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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6:孙书——用之必胜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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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孙书——用之必胜

    孙书就是写了《孙子兵法》的那位孙武,这是我的猜测。考虑到春秋人物似不应绕过武圣,我也就在这里提供我的一种想象。其实下面此文的内容很多都曾在前面提到过,这里只是再系统整理一下,也有一些修正,算是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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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为了和孙膑区分,往往将孙武叫成了“吴孙子”,但太史公有言,“孙子-武者,齐人也。”(《史记》中华书局1973 七 傳一 二一六一 《史记卷六十五孙子吴起列传第五》),这一点应该是大家的共识,所以这位“吴孙子”其实也是“齐孙子”。

    而这位孙子自己说过:“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益于胜哉!”(《孙子译注》(p 042)李零(060300)《虚实第六》),这明显是在为越人的宿敌吴人打气。加上另一段“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济而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孙子译注》(p 077)李零(110500)《九地第十一》),似可说明这位“齐孙子”其实与吴国有颇深的渊源,说是“吴孙子”依然不为过。不过,浏览《孙子兵法》的内容可知,其中提到以尘土飞扬的状态判断敌军的行动,则这位“吴孙子”考虑的战场其实主要是在北方,“吴孙子”终究还是“齐孙子”。

    后来在《孙膑兵法?陈忌问垒》中有总结,说这位孙子是“明之吴越,言之于齐。曰知孙氏之道者,必合于天地。”所以这位孙子既是“吴孙子”、也是“齐孙子”。

    虽然这位孙子“合于天地”,但毕竟还是凡人,自然有先祖和子孙,有他的家族,下面就再探讨一下他所在的“孙氏”家族的来龙去脉。

    当时以“孙”为“氏”的,据我所知,见于典籍的应该一共有三家,一是卫国的“孙”(《文元年传》:“六月戊戌,取之,获孙昭子。”((p 0512)(06010501))(048)),一是齐国的“孙”(《昭十九年传》:“使孙书伐之。”((p 1403)(10190701))(121)),一是晋国的“孙”(《成十七年传》:“吾因奉孙周以事君。……郤至聘于周,栾书使孙周见之。”((p 0900)(08171001))(077))。据后来的记载,楚国令尹孙叔-敖(蔿敖)的后人也有以“孙”为“氏”的,是取了“孙叔”这个“字”中的一个字。或者晋国“荀”家的“氏”有时会被写为“孙”,还有名将先轸也有被写为“孙轸”的(《孙膑兵法》)。

    卫国的孙家资格最老,据认为人丁最盛,但这个家族的主要部分在丢失了老根据地“戚”以后,离开卫国迁去了晋国。该家族中是否有人前往齐国成为孙武,其实是于史无据的,只有后世一些“孙”姓家族的家谱,认为他们的先祖包含孙武,而且孙武出自这个卫国的孙家,是这个孙家逃往齐国的别族的子孙。

    当时各家族的余子,往往到家族以外寻求出路,但族长或可能成为族长的嫡子一般不会离开家族。如果卫国的孙家之某一别族逃去齐国,则因为这个别族的族长其地位本来就低于本支的族长,而别族族长以外的子弟再前往吴国的,我感觉地位太低不足以成为孙武,得到吴王接见。或者以《左传》中的孙书和陈书分属两人,但孙书能独立统兵攻城,他统帅的应该是以本家子弟为骨干的部队,而卫国的孙家之某一别族应该没有这样多的子弟可以构成一支部队的骨干,所以我感觉这样的任务还派不到这个前来流亡的别族族长头上。

    至于晋国的孙家,其实是晋悼公的家族,既然晋悼公已经化家为国,以“晋”为“氏”,他们之中的重要人物也就不太可能继续以“孙”为“氏”了。

    另外晋国“荀”家和“先”家,虽然他们的“氏”会被误写为“孙”,但这在当时就并非假借而是错字,如果孙武是这两家的人,那么他的弟子们显然不太可能在传承《孙子兵法》时把老师的“氏”写错。

