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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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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Ⅵ】第15章节

阿刺倒刺与白衣人拎着他们的大师伯飞奔而至。两人将大师伯扔在一旁,向青衣老妇跪倒:“师父。”

青衣老妇一步一步走向宰相,宰相吓得双腿打颤,终跪下叩首。青衣老妇虽已雪霜满头,但那年少时便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到老时添加了一丝凛厉。

“大师兄,你起兵谋逆在师妹心中都是雄心壮志,但你不该起诛灭金乌堡之心。”青衣老妇冷声道。

吓得浑身颤抖,一动不动。

青衣老妇轻抚其发,宰相却把头一低蹲身一转,袖中出刃刺向青衣老妇腹部。青衣老妇摇头,挥袖拂掉对方手中刀,一掌拍向其后颈。宰相头一低,扑地而绝。阿刺倒刺与白衣人落泪,跪向大师伯,低头诵经。

青衣老妇直视婉儿,以纯正大明官音道:“你是耶律元宝之女?”

婉儿微愕,一笑点头:“前辈识得家父?”

青衣老妇不答,只把目光移向王纯、李龙,周昂道:“你们皆是传武堂中人?”

王纯拱手道:“家师王岳。”

“你是王岳弟子?”青衣老妇目露精光,赫然追问。

“是。前辈识得师尊?”王纯问。

青衣老妇哈哈大笑,面色忽地一沉,瞪着王纯道:“你既是王岳弟子,自然也在天子座前听差了。”

王纯却笑道:“不过漂泊江湖之身。”

“哦,传武堂中人居然有不事朱家者,倒是独特。”青衣老妇笑道。

王纯却道:“我虽非姓朱,到底也算出身宗室,事与不事朱家,我亦是宗室。前辈若以为可以窥视中原便错了。”

青衣老妇看着王纯,眼中有一丝激赏,忽道:“我去跟王岳说,要你做金乌堡下任堡主如何?”

王纯又笑:“晚辈惯了漂泊四海,且无功不受禄。”

“师父,您要她做下任堡主?”白衣人忽高声道。

“林有,她若做金乌堡堡主,你可愿至死效忠?”青衣老妇道。

“师父安排,必是好的,弟子自然至死效忠。”白衣人高声道。

青衣老妇一笑,看向周昂:“你是大明天子使者?”

“晚辈在锦衣卫供职。”周昂道。

“那你定是在北京见过刺麻星吉了,我听说他目今已是天子的国师。”青衣老妇冷冷道。

周昂道:“前辈与国师是旧相识?”

青衣老妇冷笑三声道:“你只需答我刺麻星吉这些年是否长居北京?”

“国师确是长居北京。”周昂如实道。

“好,好,好。”青衣老妇连说了三个好字,仰天长笑,复道:“你回北京告诉刺麻星吉,故友将至。”

“不知前辈有何事要见国师?”李龙缓声问。

青衣老妇却不答话,转向白衣人问:“徒儿,他们武功如何?”

“师父所创功夫完全能克制传武堂的武功,师父的心愿定能达成。”白衣人转向青衣老妇,恭敬道。

石勇一听却不服,高声道:“我师父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你定是打不败的。”

青衣老妇眼光一凛,瞪着石勇喝道:“你师父又是谁,敢说如此大话?”

石勇把头一抬道:“我师父便是撒马儿罕太皇太妃所生之子,威武公钟信。”

“啊?”青衣老妇微讶地看了石勇一眼,缓声道:“原来是皇子殿下,好,你既说得他如此出色,我便派徒儿去北京会他一会。”

“我师父还在日本国不曾归来。”石勇道。

“我自会等他归来。”青衣老妇拂袖道。忽轻咳一声,面色骤青,转瞬又白,如此反复三回方才回复红润面容。

“金乌堡已破,前辈要到何处落脚?”李龙缓声问。

青衣老妇拂袖道:“我自有去处。”

“前辈何不随我们回中原定居?”周昂忽道。

青衣老妇微微敛眉,冷声道:“北元尚在,金乌堡岂能背主他投。”

“前辈,当年撒马儿罕也是元朝治下,不也做了我大明王朝的藩属。况且当年撒马儿罕能做我大明藩属,还多得孔雀明宫与金乌堡相助之功。此次天方派大举进攻金乌堡,未尝不是天命要前辈回归中原。”周昂说。

“当年金乌堡助撒马儿罕成为大明藩属,实是因我大元势力旁落,不能保护藩属之国,但我大元尚有蒙古之地,金乌堡纵然要回,也必是回蒙古草原,不能回中原定居。”青衣老妇坚定道。

李龙微微一笑道:“前辈一心尽忠北元,晚辈钦佩。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若有一日前辈有心率众南归,晚辈定会在大明边关诚挚相迎。”

青衣老妇深望了李龙一眼,提了宰相尸体,转身离去。阿刺倒刺望了婉儿一眼,与白衣人一道紧跟而去。

“前辈,且慢。”婉儿忽道。

青衣老妇回首直视婉儿:“如何?”

