顽)曾经摄政(《诗?鄘风?鹑之奔奔》“我以为君”或可为旁证),让他有了被称为公子的权利。

卫宣公死于公元前七〇〇年(鲁桓公十二年,周桓王二十年,卫宣公十九年),公子顽(昭伯)和宣姜的那五位子女都应该至少是在此年之下一年才开始出生,到公元前六六〇年(鲁闵公二年,周惠王十七年,齐桓公二十六年,卫懿公九年),已过了将近四十年。

不过卫惠公即位后,曾经被黔牟驱逐到齐国八年,从公元前六九六年(鲁桓公十六年,周庄王元年,卫惠公四年,齐襄公二年)到公元前六八八年(鲁庄公六年,周庄王九年,卫惠公十二年,齐襄公十年)。宣姜以及公子顽当也和卫惠公一起流亡去了齐国,我怀疑那五位子女都是在这期间产生的,所谓“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当发生在齐国。则估计公子啟方(后来的卫燬——卫文公)大致应生于公元前六九二年(鲁庄公二年,周庄王五年,卫惠公八年,齐襄公六年),回到卫国时大约四岁。

到公元前六六〇年(鲁闵公二年,周惠王十七年,齐桓公二十六年,卫懿公九年),卫国出了大事:“赤翟王峁虎起師伐衛,大敗衛師於睘,幽侯滅焉。翟遂居衛,衛人乃東涉河,遷于曹,焉立戴公申,公子啓方奔齊。”(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四章)。

《左传》对此事的叙述更详尽,见《闵二年传》: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宁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p 0265)(04020501))(034)。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kuì)公乘(chéng)马,祭服五称(chèn),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p 0266)(04020502))(034)。

注意,来“戍曹”的公子无亏是齊子的儿子、卫戴公和卫文公的外甥,大约生于公元前六七九年(鲁庄公十五年,周僖王三年,齐桓公七年,卫惠公二十一年),此时十九岁左右,必要的时候,齐桓公还是很贴心的。

由此看来,公子啓方(文公,卫燬)事变前就先去了齐国(先适齐),杨伯峻先生提到《管子?小称篇》云“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僖十七年传?注》(p 0373)(05170501))(042),陶金先生提到《呂氏春秋?先識?知接》、《管子?小稱》、《韓非子?十過》均言公子開方(啓方)侍奉齊桓公十五年( 《由《繫年》談衛文公事跡》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学术网站首發),如此,则公子啓方当是在公元前六七四年(鲁庄公二十年,周惠王三年,齐桓公十二年,卫惠公二十六年)流亡齐国的,当时他约十八岁,已经在卫国生长了十四年。

公子啓方流亡齐国未必因为他和卫惠公、卫懿公或者卫戴公有什么个人仇恨,可能仅仅是因为“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哀六年传》(p 1638)(12060603))(137),他是有成为国君潜力的人,在卫国没太多出路,还很危险。也因此,齐桓公把他养起来作为备份。公子啓方在齐国逗留了十四年(按古人的说法是十五年),他在这期间得到齐桓公的宠信。

很快,公子啓方这个备份就派上用场了,“戴公卒,齊桓公會諸侯以城楚丘,歸公子啓方焉,是文公。”(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四章)。而《左传》作者在《闵二年传》中则云:“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p 0273)(04021001))(034)。那么卫戴公之去世与公子啓方(后来的卫燬)之成为卫文公当也在鲁闵公二年,即公元前六六〇年(周惠王十七年,齐桓公二十六年,卫懿公九年),所以卫戴公无纪年,下一年就是卫文公之“元年”。

从上面那段《左传》看,《左传》作者们,尤其是孔老夫子,对于卫文公的看法是非常正面的,大概是因为他主持重振了卫国这个“家族共同体”吧。

从公元前六六〇年(鲁闵公二年,周惠王十七年,齐桓公二十六年,卫懿公九年)起,约三十二岁的卫文公(卫啓方,卫燬)就正式成为卫国政治的主角。

两年后,公元前六五八年(鲁僖公二年,周惠王十九年,齐桓公二十八年,卫文公二年),在齐桓公主持下,各家诸侯的部队一起在楚丘为卫国新建了都城。

而卫文公的卫国也一贯尊奉齐桓公这个霸主,并多次参加齐桓公主持的盟会,卫国军队还跟着参加一些军事行动,包括支持周襄王上位的行动。

这中间,在公元前六*四八年(鲁僖公十二年,周襄王五年,齐桓公三十八年,卫文公十二年),因为卫国受到狄人威胁,齐桓公又带领各家诸侯为在楚丘的卫国新都城加筑了外城城墙。后来,因为要逃避狄人威胁,卫文公的儿子卫成公(卫侯-郑)还是把都城搬到了楚丘东北方向离狄人远些的帝丘。

到公元前六*四三年(鲁僖公十七年,周襄王十年,齐桓公四十三年,卫文公十七年),齐桓公去世了,齐国内乱,自顾不暇。下一年,公元前六*四二年(鲁僖公十八年,周襄王十一年,齐孝公元年,宋襄公九年,卫文公十八年),卫人还派兵跟着宋襄公去平乱,立了齐孝公为齐国国君。可在齐国这场动乱中,卫文公的外甥、他亲姐姐齊子(卫共姬,长卫姬)的儿子武孟(公子无亏)被杀,也让卫文公的卫国失去了十七年以来齐国的支持。于是约四十九岁的卫文公开始了他自力更生的战斗——独立面对一直以来威胁卫国的邢人和狄人。

这年年底,邢人和狄人就来进攻了。失去齐国保护,卫文公(卫燬)首先要在自家的“家族共同体”内部统一思想,他告诉他那些“父兄子弟”及其他家族成员:“苟能治之,燬请从焉。(你们谁要能站出来管事,我“燬”就听你的了。)”(《僖十八年传》(p 0378)(05180401))(034),那些人纷纷表示服从,他这才下令发兵,赶走了狄人和邢人的部队。

再下一年,公元前六*四一年(鲁僖公十九年,周襄王十二年,齐孝公二年,卫文公十九年),卫国“大旱”,占卜祭祀山川,不吉,于是他们的卿宁庄子(宁速)提出:“昔周饥,克殷而年丰。今邢方无道,诸侯无伯,天其或者欲使卫讨邢乎?(当年周家也遇到饥荒,是打败殷家才获得丰收。现在邢家正胡作非为,各家诸侯也没了霸主,这是上天要让我们卫家去惩罚邢家吧?)”,卫文公接受了他出兵的建议,结果“师兴而雨(部队一开拔雨就下下来了)”(《僖十九年传》(p 0383)(05190401))(034)。

下几年,狄人和邢人仍然不断骚扰卫国,他们甚至得到了齐人的支持。卫文公焦头烂额,还在后来的霸主晋文公(此时只是公子重耳)一行经过卫国时怠慢了他们。

不过,卫文公也不是吃素的,他派出两位大夫假装投奔邢国,埋下钉子,到公元前六三五年(鲁僖公二十五年,周襄王十八年,晋文公二年,齐孝公八年,卫文公二十五年),春天,那两人已经在邢国得到信用,他这才发兵去进攻,两军对峙中,那两人趁着巡城,把邢国主要防守组织者从城墙上扔了下去,于是卫国攻灭了邢国。

没过几天,到这年夏四月癸酉(杨注:癸酉,十九日。),完成使命的卫文公(卫侯-燬,燬,公子啓方,卫燬)去世了,大约享年五十七岁。卫文公刚上位时,原来疆域跨黄河两岸、主要部分在黄河北岸的卫国,只剩下黄河南岸的几个小城邑,“民”的数量只有“五千人”;但经过二十多年,也可以说是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到这位卫啓方(卫文公,卫侯-燬,卫燬)去世前,卫国已经攻灭了宿敌邢国,军队编成达“革车三百乘”,在黄河南岸恢复到原有规模。尤其是失去齐桓公这个大靠山后,卫文公仍能“灭邢”而开疆拓土,真不愧啓方之名。

下面是狄入卫前后卫国及其周边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图中蓝色斜体字标的是水系(水系标注根据《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我水平有限,标的不是很准,仅供参考),偏棕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前卫国的地点,偏紫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前后卫国一直领有的地点,偏黄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后卫国的地点,黑色字标的是他国的地点。偏黄色字标的卫国的地点不一定都是卫文公开拓的,但帝丘和邢这两片当都是卫文公开拓的。另外,当时各家诸侯属下的城邑和田地不一定都连在一起,有些是互相交错的: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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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020二子乘舟2节、034卫懿好鹤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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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20二子乘舟1/2

《桓三年经》: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p 0096)(02030002))(020)

《桓三年传》: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不盟也。((p 0098)(02030301))(020)

《桓十二年经》:

丙戌,卫侯-晋卒。((p 0133)(02120008))(020)

《桓十三年经》:

三月,葬卫宣公。((p 0136)(02130002))(020)

我的粗译:

在我们桓公三年(公元前七〇九年,周桓王十一年,齐僖公二十二年,卫宣公十年),夏天,齐侯(齐僖公,齐侯-禄父)和卫侯(卫宣公,卫侯-晋)在“蒲”会面,还达成了些约定。《春秋经》上写“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意思是他们没举行盟誓。

一些补充:

在“齐侯、卫侯胥命于蒲”九年后,公元前七〇〇年(鲁桓公十二年,周桓王二十年,卫宣公十九年,齐僖公三十一年),冬十有一月丙戌那天(杨注:丙戌,十八日。),卫宣公(卫侯-晋)去世;下一年,公元前六九九年(鲁桓公十三年,周桓王二十一年,卫惠公元年),三月,为他下了葬。

杨伯峻先生注“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曰:

胥命者,诸侯相见,约言而不歃血。庄公二十年《传》亦云:“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夫有约言然后能同伐。《荀子?大略篇》云:“不足于行者,说过;不足于信者,诚言。故《春秋》善胥命,而《诗》非屡盟,其心一也。”依《荀子》之意。亦以胥命为可信之约言,不待盟誓。《公羊传》亦云:“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结言而退。”

