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0:伍员——日莫途远 -- 桥上
比如国君突然派重兵看守国库,一般来说是要大赦了。这种大规模的防守行为,多半是国内有了大事,推断国君要死了很符合逻辑。
杨伯峻先生就据此寻找左传中未能应验的预言,以之推测左传成书时间,因为成书时那些未能实现的预言都被删除了。这也符合左传的功用,作为贵族子弟的时政教材,当然要教那些能实现预言的牛人,让后人仿效。
后来子西还拒绝了楚昭王要求他当楚王的要求,看来子西还是很睿智的。
《昭二十七年经》:
夏四月,吴弑其君僚。((p 1481)(10270003))(110)
《昭二十七年传》:
吴子欲因楚丧而伐之,使公子掩馀、公子烛庸帅师围潛,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遂聘于晋,以观诸侯。楚莠尹然,王尹麇帅师救潛,左司马沈尹戌(xū)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与吴师遇于穷,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沙汭而还。左尹郤宛、工尹寿帅师至于潛,吴师不能退。((p 1482)(10270201))(110)
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告鱄设诸曰:“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鱄设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光曰:“我,尔身也。”((p 1483)(10270202))(110)
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阶、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执羞者坐行而入,执铍者夹承之,及体,以相授也。光伪足疾,入于堀室。鱄设诸置剑于鱼中以进,抽剑刺王,铍交于胷,遂弑王。阖庐以其子为卿。((p 1484)(10270203))(110)
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墓,复位而待。吴-公子掩馀奔徐,公子烛庸奔钟吾。楚师闻吴乱而还。((p 1484)(10270204))(110)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两年,我们的昭公二十七年(公元前五一五年,周敬王五年,晋顷公十一年,楚昭王元年,吴僚十二年),吴子(吴王僚)想要趁着楚国的丧事进攻楚国,于是派了公子掩馀和公子烛庸率领部队包围了“潛”。又派延州来季子(季札)出访那些老牌的华夏诸侯,他首先到了晋国,在此观察各家诸侯的反应。
楚国则派出了莠尹“然”和王尹“麇”率领部队救援“潛”。又派了左司马沈尹“戌”率领国都那里各家族的族长及其属下以及“王马之属”前来,以加强原来的部队。
楚军与吴军在“穷”那里相遇,楚国再派出令尹子常(囊瓦)率领舟师开到了沙汭然后向回返,派出左尹“郤宛”和工尹“寿”率领部队到“潛”,吴军已经无路可退。
这时,吴国的公子光却看到了机会:“此时也,弗可失也。(现在是大好时机,决不能错过。)”
于是通知鱄设诸:“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季札)虽至,不吾废也。(那些老牌华夏诸侯那里流行这么句话:“要不搜寻,怎能有猎获?”我,是“王”真正的继承人,现在我要搏一把,事情要是成功了,就算“季子”回来,也不能再废了我。)”
鱄设诸回答说:“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弑杀现在的“王”没问题,可是我的母亲已经年老,儿子又还年幼,我要是没了,他们怎么办?)”
“光”(公子光)告诉他:“我,尔身也。(我,今后就是你的替身。)”
这年夏四月,“光”在地下室埋伏了甲士,然后请“王”(吴王僚)来吃饭,“王”也带来了大批甲士,占据了过道和大门,门口、台阶上、大门外、室内席子上,坐的都是“王”的近亲,他们手执着铍围护在“王”的身旁。
来送菜的人都得在门外脱光衣服,另穿一套衣服才能进来。进来之后要跪坐着前行,手执铍的那些人还在两旁跟着监视,铍紧抵着身体,一个个传递过去,保持总有铍抵在身体上。
吃到一半,“光”假装脚出了问题,就去了地下室。这时,鱄设诸进来了,他送上的菜是一道鱼,把剑藏在鱼里带了进来,在放下这道鱼时,鱄设诸突然从鱼中抽剑刺中了“王”,而两旁紧抵他的铍也同时都刺入他胸膛,但“王”被弑杀了。
于是公子光成了吴王阖庐,阖庐任命鱄设诸的儿子为卿。
没多久,“季子”(季札)就回来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说:“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要是先君的祭祀不会荒废,“民”和“人”不会无人引领,社稷有人侍奉,“国”和“家”不会倾覆,那现在的主上就也是我的主上,我怎敢怨恨谁呢?我只能为死者哀悼,向生者效忠,顺从上天的安排。反正我不会引发动乱,谁占了那个位子我就服从谁,这是先人的规矩。)”于是去了吴王僚的墓上复命,大哭一场,然后回到采邑待命。
而吴国的公子掩馀逃去了徐国,公子烛庸逃去了钟吾国。楚军听说吴国发生了动乱,就撤了回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使公子掩馀、公子烛庸帅师围潛”曰:
贾逵、杜预皆以掩馀、烛庸为王僚母弟,杜氏《世族谱》又谓皆寿梦子。孔《疏》谓当是传说,未必有正文。
桥案:如依服虔“夷昧之庶兄”一说,王僚为寿梦庶子,则其母弟掩馀、烛庸自当亦是寿梦之庶子,此正可互相印证,则知王僚实与季札同辈,其继位亦属兄弟相及的范围,就还为季札继承王位留了可能性。
杨伯峻先生注“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曰:
杜《注》:“季子本封延陵,后复封州来,故曰延州来。”州来为吴有,在昭二十三年,季子封州来,乃近年之事。上国,吴于中原诸国之称。
杨伯峻先生注“左司马沈尹戌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曰:
都君子之都当即《诗小雅都人士》之“都”,亦即隐元年《传》“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之“都”,都邑之通称。君子即《国语吴语》“越王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之“私卒君子”。《史记越世家》作“君子六千人”,则“都君子”为亲军之称号征发自都邑者。王马疑即《周礼校人》“掌王马之政”之“王马”。《楚语下》云:“国马足以行军,公马足以称赋。”似平日作战仅用国马。此“王马”亦即《楚语》之“公马”。《韩非子解老篇》云:“戎马乏,则将马出。”孙诒让《周礼校人正义》谓“彼戎马盖即指国马,将马即指王马、公马也。”济师见桓十一年《传》,增援也。
桥案:或者此“王马之属”与晋国之“公乘”相类,是“王”的直属部队。
杨伯峻先生注“与吴师遇于穷,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沙汭而还。左尹郤宛、工尹寿帅师至于潛,吴师不能退”曰:
楚在穷之师阻吴于前,至潛之师又截吴于后,楚师强,使吴师进退两难。
杨伯峻先生注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曰:
孔《疏》引《世本》云:“夷昧生光。”又引服虔云:“夷昧生光而废之。僚者,夷昧之庶兄。夷昧卒,僚代立,故光曰‘我,王嗣也。’”惠栋《补注》云:“服氏之说是也。襄公卅一年《传》,吴-屈狐庸曰:‘若天所启,其在今嗣君乎!有吴国者,必此君之子孙实终之。’《注》云:‘嗣君为夷昧。’则光,夷昧之子审矣。”此说亦与襄二十九年《公羊传》合。《史记吴世家》说与此异,误。杜《注》:“欲因其师徒在外,国不堪役,以弑王。”
杨伯峻先生注“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曰:
杜《注》:“犹言我无若是何,欲以老弱托光。”杜《注》甚合上下文意,然此种句法,(《经》、《传》中)实罕见。若解为母老子弱不能阻我,亦寓托孤意,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曰:
《荀子正论篇》曰:“庶士介而坐道。”杨倞《注》:“庶士,军士也。被甲坐于道侧以禦非常也。”说见惠栋《补注》。此则由路旁坐至公子光之门。
杨伯峻先生注“夹之以铍”曰:
铍音帔,《说文》:“铍,剑而刀装者。”(段《注》:“剑两刃,刀一刃,而装不同。实剑而用刀削(鞘)裹之,是曰铍。”)秦始皇陵秦俑坑出土铜铍,见《文物》八二年三期。
杨伯峻先生注“执铍者夹承之,及体,以相授也”曰:
孔《疏》云:“铍之锋刃及进羞者体也。”王之左右必以铍夹承專诸以进,故言相授也。專诸前进,无时不被铍承。
杨伯峻先生注“阖庐以其子为卿”曰:
杜《注》:“阖庐,光也。以鱄诸子为卿。”此盖公子光即位后之事。一九六四及七九年俱发现吴王光剑。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潛”(杨注:潛,《汇纂》谓今安徽-霍山县东北三十里。#潛本在今安徽-霍山县南,南崗(岡?)则在霍山县北,盖距沈较近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6.36,北纬31.48(霍山县-下符桥镇-下埠口古城址)。
“延”——“延陵”推测位置为:东经119.92,北纬31.71(延陵,武进淹城,有遗址,四重城三环濠,郭城、外城:椭圆;内城,子城:方;60万平方米;外城:周2500;内城:周1500;子城:500。春秋晚期)。
“州来”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2,北纬32.71(凤台-城关-北古城村。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蔡复封于新蔡,同年州来灭,迭属吴-楚,哀元年蔡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蔡迁于下蔡——州来)。
“晋”——“新田”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穷”(杨注:“穷”下唐《石经》旁增“谷”字,金泽文库本亦有“谷”字。穷谷又见定七年《传》,另是一地。穷在今安徽-霍丘县西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1,北纬32.1(霍丘县西南)。
“沙汭”(杨注:《水经渠水注》,“汴、沙到浚仪而分,汴东注,沙南流,至义城县西南入于淮,谓之沙汭,楚东地也。”则沙汭在今安徽-怀远县东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7.17,北纬32.93(怀远县西南沙水——濮水入淮处)。
“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40,北纬33.35(泗洪县-半城镇,庄二十六年后)。
“钟吾”(杨注:杜《注》:“钟吾,小国。”徐及钟吾皆因此为吴所灭,见三十年《传》。钟吾在今江苏省-宿迁县东北。#“钟吾”,原作“钟吴”,今从毛本及金泽文库本。),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4.18(新沂市-马陵山镇-新宅村西钟吾)。
下面是吴围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如上图,我感觉因为楚人放弃了“巢”南面的“釐”、“驾”、“虺”等城邑,所以吴人才得以进一步围攻西面的“潛”。
下面是秦兵马俑馆中几件兵器的图片,那些“柲”——“柄”都应该是后装的,左起第三件应该就是“铍”,“铍”大体上是装了长柄的剑,或者说是双手使的剑,当时常用于卫戍部队。图片出自赵哥《秦兵马俑——人类自豪的世界奇迹》:
下面是两张“吴王光剑”的图,出自《吴王光剑》:
看来如果不信任某人,坚决不能和他吃饭。吴王僚为了一顿饭送了命。
《昭二十七年经》:
楚杀其大夫郤宛。((p 1481)(10270004))(110)
《昭二十七年传》:
郤宛直而和,国人说之。鄢将师为右领,与费无极比而恶之。令尹子常贿而信谗,无极谮郤宛焉,谓子常曰:“子恶欲饮子酒。”又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子恶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惠已甚。吾无以酬之,若何?”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取五甲五兵,曰:“置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及饗日,帷诸门左。无极谓令尹曰:“吾几祸子。子恶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吴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群帅,使退其师,曰‘乘(chéng)乱不祥’。吴乘(chéng)我丧,我乘(chéng)其乱,不亦可乎?”令尹使视郤氏,则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师而告之。将师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国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与之同罪。”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国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尽灭郤氏之族、党,杀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与晋陈及其子弟。晋陈之族呼于国曰:“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蒙王与令尹以自利也,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令尹病之。((p 1485)(10270301))(110)
楚-郤宛之难,国言未已,进胙者莫不谤令尹。沈尹戌(xū)言于子常曰:“夫左尹与中厩尹,莫知其罪,而子杀之,以兴谤讟,至于今不已。戌也惑之:仁者杀人以掩谤,犹弗为也。今吾子杀人以兴谤,而弗图,不亦异乎!夫无极,楚之谗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吴,出蔡侯-朱,丧大子建,杀连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聪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俭,有过成、庄,无不及焉。所以不获诸侯,迩无极也。今又杀三不辜,以兴大谤,几及子矣。子而不图,将焉用之?夫鄢将师矫子之命,以灭三族。三族,国之良也,而不愆位。吴新有君,疆埸日骇。楚国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谗以自安也,今子爱谗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图!”九月己未,子常杀费无极与鄢将师,尽灭其族,以说于国。谤言乃止。((p 1487)(10270601))(110)
我的粗译:
楚国此次出兵的统帅郤宛(子恶)质朴真诚,各家的族长都喜欢他。当时鄢将师是右领,与费无极勾结在一起但却不喜欢郤宛。正好楚国的令尹子常(囊瓦)贪财又听信谗言,于是无极(费无极)就设法陷害郤宛。
他先告诉子常(囊瓦)说:“子恶(郤宛)欲饮子酒。(子恶想请大人喝酒。)”然后又去告诉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令尹想去大人那里饮酒。)”子恶就问他说:“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惠已甚。吾无以酬之,若何?(我,不过是一个贱人,完全高攀不上令尹,令尹要肯来我这里,那是莫大的恩惠,我无法报答,怎么办呢?)”无极回答:“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令尹喜欢兵器和甲胄,大人找出一些好的,我替你挑挑。)”于是挑出了五副甲五件兵器,告诉郤宛说:“置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放在门口,令尹来了,一定会察看,正好献给他。)”
到设宴那天,郤宛(子恶)把那五副甲五件兵器放在门内左侧,用帷幕隔开。这时无极却去告诉令尹说:“吾几祸子。子恶(郤宛)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吴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群帅,使退其师,曰‘乘乱不祥’。吴乘我丧,我乘其乱,不亦可乎?(我差点害了大人。子恶将对大人不利,已经把甲胄拿到了门口。大人一定不能去!而且前面这一仗,我们本来可以取胜吴国,是子恶收了他们的贿赂,我们才撤了回来。又误导别的将领,让他们也撤军,说什么“乘乱不祥”。吴国可以趁我们的丧事来进攻,我们趁他们的动乱也进攻他们,不亦可乎?)”
令尹派人去查看郤家的动静,果然看见门内陈列着甲胄。于是令尹不去赴宴,而是找来鄢将师,把此事告诉了他。将师退下去以后,立刻下令攻打郤家,还要放火烧掉郤家。子恶(郤宛)听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马上自杀了。
那些各家族的族长都不肯动手放火,令尹下令说:“不爇郤氏,与之同罪。(谁不肯放火烧郤家,就和郤宛同罪。)”也有人递上一把茅草,或者一把禾秆,但那些各家族的族长都扔在地上,最终他们也没参与放火。令尹只好亲自放火,最终尽灭郤氏之族、党,还杀了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以及晋陈及其子弟。
随后晋陈之族在国都城内到处宣扬说:“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蒙王与令尹以自利也,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鄢家那人和费家那人已经把自家当成“王”了,他们窃据权力,祸乱楚国,削弱王室,欺瞒“王”和令尹,为自家谋利,现在令尹完全相信他们,我们的“国”会怎么样?)”
