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南明史》的读书笔记一:《屠城血证》 -- 俺老孫
其实还没看完,但看到有其他网友在发读书感想,俺原就有写读书笔记的打算,所以立此存档。先把一些记录发出来,后面随看承写。
满洲人自与大明开战,萨尔浒全歼明军,到攻陷辽沈,逼近边墙(即长城),受阻于锦州后,不断借道蒙古从宣大边墙突入河北山东抢劫;到借李自成破北京灭明,明边将吴三桂降敌“引狼入室”而入关逐鹿中原,征服了数量远远多过他们、文明程度远远高过他们的汉族,靠的就是刀不留头的血腥屠杀,相信没有人不知道“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的,但下面这些屠城只有“江阴屠城”俺曾经听说过,其它的俺以前也不知道,大概就更不是尽人皆知的了。那位写《明末农民起义史》的网友说看得“波澜壮阔,心神动摇”。改朝换代,历来如此,但背后的却是人命如草、生灵涂炭。
一、江阴屠城。为反抗剃发令,江阴人民由典史陈明遇、阎应元领导展开抗清斗争。江阴县城于清顺治二年(1645年)六月下旬被降清明将(原弘光朝“四镇”之一)刘良佐率兵数万包围屡攻不克,刘至城下亲自劝降。阎应元于城头答“有降将军,无降典史!”后多铎派恭顺王孔有德,续派贝勒博洛和贝勒尼堪带领满洲兵围攻。到八月二十一日城破。陈明遇战死,阎应元被俘不屈死。清军屠城至二十三日午后“出榜安民”,城内仅剩“大小五十三人”。后人语之“八十日戴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万人同心死义,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二、南昌屠城。原明宁南侯左良玉部将金声桓在左死后随左子左梦庚降清,受提督江西全省军务总兵官。原大顺军(李自成军)大将白旺部下王体中杀害白旺投降清军,被任为金的副将。金收买王部下游击王得仁杀死王体中,兼并其军。两部为清军征服江西立下大功,但仍不被信任,遂又起兵反清,攻赣州不克,退回南昌被清将谭泰、何洛会包围。从1648年五月至1649年正月城陷。其间城中缺粮,“杀人而食”。清军将“出城难民,一律屠杀”。“出百姓有三四十者,有五七十者,有百余者……俱杀讫”,“百姓从四门投出男妇共有三百余名……审毕发出分杀讫”,“贼将带领贼兵并家眷五百余名剃发押甲投出,谭固山止留十一名,余贼分杀讫”,“有贼将领贼兵一百二十名……投厢红旗下,俱杀讫”,“城内投出百姓男妇七十余名,男人分杀,妇人分留……”。正月十八日城破,清军屠城。
三、山西屠城。原明大同总兵官姜瓖曾于李自成大顺军攻克太原后投降大顺军,在得知大顺军兵败山海关,放弃北京后攻杀大顺守将投降清军,仍任大同总兵,随清军攻击陕西的大顺军颇为卖力,但曾因初不了解清军入关真意拥立明宗室朱鼎珊“以续先帝之祀”,受到猜疑和斥责,心怀怨恨。于1648年(顺治五年)十二月起兵反清。清摄政王多尔衮率清军全部主力亲征,至1649年(顺治六年)八月大同“兵民饥饿,死亡殆尽,余兵无几”。姜瓖部下总兵杨振威于八月二十八日叛变,杀害姜瓖与其兄弟,持首级出降。次日清军入城。多尔衮下令除杨振威之官兵家属外,大同城内的“官吏兵民尽行诛之”。九月二十二日,清军攻克运城,“尸满街衢”。同月十四日攻陷汾州,“城中百姓屠戮一空”。顺治七年十二月清宣大山西总督佟养量报:“大同、朔州、浑源三城,已经王师屠戮,人民不存。”《朔州志》记:“城破,悉遭屠戮”。