“齐”(杨注:齐,国名,姜姓,太公之后,国于营丘,在今山东省-临淄废县(今为临淄镇)稍北八里。临淄-齐城包括大城、小城二部分,总面积三十余平方公里(详《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僖公九年入春秋。春秋后,田氏夺其国,是为田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卫”——“殷虚”——“朝歌”(杨注: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传世有康叔丰鼎,丰即封。“卫”字卜辞多见,足见其地名早已有之,金文亦有,字形不一。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戴公庐曹,今河南旧滑县治(新治已移至道口镇);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于春秋后十三世二百五十八年,为秦二世所灭。#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邶、鄘、卫,本三国,所谓三监,三监叛周,周公平定之,后并入于卫,故季札只言卫。邶在今河南-汤阴县东南约三十里。鄘在今河南-新乡市西南约三十里。卫国都城即今河南-淇县,故朝歌。此三国之地本是殷纣王畿。其地域与分合可参陈启源《毛诗稽古篇》卷四及孙诒让《籀[亭-丁+冋]述林》卷一《邶鄘卫考》、卷九《康侯鼎拓本跋》。#杜《注》:“《康诰》,《周书》。殷虚,朝歌也。”今河南-淇县治。濬县出土沬司徒[匕/矢/辶]簋铭:“王来伐商邑,(诞)令康叔鄙于卫”,可证殷虚之封。),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9,北纬35.61(淇县-摘星台周围,闵二年——前660,狄入卫)。

“蒲”(杨注:蒲,卫地,在今河南省-长垣县治稍东。#杜《注》:“蒲,宁殖邑;戚,孙林父邑。出献公在襄十四年。”),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7,北纬35.2(长垣县稍东。)。

《桓十六年经》:

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p 0145)(02160005))(020)

《桓十六年传》:

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二公子故怨惠公。((p 0145)(02160501))(020)

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齐。((p 0147)(02160502))(020)

我的粗译:

当年,他哥哥卫桓公(完)在位时,卫宣公(卫侯-晋)和他父亲卫庄公的妾夷姜发生关系,生下急子。卫桓公被杀,他自己成为国君后,把急子托付给右公子(右公子职),任命此人担任急子的“傅”。急子约十五岁成年时,他为急子从齐国娶老婆,迎过来后发现那女子非常漂亮,这位“公”(卫宣公,卫侯-晋)就自己娶了。

那个齐国女子就是宣姜,她为卫宣公生下两个儿子“寿”及“朔”。卫宣公把那个“寿”托付给左公子(左公子洩),任命此人担任“寿”的“傅”。夷姜上了吊。

在宣姜与公子朔(朔,后来的卫侯-朔,卫惠公)一块挑拨之下,那位“公”派急子出使齐国。暗中指使贼人在“莘”那里设伏,准备杀了他。比急子小约十六七岁、此时十多岁的寿子(寿)把这消息告诉了急子,让他逃走。急子不肯,说:“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不遵从父亲的命令,要儿子有什么用?这样的儿子只有无父之国才肯接受。)”。

急子出发前,寿子请他喝酒,把他灌醉。然后寿子抢先出发,还打出急子的旌,结果寿子被埋伏的贼人杀了。贼人还没离开,急子也赶到了,他说:“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本来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我弟弟有什么罪过?你们把我也杀了吧!)”,那些贼人就又把他杀了。所以,那两位“公子”(左公子洩,右公子职)都恨上了惠公(卫惠公,卫侯-朔,但此时卫宣公尚在,他还是公子朔)。

到我们桓公十六年(公元前六九六年,周庄王元年,齐襄公二年,卫惠公四年),十一月,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为卫国国君。四年前已继位成为卫国国君的惠公逃去了齐国。

一些补充:

据《史记?衛康叔世家》:“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其二曰昭伯。”,太子伋即急子,昭伯(公子顽)即卫戴公(申)与卫文公(卫侯-燬)之父。则卫宣公(卫侯-晋)与夷姜竟生了三个儿子。由此可见,他与夷姜发生关系恐怕是公开的,她的地位当接近于夫人,在卫桓公(完)被州吁所杀之前,卫宣公曾流亡“邢”,可能也把夷姜带了去。在这种情形下,急子才会被称为太子伋,也因此,夷姜才在卫宣公“属寿于左公子”之后自杀。太史公乃云“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谗杀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败之,卒灭惠公之后”(《史记?衛康叔世家》)。

不过,既称昭伯,则公子顽似不应为急子之弟,不知太史公何据。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曰:

朔即卫惠公,立于桓公十三年。

杨伯峻先生注“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曰:

上淫曰烝。宣公为庄公子,桓公弟。夷姜之夷或是国名,说见杨树达先生《积微居金文说?睘卣跋》。隐元年纪人伐夷,亦姜姓,疑即此国。夷姜或是庄公妾,为宣公庶母。宣公与夷姜通奸,必在庄公或桓公时,故《传》文以初字别之。宣公既立,乃立夷姜为夫人。故《卫世家》云:“初,宣公爱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为太子。”宋人洪迈《容斋五笔》误认宣公与夷姜之通奸在宣公既立之后,因而怀疑此事,不可信。“急”,《卫世家》、《诗?邶风?新台》及《二子乘舟?序》、《新序?节士篇》、《汉书?古今人表》等皆作“伋”。急、伋同从及声,同音通假。

杨伯峻先生注“属诸右公子”曰:

《卫世家》云,“以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则所谓属之者,使傅之也。此与隐公三年《传》“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僖公十七年《传》“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大子”,其意则一,其嘱托之方法则有不同。《史记》具言之。右公子名职,见下。何谓右公子,则不得其详。杜《注》谓“左右媵之子,因以为号”,孔《疏》谓“此左右公子,盖宣公之兄弟也”,皆不知何据。

杨伯峻先生注“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曰:

《诗?邶风?新台?序》云:“《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以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卫世家》亦载此事。

《诗?邶风?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高亨先生介绍《新台》云:“卫宣公给他的儿子伋娶齐国之女,为了迎娶新娘,在经过的黄河边上筑了一座新台。卫宣公见新娘很美,就把她截下,占为己有,这就是宣姜。卫人作此诗讽刺卫宣公。这是《毛诗序》的说法,也讲得通。但诗意只是写一个女子想嫁一个美男子,但却配了一个丑丈夫。”

高亨先生在此还有注云:

泚(cǐ此),鲜明貌。

籧篨(qú chú渠除),一种病人,腰不能弯,今语呼为鸡胸。不鲜,不漂亮。”“洒(cuǐ璀),借为铣(xiǎn显),金色有光泽。

浼(měi每)浼,水盛貌。”“殄,借为珍。《尔雅?释诂》:“珍,美也。”

鸿,不是鸿雁。闻一多《诗经通义》:“鸿即苦蠪(lóng)之合音,《广雅?释鱼》:‘苦蠪,虾蟆也。’”离,读为罹,鱼入网也。诗以设网捕鱼而得虾蟆比喻女子想嫁美男子而配了丑夫。

戚施(yì易),一种病人,腰不能直,今语呼为驼背。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61))。

杨伯峻先生注“宣姜与公子朔構急子”曰:

宣姜,即齐女。構,谓进谗言以挑拨离间。《诗?小雅?青蝇》“谗言罔极,構我二人”,可以为证。《卫世家》云“谗恶太子伋”,以谗恶解“構”字,甚确。

杨伯峻先生于“又杀之”之后注云:

《诗?二子乘舟?序》云:“《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若如毛《诗》说,则伋与寿之适于齐,盖由水道。《列女传》卷七及《新序?节士篇》俱载此事,与《左传》各有不同。卫宣立于隐公四年,死于桓公十二年,在位十九年。若寿生于在位后二、三年,则年十七、八矣。

《邶风?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卫宣公诱奸他的父妾夷姜,生子名伋,又霸占伋的聘妻宣姜,生子名寿、名朔。宣姜要害死伋,好立她的儿子为卫君。宣公信从她,叫伋出使齐国,预先派一批人假扮盗匪,埋伏在路上,等伋经过时把他杀死。寿把这一阴谋告诉伋,劝他逃往别国。伋不肯。当伋将乘船赴齐时,寿想替他死,来到船上,用就把他灌醉,自己坐一只船,载着使者的旗帜,往前走去。假盗把寿杀死。伋醒后,坐船追去,假盗又把伋杀死。卫国有人知道这一阴谋,因此作诗,抒写为伋、寿耽忧的情感。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62))。

杨伯峻先生注“左公子洩、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曰:

《公羊传》庄公三年何休《注》云:“卫-朔背叛出奔,天子新立卫-公子留。”徐彦《疏》云:“《世本》及《史记》并有其事。”则公子黔牟亦名留,且为周庄王所支持。

杨伯峻先生注“惠公奔齐”曰:

惠公即公子朔,齐为其母舅家。

下面是《史记卷三十七衛康叔世家》中关于此事的记述:

十八年,初,宣公爱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为太子取齐女,未入室,而宣公见所欲为太子妇者好,说而自取之,更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齐女,生子寿、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与朔共谗恶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也,心恶太子,欲废之。及闻其恶,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与太子白旄,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且行,子朔之兄寿,太子异母弟也,知朔之恶太子而君欲杀之,乃谓太子曰:“界盗见太子白旄,即杀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不可。”遂行。寿见太子不止,乃盗其白旄而先驰至界。界盗见其验,即杀之。寿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谓盗曰:“所当杀乃我也。”盗并杀太子伋,以报宣公。宣公乃以子朔为太子。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为惠公。

“莘”(杨注:莘,卫地,为卫、齐两国边界,其地狭隘,故《诗?邶风?二子乘舟》毛《传》云,“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莘当在今山东省-莘县北八里。《卫世家》云:“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也,心恶太子,欲废之。及闻其恶,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与太子白旄,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甚详赡。#齐师伐鲁、胜卫而归,晋师追踪而至。莘有几处。桓十六年之莘是卫地,在今山东-莘县北,庄十年之莘是蔡地,庄三十二年之莘是虢地,僖二十八年之有莘之墟又是古莘国。以地理考之,此莘当是桓十六年之莘,为从卫至齐之要道。杜《注》于桓十六年《传》云“卫地”,于此《注》则云“齐地”,则除上外,尚有齐之莘邑,恐不确。说本顾栋高《大事表》及沈钦韩《地名补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7,北纬36.27(莘县城北莘亭镇-大里王村西200米处莘亭伊尹耕处碑)。