    还有楚国令尹孙叔-敖(蔿敖)的后人,没听说他们和齐国有啥关系,也没听说他们有以孙武为其先祖的。

    那么就只剩下齐国“孙书”的孙家了。孙书的父亲是陈无宇(陈桓子),此人有好几个儿子,见于《左传》的,除了孙书(陈书,子占)之外,还有嫡子中的长子陈武子(陈开,子彊)、次子陈僖子(陈乞)。而据《世本》:“陈桓子无宇产子亹,亹产子献,献生鞅(《史?齐世家索隐》)。”(《世本?卿大夫世本?齐?陈氏》周渭卿点校《齐鲁书社》)。则陈无宇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字”子亹,此人显然不是陈僖子,但可能是庶子,且年长于陈武子:因在后来他的孙子“御鞅”(即献生鞅的鞅)与陈僖子的儿子陈成子同时(《哀十四年传》(p 1682)(12140301))(137)。

    陈武子和陈僖子应该都曾担任陈家的族长,而陈僖子则把他的族长之位传给了他儿子陈成子。因此孙书(陈书)从来没有上位的机会,有可能外出寻找出路。孙武去见阖庐之前不久,陈无宇(陈桓子)和陈武子先后去世,可能就是因为欣赏他的父兄的去世,才使孙书不得不离开陈家。孙书的地位较高,虽非大夫的嫡长子,但也是一位大夫的嫡子之一,何况之前还有过领兵作战的经验,勉强够得上让阖庐接见。

    下面我就排列一下相关事件发生的时间,以此证明只有孙书本人而非他的后代才可能是孙武:

    公元前年 鲁公年 事件

    BC567 鲁襄公 六 年:陈无宇20岁,献莱宗器于襄宫

    BC549 鲁襄公二十四年:陈无宇38岁(孙武或生于此年)

    BC544 鲁襄公二十九年:孙武生年(或在五年前),陈须无去世,陈无宇43岁

    BC540 鲁昭公 二 年:陈无宇47岁,被扣半年

    BC539 鲁昭公 三 年:陈家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

    BC535 鲁昭公 七 年:晋国反戚田,如果卫国的孙家有别族入齐,当在此后。

    BC532 鲁昭公 十 年:栾、高败,陈家得高唐,陈氏始大,陈无宇55岁

    BC523 鲁昭公 十九 年:孙书伐纪鄣,陈无宇64岁,孙书21岁(26岁)

    BC517 鲁昭公二十五年:陈无宇去世,70岁,孙书27岁(32岁)

    BC516 鲁昭公二十六年:陈武子51岁——48岁(陈无宇20岁——23岁时生),负伤,或即去世。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

    BC512 鲁昭公 三十 年:吴子(阖庐)问于伍员,孙书(32岁——37岁)见阖庐

    BC506 鲁定公 四 年:吴军五战,及郢,孙书38(43岁)岁

    BC489 鲁哀公 六 年:齐-陈乞(陈僖子,陈无宇29岁——35岁时生)57岁——63岁,弑其君荼

    BC484 鲁哀公 十一 年:陈僖子(62岁——68岁)谓其弟书(60岁——65岁):“尔死,我必得志。

    BC482 鲁哀公 十三 年:陈僖子死,64岁(70岁)

    BC481 鲁哀公 十四 年:齐-陈恆执其君

    以上是把孙书的年纪尽量往大里算,尤其是后面所附的年龄,甚至他战死时已经六十五岁,这个年纪还要上战场直接拼杀,该是极限了吧。而即使按这个年纪推算,孙武见阖庐时孙书也只有三十七岁,如果他十五岁生子,他的儿子也不过二十二岁,不太可能以兵法见吴王。何况孙书地位尚可,但他儿子地位就太低了。按当时的惯例,各家诸侯的臣下流亡到其他诸侯那里去寻找出路,一般会降一级任用,见《昭七年传》:

    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p 1293)(10071001))(111)

    因此,即使像孙书这样大夫的嫡子之一也往往成为他国大夫的家臣,即使成为公臣,也是最低等的大夫,如果是他的儿子,又如此年轻,就只有当家臣或者士的份了。

    可以对比的正好有同时同地的伍子胥,他父亲也是上大夫,而他本人是在为吴王推荐了赖以上位的杀手,又提出了对付楚国的方略,并取得成效以后,才被任用为行人的。

    不过行人只是幕僚而已,没有真正统兵的权利。这也是当时的常态:当时的军队都是家族的军队,军队的骨干是家族成员——包括外来的家臣,如果不是家族的族长,谁能指挥得了这样的军队。

    所以孙武应该就是孙书,而“武”,应该是他的谥号——《尉缭子?制谈》有云:“有提三万之众而天下莫当者谁?曰武子也。”李零先生案云:

    “武子”,即孙武子也。《史记?孙子吴起列传》称为“孙子-武”。这里作者是把孙武当作善于用少量军队取胜的善用兵者,地位排在吴起、齐桓公上。古书明确提到孙武,以此为最早。(李零《吴孙子发微》

    如李先生指出,孙武乃孙武子也。最早的古书既称武子,显然反映“武”是谥号。所以《宰相世系表》中“(孙)凭生(孙)武,字长卿”的孙武(长卿)不必是孙武子——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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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测孙书生于公元前五四四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周景王元年,齐景公四年,晋平公十四年,楚郏敖元年,吴馀祭元年),如果尽量往大里算则还要早生五年。同样,陈开与陈乞的年岁亦当相应上调(见附上的此三人在后列出的年龄)。

    这一年,孙书的爷爷陈须无去世了。就在前一年,栾、高、陈、鲍四家驱逐庆封,陈家的族长成为上大夫,地位超过了晏婴。也就是说,他三十八岁的父亲陈无宇当时已经是上大夫了。

    但这个上大夫还远未能执掌国政,陈家此后一直致力于收买人心,也反映他们自家也认为地位不稳,很有危机感。

    到了公元前五三二年(鲁昭公十年,周景王十三年,齐景公十六年,晋平公二十六年,楚灵王九年,吴夷末十二年),陈家和鲍家又把栾家和高家打了下去,虽然还是让老牌的高、国两家摘了桃子,但陈家得到了齐国别都高唐作为采邑,有了较大的根据地,为后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这时孙书十二岁。

    又过了九年,公元前五二三年(鲁昭公十九年,周景王二十二年,齐景公二十五年,晋顷公三年,楚平王六年,吴僚四年),在高发率领下,齐军攻打莒国,莒共公逃往纪鄣,二十一岁的孙书奉派独立指挥一支部队(应是以陈家的族人为骨干)攻克了纪鄣。他能有这样的机会,反映他因才能出众得到了主帅高发的认可,也反映他很受他父亲陈无宇喜爱,这一点恐怕也是后来促使他流亡吴国的因素之一。

    六年后,公元前五一七年(鲁昭公二十五年,周敬王三年,齐景公三十一年,晋顷公九年,楚平王十二年,吴僚十年),孙书的父亲、七十岁的陈无宇去世,此时孙书二十七岁。下一年,陈家的新任族长,孙书的大哥陈开也因伤去世了,孙书的二哥陈乞继任族长。此时陈家在齐国朝廷上仍未能占太大的势力。

    没多久,失去父亲的庇护、又与现任族长陈乞关系不好、约三十岁的孙书只好下决心离开齐国去吴国寻找出路了。

    到公元前五一二年(鲁昭公三十年,周敬王八年,齐景公三十六年,晋顷公十四年,楚昭王四年,吴阖庐三年),吴王阖庐接见了三十二岁的孙书,把他放在了流亡者聚集的参谋机构中,与伍子胥、伯嚭为伍,比此二人地位低。另外,我估计伍子胥此年三十四岁,长孙书两岁。至于说孙书在阖庐接见时“斩爱姬”云云,正说明孙书未能得到阖庐的赏识,其弟子没有可以自高身价的说辞,只好编故事了。

    孙书在吴国只是幕僚而已也反映在《孙子兵法》中: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孙子译注》(p 002)李零(010200)《(始)计第一》)

    这段话完全是幕僚的口吻,充分反映了孙书的骄傲与无奈。虽然后来名震天下,但他生前毕竟没有真正大展身手。《孙膑兵法》云“言之于齐”,则《孙子兵法》讲授的对象是陈家的子弟,除了陈家的族长,他们大多还将是为人属下与幕僚。

    不过厕身参谋机构之中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有利于了解战争的全貌,孙书在吴国全程见证了谋士伍子胥疲弊楚军战术的实行以及此人的聪敏,见识了将领吴-夫槩王-晨的勇武和锐利,也观摩了吴、越之间的战争。

    公元前五〇六年(鲁定公四年,周敬王十四年,齐景公四十二年,晋定公六年,楚昭王十年,吴阖庐九年),孙书随着吴军奔袭入郢,下一年,又随着吴军撤回了吴国。

    撤回吴国以后,吴、越之间的战争已经成为吴国的主旋律,吴方并不总能占上风,公元前四九六年(鲁定公十四年,周敬王二十四年,齐景公五十二年,晋定公十六年,楚昭王二十年,吴阖庐十九年),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中,吴军大败,吴王阖庐被杀,吴王夫差上了位。