四、湘潭屠城。1649年(顺治六年,永历三年)正月二十一日,清军不战进入湘潭,明督师何腾蛟被俘。清郑亲王济尔哈朗下令屠城,从二十一日开刀,“屠至二十六日封刀,二十九日方止”,半月后“……市上人民不止二三十,城中不满百人,受伤未死者数十人。”
五、广州屠城。原弘光朝四镇之一高杰部将李成栋在高杰被害后随高杰妻子邢氏降清,奉命率部进攻,为清军攻占了大片疆土。但只被任为两广提督。故于1648年(顺治五年,永历二年)四月反清归明。很快控制全广东,迎永历帝至肇庆。李成栋后在攻打江西赣州时兵败身亡。1650年(顺治七年,永历四年)十一月清将尚可喜、耿继茂率清军攻陷广州,疯狂屠杀、奸淫、抢劫,一位外国传教士记载:“大屠杀从十一月二十四日一直进行到十二月五日。他们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地杀死。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死这些反叛的蛮子。”“再破广州,屠戮甚惨,居民几无噍类。……累骸烬成阜,行人于二三里外望如积雪。因筑大坎痤焉,表曰共冢”。与上面几场屠城不同的是这次屠城是由汉人指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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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历史上每逢改朝换代,少有不血流成河的,三国时候千里无人烟。五胡十六国时候北方汉人几乎被杀光。唐末宋末都是人口大量减少。明末我们觉得特殊残酷,主要是离着我们近,史料多。
其实我对李自成有些特殊遗憾的是在当时的各种力量里面,他是杀戮较少的,尤其建立政权以后。如果能顺利拿下全国,老百姓会少很多痛苦。倒也不是对他特殊要求严格,而是觉得他的败亡真是特别遗憾。关键时刻走对了任何一步,都不至于让自己,全军,全国走到这样的悲惨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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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城屠城:王永强,陕西吴堡县人⑤,姜瓖在大同举兵反清时,他任延安营参将,"与瓖通谋".……王永强兵进展迅速,三月二十一日即已到达蒲城,除派出部分兵马入城防守外,王军主力西进,有进攻西安的意图.这时吴三桂等已北行至宜君,得到消息连夜赶回富平县.二十三日,双方相遇于流曲镇以北美原.王永强列阵大战,因兵力不敌,被清军击败①,王永强阵亡②.清军乘胜移攻蒲城,城中居民固守,到四月初五日被清军攻破,"遂屠之,杀戮万余人,匕筋无遗"③.
屠灭“夔东十三家”,郝摇旗/袁宗第等先后兵败身死,刘体纯自杀.其它均降.最后只剩李来亨部,寨内粮食全部吃完了,军心不稳,少数官兵私自逃出向清方投降.李来亨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先把妻子杀死,放火烧毁房屋,然后自缢而死③.清朝将领惟恐有明军将士潜藏逃出,派了大批兵丁"四山搜剿",穷凶极恶地实行斩草除根,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扫穴无遗类"②.