不过史念海先生在《春秋时代的交通道路》一文中曾提到:

但是齐国和晋国的往来道路却还要在北边,这可以由齐晋两国鞌之战中看出来。这一次战争发生在公元前589年(鲁成公二年)。据《左传》这一年的记载,晋师的东行是首先经过卫国。这分明是由南阳一道出师的。由卫国入齐境,最先到莘。莘在今山东西北(在范县和冠县境)。以当时情形来说,已在大河以东。由莘东行,再到靡笄之下。靡笄,山名,在今山东长清县。由靡笄之下再东,两军遂战于鞌。在战争中,晋师逐齐师,三绕华不注。华不注在今济南城北,则两军相战的鞌地也应该离那里不远。靡笄之下与鞌皆在济水以南,晋师由卫东行,显然是循泰山之北和济水之南向齐都临淄进发的。(《河山集》 一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p 071))。

淇水是卫国的主要河流,在《邶风》、《鄘风》、《卫风》中反复咏唱,是卫人忘不掉的家乡的河。所以卫国国都朝歌所在今名淇县。这条河自朝歌东面向东南流入黄河,但有水道与朝歌相通。

既称二子乘舟,则两位公子是乘舟离开的,但过了黄河以后有上面史念海先生提到的通往齐国的大路,在“莘”之前大体可能经过的地方有“曹”、“楚丘”、“五鹿”、“帝丘”等。而如果全程走水路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绕远,可从黄河上行,经济隧入济水,在齐国都城附近或者还有其他水路直达。

下面是二子乘舟可能所经路线天地图地形图标注,此图济水和濮水所经大体是按史念海先生《論濟水和鴻溝》(《河山集》三 人民出版社p 303)一文标注,但我的水平不高,很可能有标错的地方,请多担待,请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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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20二子乘舟2/2

《桓十七年经》: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p 0147)(02170001))(020)

《桓十七年传》:

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齐、纪,且谋卫故也。((p 0149)(02170101))(02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桓公十七年(公元前六九五年,周庄王二年,齐襄公三年,卫惠公五年、黔牟元年),春正月丙辰那天(杨注:丙辰,十三日。),为帮助齐国和纪国讲和,我们“公”(鲁桓公)与齐侯(齐襄公)和纪侯在“黄”那里盟会,其间还跟他们商量了怎样处置卫国的变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七年春正月”曰:

此年仍建丑,冬至在去年闰十二月十日甲申。

杨伯峻先生注“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齐、纪”曰:

齐欲灭纪,十三年纪又随鲁、郑败齐师,故鲁为间以使两国和好。

杨伯峻先生注“且谋卫故也”曰:

卫逐惠公,惠公奔齐,齐欲纳之。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纪”推测位置为:东经118.74,北纬36.75(寿光市-纪台镇,故城呈长方形,东、西1500,南、北1200)。

“黄”(杨注:黄当即宣八年《传》“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之黄,为由鲁至齐所经过之地。据《水经注》,当时之昌国县有黄山、黄阜,或即《春秋》黄之故地,则其地当在山东省废淄川县城(今为淄川镇)之东北。若以今之黄县当之,则距齐、鲁、纪三国均太远,恐误。互详宣八年《经?注》。#黄,当为由鲁至齐中途之邑,下《经》云:“卒于垂”,垂为齐邑,则黄为齐邑可知。隐元年之黄为宋邑,桓八年之黄为国,固皆非此黄。此黄当即桓十七年《经》之黄,在今淄川镇东北,余详桓十七年《经?注》。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谓“黄城在冠县南”,然冠县南之黄城,乃战国时三晋之邑,《赵世家》所云“敬侯八年,拔魏?黄城”者是也,距齐、鲁之道甚远,其误自不必辨。#黄在今山东-淄博市东北,互详桓十七年及宣八年《经》并《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0,北纬36.7(淄川镇东北)。

《庄五年经》:

冬,公会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p 0166)(03050004))(020)

《庄五年传》:

冬,伐卫,纳惠公也。((p 0166)(03050201))(020)

《庄六年经》: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卫。((p 0167)(03060001))(020)

《庄六年传》:

六年春,王人救卫。((p 0167)(03060101))(020)

我的粗译:

六年后,到我们庄公五年(公元前六八九年,周庄王八年,齐襄公九年,卫惠公十一年、黔牟七年,宋闵公三年,陈宣公四年,蔡哀侯六年),冬天,我们下一位“公”(鲁庄公)会合各家诸侯去进攻卫国,这是要把他们惠公(卫侯-朔)送回去。下一年,我们庄公六年(公元前六八八年,周庄王九年,齐襄公十年,卫惠公十二年、黔牟八年,秦武公十年),春天,周天王的部队开过来援救卫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冬,公会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曰:

齐人、宋人,《谷梁传》谓即齐侯(齐襄公)、宋公(宋闵公)。

杨伯峻先生注“冬,伐卫,纳惠公也”曰:

卫惠公-朔于桓公十六年奔齐,故齐侯会诸侯之师以谋纳之。

杨伯峻先生注“六年春王正月”曰:

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辛酉冬至,此年仍建丑。

杨伯峻先生注“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卫”曰:

“正月”,《公羊》、《谷梁》俱作“三月”。王人犹言周王室之官。子突不知是名或字,《正义》谓“春秋之世,二字而子在上者皆是字”,未必尽然。《左传》有王子朝、宋子朝、宋子哀,皆是其名。《春秋》书救始于此。

杨伯峻先生注“六年春,王人救卫”曰:

当与上年《传》“冬,伐卫,纳惠公也”连读。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卫”——“殷虚”——“朝歌”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9,北纬35.61(淇县-摘星台周围,闵二年——前660,狄入卫)。

“王城”——“周”——“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下面是伐卫纳惠公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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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六年经》:

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p 0167)(03060002))(020)

《庄六年传》:

夏,卫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宁跪于秦,杀左公子洩,右公子职,乃即位。((p 0168)(03060102))(020)

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móu)“为不度(duó)矣。夫能固位者,必度于本末,而后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谋;知本之不枝,弗强。《诗》云:‘本枝百世。’”((p 0168)(03060103))(020)

《庄六年经》:

秋,公至自伐卫。((p 0167)(03060003))(020)

《庄二十五年经》:

夏五月癸丑,卫侯-朔卒。((p 0231)(03250002))(020)

我的粗译:

到这年夏天,卫侯(卫侯-朔,卫惠公)还是进入了卫国,他把公子黔牟驱逐到“周”,把大夫宁跪驱逐到“秦”,杀掉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然后才即位。

说到那两位公子(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立黔牟为国君,贵族都认为他们“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于本末,而后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谋;知本之不枝,弗强。《诗》云:‘本枝百世。’(这么干欠了考虑。那些能保住君位的人,一定事先考虑清楚了事情的根本和所有枝节,然后才会下决心。不清楚事情根本的人,不应为其策划;虽然清楚事情的根本但没有枝节支撑的人,也不够格。《诗》里说过要“本枝百世”,“本”和“枝”都齐备才能传家“百世”。)”。

一些补充:

返国十九年后,公元前六六九年(鲁庄公二十五年,周惠王九年,齐桓公十七年,卫惠公二十一年),夏五月癸丑那天(杨注:癸丑,十二日),卫惠公(卫侯-朔)去世。

杨伯峻先生注“放公子黔牟于周,放宁跪于秦”曰:

放,放逐也,流之于远方也。宁跪,卫大夫。据《世族谱》,为宁速之子(祖?)。至哀公四年之宁跪,则《世族谱》列之于杂人,年代亦不相及。黔牟之立,见桓十六年《传》。

杨伯峻先生注“杀左公子洩,右公子职,乃即位”曰:

《卫世家》云:“衞君-黔牟立八年,齐襄公率诸侯奉王命共伐衞,纳惠公,诛左、右公子,衞君-黔牟犇于周。惠公复立。惠公立三年出亡,亡八年复入,与前通年凡十三年矣。”案之《左传》,齐率诸侯之师伐卫,纳卫惠公,而周庄王命子突救之,则诸侯之师显与王命相违,而《史记》云“奉王命”,恐不确。《年表》系此事于七年及八年。七年云:“齐立惠公,黔牟奔周。”八年云:“卫公-朔复入。”依《年表》所计,与《世家》“与前通年凡十三年”之数合。但《卫世家》云黔牟立八年,则与《左传》合。盖太史公所据史料有矛盾处,于《年表》与《世家》有依有违。

杨伯峻先生注“夫能固位者,必度于本末,而后立衷焉”曰:

《吕氏春秋?適音篇》云,“衷也者,適也。以適听適,则合矣”,则衷有和適之义。意谓凡立君而能固其位,必于立其人之先,揣度其本末,而后选择適当方法、適当时机而行。前人解本末者多矣,如孔《疏》云,“度其本者谓其人才德贤善、根本牢固;度其末者,谓其久终能保有邦国,蕃育子孙,知其堪能自固”。又引刘炫云:“度其本,谓思所立之人有母氏之宠,有先君之爱,有彊臣之援,为国人所信服也;度其末,谓思所立之人有度量,有知谋,有治术,为下民所爱乐也。”沈钦韩《补注》云:“度其本者,其人于义当立者也;度其末者,其人立后能安固国家者也。”刘炫之解太实,沈说近之。

杨伯峻先生注“不知其本,不谋”曰:

不知其本,犹言其本之不足与立也。不谋,不为之谋也。顾炎武谓不谋犹言失计,则与下文弗强不类,非。

杨伯峻先生注“知本之不枝,弗强”曰:

本枝,根本与枝叶。本之不枝,犹言虽有根,而不生枝叶;即其人虽当立,然而孤立无助,不能安国家,固后世。弗强,不勉强为之也。阮芝生《拾遗》谓“枝犹支”,解此句意为其本不能支持,则与上文“不知其本”之意重复。

杨伯峻先生注“《诗》云:‘本枝百世。’”曰:

