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04:韩厥——成霸安彊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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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兄台谬矣

宋襄公兄弟和睦,非常谦让,有个人品质做基础。荀吴这人做出这种事情我得确不解。

家园 我们不是宋襄公,不要那种蠢猪式的仁义道德

战争就是战争,明明是去抢人家东西,还偏偏还有装得仁义道德,仁至义尽才不已而为之的样子。——老百姓对这种人有句话叫做“狗不吃屎”。

世说新语里有一段轶事,可博君一粲:

钟毓兄弟小时,值父昼寝,因共偷服药酒。其父时觉,且托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而问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

因为这个我更喜欢钟会,尽管他害死了我也同样喜欢同样真性情的嵇康。——二人道不同,自然“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来个你死我活,求仁得仁又何怨哉!

像荀吴、宋襄公之流,就是所谓“嬉兵”,是不符合战争规律的。——和他个人人品以及是否兄弟和睦没有一分钱关系。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10/13

《昭十六年传》:

夏四月,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齹(cī)赋《野有蔓(màn)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赋《褰(qiān)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柳赋《萚(tuò)兮》。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kuàng)起,赋不出郑志,皆昵(nì)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宣子皆献马焉,而赋《我将》。子产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乱,敢不拜德?”((p 1380)(10160304))(111、118)

宣子私觐(jìn)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jiè)手以拜!”((p 1381)(10160305))(111、118)

我的粗译:

到了夏四月,郑国的六卿设宴为宣子(韩起,韩宣子)送行,宴会上宣子对主人说:“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他是说:请各位都唱一首诗吧,也让我“起”能够了解郑国的意向。

于是子齹(罕婴齐,子展的孙子)先唱:“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郑风野有蔓草首章》。子齹是恭维韩起是“有美一人”,说能见到韩起是自己一贯的愿望。“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这一段诗歌应该在欢迎的场合尤其是欢迎初次相见者的场合经常唱起。)韩起回复道:“孺子善哉!吾有望矣。”他是说:孺子真不错,我就指望你了(子齹继承其父子皮——罕虎的族长之位未满三年——三个年头,当时的惯例,将要继位和已经继位而服丧未满的“氏”族族长——包括国君——称孺子)。

然后是子产(公孙侨)唱:“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郑风羔裘首章》。这是说我生生死死都会忠实于你)。宣子(韩起)赶紧回答说:“起不堪也。(“起”不敢当。)”

接着是子大叔(游吉),他唱道:“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郑风褰裳首章》。子大叔的意思是说您作为霸主晋国的执政如果能够照顾我国,我国即使小有困难,也会服事晋国,如果晋国不能照顾到我国的利益,我们就会投奔别人)。宣子(韩起)就回答说:“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有“起”在,怎敢烦劳大人您去求别人呢?)”

子大叔马上向韩起下拜,表示感谢。随后宣子(韩起)又说:“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大人说这件事真说到了点子上,我如果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也不会有好下场。)”

最后,子游(驷偃)唱道:“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郑风风雨首章》。子游是说见到了您这位君子,我就没有忧虑了)。子旗(丰施)唱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郑风有女同车首章》。子旗是恭维韩起有风度——洵美且都)。子柳(印癸)唱道:“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郑风萚兮首章》。子柳是说您唱——倡即唱,我就会和,我们都会跟从您——女即汝)。

宣子(韩起)听了这六个人赋的诗非常高兴,马上说:“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郑国以后一定会兴盛,几位大人奉国君之命宴请我,赋诗的时候又都用郑国自己的诗,以此表达了对“起”的亲近。有您几位这样的大人做族长,一定会保持你们的家族(“氏”族)的传承在几代之内不会中断,完全不用担心。)”(这句话的可笑之处是:正是韩起的后代韩哀侯后来攻灭了郑国,不过那是在一百五十一年后,韩起也不算失言。)。

于是宣子(韩起)向每个人都送了马作为答谢,然后唱道:“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周颂清庙之什我将》。韩起这是向郑国的诸卿保证自己将安定四方)。子产立刻向宣子下拜,还让其他五位一起下拜,然后说:“吾子靖乱,敢不拜德?(您要安定天下,我们怎能不拜谢您的恩德。)”

宣子(韩起)以玉和马为礼物私下求见子产,他对子产说:“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大人让“起”放弃那件玉,这实际上是赐给了我玉而且救了我的命,现在我斗胆用这些东西来表示我的谢意!)”