令尹对此很着急。
楚国因为有郤宛之难,各位族长都很有意见,在向“王”进献祭肉时纷纷说令尹的坏话。于是沈尹戌向子常(令尹囊瓦)进言说:
那左尹(郤宛)和中厩尹(阳令终),不知犯了什么罪过,却被大人杀掉了,引起这些攻讦,到今天都无法平息。“戌”(沈尹戌自称)就不明白了,就算是仁者,也做不出为了平复攻讦而杀人的事。现在大人却要杀人招来攻讦,招来了也不想办法面对,不是很奇怪吗!
那个无极,是我们楚国出名的谗人,“民”没有不知道的。他赶走了朝吴,驱逐了蔡侯-朱,污蔑了大子建,杀掉了连尹奢(伍奢);遮蔽我们“王”的耳目,让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实情。要不然,我们平王这么“温惠共俭”,比成王和庄王有过而无不及,到今天还没能得到诸侯的拥护,都是因为太亲近无极了。
现在又杀了三位无辜的大夫,引来这么多批评,已经快牵连到大人了,大人还不想法控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那个鄢将师假称大人的命令,杀灭了三个家族。这三个家族,都是我们“国”内很有能力的家族,又很守本分。现在吴国新立了国君,我们的边境上每天都一惊一乍。楚国若有大事,大人肯定危险了!
明白人懂得除掉谗人以自保,现在大人却亲近谗人以危害自身,真是太过分了,我真是搞不懂了!
子常(囊瓦)赶紧说:“是瓦之罪,敢不良图!(这是“瓦”的过错,怎敢不立即照您的指点做!)”
到九月己未那天(杨注:十四日。),子常杀掉了费无极和鄢将师,尽灭其族,以此取悦国都内各家族的族长,于是那些批评也就停止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曰:
菅,多年生草本植物,亦名白华,古人编之以盖屋顶。秆同稈,禾茎。杜《注》:“秉,把也。”《仪礼聘礼》“四秉曰筥”,据郑玄《注》,即四把禾谓之筥。
杨伯峻先生注“令尹炮之”曰:
此句有二解,孔《疏》引服虔云:“民弗肯爇也,鄢将师称令尹使女燔炮之。燔、炮、爇皆是烧也。”然“令尹炮之”四字为句,上文无所承,于文法不得如服解。俞樾云:“尹即里尹,国人既不肯爇,鄢将师乃令闾胥里宰之属举火然之。”详《茶香室经说》。
杨伯峻先生注“鄢氏、费氏自以为王”曰:
时昭王年仅七、八岁,故诸人得以王自居。
杨伯峻先生注“进胙者莫不谤令尹”曰:
僖九年《传》“王使宰孔赐齐侯胙”,胙为祭庙肉,亦曰膰、燔。凡诸侯祭祀,祭后,必致祭肉于有关卿大夫。《孟子告子下》所谓“孔子为鲁司寇,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者也。此进胙者盖即分致诸人之燔肉者。
杨伯峻先生注“以说于国”曰:
“说”可有二解,一为解说,将以前种种罪恶行为归罪于此二人。一同悦,使国人喜悦。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这么大规模的杀戮,没有他的支持似乎很难进行下去?
的好时机么?为什么楚国反而撤退呢?只是因为“礼”所谓“乘乱不祥”吗?
吴军实际已经溃散,楚军当面已无明显的敌人,至于吴国本身,还远得很,楚军大概也没做好劳师远征的准备。
《昭三十年经》: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p 1505)(10300004))(110)
《昭三十年传》:
吴子使徐人执掩馀,使钟吾人执烛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监马尹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戌(xū)城之;取于城父与胡田以与之,将以害吴也。子西谏曰:“吴光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吾又彊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又甚文,将自同于先王。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我盍姑亿吾鬼神,而宁吾族姓,以待其归,将焉用自播扬焉?”王弗听。((p 1507)(10300301))(110)
吴子怒。冬十二月,吴子执钟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卯,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戌(xū)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p 1508)(10300302))(110)
我的粗译:
三年以后,我们的昭公三十年(公元前五一二年,周敬王八年,晋顷公十四年,楚昭王四年,吴阖庐三年),吴子(吴王阖庐)要求徐人把掩馀抓起来,又要求钟吾人把烛庸抓起来,那两位公子就逃去了楚国。
楚子(楚昭王)正式地封赐给了他们居地:派出监马尹“大心”迎接两位吴公子,让他们居住在“养”,派莠尹“然”和左司马沈尹“戌”为他们筑城,从“城父”和“胡”那里分拨了土地给他们,指望他们骚扰吴国。
但子西进谏说:“吴光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吾又彊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吴王阖庐)又甚文,将自同于先王。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我盍姑亿吾鬼神,而宁吾族姓,以待其归,将焉用自播扬焉?(吴光刚刚领有吴国,就想方设法亲近他们的“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这是准备要用兵了。我们就算在边疆上和吴国搞好关系,用软的一手控制他们,也还怕控制不住,怕他们会打过来。现在我们又帮助此人的对头,进一步激怒此人,无乃不可乎!吴国,是周家的后代,被放逐到海滨,不和其他姬家的人来往,到今天才壮大起来,和诸华并立。那位“光”又很有文化,准备仿效他们的先王,就不知道上天是要利用此人破坏一通,由此覆灭了吴国而便宜那些异姓呢,还是要最终让此人的后裔继承吴国呢,现在这场戏马上就会落幕了。我们何不先去讨好自己的鬼神,安定自己的族姓,等着看最后的结果,何必白忙一场呢?)”