《诗?大雅?文王篇》句。原文云:“文王孙子,本支百世。”毛《传》云:“本,本宗;支,支子也。”毛《传》义与《诗》句原旨相合。《左传》盖断章取义。古人引《诗》多如此,襄公二十八年《传》所谓“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者也。

《大雅?文王之什?文王?二章(共七章)》: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69))。

“秦”——“平阳”(杨注:《左传》秦事始见于此。《春秋经》则至僖公十五年韩原之战始见。秦为嬴姓国,周孝王封伯益之后非子为附庸,邑之秦,今甘肃省-天水市故秦城是。顾栋高《大事年表》以为今清水县。襄公讨西戎有功,平王赐以岐、丰之地,列为诸侯,徙居汧,即今陕西省-陇县南三里之汧城。文公后卜居汧、渭之间,即今眉县东北十五里之故眉城。宁公二年,即鲁隐公九年,徙平阳,故城在今眉县西四十六里。德公元年,即鲁庄公十七年,徙居雍,今凤翔县治。一九七三年于凤翔县南四里发现其宫殿遗址及遗物。献公十二年徙栎阳,故城在今陕西省-临潼县北五十里。孝公徙都咸阳,故城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王国维《观堂集林?秦都邑考》,其说有是有非,不能尽信。《大事表》云:“文公四十四年入春秋。春秋后二百六十年,始皇并天下。”《史记》有《秦本纪》。传世古器有秦公簋、秦公钟、秦子戈、秦子矛等。《梁书?刘之遴传》有秦客成侯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07.45,北纬37.35(陈仓区-太公庙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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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左传》作者虽然同情那两位左公子和右公子,但仍然要为学生讲清楚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因为学生都是他同族的子弟。但对于受了无妄之灾的“急子”和“寿”那两位公子,他就只有惋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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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34卫懿好鹤1/4

《闵二年经》:

十有二月,狄入卫。((p 0261)(04020007))(034)

《闵二年传》: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宁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p 0265)(04020501))(034)

我的粗译:

在我们闵公二年(公元前六六〇年,周惠王十七年,齐桓公二十六年,卫懿公九年,宋桓公二十二年,郑文公十三年,许穆公三十八年),冬十二月,狄人来进攻卫国。当时,卫国国君卫懿公喜欢鹤,养的鹤竟有享受乘轩者待遇的。

因此,在准备出战、向他们国人发放甲胄兵器时,那些人都说:“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派鹤去打!得着俸禄和爵位的都是鹤,我们怎么会打仗?)”,那位“公”(卫懿公)就给他们的卿石祁子一只玦,给另一个卿宁庄子一支矢,让他们留守,告诉他们:“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就用这作信物主持咱“国”,怎么好就怎么办。)”;又给了自己夫人一件绣衣,告诉她:“听于二子!(服从那两位大人!)”。

于是卫懿公亲自率兵,由渠孔驾驶指挥战车,由子伯担任指挥战车的“右”;由黄夷统领前驱,由孔婴齐统领殿军;与狄人在荧泽开战,结果卫军一败涂地,卫国也被攻灭。

战败后,因为卫侯(卫懿公)坚持不把自己的大旗摘下来,所以卫军败得很惨。狄人抓住卫国的“史”华龙滑与礼孔,要让他们领路追击卫人,二人都说:“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我,是大史,掌管他们的祭祀,要不让我先去,那“国”就拿不下来。)”,狄人就让他们先进入“卫”的“国”。进去后,他们马上告诉防守的主持者:“不可待也。(顶不住的。)”,然后连夜与他们国人一起出逃。狄人开进“卫”,又继续追杀卫人,在黄河边上再度击败他们。

一些补充:

下面是连环画《爱鹤失国》的封面图片,出自360百科《卫懿公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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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二月,狄入卫”曰:

杜预《后序》引《纪年》云“卫懿公及赤狄战于洞(当为“泂”)泽”,则狄即赤狄也。

杨伯峻先生注“鹤有乘轩者”曰:

轩,曲辀 (音侜,辕也)而有藩蔽之车,大夫以上乘之。鹤乘轩车,汪中《述学?释三九中》云:“谓以卿之秩宠之,以卿之禄食之也。”汪说可信。《贾子春秋》云:“卫懿公喜鹤,鹤有饰以文绣而乘轩者。”则以鹤乘轩车为实有其事,恐不可信。清-王端履《重论文斋笔录》谓鹤指鹤邑之人为懿公外嬖者,《左传》无此用词法,不可信。

杨伯峻先生于此(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注云:

“国人”与“庶民”不同,或曰“国人”是当时城市居民,即自由民;或曰凡城市及四郊居民均是“国人”,说较可信。“受甲”,见隐十一年《传》“授兵”《注》。《吕氏春秋?忠廉篇》云:“翟人攻卫。其民曰:‘君之所予位禄者,鹤也;所贵富者,宫人也。公使宫人与鹤战!余焉能战?’遂溃而去。”《韩诗外传七》、《新序?义勇篇》、《论衡?儒增篇》俱载此事,至《吕氏春秋》、《新序》等书所载弘演事,《左传》所无。《论衡?儒增篇》称卫懿公为卫哀公,梁玉绳《瞥记》谓其有哀公之号,以其为狄所杀故也。

杨伯峻先生注“公与石祁子玦”曰:

石祁子见庄十二年《传》并《注?。

下面是《庄十二年传》中的相关段落:

宋人请猛获于卫。卫人欲勿与。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恶一也,恶于宋而保于我,保之何补?得一夫而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卫人归之。亦请南宫万于陈,以赂。陈人使妇人饮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宋人皆醢之。

杨伯峻先生于此注“石祁子”云:

石祁子为石骀仲之子,见《礼记?檀弓下》。石骀仲为石碏之族,见《檀弓下》郑玄《注》。春秋初期,各国卿大夫并以伯、仲、叔、季为称,此卫大夫称石祁子,阎若璩谓“大夫称子莫先于此”。参《日知录?集释》四。

((p 0192)(03120103))(031)。

下面是《礼记?檀弓下第四》中的相关段落:

石骀仲卒,无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

杨伯峻先生注“与宁庄子矢”曰:

宁庄子,据?晋语四?韦?注?及杜氏?世族谱》,为宁跪之孙,宁穆仲-静之子,名速。

杨伯峻先生注“孔婴齐殿”曰:

孔婴齐,孔达之父。孔达见文元年《传》。

下面是《左传》和《春秋经》中提到孔达的段落:

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使孔达侵郑,伐绵、訾,及匡。晋襄公既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及南阳。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卫。五月辛酉朔,晋师围戚。六月戊戌,取之,获孙昭子。(《文元年传》(p 0512)(06010501))(048)。

卫人使告于陈。陈共公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文元年传》(p 0513)(06010502))(048)。

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说。(《文二年传》(p 0522)(06020402))(048)。

四年春,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文四年传》(p 0533)(06040101))(048)。

公子遂会晋-赵盾、宋-华耦、卫-孔达、许大夫救郑,不及楚师。卿不书,缓也,以惩不恪。(《文九年传》(p 0573)(06090601))(056)。

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文十七年传》(p 0624)(06170101))(047)。

晋-原縠、宋-华椒、卫-孔达、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讨贰。”于是卿不书,不实其言也。(《宣十二年传》(p 0750)(07120701))(048)。

宋为盟故,伐陈。卫人救之,孔达曰:“先君有约言焉。若大国讨,我则死之。”(《宣十二年传》(p 0750)(07120801))(048)。

清丘之盟,晋以卫之救陈也,讨焉。使人弗去,曰:“罪无所归,将加而师。”孔达曰:“苟利社稷,请以我说,罪我之由。我则为政,而亢大国之讨,将以谁任?我则死之。”(《宣十三年传》(p 0752)(07130501))(048)。

十有四年春,卫杀其大夫孔达。(《宣十四年经》(p 0753)(07140001))(048)。

十四年春,孔达缢而死,卫人以说于晋而免。遂告于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达,構我敝邑于大国,既伏其罪矣。敢告。”卫人以为成劳,复室其子,使复其位。(《宣十四年传》(p 0753)(07140101))(048)。

杨伯峻先生注“及狄人战于荧泽”曰:

此荧泽当在黄河之北,沈钦韩《地名补注》谓“历考诸书,从无言荧在河北者,盖懿公帅师迎狄师,望风而遁,至河南,狄人追及荧泽,乃尽覆之也。”然覈之《传》文,沈说不可信。胡渭《禹贡锥指八》谓“卫、狄战地,或河北自有一荧泽,如魏献子之所田,别是一大陆(定元年),非《禹贡》之大陆,亦未可知”。胡说较是。

杨伯峻先生注“遂灭卫”曰:

此灭字仍是灭亡之灭。下《传》云“卫国忘亡”可证。《经》不书灭而书入者,以亡而复存也。

杨伯峻先生注“卫侯不去其旗”曰:

胡渭及惠栋《补注》谓不去其旗为不藏其旗,其实“去”如字解即可通。

杨伯峻先生注“是以甚败”曰:

《吕氏春秋?忠廉篇》云:“翟人至,及懿公于荧泽,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

杨伯峻先生注“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曰:

古人视祭祀与祭器极重,故太史为此言以骗狄人。

杨伯峻先生注“不可待也”曰:

《鲁语下》及《楚语下》韦《注》并云:“待犹禦也。”此不可待,亦不可抵禦之意。

杨伯峻先生注《宣十二年传》“待诸乎?”云:

王引之《述闻》云:“待诸者,禦之也。《鲁语》‘帅大雠以惮小国,其谁云待之’,《楚语》‘其独何力以待之’,韦《注》并云:‘待,禦也。’昭七年《传》曰:‘晋师必至,吾无以待之。’《管子?大匡篇》曰:‘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制分篇》曰:‘敌人虽众,不能止待。’《孙子?九变篇》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墨子?七患篇》曰:‘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之备,故杀。’是待为禦也。禦敌谓之待,故为宫室以禦风雨亦谓之待。‘重门击柝以待暴客’,‘上栋下宇以待风雨’,其义一也。”((p 0739)(07120210))(066)。