一些补充:

这里《左传》中虽然提到赋诗,但只提了那些《诗》的名字,没有写下那些《诗》的内容,盖因《左传》的教育对象都应该对这些《诗》十分熟悉,只提名字就够了。

家园 有时代背景在里面

春秋时期的战争并不残忍,但是由于吴楚这样的蛮族不断突破底线,才导致战争残忍化。现在的“精确打击”,“定点清除”实际上再次复活了宋襄公的做法。否则直接搞死一大片算了。

家园 更新了

正没事干呢,楼主威武

家园 那人家都已经要抓主将过来投降荀吴干嘛还不答应

非要围城几个月,饿死人家一大片干嘛?——这不是典型的猫戏老鼠?不是残忍吗?和你说的“定点清除”有啥关系?

家园 宋襄公,我也怀疑荀吴的动机

我是回答那个骂宋襄公的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11/13

《昭十六年经》:

夏,公至自晋。((p 1375)(10160003))(118)

《昭十六年传》:

公至自晋,子服昭伯语季平子曰:“晋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平子曰:“尔幼,恶识国?”((p 1382)(10160401))(118)

《昭十六年经》:

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p 1375)(10160004))(118)

《昭十六年传》:

秋八月,晋昭公卒。((p 1382)(10160501))(118)

《昭十六年经》:

季孙意如如晋。((p 1375)(10160006))(118)

冬十月,葬晋昭公。((p 1375)(10160007))(118)

《昭十六年传》:

冬十月,季平子如晋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犹信,子服氏有子哉!”((p 1382)(10160701))(118)

我的粗译:

也在这一年,夏天,我们的主上从晋国回来了。随从主上的子服昭伯(子服回)向季平子(季孙意如)报告说:“晋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晋国的公室恐怕要衰败了,他们的主上太年轻,又没什么本事,六个卿的家族强大,他们傲慢不尊重主上又奢侈不注意自家的身份,要老这么干,习以为常,那公室能不衰败吗!)”可平子却说:“尔幼,恶识国?(你还年轻,怎会懂得“国”的事?)”

这年的秋八月,晋昭公去世了。

到这年的冬十月,季平子(季孙意如)晋国前往参加昭公的葬礼。亲眼看见晋国的情形以后,平子感叹说:“子服回之言犹信,子服氏有子哉!(子服回(子服昭伯)的话是真准确啊,子服家有了继承人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曰:

梁履绳《补释》引《尚静斋经说》云:“《周书常训解》曰:‘好恶生变,变习生常。’又曰:‘民生而有习有常,以习为常。’《序》曰:‘积习生常。’《传》义本此。”《大戴礼保傅篇》引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之为常。”《汉书贾谊传》作:“少成若天性,习贯成自然。”贯,今作惯。

上面杨先生所引的孔子等人的说法应该都是从这段《左传》来的,也是同一个现象由于常见而有各种不同表述的例子,而这个“因是以习,习实为常”(yīn shì yǐ xí,xí shí wéi cháng)最终被后人精简为“习以为常”(xí yǐ wéi cháng),成了常用成语。

晋侯-夷即晋昭公。“秋八月己亥”杨先生注为“二十日”。

此时晋国公室已经衰败,晋昭公之死及国君变动的影响不像原来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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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七年经》:

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陸(陆)浑之戎。((p 1383)(10170004))(118)

《昭十七年传》:

晋侯使屠蒯如周,请有事于雒与三塗。苌弘谓刘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陆浑氏甚睦于楚,必是故也。君其备之!”乃警戎备。九月丁卯,晋-荀吴帅师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陆浑人弗知,师从之。庚午,遂灭陆浑,数之以其贰于楚也。陆浑子奔楚,其众奔甘鹿。周大获。宣子梦文公携荀吴而授之陆浑,故使穆子帅师,献俘于文宫。((p 1389)(10170401))(118)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昭公十七年(公元前五二五年,周景王二十年,晋顷公元年),晋侯(晋顷公)派屠蒯出使周王室,请求批准向“雒与三塗”献祭,周王室的大夫、卿士刘子(刘献公,刘挚)的家臣苌弘对刘子说:“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陆浑氏甚睦于楚,必是故也。君其备之!(这位使节的表情很严厉,不像是要献祭的样子,恐怕是要进攻戎人!陆浑部族和楚国关系密切,晋人肯定是要进攻他们。主上最好做些准备!)”于是周王室下令部队进入戒备状态。

九月丁卯那天(杨注:丁卯,二十四日。),晋国的荀吴(中行穆子)率兵从棘津那里涉过黄河,先派“祭史”向“雒”献上牺牲。陆浑人没在意这个行动,没发现晋人的军队已经跟在“祭史”的后面出击。

到庚午那天(杨注:庚午,二十七日。),晋人就攻灭了陆浑,他们的借口是陆浑人与楚人勾结。陆浑子逃去了楚国,他的手下则逃往甘鹿。在这场事变中周王室收获很大。

当初宣子(韩起)梦见文公(文晋公)手拉着荀吴(中行穆子)把陆浑给了他,所以才让穆子领兵出战。战胜之后,晋人在文宫进行了向周王室献俘的仪式。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晋侯使屠蒯如周,请有事于雒与三塗”曰:

屠蒯已见九年《传》。杜《注》:“屠蒯,晋侯之膳宰也。以忠谏见进。”雒即雒水,今作洛水。段玉裁《经韵楼集》有《伊雒字古不作洛考》,亦见其《说文解字注》。三塗山在今河南-嵩县西南,伊水之北,详四年《传注》。有事,祭祀也。雒与三塗皆在成周,故请于周。

杨伯峻先生注“苌弘”曰:

《淮南子氾论训》云:“昔者苌弘,周室之执数者也,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律历之数,无所不通,然而不能自知,鈹(本作车,今从王念孙《读书杂志》订正)裂而死。”

“雒”(杨注:雒即雒水,今作洛水。段玉裁《经韵楼集》有《伊雒字古不作洛考》,亦见其《说文解字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5,北纬34.7(孟津与伊阙间洛水)。

“三塗”(杨注:杜《注》:“在河南-陆浑县南。”如杜《注》,则今河南-嵩县西南十里伊水北之三塗山,俗名崖口,又名水门者也。《周本纪》云,“我南望三塗”,当即此。服虔则谓太行、轘辕、崤渑,总名曰三塗。#三塗山在今河南-嵩县西南,伊水之北,详四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06,北纬34.10(嵩县西南)。

“陆浑”(杨注:陆浑之戎盖其本名,本居于瓜州,晋惠公始诱而迁之于伊川。昭九年《传》云“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姦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使偪我诸姬,入我郊甸”者是也。至僖十一年《传》之伊雒之戎或者为其地之土著,或者为先至其地者,以其事在迁陆诨之戎以前十一年也。说详顾颉刚《史林杂识瓜州》。#阴戎,杜《注》谓即陆浑之戎。《后汉书西羌传》云:“齐桓公徵诸侯戍周。后九年,陆浑戎自瓜州迁于伊川,允姓戎迁于渭汭,东及轘辕,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江永《考实》则谓陆浑近阴地,故曰阴戎。阴地详宣二年《传》并《注》。颍见隐元年《传》并《注》,在今河南-登封县西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2,北纬34.2(嵩县-陆浑村一带)。

“棘津”——“孟津”(杨注:棘津,顾栋高《大事表》据《水经注》以为在今河南-汲县南七里,沈钦韩《左传地名补注》引《元和志》,说与顾同。或又以为即今汲县南延津县北之胙城。唯江永《考实》谓汲县与陆浑戎相距甚远,又非所由之道,乃从《水经河水五注》引服虔说,谓棘津犹孟津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3,北纬34.85(洛阳北)。