那位“王”不肯听他的。
楚人的行动激怒了吴子(吴王阖庐),这年冬十二月,吴子抓扣了钟吾子。跟着就进攻徐国,在山上筑坝,引水灌城,到己卯那天(杨注:二十三日。),攻灭了徐国。徐子-章禹除去了头发,领着夫人迎接吴子,吴子慰问了他以后把他送走了,让他的近臣都跟着他,他随后就逃去了楚国。
楚国的沈尹戌已经率领部队前来救援徐国,但没赶上,于是在“夷”筑城,把徐子安置在那里。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徐子-章羽奔楚”曰:
“章羽”,《传》作“章禹”,《公羊》亦作“章禹”,“羽”“禹”古音同。《汉书古今人表》、《五行志》以及韩愈《徐偃王庙碑》并作“章禹”。
杨伯峻先生注“吴,周之胄裔也”曰:
杜《注》:“胄,胤也。”胄裔同义,亦可曰裔胄,襄十四年《传》“是四岳之裔胄也”可证。
杨伯峻先生注“比于诸华”曰:
自比于文化发达之国,非蛮夷落后国。
杨伯峻先生注“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曰:
谓不知天意何在,或者使阖庐为暴虐于邻国;或者使阖庐自灭亡其国,而使邻国扩大土地;或者终福佑吴国而为害邻国,其结果不久可以知之。
杨伯峻先生注“王弗听”曰:
楚昭王之母于鲁昭十九年至楚,楚昭最早生于此年冬,此时仅十一岁。子西为其庶长兄,王拒諫者(,盖如下《传》伍员所云“楚执政者众而乖”也)。
杨伯峻先生注“防山以水之”曰:
杜《注》:“防壅山水以灌徐。”此盖利用堤防以山水攻城最早纪载。
杨伯峻先生注“徐子-章禹断其发”曰:
哀七年《传》云“仲雍嗣之,断发文身臝以为饰”,十一年《传》又云“吴发短”,则徐子之断发,示从吴俗为吴民也。
“吴”(杨注:吴,姬姓,周太王之子太伯、仲雍之后。《史记》有《吴世家》。孔《疏》引《谱》云:“至寿梦而称王。寿梦以上世数可知而不纪其年。寿梦元年,鲁成公之六年也。夫差十五年,获麟之岁也。二十三年,鲁哀公之二十二年,而越灭吴。”吴国自称为“工”(者減钟)、“攻[(又/又/一)攵]”(吴王剑——桥:可见前面图中“吴王光剑”的铭文)、“攻吴”(吴王夫差鑑),亦称为“干”,详刘宝楠《愈愚录》卷四《干越》、《墨子兼爱中》孙诒让《閒诂》及郭沫若《奴隶制时代吴王寿梦之戈》。亦称禺邗,传世有禺邗王壶,即哀十三年黄池之会后所作。吴自称王,彝器如此。《吴语》又称“吴伯”“吴公”,《春秋》则称“吴子”。吴初国于梅里,据高士奇《地名考略》,今江苏省-无锡县东南三十里之梅李乡,旧称泰伯城者是其地。至诸樊始徙于吴,今之苏州市。),推测位置为:东经120.11,北纬31.51(阖闾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昭二十八至定十五)。
“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40,北纬33.35(泗洪县-半城镇,庄二十六年后)。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钟吾”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4.18(新沂市-马陵山镇-新宅村西钟吾)。
“养”(杨注:养甥、聃甥皆鄧大夫。#《年表》作“邓甥曰,楚可取”云云,则太史公以三甥之甥乃亲戚之称,杜《注》云“皆邓甥仕于舅氏也”,盖本此。#襄十三年《传》称养由基为养叔,则其人姓养名由基字叔可知。昭三十年《传》云“楚子使监马尹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则楚有养邑,由基或以邑为氏。养由基善射,见成十六年《传》。《战国策西周策》云:“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杜《注》:“养氏,子旗之党,养由基之后。”#杜《注》:“二子奔楚,楚使逆之于竟也。养即所封之邑。”养当在今河南-沈丘县今治南沈丘城之东,临安徽-界首县界。),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8,北纬33.01(临泉-杨桥镇-费街)。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夷”——“城父”——“东夷”(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焦、夷皆陈邑。焦当今安徽省-亳县,夷在亳县东南七十里。杜《注》谓“夷一名城父”,其实城父不过夷之一邑耳。