“狄”(杨注:狄,赤狄,详顾栋高《大事表》与梁履绳《补释》。#杜预《后序》引《纪年》云“卫懿公及赤狄战于洞(当为“泂”)泽”,则狄即赤狄也。#《经》于狄,或单言狄,或称狄人。盖由于行文之便。此《经》文二十年“齐人,狄人盟于邢”、僖二十四年“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以狄与他国或他邑并举,他国皆不单称,则于狄亦不得不从同。若惟狄而已,则不称人,此年“狄救齐”、二十一年“狄侵卫”是也。说本宋-赵鹏飞《春秋经荃》及顾炎武《日知录》。#狄自入春秋以来,俱只书“狄”。僖三十三年《传》箕之役始见“白狄子”之称,而“赤狄”之称自此见。自此《经》凡赤狄四见、白狄三见。潞氏、甲氏、留吁、铎辰,此赤狄也。其通言“狄”者,钟文烝《谷梁补注》云:“以《左传》、《国语》、《吕氏春秋》、杜氏《后序》引《汲冢纪年》考之,庄三十二年狄伐邢、僖三十三年晋人败狄于箕,皆白狄也。闵二年狄入卫、僖二十四年狄伐郑、文七年狄侵我西鄙,皆赤狄也。”顾栋高《大事表》三九据成三年《传》“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因谓“是年赤狄之种尽绝。”又云:“故中国直名白狄为狄,不复别之。”未审确否。#杜《注》:“赤狄-潞氏最强,故服役众狄。”#潞,国名,赤狄之别种,曰潞氏者,盖当时所谓夷狄之国,或尚在氏族社会,故其国名带以氏字,如甲氏、皋落氏及此潞氏是也。其国当在今山西-潞城县东北四十里。《西清续鑑甲编》有路公舖,不知是此潞氏器否。#杜《注》:“甲氏、留吁,赤狄别种。晋既灭潞氏,今又并尽其余党。”甲氏,顾栋高《大事表五》以为在今河北省-鸡泽县境,不知其所据,未必可信。徐文清《管城硕记》卷十一谓据《水经注》,今祁县有侯甲,侯甲水发源于侯甲山,山在今武乡县。据此,甲氏或在今屯留北百里内外。留吁,晋灭之后,改为纯留,襄十八年《传》晋人“执孙蒯于纯留”是也,在今山西省-屯留县南十里。#赤狄部落甚多,如潞氏、甲氏、留吁、铎辰之属,先后皆为晋所灭,所余唯啬咎如,故云“讨赤狄之余”。),赤狄大体当分布于今山西、河北南部一带。

“卫”——“殷虚”——“朝歌”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9,北纬35.61(淇县-摘星台周围,闵二年——前660,狄入卫)。

“荧泽”——“荧”(杨注:此荧泽当在黄河之北,沈钦韩《地名补注》谓“历考诸书,从无言荧在河北者,盖懿公帅师迎狄师,望风而遁,至河南,狄人追及荧泽,乃尽覆之也。”然覈之《传》文,沈说不可信。胡渭《禹贡锥指八》谓“卫、狄战地,或河北自有一荧泽,如魏献子之所田,别是一大陆(定元年),非《禹贡》之大陆,亦未可知”。胡说较是。#荧即荧泽,卫与狄战于荧泽,卫师大败,卫公不去其旗,因而被杀,见闵二年《传》。),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45,北纬35.65(“雍榆”北,据《春秋左传注》附《宋郑卫》地图)。

“河”(杨注:卫、狄相战,终始在黄河之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5,北纬35.65(荧泽东,曹西北,据《春秋左传注》附《宋郑卫》地图)。

“曹”(杨注:曹,卫邑,当即今河南省-滑县西南之白马故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1,北纬35.53(漕,滑县-留固镇-白马墙村)。

下面是狄入卫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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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宝推:mezhan,
家园 西西河之所以没有倒,就是因为有桥上老师这些人!

无论风云如何,一心只做学问!不趋炎赴势,不见异思迁,不急功近利,不好逸恶劳,兢兢业业,只作学问,此即中国之脊梁!

家园 卫懿公这个谥号还算不错吧

还有卫文公,事后看来,也不是那样差的 “今夫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願也得於君者是將欲過其千乘也。君必去之。” 不过 wiki 上说这个可能是两人?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34卫懿好鹤2/4

《闵二年传》: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kuì)公乘(chéng)马,祭服五称(chèn),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p 0266)(04020502))(034)

我的粗译:

早年,卫国国君惠公(卫侯-朔)即位时年龄小,于是齐人让他异母哥哥昭伯(公子顽)和他母亲宣姜住一起,宣姜不愿意,硬逼着她答应。后来,就生出了两男三女:齊子(齐桓公如夫人卫共姬,又称长卫姬)、戴公(公子申)、文公(公子啟方)、宋桓夫人、许穆夫人。其中文公因卫国经常动乱,早早去了齐国。

此次战败后,宋桓公带兵到了黄河边上,接应卫人趁天黑渡过黄河。卫国逃出来的“民”男女共七百三十人,加上从“共”和“滕”过来的“民”为五千人。于是立戴公为他们国君,暂住在“曹”。

许穆夫人来为卫国奔走,《载驰》那首歌就是她这回作的。齐侯(齐桓公)则派出戴公和文公的外甥、自己如夫人齊子的儿子公子无亏(武孟),率领有三百乘战车、三千甲士的部队保卫“曹”。他还送来给“公”驾车的马,五套祭服,牛、羊、豕、鸡、狗各三百只,以及用于城门的木材。又送给夫人一辆鱼轩和重锦三十两。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初,惠公之即位也少”曰:

卫宣公以隐公四年立,桓公十二年卒,终始二十年。即位之后始纳急子之妻,生寿及朔,朔即惠公。惠公既有兄,则即位之时,不过十五六岁。

杨伯峻先生注“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曰:

齐人盖齐僖公,僖公于春秋前八年立,宣姜(宣公夫人,惠公之母)当是僖公女。卫惠公以桓公十三年立,以十六年十一月奔齐,而齐僖公卒于桓十四年十二月,推其年月可以知。昭伯,据《史记》,卫宣公之子,急子之弟公子顽。服虔以昭伯为急子之兄,不知何据。《诗?鄘风?墙有茨?序》云:“《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鹑之奔奔?序》云:“《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下面是《诗?鄘风?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卫宣公死后,其妻宣姜与他的庶子顽公然姘居,生了两个儿子戴公、文公,三个女儿齊子、宋桓夫人、许穆夫人(见《左传?闵公二年》)。《毛诗序》认为这首诗乃卫人讽刺宣姜与公子顽,也讲得通。诗意很明显是讽刺贵族统治阶级荒淫无耻的生活。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65))。

下面是《诗?鄘风?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卫宣公死,其妻宣姜公然与宣公庶子顽姘居,生了二男三女。这首诗是顽的弟弟所作,讽刺顽与宣姜的淫秽行为。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70))。

下面还有《诗?鄘风?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宣姜是齐君之女,卫宣公之妻,卫惠公之母。宣公死后,她又和宣公的庶子公子顽姘居,生了二男三女。这首诗便是讽刺宣姜的淫秽。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66))。

杨伯峻先生注“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曰:

齐子,《会笺》云:“齐子谓嫁于齐者。僖十七年‘齐侯好内,多内宠。长卫姬,生武孟。’齐子即长卫姬也。”(杜氏《世族谱》谓齐为氏,齐子无子,以其子为之后,不知何据。或以僖十七年齐桓公内宠卫姬当之,恐不然。)宋桓夫人即宋襄公之母。自惠公之立至此四十年。

杨伯峻先生注“文公为卫之多患也”曰:

《卫世家》云:“懿公即位好鹤,淫乐奢侈。”又云:“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

杨伯峻先生注“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曰:

盖宋桓公所迎之败众也。

杨伯峻先生注“立戴公以庐于曹”曰:

庐同旅,寄止也。据《诗》与《左传》及毛、郑、服、杜《注》与孔氏《正义》,可推知戴公实以闵二年十二月立,立而旋卒,文公继立,踰年改元,当鲁僖公之元年。《卫世家》云:“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谗杀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败之,卒灭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顽之子申为君,是为戴公。”又云:“初,翟杀懿公也,衞人怜之,思复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寿又无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尝代惠公为君,八年复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为戴公。戴公卒,复立其弟燬为文公。”据《传》及《史记》,戴公为昭伯子,无复可疑。而《汉书?古今人表》以戴公为黔牟子,不知何据。

杨伯峻先生注“许穆夫人赋《载驰》”曰:

《载驰》见《诗?鄘风》。

下面是《诗?鄘风?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这首诗是许穆公夫人所作,她是卫宣姜和公子顽所生,出嫁于许穆公。狄国攻破卫国,杀死卫懿公,卫人立戴公于漕邑。不久戴公死,卫人又立文公。她知道卫国遭此浩劫,要回卫国去吊问卫君,可是封建教条不许可,许国统治者不准她去。她走到半路上被追回,因作此诗。(见《左传?闵公二年》)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76)《鄘风?载驰》)。

下面还有《诗?邶风?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这首诗是许穆公夫人所作。她是卫宣公的老婆宣姜与宣公庶子顽姘居所生,嫁给许穆公。狄人攻破卫国,卫懿公战死,卫人立戴公于漕邑。她要到卫国去探问,走出不远,被许国大夫追回,她因作《泉水》和《载驰》。(参见《鄘风?载驰》)。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55))。

下面是顾恺之《列女仁智图》摹本许穆夫人部分,图中左侧的女子就是许穆夫人,往右是宣姜,中间是卫懿公,再往右依次是许国和齐国的使者。图最左侧有说明:“卫女未嫁,谋许与齐,女因母曰:‘齐大可依。’,卫君不听,后果遁乖。许不能救,女作《载驰》。”。原图下载自《龙轩美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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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曰:

无亏即公子武孟,其母为卫姬(即齊子)。

杨伯峻先生注“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曰:

归读为馈。杜《注》:“四马曰乘。”章炳麟《左传读》:“乘马者,通指当乘之马,非四马为乘之谓也。《管子?小匡》云‘狄人攻卫,卫人出旅于曹,桓公城楚丘封之,其畜以散亡,故桓公予之繫马三百匹’,是不止四匹也。牛羊豕鸡狗皆三百,故马亦三百矣。”章说是也。昭六年《传》云“其以乘马八匹私面”, 二十年《传》云“卫侯以为乘马”,二十九年《传》云“卫侯来献其乘马”,乘马皆指驾车之马,以《传》证《传》,足知杜《注》之误。门材,为门户之材也。

杨伯峻先生注“归夫人鱼轩”曰:

鱼轩亦犹定九年之犀轩。犀轩,盖以犀革为饰(輓之)者;鱼轩,则以鱼皮为饰者。《诗?小雅?采薇》“象弭鱼服”,孔《疏》引陆玑《(义)疏》云:“鱼服,鱼兽之皮也。鱼兽似猪,东海有之,其皮背上斑文,腹下纯青。”章炳麟《左传读》谓《史记?礼书》有鲛韅,乃以鲛鱼皮为马腋之革,鱼轩亦因此得名。

杨伯峻先生注“重锦三十两”曰:

锦,用各种颜色之丝所织成之绸缎料。重锦,锦之熟细者。三十两,三十匹。古代布帛,每匹四丈,分为两段,两两合卷,故谓之两;若匹偶然,亦谓之匹。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许”——“旧许”(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旧许有二说,一为隐八年《传》“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之许邑,一为隐十一年《经》“郑伯入许”之许国。许国于鲁成公十五年迁于叶,地入于郑,故称旧许,在今许昌市东三十六里。主张后说者较多,其实二地亦相近。昭十二年《传》楚灵王谓“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此旧许亦是旧许国。#旧许即许国,今河南-许昌市,后迁于叶,又迁于夷,故其地为郑所得,谓之旧许。),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3,北纬34.00(张潘镇-古城村,成十五年迁于叶)。

“卫”——“殷虚”——“朝歌”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9,北纬35.61(淇县-摘星台周围,闵二年——前660,狄入卫)。

“河”(杨注:卫懿公之败死,宋桓公乃迎卫之败众于黄河。或以为迎文公,文公已至齐,由齐至宋,不涉河,故知其误。),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5,北纬35.65(荧泽东,曹西北,据《春秋左传注》附《宋郑卫》地图)。

“共”(杨注:共音恭。共,贾逵、服虔谓是谥号;杜《注》以为段出奔共,故曰共叔。#共即闵二年“益以共、滕之民”之共,本为国,后为卫别邑,即今河南省-辉县。#共为卫邑,即今河南省-辉县。西周-共伯和疑即卫武公,说详顾颉刚《史林杂识?共和篇》。),推测位置为:东经113.84,北纬35.47(共城就在原辉县东五里,固围村东二里的地方,当地人称为“城上”。 经实地调查,共城的地理位置,座落在太行山支脉九山的南麓,东沿东石河,西临百泉河——即卫河)。

“滕”(杨注:共为卫邑,即今河南省-辉县。西周-共伯和疑即卫武公,说详顾颉刚《史林杂识?共和篇》。滕亦卫邑,不详所在。),推测位置为:东经114.01,北纬35.54(卫辉西北田窑村)。

“曹”(杨注:曹,卫邑,当即今河南省-滑县西南之白马故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1,北纬35.53(漕,滑县-留固镇-白马墙村)。

下面再贴一遍狄入卫前后卫国及其周边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图中蓝色斜体字标的是水系(水系标注根据《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我水平有限,标的不是很准,仅供参考),偏棕色字和偏紫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前卫国的地点,偏紫色字和偏黄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后卫国的地点,黑色字标的是他国的地点。偏黄色字标的卫国的地点不一定都是卫文公是开拓的,但帝丘和邢这两片当都是卫文公开拓的。另外,当时各家诸侯属下的城邑和田地不一定都连在一起,有些是互相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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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二年经》:

郑弃其师。((p 0261)(04020008))(034)

《闵二年传》:

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p 0268)(04020601))(034)

我的粗译:

同一年,为了替卫人警戒狄人,需派部队驻扎在黄河边上,郑国执政者和他们一位大夫高克闹了意见,就派此人率部队前往,还很长时间不派人召他们回去。结果他手下部队溃散,人员都自行逃了回去,高克只好逃往陈国。后来郑人为此唱出了《清人》那首歌(《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111)《郑风?清人》):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一些补充:

这诗很有画面感,可惜我找不到相应的图片。

杨伯峻先生注“郑弃其师”曰:

《唐书?刘贶传》引《纪年》亦云“郑弃其师”。

杨伯峻先生注“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曰:

《诗?郑风?清人?疏》云:“于时有狄侵卫,卫在河北,郑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郑,故使高克将兵于河上,禦之。”

杨伯峻先生注“郑人为之赋《清人》”曰:

《清人》今在《诗?郑风》。清,郑邑名,高克及其所率师疑皆清邑之人,故《诗》云云。清邑当在今河南省-中牟县境,据《清人?序》“刺文公也”,则郑人者,郑文公及公子素也。

高亨先生介绍《诗?郑风?清人》云:

清,郑国邑名,在今河南中牟县西。当是高克所封之地。清人,高克所领的清邑士兵。彭,郑国地名,在黄河边上。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111))。

“郑”(杨注:鄭(郑),国名,姬姓,周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后。卜辞常见奠(鄭)地,有“矦奠”“南奠”“北奠”“多奠”“奠臣”诸词。又有一片云“巳(祀)奠河邑”,则地当在今郑州市南、新郑县北。西周彝器又有奠虢仲鼎、奠虢仲簋等。是则郑地早已有之。桓公初封郑,在今陕西-华县东北。据《郑语》,寄帑于虢、郐之间。武公因取而都之,即今新郑县。春秋后又六世九十一年为韩所灭。近年出土之哀成叔鼎则铸于郑亡后。?史记?有世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卫”——“曹”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1,北纬35.53(漕,滑县-留固镇-白马墙村)。

“河”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32,北纬34.94(晋-郑间常用渡口)。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清”(杨注:清,郑邑名,高克及其所率师疑皆清邑之人,故《诗》云云。清邑当在今河南省-中牟县境,据《清人?序》“刺文公也”,则郑人者,郑文公及公子素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3.86,北纬34.71(中牟县-西古城)。

通宝推:mezhan,ton,
家园 我觉得,虽然两人是一人的证据不够坚强,

但其实公子开方这个人存在的证据更加薄弱。有很大可能那个佞臣公子开方是造出来的人物,至少齐桓死时他早已不在齐国,他的事迹可能是战国说客为忽悠人夸张出来的。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34卫懿好鹤3/4

《闵二年传》: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p 0273)(04020901))(029、034)

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p 0273)(04021001))(034)

我的粗译:

僖之元年(鲁僖公元年,公元前六五九年,周惠王十八年,齐桓公二十七年,卫文公元年),齐桓公把邢的“国”迁到夷仪。二年(鲁僖公二年,公元前六五八年,周惠王十九年,齐桓公二十八年,卫文公二年),又在新都城楚丘重建了卫的“国”。邢人去新地方就像回到家,卫国有这新都城也不再纠结被攻灭的伤痛。

那时,卫国新国君卫文公总穿粗麻布衣服,戴着未染色的帽子,一心致力于充实材用、促进农耕,开放商贸、善待工匠,尊重教师、提倡教育,传播技术,选拔人才。在他元年时,卫国只有革车三十乘;而到他季年,卫国有了革车三百乘。

一些补充:

下面是复原的革车的图片,出自《山东济宁老牛车木制工艺品有限公司》,由图中可见,车厢厢底是由菱形交织的皮革条带制成的,我记得在某处报道中也提到过类似的情况,再结合《定四年传》中所云“吴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p 1542)(11040304))(109、110),可知当时北方诸侯的战车大都是所谓革车,而这革车用到皮革的地方也无非是车厢栏板和车厢厢底,主要结构还得是木制,但车厢栏板和车厢厢底如果在潮湿条件下时间久了会松弛,显然会影响使用,所以才会说“不可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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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之元年”当公元前六五九年(鲁僖公元年,周惠王十八年,齐桓公二十七年,卫文公元年),“二年”当公元前六五八年(鲁僖公二年,周惠王十九年,齐桓公二十八年,卫文公二年)。

杨伯峻先生注“二年,封卫于楚丘”曰:

齐召南《左传注疏考证》曰:“《传》有追叙,有预叙,此类则预叙也。”《吕氏春秋?简选篇》:“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禦。南至石梁,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

杨伯峻先生注“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曰:

卫文公继戴公,见前《传?注》。大帛,《礼记?杂记上》郑《注》引作大白,又云:“大白冠,大古之布冠也。”大布衣、大白冠,所以示俭。详徐孝寔《春秋左传郑义辑述》(《文史》第八辑)。(桥:《太平御览》云“用诸侯谅暗之服”。)

关于“务材、训农”,孔《疏》云:“务材,务在植材用也;训农,训民勤(从宋本)农业也。”

关于“通商、惠工”,孔《疏》云:“通商,通商贩之路,令货利往来也;惠工,加恩惠于百工,赏其利器用也。”

关于“敬教、劝学”,孔《疏》云:“敬教,敬民五教也;劝学,劝民学问也。”

杨伯峻先生注“授方、任能”曰:

此二事指官人言,方即成十八年及襄九年《传》“官不易方”、昭二十九年《传》“官修其方”之方,授方者,授之以百官之常法也;任能者,任用其材能之人也。不授以方,则无治法;不任其能,则无治人。说详俞樾《平议》。

杨伯峻先生注“季年”曰:

季年,末年也,杜《注》以为在僖二十五年。

杨伯峻先生于“乃三百乘”之后注云:

乃三百乘,竟至三百乘也。三十乘,齐桓所馈;三百乘,治国所得。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邢”(杨注:《卫世家》云:“迎桓公弟晋于邢而立之。”以公子晋为卫桓公之弟,当另有所据。此时或正避乱而在邢。邢,国名,姬姓。《通志?氏族略》二云:“周公之第四子受封于邢。”传世有邢侯彝,彝为周天子册命邢侯时所作,铭末曰“作周公彝”,足证其为周公之胤,故僖二十四年《传》云云。金文常见“井侯”、“井伯”,刘节《古史考存?古????[井阝,jǐng]国考》谓井即邢。今河北省-邢台市境有襄国故城,即古邢国。《太平寰宇记》卷五十九邢州-龙冈县引《北史》,谓齐-武平初掘古冢,得铜鼎,有铭邢侯夫人姜氏墓,足证邢在今邢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4.52,北纬37.01(百泉村南襄国故城)。

“夷仪”——“邢”(杨注:夷仪,据马宗琏《补注》、沈钦韩《地名补注》,当在今山东省-聊城县西十二里。或谓在河北省-邢台市西,误。#夷仪见闵二年《传》。《公羊》作“陈仪”,夷、陈古音微、真对转,相近。说详赵坦《春秋异文笺》。#夷仪本邢国地,僖元年《经》“邢迁于夷仪”是也。卫灭邢,而为卫邑。今晋迫卫分此邑以居衎。夷仪,今山东-聊城县西南十二里,互参闵二年《传》并《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9,北纬35.4(聊城西南,夷仪,邢,僖元年后)。

“卫”——“曹”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1,北纬35.53(漕,滑县-留固镇-白马墙村)。

“楚丘”——“卫”(杨注: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传世有康叔丰鼎,丰即封。“卫”字卜辞多见,足见其地名早已有之,金文亦有,字形不一。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戴公庐曹,今河南旧滑县治(新治已移至道口镇);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于春秋后十三世二百五十八年,为秦二世所灭。#楚丘,卫地,在今河南省-滑县东。齐召南《左传注疏考证》曰:“《传》有追叙,有预叙,此类则预叙也。”《吕氏春秋?简选篇》:“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禦。南至石梁,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此用上年《传》所述狐偃之谋。曹都今山东省-定陶县,卫都楚丘,今河南省-滑县东六十余里。曹在卫之东,故晋假道。),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僖二年经》: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p 0279)(05020001))(034)

《僖二年传》:

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p 0281)(05020101))(034)

我的粗译:

在我们僖公二年(公元前六五八年,周惠王十九年,齐桓公二十八年,卫文公二年),春天,各家诸侯一起去加筑楚丘城墙,在那里重建卫那个“国”。《春秋经》上没记下参加的有什么人,是因为我们去晚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二年春王正月”曰:

去年闰十一月二十九日戊戌冬至,则此年正月实是寅月。

杨伯峻先生注“城楚丘”曰:

元年城夷仪而《经》书“城邢”者,以邢已迁夷仪也。此时卫尚庐于曹,先城而后徙,故不云城卫而云“城楚丘”。

杨伯峻先生注“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曰:

孔《疏》:“封者,聚土之名也。天子之建诸侯,必分之土地,立其疆界,聚土为封以记之,故建国谓之封国。卫是旧国,今云封者,以其君死国灭,更封建之,故云封也。”亦见《史记?年表》及《卫世家》。

杨伯峻先生注“不书所会,后也”曰:

此释《经》语。元年城邢,云“齐师、宋师、曹师城邢”,此次城楚丘,亦以齐为首,他国亦与焉,然《经》仅书“城楚丘”,不书其他诸侯者,诸侯已完成工程,而鲁后至,讳其不及期,故以独城为文。文七年《传》亦云:“公后至,故不书所会。”据《诗?鄘风?定之方中》,城楚丘在僖元年建亥之月,即夏正之十月,周正之十二月,鲁以第二年往助之,虽不及与诸国主持者相会,然未必甚迟。

下面是《诗?鄘风?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高亨先生介绍此诗云:

狄人攻破卫国,杀死卫懿公,卫人立戴公于漕邑。不久戴公死,卫人立文公。齐桓公率诸侯兵替卫筑城于楚丘,文公乃迁都于楚丘。这首诗就是叙写文公迁都于楚丘后建筑宫室,经营桑田等事。《左传?闵公二年》:“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据此,文公是一个生活朴素,发展经济,注重教育,任用贤能,复兴卫国的比较开明的统治者。

下面是高亨先生关于此诗的一些注解:

定,星名,又名营室(室,室宿)。方中,黄昏时正在天中(桥:这样的天象大约出现在阳历十一月中旬。)。古人在定星正中时建筑房屋。

楚宫,楚丘的宫室。

揆,度也。古人建筑房屋,立一个竿儿,测度日影,以定方向,所以说“揆之以日”。

虚,古墟字,丘也。

堂,卫国邑名。

命,卫文公下命令。倌人,小臣也,指车夫等。

星,晴也。又解:星,雨止星见。言,读为焉。夙,早晨。驾,驾车。

騋(lán來),读为骘(zhì质),牡马也。此句言牡马牝马有三千匹。又解:马七尺以上为騋,騋牝即高大的牝马。

(《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071))。

下面是“室”(定)及其周边主要星宿的示意图,割自王力《古代汉语》所附《天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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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Stellarium软件模拟的公元前六五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黄昏时在楚丘一带面向正南抬头所看到的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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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室宿的图片,出自《[八卦江湖]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让我们一起来学习辨认那些迷人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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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另一张室宿的图片,出自《室火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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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十二年传》:

十二年春,诸侯城卫-楚丘之郛,惧狄难也。((p 0340)(05120101))(034)

《僖十三年经》: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p 0343)(05130001))(034)

我的粗译:

我们僖公十二年(公元前六*四八年,周襄王五年,齐桓公三十八年,卫文公十二年),春天,各家诸侯为卫国的楚丘加筑外城城墙,这是为了防备狄人侵犯。

一些补充:

果然,如上面那条《春秋经》所记述的,下一年,公元前六*四七年(鲁僖公十三年,周襄王六年,齐桓公三十九年,卫文公十三年),狄人就来进攻了卫国。

杨伯峻先生注“十二年春,诸侯城卫-楚丘之郛”曰:

郛即郭,外城。孔《疏》:“卫以二年迁于楚丘,诸侯为之筑其城,至此为之筑其郛。”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三年春”曰:

冬至在(此年)正月朔丙申,建子,有闰。

杨伯峻先生注“狄侵卫”曰:

杜《注》谓《传》在去年春。

“狄”(杨注:狄,赤狄,详顾栋高《大事表》与梁履绳《补释》。#杜预《后序》引《纪年》云“卫懿公及赤狄战于洞(当为“泂”)泽”,则狄即赤狄也。#《经》于狄,或单言狄,或称狄人。盖由于行文之便。此《经》文二十年“齐人,狄人盟于邢”、僖二十四年“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以狄与他国或他邑并举,他国皆不单称,则于狄亦不得不从同。若惟狄而已,则不称人,此年“狄救齐”、二十一年“狄侵卫”是也。说本宋-赵鹏飞《春秋经荃》及顾炎武《日知录》。#狄自入春秋以来,俱只书“狄”。僖三十三年《传》箕之役始见“白狄子”之称,而“赤狄”之称自此见。自此《经》凡赤狄四见、白狄三见。潞氏、甲氏、留吁、铎辰,此赤狄也。其通言“狄”者,钟文烝《谷梁补注》云:“以《左传》、《国语》、《吕氏春秋》、杜氏《后序》引《汲冢纪年》考之,庄三十二年狄伐邢、僖三十三年晋人败狄于箕,皆白狄也。闵二年狄入卫、僖二十四年狄伐郑、文七年狄侵我西鄙,皆赤狄也。”顾栋高《大事表》三九据成三年《传》“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因谓“是年赤狄之种尽绝。”又云:“故中国直名白狄为狄,不复别之。”未审确否。#杜《注》:“赤狄-潞氏最强,故服役众狄。”#潞,国名,赤狄之别种,曰潞氏者,盖当时所谓夷狄之国,或尚在氏族社会,故其国名带以氏字,如甲氏、皋落氏及此潞氏是也。其国当在今山西-潞城县东北四十里。《西清续鑑甲编》有路公舖,不知是此潞氏器否。#杜《注》:“甲氏、留吁,赤狄别种。晋既灭潞氏,今又并尽其余党。”甲氏,顾栋高《大事表五》以为在今河北省-鸡泽县境,不知其所据,未必可信。徐文清《管城硕记》卷十一谓据《水经注》,今祁县有侯甲,侯甲水发源于侯甲山,山在今武乡县。据此,甲氏或在今屯留北百里内外。留吁,晋灭之后,改为纯留,襄十八年《传》晋人“执孙蒯于纯留”是也,在今山西省-屯留县南十里。#赤狄部落甚多,如潞氏、甲氏、留吁、铎辰之属,先后皆为晋所灭,所余唯啬咎如,故云“讨赤狄之余”。),赤狄大体当分布于今山西、河北南部一带。

通宝推:mezhan,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6附:034卫懿好鹤4/4

《僖十八年经》:

冬,邢人,狄人伐卫。((p 0377)(05180006))(034)

《僖十八年传》:

冬,邢人、狄人伐卫,围菟圃。卫侯以国让父兄子弟。及朝众,曰:“苟能治之,燬请从焉。”众不可,而後师于訾娄。狄师还。((p 0378)(05180401))(034)

我的粗译:

到我们僖公十八年(公元前六*四二年,周襄王十一年,齐孝公元年,卫文公十八年),齐桓公去世,同年冬天,邢人和狄人一起进攻卫国,包围了菟圃。这时,卫侯(燬,卫文公)提出要把国君之位让给族中叔叔哥哥或兄弟子侄。那天早上,“国人”都到朝廷上议事,他对大家说:“苟能治之,燬请从焉。(你们谁要能管事,我“燬”就听他的了。)”,大家都不肯答应他让位,然后他才发兵到訾娄。见他们发兵,狄人部队撤了回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冬,邢人,狄人伐卫”曰:

《经》于狄,或单言狄,或称狄人。盖由于行文之便。此《经》文二十年“齐人,狄人盟于邢”、僖二十四年“蒲人、狄人余何有焉”(襄五年“公会吴人、鄫人于戚”),以狄与他国或他邑并举,他国皆不单称,则于狄亦不得不从同。若惟狄而已,则不称人,此年“狄救齐”、二十一年“狄侵卫”是也。说本宋-赵鹏飞《春秋经荃》及顾炎武《日知录》。