“甘鹿”——“甘”(杨注:甘,在今河南省-洛阳市南。#甘人,据下文,指甘大夫襄。甘在今洛阳市西南,亦见僖二十四年《传注》。#甘即平公采邑,在今洛阳市南郊。#顾祖禹《方舆纪要》及《汇纂》谓甘鹿在今河南-宜阳县东南五十里。《水经甘水注》谓鹿蹄山在河南-陆浑故城西北,则甘鹿在今河南-嵩县西北,江永《考实》谓“以《传》文证之,似亦可据”,其实两者相距不远。),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9,北纬34.44(洛阳南郊偏西鹿蹄山-古石城)。

下面是“荀吴帅师灭陸浑之戎”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家园 花一个,呵呵

rt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12/13

《昭二十一年经》:

夏,晋侯使士鞅来聘。((p 1423)(10210002))(118)

《昭二十一年传》:

夏,晋-士鞅来聘,叔孙为政。季孙欲恶诸晋,使有司以齐-鲍国归费之礼为士鞅。士鞅怒,曰:“鲍国之位下,其国小,而使鞅从其牢礼,是卑敝邑也,将复诸寡君。”鲁人恐,加四牢焉,为十一牢。((p 1425)(10210301))(118)

我的粗译:

四年以后,我们昭公二十一年(公元前五二一年,周景王二十四年,晋顷公五年),夏天,晋国的士鞅(范献子)来访问,叔孙(叔孙婼,叔孙昭子)主持接待。季孙(季孙意如,季平子)想要让晋人对叔孙留下坏印象,故意指使有关部门透露这次是按照当初齐国的鲍国前来归还“费”那时的接待规格接待的士鞅。

士鞅生气了,发火说:“鲍国之位下,其国小,而使鞅从其牢礼,是卑敝邑也,将复诸寡君。(鲍国的地位低,他又是来自小国,你们竟以接待他的牢礼接待“鞅”,这是贬低敝邑,我要把这事报告给寡君。)”

我们鲁人害怕了,又给他增加了四牢,变成十一牢。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叔孙为政”曰:

为政有四义,国君治理国家曰为政,文十四年《传》“齐-公子元不顺懿公之为政也,终不曰公”是也。公卿主持国政曰为政,宣元年《传》“赵宣子为政”是也。某人主持某一事亦可曰为政,此叔孙主持接待士鞅也。宣二年宋-羊斟谓华元曰,“畴昔之事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亦即此义。服官亦可曰为政,《论语为政》“子奚不为政”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齐-鲍国归费之礼”曰:

杜《注》:“鲍国归费在十四年。鲁人失礼,为鲍国七牢。”鲍国本不当七牢,故杜云“鲁人失礼”。据《仪礼聘礼》,鲍国仅当五牢。

杨伯峻先生注《哀七年传》“君若以礼命于诸侯,则有数矣”曰:

孔《疏》引《周礼秋官大行人》云:“上公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是常数也。”((p 1640)(12070301))(132)

桥案:显然,并非此次鲁人接待士鞅以七牢失礼,而是当初鲁人接待鲍国以七牢越礼了。这是因为鲍国是来归还土地的,鲁人有意隆重地接待他。所以后来子服回(子服昭伯)的儿子子服何(子服景伯)曾指责说:“晋-范鞅贪而弃礼,以大国惧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p 1640)(12070301))(132)。

所谓牢礼是指古代祭祀所用的牺牲,有太牢、少牢之分,太牢牛、羊、豕各一,少牢仅羊、豕,此处之若干牢当指太牢,则十一牢即为牛、羊、豕各十一。祭祀之后,牺牲一般就会用于燕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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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一年经》:

公如晋,至河乃复。((p 1423)(10210007))(118)

《昭二十一年传》:

公如晋,及河。鼓叛晋,晋将伐鲜虞,故辞公。((p 1431)(10210801))(118)

晋之取鼓也,既献而反鼓子焉。又叛于鲜虞。((p 1435)(10220401))(118)

《昭二十二年传》:

六月,荀吴略东阳,使师伪糴者负甲以息于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以鼓子-鸢鞮归,使涉佗守之。((p 1435)(10220402))(118)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主上又去晋国朝见,已经到了黄河边上。听说“鼓”叛离晋国,重新投向了鲜虞,晋国准备去进攻“鼓”,所以让我们主上回来了。

当初晋国攻占了“鼓”,举行献捷仪式后就把鼓子放了回去,结果“鼓”又叛投了鲜虞。

这年六月,荀吴(中行穆子)假称要巡视东阳,派一支部队伪装成贩运粮食的,背着甲在昔阳的城门外休息,抓住机会袭占了“鼓”,彻底消灭了鼓国,又一次把鼓子-鸢鞮带了回去,并且任命了涉佗为“鼓”的长官。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东阳”曰:

东阳犹南阳,其地甚广,凡在太行山之东,河南北部、河北南部之属晋者,皆晋-东阳地。参见襄二十三年《传》并《注》。

杨伯峻先生注《襄二十三年传》“赵胜帅东阳之师以追之”曰:

东阳乃泛指晋属太行山以东之地,大略有今河北-邢台地区及邯郸地区一带地。((p 1077)(09230403))(090)

“昔阳”——“鼓”(杨注:昔阳在今河北-晋县西,孔《疏》引刘炫说,谓昔阳即是鼓国之都城。此入而未灭,至二十二年乃灭鼓。),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8.05(今十里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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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二十四年经》:

丁酉,杞伯-郁釐卒。((p 1449)(10240005))(118)

葬杞平公。((p 1449)(10240007))(118)

一些补充:

这是在又两年后,公元前五一八年(鲁昭公二十四年,周敬王二年,晋顷公八年)。杞伯-郁釐即杞平公,他参加了平丘之盟。“丁酉”杨先生注为“九月五日”。

家园 这个时候就看出跟子产的差距了

感觉鲁国人也够面的...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13/13

《昭二十八年传》:

秋,晋-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塗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余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其四人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p 1493)(10280301))(127、118)

我的粗译:

我们的昭公二十八年(公元前五一四年,周敬王六年,晋顷公十二年),秋天,晋国的韩宣子(韩起)去世了,魏献子(魏舒)执掌了政权。

他马上下令把原来祁家的田地分成七县(杜《注》:“七县,邬、祁、平陵、梗阳、塗水、马首、盂也。”),把原来羊舌家的田地分成三县(杜《注》:“铜鞮、平阳、杨氏。”):任命司马弥牟为邬大夫,贾辛为祁大夫,司马乌为平陵大夫,魏戊为梗阳大夫,知徐吾为塗水大夫,韩固为马首大夫,孟丙为盂大夫,乐霄为铜鞮大夫,赵朝为平阳大夫,僚安为杨氏大夫。

这是因为贾辛和司马乌为王室立了功,所以提拔他们;因为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都是“余子”当中努力工作,能维护家族的人,所以提拔他们;其余的四个人,都是在接受了任命之后才见到魏子(魏舒)的,提拔他们是因为他们“贤”。

一些补充:

“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意味着祁家和羊舌家被连根拔起,但这在当时并非惯例,哪怕族长被杀或被驱逐,家族常常保留下来。这次,两家的族长被杀时,并没有立即取消他们的家族,而是在晋国的中军元帅易人之后,才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措施。

我感觉,这也和晋国各大卿族与晋国公室的关系有关,那两个家族势力较小,也比较拥护公室,此次被抓住了把柄,大卿族借机痛下杀手。

也就是说,晋国原来的中军元帅“韩子(韩起)懦弱”(《襄三十一年传》(p 1183)(09310101))(094),晋国的公室还能招架两下,到更厉害的魏献子为政,马上开始剿灭直属于公室的其他小家族,挤压公室的活动空间(担任这十县大夫的人都出自各大家族)。

“邬”(杨注:邬在今山西-介休县东北二十七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03,北纬37.11(邬城店)。