说详昭九年《传注》。#徐国本在今江苏-泗洪县南,昭三十年被吴所灭,楚迁之于城父,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夷,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城父故城。#楚有两城父,此所谓夷城父,取自陈。僖二十三年楚伐陈,取焦、夷。杜云:“夷一名城父”,即此。又有北城父,见十九年及哀六年《传》,详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城父即夷,其田盖城父境内田之一部分耳,在养东北;胡即今阜阳市,胡田在养东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8,北纬33.64(亳州-城父镇,夷-城父,昭九年迁来,昭十八年迁析)。
“胡”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9,北纬32.96(阜阳市-白庙集-胡庙)。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杨注:宣三年《传》王孙满之言曰:“成王定鼎于郏鄏。”据《尚书》,武王亦无经营雒邑之事。成王之营雒邑,先卜其地,则迁鼎恐亦非武王事。一九六二年出土何尊为成王五年器,云:“唯王初迁宅于成周。”又云:“唯珷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帥-巾+立/(亏-二)]民。”似武王早有迁筑王城意,成王不过秉承父命而行。昭二十八年《传》言:“昔武王克商,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古人常以成王事归武王。雒邑即成周,在河南省-洛阳市西南。京相璠云:“郏,山名;鄏,地邑也。”《太平寰宇记》谓邙山即郏山之别名。#郏音夹,以郏山得名(郏山即北邙山),即郏鄏,又曰王城,今河南省-洛阳市。#今河南省-洛阳旧城西部即王城故址。自平王东迁至景王,十一世皆居此。敬王迁成周,王城废。至王赧复居之。详顾栋高《春秋大事表》。#郏鄏即桓七年《传》之郏,周之王城,汉之河南,在今洛阳市。《楚世家索隐》云:“按《周书》,郏,雒北山名,音甲。(鄏谓田厚鄏,故以名焉。)”#沈钦韩《补注》云:“《续志》:‘河南县东城门名鼎门。’《唐六典》:‘东都城南面三门,中曰定鼎。’韩愈《送郑十校理序》:‘席定鼎门门外。’是古人犹以成王定鼎之事名城门也。”#王城在今洛阳市西北隅。#沈钦韩《补注》云:“周宗言周室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这一段是吴人前面向西进攻未能得手,但后面向北方发展则成功了,但只是战胜了楚人的盟友。
下面是吴灭徐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国内局势如此败坏,不过囊瓦为什么会权倾朝野呢?
楚国尤甚,囊瓦的父亲是公子囊,当过令尹,我估计他们的家族势力比较大,在军队里所占比例比较大,所以《左传》所言囊瓦之不得人心,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他自己的家族以及族外的拥护者应该并不少,例如后面会提到的武城黑。
《昭三十年传》:
吴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適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p 1509)(10300401))(110)
《昭三十一年传》:
秋,吴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戌(xū)帅师救潛,吴师还。楚师迁潛于南岡而还。吴师围弦。左司马戌(xū)、右司马稽帅师救弦,及豫章。吴师还。——始用子胥之谋也。((p 1512)(10310401))(110)
我的粗译:
也在这年,已经是即位三年以后了,吴子(吴王阖庐)终于去找到伍员,问他说:“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当初你说到进攻楚国,我明白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担心那家伙把我派出去,而且讨厌别人夺走我的功劳。现在这功劳是我的了,进攻楚国该怎么做?)”