杨伯峻先生注“及朝众”曰:

众,国人。谓使国人共议于朝。(朝众,国人之仕于朝者,)详十五年《传》“朝国人而以君命赏”?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十五年传》“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云:

《周礼?大司徒》云:“若国有大敌,则致万民于王门。”(《昭二十四年传》“三月庚戌,晋侯使士景伯涖问周故,士伯立于乾祭,而问于介众。晋人乃辞王子朝,不纳其使。”((p 1451)(10240301))(125)或亦与此类似。)《小司寇》云“掌外朝之政以致万民而询焉,一曰询国危,二曰询国迁,三曰询立君。”此之(朝)国人即《周礼》之致万民。此朝国人卜贰圉为询立君,十八年《传》邢人、狄人伐卫,卫侯以国让朝众曰“苟能治之,燬请从焉”;定八年《传》卫灵公朝国人问叛及哀元年《传》陈怀公朝国人问欲与楚、欲与吴,俱询国危也。((p 0360)(05150408))(037)。

杨伯峻先生注“燬请从焉”曰:

贾谊《新书》云:“卫侯朝于周,周行人问其名。答曰:‘卫侯-辟疆。’周行人还之,曰:‘启疆、辟疆,天子之号,诸侯弗得用。’卫侯更其名曰燬,然后受之。”如此说可信,则卫文初名辟疆,燬乃其更名。

杨伯峻先生注“众不可,而後师于訾娄”曰:

“後(后)”,阮刻本作“從(从)”,误;于鬯《香草校书》强为之说,谓从师为从狄师,不可信。今从《唐石经》、金泽文库本、宋本等本改正。

杨伯峻先生注“狄师还”曰:

狄师还,邢师亦必随之还,杜《注》谓“邢留距卫”,恐不可信。说见顾炎武《补正》。

“邢”——“夷仪”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9,北纬35.4(聊城西南,夷仪,邢,僖元年后)。

“狄”——赤狄,大体当分布于今山西、河北南部一带。

“卫”——“楚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5.54(今滑县-八里营乡-殿上村一带,冢上村北约两公里,僖二年——前658,封卫于楚丘。今卫王殿遗址,俗称卫王城)。

“菟圃”(杨注:菟音徒。菟圃,卫地,据高岱《春秋地名考补》引或说,当在今河南省-长垣县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3,北纬35.3(訾娄东)。

“訾娄”——“訾”(杨注:訾疑即僖十八年《传》之訾娄,本为卫邑,后则属郑,故今卫又伐之。),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4,北纬35.3(牛屯镇北一带)。

《僖十九年经》:

卫人伐邢。((p 0380)(05190005))(034)

《僖十九年传》:

秋,卫人伐邢,以报菟圃之役。于是卫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宁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今邢方无道,诸侯无伯,天其或者欲使卫讨邢乎?”从之,师兴而雨。((p 0383)(05190401))(034)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僖公十九年(公元前六*四一年,周襄王十二年,齐孝公二年,卫文公十九年),秋天,卫人进攻了邢国,报复他们上次围攻菟圃。当时卫国大旱,一直不下雨,他们占卜向山川献祭,不吉,于是他们一位卿宁庄子发话:“昔周饥,克殷而年丰。今邢方无道,诸侯无伯,天其或者欲使卫讨邢乎?(当年周家也遇到饥荒,是打败殷家才获丰收。现在邢家正胡作非为,各家诸侯也没了霸主,上天这是让我们卫家去教训邢家吧?)”,卫文公接受了他出兵的建议,部队一开拔雨就下来了。

一些补充:

与军队出征而下雨的场景近似的还有《诗?小雅?鱼藻之什?黍苗?首章(共五章)》中的一幕:“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说的是“周宣王封他的母舅于申,命召伯虎领兵先经理申地,建筑谢城,以为国都。”(《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57)),虽非出征打仗,但也是“师兴而雨”。后世,“师兴而雨”成了吉兆。

杨伯峻先生注“卫人伐邢”曰:

《传》文书伐邢在围曹前,而《经》书在后,杜《注》:“从赴。”

桥案:《春秋经》在此条之前有“秋,宋人围曹。”(《僖十九年经》(p 0380)(05190004))(043),但相应的《左传》“宋人围曹,讨不服也”云云(《僖十九年传》(p 0383)(05190501))(043)则在下面那条《左传》“秋,卫人伐邢,以报菟圃之役”之后。

杨伯峻先生注“秋,卫人伐邢,以报菟圃之役”曰:

不伐狄而伐邢者,以邢方无道。杜《注》谓“邢不速退,所以独见伐”,《传》无此义。

杨伯峻先生注“昔周饥,克殷而年丰”曰:

《周颂?桓》云:“绥万邦,屡丰年。”孔颖达《正义》即引此《传》文为证。

《僖二十年经》: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p 0386)(05200005))(034)

《僖二十年传》:

秋,齐、狄盟于邢,为邢谋卫难也。于是卫方病邢。((p 0387)(05200301))(034)

《僖二十一年经》: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p 0388)(05210001))(034)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僖公二十年(公元前六*四〇年,周襄王十三年,齐孝公三年,卫文公二十年),秋天,齐人和狄人在邢国盟会,筹划如何为邢国解除卫国威胁。当时卫国正在想方设法对付邢国。

一些补充:

如上面那条《春秋经》所载,再下一年,公元前六三九年(鲁僖公二十一年,周襄王十四年,齐孝公四年,卫文公二十一年),春天,狄人进犯了卫国。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僖二十五年经》: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p 0429)(05250001))(034)

《僖二十四年传》:

卫人将伐邢,礼至曰:“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我请昆弟仕焉。”乃往,得仕。((p 0428)(05240701))(034)

《僖二十五年传》:

二十五年春,卫人伐邢,二礼从国子巡城,掖以赴外,杀之。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同姓也,故名。礼至为铭曰:“余掖杀国子,莫余敢止。”((p 0430)(05250101))(034)

我的粗译:

卫人准备进攻邢国,他们一位大夫礼至提出:“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我请昆弟仕焉。(要不除掉他们防守组织者,就拿不下他们“国”,请让我们哥俩去他们那儿任职。)”,于是哥俩就去了,果然能够任职。

到我们僖公二十五年(公元前六三五年,周襄王十八年,齐孝公八年,卫文公二十五年),春天,卫人进攻邢国,得到信用的礼家那哥俩跟着邢国防守组织者国子巡城,就那么一人抓一个胳膊把国子扔出城,杀了他。于是到正月丙午那天(杨注:丙午二十日。),卫侯-燬(卫文公)攻灭邢国。

《春秋经》上之所以列出卫侯的名字燬,是因为他攻灭了同姓的邢国。后来礼至为自家器物作铭文说:“余掖杀国子,莫余敢止。(我把国子扔下城,没人敢出声。)”。

一些补充:

孙子云:“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所恃而动也。”(《孙子译注》(p 095)李零(130300)《用间第十三》),这一仗之“用间”,虽未能如伊挚(伊尹)、吕牙(姜子牙)那样平定天下,但也能算是成了“大功”吧。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曰:

正月十三日己亥冬至,建子,有闰。

杨伯峻先生注“不得其守”曰:

守即《孟子?公孙丑下》“官守”之守,此指邢正卿国子。

杨伯峻先生于“乃往,得仕”之后注云:

此与下年“春卫人伐邢”本为一《传》,为后人割裂分为二。

杨伯峻先生于“二礼从国子巡城”之后注云:

二礼,礼至与其弟也。此?传?本与上年末“卫人将伐邢”云云为一?传?。

杨伯峻先生注“掖以赴外”曰:

掖,持人臂也。赴借为仆。此谓二礼随从国子,出其不意,左右夹持其臂,然后仆以投诸城外。赴如字读赴外,谓挟持至城外,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同姓也,故名”曰:

《公羊传》:“卫侯-燬何以名?绝,曷为绝之?灭同姓也。”《谷梁传》:“燬之名何也?不正其伐本而灭同姓也。”则《经》书卫侯-燬,三《传》同义。《曲礼下》亦云:“诸侯灭同姓名。”然前人多以为疑,如刘敞《春秋权衡》云:“晋灭虢,又灭虞;齐灭纪,楚灭夔,皆同姓也,何以皆不名耶?”不知晋灭虞、虢而不名者,罪虞、虢也;齐灭纪,楚灭夔而不名者,非周之同姓也。故孔广森《公羊通义》云:“灭同姓名,唯谓灭周之同姓。若齐之于莱(纪?),楚之于夔,彼虽自为同姓,而于王家则为庶姓,罪犹差轻。”朱熹《朱子语类大全》卷八十三、毛奇龄《春秋传》且谓“卫侯-燬”“燬”字为羡文,尤无谓也。

杨伯峻先生注“礼至为铭曰”云:

金泽文库本作“礼至自以为铭曰”。多“自以”两字。

杨伯峻先生注“余掖杀国子,莫余敢止”曰:

子、止为韵,古音同在之咍部。

《僖二十五年经》:

夏四月癸酉,卫侯-燬卒。((p 0429)(05250002))(034)

葬卫文公。((p 0430)(05250006))(034)

一些补充:

在同一年,即公元前六三五年(鲁僖公二十五年,周襄王十八年,卫文公二十五年),夏四月癸酉那天(杨注:癸酉,十九日。),卫文公去世,这年秋天入葬。

下面再贴一遍狄入卫前后卫国及其周边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图中蓝色斜体字标的是水系(水系标注根据《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我水平有限,标的不是很准,仅供参考),偏棕色字和偏紫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前卫国的地点,偏紫色字和偏黄色字标的是狄入卫后卫国的地点,黑色字标的是他国的地点。偏黄色字标的卫国的地点不一定都是卫文公开拓的,但帝丘和邢这两片当都是卫文公开拓的。另外,当时各家诸侯属下的城邑和田地不一定都连在一起,有些是互相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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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左传》虽说我给了题目是“卫懿好鹤”,但实际的主角是卫文公,他当国君这二十五年,前面十七年是在积蓄力量,后面八年突然发力,灭邢啟方,颇有王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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