“前辈,天方派应当有左右护法,左护法已被婉儿所杀,不知右护法何在?”

白衣人鄙夷道:“那厮败在我手中,头一个逃跑的,真正无胆匪类。”

婉儿追问道:“原来如此,可知他逃到何处去?”

“怕不就是逃回天方城了。”

“天方城已破,此人回不去的。”姬晨风道。

“天方右护法已死了。”女孩怯生生道。

婉儿看向女孩。

女孩望了男孩一眼道:“右护法被我哥哥杀掉了。便是他引了尼逊派夺位。”

“天方城竟有如此内乱,看来自是神佑撒马儿罕。”南宫无我开怀道。

青衣老妇望了南宫无我一眼,迈步而行,走到主殿门口忽又停步向阿刺倒刺道:“你回撒马儿罕整合你大师伯的势力好生辅佐新主。务必尽忠职守,若是不然,你大师伯便是你的下场。”

阿刺倒刺即道:“师父,徒儿不敢有违师命,定为新主尽忠职守。”

青衣老妇点头,跨出殿门,在地上猛跺了几脚。主殿登时摇摇欲坠,众人吓得疾奔出殿,便听得轰隆声响,主殿瞬间倒坍,尘土飞扬。

石勇怒道:“老前辈,你恁不厚道。”

青衣老妇哈哈大笑,在白衣人护卫下拂袖疾去。众人失了骆驼,又怕沙漠狂风漫卷,好在金乌堡内还有存粮,姬晨风等人还有骆驼,众人收拾停当一同返回撒马儿罕王城与令狐溪、唐诗团聚。南宫无我甫入王城,即带令狐溪亲自拜见阿刺倒刺。南宫无我虽非金乌堡门人,但两方皆是前朝遗臣难免惺惺相惜,阿刺倒刺更向令狐溪下跪,起誓竭尽全力保护他。

吉日,令狐溪登基为撒马儿罕王,太皇太妃摄政。

周昂带来大明天子的圣旨,封贞秀为皇宫总管,掌锦衣卫。封冷峻为大明使节,掌锦衣卫,赐尚方宝剑,若撒马儿罕再有内乱,可代主平叛。

礼毕,众人打点回京。

令狐溪却不去相送,只在王宫里召见了李龙与南宫无我。

相见,却无言。

“你若愿意,我可以将你的家人送来。”李龙打破僵局道。

“不必。”令狐溪断然道:“待撒马儿罕局势稳定,我就回去。”

南宫无我却认真道:“难道你还要钟谨过来继位?我却是不许。你能承继撒马儿罕王位,也算是聊了南宫家的心愿。阿刺倒刺家族与我南宫世家曾经前朝为臣,他会帮你,我亦会时时到撒马儿罕来见你,你且放宽心。”

“我娘教过我武功,我不怕有人害我。”令狐溪却道。

李龙一笑道:“你还是耿耿于怀我骗你?”

令狐溪不语。

李龙轻叹一声,环望金壁辉煌的王宫一眼,缓声道:“二十年后,你若仍心心念念北京的小树林,小花园,我来向你赔罪。”

令狐溪赫然瞪着李龙:“你肯向我赔罪?”

“你肯留在撒马儿罕二十年?”李龙笑道。

令狐溪咬牙沉思半晌道:“你曾与我说过,国事稳定,百姓方能安居乐业,而治国从来不易。好,我就安心留在撒马儿罕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到北京再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可反悔!”

“不反悔。”李龙微微一笑道。

“一言为定!”令狐溪再道。

“一言为定。”李龙微微一笑道。

南宫无我望了李龙一眼,见他一直神态平静,似笃定令狐溪二十年后不会返回北京,莫名的有些畏惧李龙。

周昂入宫:“该走了。”

三人共同辞别令狐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宫,准备与多年背井离乡的第一代锦衣卫及家眷共同返回中原。离开前夜,众人在王城内寻一明人所开小酒馆共饮。

酒过三巡,李龙忽道:“绰失加乃释加也失灭族仇人,当不致与他互通有无共商武功进展,那为何两人皆知天魔解体大法可与玄功要决合用?”

石勇大声道:“龙兄弟,你言下之意是有人教授他二人此法?”