回答:“楚执政众而乖,莫適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现在楚国的执政者很多,互相之间又有很大分歧,而且没人肯承担责任。要是我们组织三支部队,轮流出击,一支部队攻入楚国,楚人势必全军出动,他们出动,我们就撤回,他们撤回,我们就另派一支部队出动。这样,楚国军队势必会在反复长途行军中受到很大消耗,我们不断出击骚扰楚军,想各种办法误导楚军。等到楚军被疲敝以后再全军出动,必定会彻底打败楚军。)”阖庐采纳了他的战略。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三十一年(公元前五一一年,周敬王九年,晋定公元年,楚昭王五年,吴阖庐四年),十二月辛亥朔那天,出现了日食(杨注:此为公元前五一一年十一月十四日之日全蚀。),秋天,吴人出动袭扰楚国,攻打了“夷”,还攻击了“潛”和“六”。楚国的沈尹“戌”率领部队出动救援“潛”,吴军却退了回去,楚军只好把“潛”迁往“南岡”,然后撤了回去。吴军却又包围了“弦”,楚国再由左司马“戌”(沈尹“戌”)和右司马“稽”率领部队出动救援“弦”,等他们到了“豫章”,吴军又退了回去。——这是开始采用子胥(伍员)的战略了。
一些补充:
吴子之前向西攻楚未能得手,这才想起了伍子胥。
又:也在这一年,著名的孙子来了吴国寻找出路,吴子阖庐接见了他。
杨伯峻先生注“楚执政众而乖,莫適任患”曰:
乖谓互相违戾。无敢负担责任者。
杨伯峻先生注“若为三师以肄焉”曰:
肄读为肆,即文十二年《传》“若使轻者肆焉”之肆,突然袭击而又退也。说本陆粲《附注》。
杨伯峻先生注“一师至,彼必皆出”曰:
楚不明敌情,且无制订战略能负责之人,必全军出而应战,唯恐败而任咎。
杨伯峻先生注“始用子胥之谋也”曰:
子胥即伍员,谋见去年《传》。《吴世家》、《楚世家》、《伍子胥传》及《吴越春秋》并谓“取六与潛”或“拔六与潛”,然子胥谋在弱楚,不在取地,故说“取”或“拔”者不可信。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11,北纬31.51(阖闾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昭二十八至定十五)。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夷”——“城父”——“东夷”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8,北纬33.64(亳州-城父镇,夷-城父,许-昭九年迁来,昭十八年迁析)。
“潛”推测位置为:东经116.36,北纬31.48(霍山县-下符桥镇-下埠口古城址)。
“六”(杨注:六,国名,据《传》文,为皋陶之后。其故城当在今安徽省-六安县北。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云:“彔国,殆即‘楚人灭六’之六。”),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52,北纬31.81(六安西古城遗址)。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南岡”(杨注:潛本在今安徽-霍山县南,南崗(岡?)则在霍山县北,盖距沈较近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6.34,北纬31.41(霍山县东二百步)。
“弦”(杨注:弦,《路史》谓为姬姓国,《春秋传说汇纂》则云“或隗姓”。其故国当在今河南省-潢川县西北,息县南。或云,即今河南-光山县西北之仙居镇,汉之轪县也。#弦在今河南-息县南,互见僖五年《经》“楚子(人?)灭弦”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69,北纬32.08(仙居店东十里处,商墩)。
考虑“弦”的位置,此“豫章”可能在现在所标之靠西面的位置。同样,如果以“豫章”为淮水之与颍水交汇处以上部分,则这里的“豫章”亦可指淮水与訾水交汇处(现在所标之靠东面的位置),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5,北纬32.3(浉水入淮处)。
下面是“始用子胥之谋”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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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三十一年经》: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p 1510)(10310007))(110)
《昭三十一年传》: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赵简子梦童子臝(luǒ)而转以歌,旦占诸史墨,曰:“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对曰:“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谪(zhé)。火胜金,故弗克。”((p 1513)(10310601))(110)
我的粗译:
也在我们的昭公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那天,出现了日食(杨注:此为公元前五一一年十一月十四日之日全蚀。),那天前夜(杨注:古以过夜半为翌日之晨,犹今言零时。其梦当在下半夜,故为十二月朔之夜。),赵简子(赵鞅)梦见一个小男孩光着身子在那儿边舞边唱。
早起赵简子就把这事告诉了史墨(蔡-史墨),要求他占梦,问他说:“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我现在做了这么个梦,今天又出现日食,这是为什么?)”回答:“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谪。火胜金,故弗克。(过六个年头到现在这个月的时候,吴人应该会进入“郢”,但最终没能彻底战胜楚国。进入“郢”肯定是在庚辰那天,那时候太阳月亮都在辰尾那里,从庚午那天开始,太阳失势,“火”胜“金”,所以他们无法彻底战胜楚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是夜也”曰:
古以过夜半为翌日之晨,犹今言零时。其梦当在下半夜,故为十二月朔之夜。
杨伯峻先生注“赵简子梦童子臝而转以歌”曰:
臝,今作裸,赤身露体。沈钦韩《补注》云:“转者,舞之节以应歌也。《淮南子齊俗训》‘古者歌乐而无转’,又《修务训》‘动容转曲’。”
杨伯峻先生注“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曰:
《周礼春官占梦》贾公彦《疏》引服虔《左传》此《注》,用《占梦》之法释此梦,据《郑志》张逸问,郑玄之说大致与服虔同,因其无此事理,杜预不取,是也。杜《注》:“史墨知梦非日食之应,故释日食之咎,而不释其梦。”吴入郢在定四年十一月,史墨言六年,谓经历六年,实仅五年后也。史墨又云“及此月”,应为建子之十二月,即亥月;而定四年《传》则谓十一月庚辰吴入郢,杜以长历推之,定四年闰十月,并闰月数之,定四年之戌月实亥月。
杨伯峻先生注“日月在辰尾”曰:
杜《注》:“辰尾,龙尾也。周十二月今之十月,日月合朔于辰尾而食。”史墨之意,此次日食,日行黄道正在东方苍龙七宿之尾,《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夏正十月)日在尾”是也。而龙尾为大辰,《尔雅释天》“大辰,房、心、尾也”是也。尾宿为苍龙之第六宿。庚辰之辰是纪日十二支之一,龙辰、辰尾是星名,虽同用“辰”字,所指不同,毫不相涉。而古人喜附会牵合以圆其说,此亦一例。
杨伯峻先生注“庚午之日,日始有谪”曰:
庚午为十月十九日,离辛亥四十一日。日始有谪,成瓘《篛园日札》谓“日有他災”,是也,疑指其他天象变化,与日食自无关系。史墨谓日食于十二月初一,而开始于十月十九,是亦古人附会之谈。
杨伯峻先生注“火胜金,故弗克”曰:
火胜金,古人解释多是以干支配五行言之,杜预亦谓“午,南方,楚之位也。午,火;庚,金也。日以庚午有变,故災在楚。楚之仇敌唯吴,故知入郢必吴。火胜金者,金为火妃(配),食在辛亥,亥,水也。水数六,故六年也”,解释亦不圆通,此皆不足深究,置之可也。定四年庚午,吴败楚于柏举;庚辰,吴入郢。申包胥哭于秦庭,秦师出,卒败吴师。史墨所言似皆灵验。
“郢”——“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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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二年经》:
秋,楚人伐吴。((p 1528)(11020003))(110)
《定二年传》:
桐叛楚。吴子使舒鸠氏诱楚人,曰:“以师临我,我伐桐,为我使之无忌。”((p 1529)(11020201))(110)
秋,楚-囊瓦伐吴,师于豫章。吴人见舟于豫章,而潜师于巢。冬十月,吴军楚师于豫章,败之。遂围巢,克之,获楚-公子繁。((p 1529)(11020202))(110)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三年,我们的定公二年(公元前五〇八年,周敬王十二年,晋定公四年,楚昭王八年,吴阖庐七年),桐国叛离了楚国,吴子(吴王阖庐)让舒鸠人诱骗楚人,交待舒鸠人说:“以师临我,我伐桐,为我使之无忌。(把军队开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会进攻“桐”,你们就作出姿态让他们不忌惮我们。)”
这年秋天,楚国的囊瓦进攻吴国,部队驻扎在豫章,吴人在豫章那里楚军下游摆了些船,却悄悄把部队主力开去了“巢”那里,到冬十月,吴人从楚军侧方“巢”那个方向袭击豫章那里的楚军,打败了他们。随后,吴人包围了“巢”,攻了下来,斩获了楚国的公子繁。
一些补充:
杜《注》“以师临我,我伐桐,为我使之无忌”云:“教舒鸠诱楚,使以师临吴。”“吴伐桐也。伪若畏楚师之临己,而为其伐叛国以取媚者也,欲使楚不忌吴,所谓‘多方以误之’。”
杜《注》“吴人见舟于豫章”云:“伪将为楚伐桐。”
“桐”(杨注:据宋-王存等《元丰九域志》,桐,古国,世属于楚。今安徽-桐城县北有古桐城,即其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0,北纬31.0(桐城?)。
“舒鸠”(杨注:舒,国名,偃姓。《说文》作“[舍阝]”。舒,据文十二年《传》孔《疏》引《世本》,有舒庸、舒蓼、舒鸠、舒龙、舒鲍、舒龚六名,恐皆同宗异国,统称之曰群舒,大致宗国在今安徽省-舒城县,而散居于舒城县、庐江县至巢县一带。#舒子-平者,平为舒子之名,春秋于所谓“蛮夷”之君多以“子”称之。宗为国名,宗子者,宗国之君也。宗国之地,杜《注》未言,顾栋高《大事表》谓在今安徽省-舒城县及庐江县东之古龙舒城之间,虽无确证,群舒之地固在今安徽省-舒城以及庐江县、巢县一带,宗国当亦在其间。#据顾栋高《大事表》,今安徽省-舒城县为古舒城,庐江县东百二十里,有古龙舒城,舒蓼约略在此两城间。#舒鸠,楚属国,今安徽-舒城县。方以智《通雅》卷十四谓在巢县,不确。#舒鸠于襄二十四年叛楚,二十五年楚灭之。今安徽-舒城县即其地,在桐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6.94,北纬31.46(舒城县)。
“巢”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9,北纬31.66(巢湖市,唐咀遗址)。
此处之“豫章”似与“巢”相距不远,或与“罗汭”为一处,如“巢”是在“居巢”,则或有其他考虑。要是按照“豫章”为淮水之与今东淝河交汇处以上部分推论,则这里的“豫章”亦可以是淮水与今东淝河交汇处——“豫章之汭”。
“豫章之汭”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4,北纬32.62(淮水与今东淝河交汇处)。
下面是囊瓦伐吴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