大明王朝这个大堡垒是从内部被李自成的大顺军攻破的,而李自成建立的这个大顺政权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流动政权,山海关一战败了,便再无翻本的能力,李自成本人竟然会栽在一伙乡民团练手里,他一死他的部下便成了一盘散沙,完全承担不起抵御外敌入侵的领导责任——尽管大顺军余部是抵抗最坚决降清最少的。
而在南京的明政权还没开始成为国家堡垒的核心,就为了立谁做新君而内斗起来,一直斗到这个小朝廷垮台那一天也没停止。东南一带是东林-复社的势力范围,他们在这个地区有着左右国家政策的影响力,在民间有着无上的号召力。东林-复社这班以“正人君子”自命的小利益集团在万历朝时为立太子事与后为福王的朱常洵结怨,并在天启朝时与依附魏忠贤的“阉党”结仇,所以坚决反对立福王的儿子小福王朱由松为新皇帝,但却把小团体的恩怨情绪用“立贤立长”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装起来,以拥立潞王朱常芳来反对立小福王,可从后面潞王朱常芳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比福王朱由松更贤明。
作者顾诚说以史可法、钱谦益等东林复社份子为首的南明重臣原应本着国家民族的最大利益尽快拥立新君,号令天下北上御敌,光复河山。可这伙东南士子集团枉顾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了小集团的恩恩怨怨一味掣肘拆台,导致新君难产,后来虽然史可法想出第三方案来谋求各方的妥协,但随着手握兵柄的四镇军阀的干预,形势急转直下,拥戴定策之功被马士英和四镇夺去,东林复社份子因而拱手让出成为新皇帝亲近之臣的机会,再也难以影响南明政权的决策和政局,却还要不断的纠缠于马士英吸收进政权的阮大铖的“阉党”身份问题,整天在这些事上扯皮,完全顾不到国家大事。一直到南京陷落,第一个南明小朝廷瓦解,弘光帝(福王)出逃被俘投降清兵,太后在杭州命潞王监国,而潞王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清兵请降,他贤在哪里?东林复社那班“正人君子”又正在哪里?史可法好歹还死在杨州,身为“东林领袖”的钱谦益却向清兵摇尾请降。
总的说来,自从大明王朝出了“东林”这么个怪胎以后,明朝的政治就被一群“谙于内斗、昧于外战”的腐儒知识分子所把持和左右了。他们斗的也并不是自我标榜的“春秋大义”而更多的是个人利益和小集团的利益。
在拥立明宗室继位抵抗清兵的入侵的问题上,各种文武大臣们表现出的多是斤斤计较于个人的利益和地位,都想做拥立定策的功臣,而不顾国家大局,不顾内部的争斗和分裂完全无助于抵抗侵略。所以福王和潞王降清后,很快就有人在浙江拥立鲁王朱以海为监国,另又有人在福建拥立唐王朱聿键为皇帝(隆武)双方之间虽未互相攻击,但也并不配合。朱聿键死后又有人在广东拥立他的弟弟朱聿(钅粤)为皇帝(绍武),这时另有一班人在广西拥立了桂王朱常瀛为皇帝(永历),这两方在满清已经占领大明百八的天下之时不思合作共御外敌,却还在为了谁是正朔而大打出手(这个事件金老夫子在《鹿鼎记》里也有提及),结果是前方绍武的军队打败了永历的军队,后方清兵就打进来灭了仅成立几个月的绍武政权。
对敌人狠,对叛徒更狠,对降而又叛的最狠?
南明的历史几乎充满了内斗和内哄.即有原明臣之间为争拥戴、定策之功和邀庞而争斗,譬如:“吴党与楚党”之争,其实就是永历朝廷里的原定策功臣与所谓“东勋”即举全广东来归的李成梁系军阀间的争斗。
此外,还有原明臣与大顺军和大西军余部间的争斗,在这方面以各种腐儒为代表原明臣所表现出来的偏狭和迂腐,大有WW的民进党“切割一切可以切割的力量”之势。
在北京已经被满洲八旗兵占领,大顺军被追得一路从北京经山西败退到陕西,再败退往湖北的过程中,南京的南明小朝廷,完全没有任何作为,始终抱定"借虏平寇"的宗旨,即无意联合大顺军共抗清兵,也没有派官派兵北上山东河南一带收拾残局,坐看满清将北方的民间反抗势力逐个镇压下去,稳稳的控制了北方,做为向下征服的后方基地.大多数人都抱着个上策偏安江南,可保歌舞升平;下策剃发投降,不失荣华宝贵的小算盘.