“祁”(杨注:祁奚,为高粱伯之子,据《吕氏春秋去私篇》与《开春篇》高诱《注》,字黄羊,于省吾《晋祁奚字黄羊解》(《文史》第五辑)曾集十五家之说,并加按断发挥,亦可备一说。襄二十一年《传》又称之“祁大夫”,祁是晋邑,故城在今山西-祁县东南。#杜《注》:“祁大夫,祁奚也。食邑于祁,因以为氏。”句谓能救我者必祁大夫也。祁今山西-祁县东南。#祁今山西-祁县东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39,北纬37.31(祁县-古县镇与上古县村之间)。

“平陵”(杨注:平陵今山西-文水县东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0,北纬37.50(交城县-西营镇-大陵庄)。

“梗阳”(杨注:梗阳,晋邑,即今山西-清徐县治。#梗阳在今山西-太原市-清徐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4,北纬37.61(清徐县-南关)。

“塗水”(杨注:塗水在今山西-榆次市西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69,北纬37.59(晋中市-修文镇-陈侃村一带)。

“马首”(杨注:马首,今山西-平定县东南十五里。桥案:似当为“马首故城,在(寿阳)县东南十五里。《左传》曰“晋分祁氏之田为七县,韩固为马首大夫”,即其地也。”——《元和郡县图志卷第十三河东道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4,北纬37.83(寿阳-马首乡)。

“盂”(杨注:盂,今山西-盂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2,北纬38.18(阳曲县-大盂镇)。

“铜鞮”(杨注:鞮音题。据襄三十一年《传》,铜鞮有晋侯别宫。又据昭二十八年《传》,曾为羊舌赤之食邑。郑伯被执当在别宫。据《嘉庆一统志》,铜鞮在今山西-沁县南。#杜《注》:“铜鞮,晋离宫。”铜鞮宫在山西-沁县南二十五里。沁县西南四十里有铜鞮山,一名紫金山。又有铜鞮水,出沁县北,东南流逕襄垣县,入浊漳水,今名浊漳西源。),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0,北纬36.58(襄垣县-虒亭镇西北里许)。

“平阳”(杨注:平阳,今山西-临汾市。),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47,北纬35.94(考虑襄汾-陶寺遗址为尧都平阳,则平阳邑当在其附近襄汾县-古城庄村)。

襄汾-陶寺遗址位于东经111.49,北纬35.89。

“杨氏”——“杨”(杨注:“杨”本作“扬”,今从《石经》初刻、金泽文库本及段玉裁说(阮氏《校勘记》引)作“杨”。杨国,一云周宣王子尚父,幽王时封为杨侯;一云唐叔虞之后,至晋武公,逊于齐,生伯侨,归周天子,封杨侯。晋灭之以为羊舌氏之邑。顾栋高《大事表》五云:“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十八里有杨城。”#杨氏在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十八里,亦见襄二十九年《传》。),推测位置为:东经111.74,北纬36.21(杨侯国,晋大夫羊舌氏邑,洪洞范村、安乐村、张村之间,有遗址,长方形城,1300╳580。春秋至汉:晋)。

下面是魏献子所分十邑及几个相关地点的天地图地形图标注,从图中可见当时晋国的疆域范围已向北大大的扩张了,北面以晋阳为中心的这片地方估计应是当初晋悼公决策从戎狄手里逐渐赎买来的: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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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三十年经》: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p 1505)(10300002))(118)

秋八月,葬晋顷公。((p 1505)(10300003))(118)

一些补充:

晋侯-去疾即晋顷公,“夏六月庚辰”杨先生注为“二十二日”。

晋顷公是韩起任中军元帅以来陪伴的第三位晋国国君。

家园 鲁国真惨

春秋事情吃饭就是排场大,那么多猪牛羊吃的下吗?还是很多人一起吃?

家园 又见更新,再花一个

rt

家园 韩起丫就是能活

晋国之前的执政很多都可称为是政治家同时是优秀的将领。

可他就是一个贪婪而懦弱的政客,拉开了分晋的序幕,还不会打仗。

我看荀吴就是看他不顺眼也懒得和他斗,干脆就常年在外带兵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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