婉儿望向毕清凡道:“毕帮主亦识此法。”

唐行简望向婉儿道:“你是说此事与丐帮有关?”

南宫无我长饮一杯酒道:“丐帮历任帮主皆由毕家担任,若有意教导二人对抗朝廷倒不意外。”

“南宫无我,你不要没事就挑事。”毕清凡怒道。

“那你说是不是你教的?”南宫无我偏就挑衅地笑道。

石勇大手一挥道:“他教由他教,我们只要快过他便无忧。姬大哥和董大哥不是已破解了,只要比他快便好。”

周昂抬头慢条斯理地说:“那只是逃得快,到底有失斯文。”

众人皆笑。

王纯亦笑道:“我出身不可谓不贵,但也不过半生漂泊江湖,有些事儿,强不过便强不过,不必硬强。他日若真遇着高高手,拼着粉骨碎身,一并碾过便是。”

南宫无我拍掌大笑,赞道:“纯儿好志气。”

王纯娇媚一笑道:“我听说四师嫂都成了男人,这世间有何事不能为。”

石勇猛点头:“师叔说得好。”旋即瞪大铜眼望向南宫无我道:“南宫无我,你与师叔成婚有年,也该放下心思好好当个大明子民。”

南宫无我连饮三杯酒,长叹道:“我南宫家自当年被王岳攻破便已失了根基,这许多年也只是不服气,何来真本事掀了北京城。哎,罢了,罢了。”

石勇却是不放心,追着问:“南宫无我,那我师父你也千万莫再纠缠。”

南宫无我却笑道:“那就不好说了。”

石勇眼一横:“你说甚?”

南宫无我抬头盯着石勇,玩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与我打一架?”

石勇高声道:“我知我打你不过,但你要再害我师父,我也定不饶你。拼死也要把你拦下。”

南宫无我感慨地笑道:“钟信这辈子还真是值得,无论怎样都有人愿为他死。”

王纯笑道:“那你可愿为我而死?”

南宫无我哈哈一笑道:“但愿为纯儿而死。”

李龙、周昂等人闻南宫无我之言,都暗松了一口气。

周昂向毕清凡拱手一礼道:“毕前辈,您能否也……”

“教我玄功要决突变之法的人,从不曾露出真面目,我亦不知他是何用意,只是所言所语实在太过诱惑,忍不住就练了。”毕清凡叹息道:“只是我在金乌堡一击击溃三大殿,却也感觉功力流散了。”

婉儿微讶,急把住毕清凡腕脉一按,惋惜道:“真的散功了。”

“玄功要决,遇水架桥,逢山开路,讲究的便是顺其自然。但既是顺其自然,那天道轮回,不也是自然之道么?”周昂若有所思道。

石勇大惊,叫道:“不会吧,如此说来,岂不是我们练成玄功要决却等于散功?”

李龙笑道:“哎,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岂是一句顺其自然便能说得清。天晚了,我们也该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

“我们就不同行了,我要与无我去寻那东海寒铁。”王纯道。

“恭送师叔。”石勇即起身施礼道。

“我还不曾走呢,勇儿,明日再送不迟。”王纯笑道。

众人亦笑,各自把杯中酒饮尽,回去将息。

婉儿到城中寻到风清扬。婉儿去沙漠,风清扬一直暗藏于皇宫保护令狐溪。婉儿回来,他也就无声无息的走了。风清扬住在破庙里,与众丐为伍。

“你能为我留下保护令狐溪,可见你心里还是有生气。明日我们就要回中原,你跟不跟我走?”婉儿轻声道。

风清扬不语,但神志比往日清醒。

“你若是想寻那妓女复仇,我可以帮你。”婉儿道。

风清扬惨笑:“婉儿姐姐,我在你眼中竟是个连弱小妓女都要报复的人么?”

“清扬,你我在京师之前便已相识,只是他们不知而已。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便是知道,更心痛你目今的颓废沉沦。华山派内讧,说起来也是你那些师伯兄弟为德不修,方有此祸。你若想华山派挽回清誉,更该发奋图强才是。”婉儿坐在风清扬身边,递给他一壶酒道。

风清扬仰脖仰了一口酒,诧道:“好酒。女儿红哎。”

“是周昂从京师带来的。”

“果然还是中原民丰物饶,我在撒马儿罕城,即便做乞儿,也讨不着半口好吃的。”风清扬叹道。

“是啊,你且好好想想,即便做乞丐,也要回中原做得好。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想得通透明白,就到京师找我。如果不想到京师,可以如从前一般知会我一声,让我知你平安回到中原也好。”婉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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