在李过、高一功等大顺政权所封的侯、伯将领率领大顺军余部退入湖南求与南明政权结盟共抗清兵时,南明派驻湖南的督师何腾蛟却收买、分化大顺军,排斥大顺军的高级将领,甚至在隆武朝廷已经封大顺军余部为忠贞营,赐李过名赤心,以示团结以后,还要行排斥和敌视的行为,逼得忠贞营退往湖北四川交界的夔东地区.连隆武帝朱聿键要他派兵入江西相迎以移架湖南的命令也阳奉阴违,致使隆武帝在江西兵败被俘而死;而且在盟友军队做战时不但不支援,反而掣肘、拆台,破坏不遗余力。与张灵甫临终上总裁书中所言“…胜不相和、败不相救…”颇有异曲同工之意。
在孙可望举云南全省以迎丧家犬般的永历朝廷求封王时,以瞿式耜为首的一般腐儒以其为献贼余部而竭力反对,最后才勉强答应封孙可望为二字王(郡王),却已是在某人以永历帝所留空白敕书封孙可望为秦王并已在云南宣布之后了,他们还要就诏书的真假,一字王还是二字王与孙可望争执不休,不但令孙可望大为失望,也令他人寒心。孙可望后来对永历朝廷的态度未必不是种因于此。
比起南明官僚们,农民军反而显得单纯。有些人让人感动不已。比如李定国。宁死荒郊勿降也的时候,南方士子们已经剃了头发效忠新主了。然后用笔来污蔑这些农民军
办公室政治照搬到国家政治的后果. 和满清的军国体系相比自然竞争不过. 政治体制很难从上到下改,因为要把中间的既得利益集团打碎才行.
最可怕的是史可法之类,以清名流传后世,却掩盖住其误国害民之实
南明的文官大都表现不好,武将的表现也强不到哪儿去。而且绝大多数的武将比文官膝盖还要软。
在南京的小朝廷存在的一年时间里,因定策功而骄横跋扈的四镇将领除了刘良佐为保卫南京与沿长江东下的左良玉(已死于舟中,由其子左梦庚统领)军打了一场小胜仗以外,全都龟缩于南京周围的城镇,索粮索饷,做威做福。清兵一到一战也不敢战便拜倒投降,反过来帮清兵攻打屠杀自己的同胞时则表现得即骁勇又善战。确实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当金声桓在江西反正归明,受到清兵攻击的时候,在湖南的何腾蛟拥兵不救,在广东的李成栋同样拥兵不救。到金部被灭,南昌被屠后,李成栋才率兵北上意图攻取江西,结果兵败身死。何腾蛟虽然收编了不少的兵将,俨然割据湖南成了土皇帝,可清兵一来他所收编的各部兵将不是降便是逃,剩下他孤家寡人拱手被捉被杀。
左良玉部是明末最大一支官军,可这支军队即不敢与被清兵一路追到湖北的大顺军余部作战,也不敢与清兵作战,借口太子案避战,举全军乘船东下图攻南京,结果左良玉病死舟中。其事不成,清兵逼近,其子左梦庚便率全军降清,成了清兵攻取南中国大片河山的主力军。后来在清军攻取四川、湖南等地的将领多有左部。
至于那些首鼠两端,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明军明将就更数不胜数,名字俺也记不得许多。清军对这些人也是毫不手软,往往数千累万一次屠灭。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与其降死,何不当初战死?
相比之下大顺军和大西军算表现好的,但也不乏屈膝者,守潼关大顺军将领马世耀,率七千守军降清,后又偷偷与李自成联系想反正,事机不密,结果多铎假称设宴将马世耀及所率七千人骗来一次全部屠杀。大顺军在败到湖北时与清军再战又败,田见秀等率数千人降清,也是全被屠杀。
孙可望在内哄失败仅剩数百人相随降清,被封义王,自以为得计,派手下为向导帮助清兵攻取云南,还派手下去招降旧部。结果云南渐次平定,他的利用价值也逐渐减少,不但他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去,他的儿子的封爵也不断减等,最后干脆被除封。也算是“损人不利已”的代表了。
如果没有那么多汉奸,怎么可能占领全国?
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