    夫差可比他爹阖庐差远了,他改变了阖庐“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的做法,领着吴国迅速走向了灭亡。

    同时,随着阖庐去世,他的参谋班子解体,在吴国已接近二十年的孙书没了安身之地,我估计孙书就是在此后回了齐国。回到齐国后,因当时陈家势力还不太大,人口又很多,孙书就只有赋闲了。

    不过此时的孙书万里归来,已经读遍了万卷“兵书”:他既见识过晋军、齐军的作战,也见识过楚军、吴军的作战,甚至还见识过秦军和越军的作战;既见识过两军列阵的大规模车战,也见识过奔袭,撤退,攻城、截击、水战、火战等其他各种战争样式;再经过总结,他的军事理论已经成形了。因此,他就开始把腹中的“兵书”讲解给子侄们了。《孙膑兵法?陈忌问垒》所云“明之吴越,言之于齐”的“言”,此之谓也。后来他侄子陈成子用兵有模有样,应该就有孙书的影响。

    孙书大概比孔子小八岁,孙书回齐国时孔子早已授徒有成,当上鲁国的卿,也很快就要带着弟子去周游列国了,所以孙书给子侄们开讲战争课有先例可循。

    好日子总是太短,回国大约十年后,孙书的好日子到头了,公元前四八四年(鲁哀公十一年,周敬王三十六年,齐简公元年,晋定公二十八年,楚惠王五年,吴夫差十二年),吴军前来攻打齐国,陈家的族长陈乞本来就对孙书不以为然,他更关心权术而非战术,又为了撇清陈家可能与吴国勾结的嫌疑,就逼着六十岁的孙书上战场拚死,说是“尔死,我必得志”,用孙书的命换取陈家与他自身的利益。

    一代兵家就这么死去了。而因为他勇武,也因为他知兵,“用之必胜”,所以谥为“武”。

    孙书这一死,还为其子孙换来了“孙”这个“氏”,从此与陈家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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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137陈氏始大9节、138艾陵之战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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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艾陵之战5/5

      《哀十一年传》:

      吴将伐齐,越子率其众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惟子胥惧,曰:“是豢吴也夫!”谏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济其欲也,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也,无所用之。越不为沼,吴其泯矣。使医除疾,而曰‘必遗類焉’者,未之有也。《盘庚之诰》曰‘其有颠越不共,则劓殄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邑。’是商所以兴也。今君易之,将以求大,不亦难乎!”弗听。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反役,王闻之,使赐之属镂以死。将死,曰:“树吾墓槚,槚可材也。吴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p 1664)(12110401))(132、138)

      秋,季孙命修守备,曰:“小胜大,祸也。齐至无日矣。”((p 1665)(12110501))(138)

      我的粗译:

      而在早前,吴国将要出兵进攻齐国的时候,越子(越句践)率领着大批手下前去朝见,吴国方面从“王”直到下面的列士,全收到了越人的礼物。吴人都很高兴,只有子胥(伍员)很担心,他说:“是豢吴也夫!(他们这么干是要把我们吴国养肥了啊!)”。

      于是子胥进谏说:“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济其欲也,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也,无所用之。越不为沼,吴其泯矣。使医除疾,而曰‘必遗類焉’者,未之有也。《盘庚之诰》曰‘其有颠越不共,则劓殄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邑。’是商所以兴也。今君易之,将以求大,不亦难乎!(越国对于我们,是心腹之疾,和我们同处一块地域,还对我们不怀好意。现在他们的恭顺,是想达到他们的目的,不如我们早点对付他们。我们在齐国那里取得成功,就像拿到石田,没什么用。要不能彻底消灭越国,我们吴国迟早灭亡。就像让医生治病,却说“一定留下病根”,从没人这么干。《盘庚之诰》上说:“要是有不顺从而企图闹事的,就把他们全部歼灭,不留根苗,决不让他们在我们城邑范围内得以传承。”,“商”家就是靠这样才兴盛起来的。现在主上不照这样办,要想追求发达,不亦难乎!)”,但他的“王”不听他的。

      后来他的“王”把子胥派往齐国,子胥带上了自己的儿子,把儿子托付给了那里的鲍家,其后裔后来成了王孙氏。等他回到吴国,他的“王”(吴夫差)听说此事,就赐给他属镂之剑让他自杀。死前,他说道:“树吾墓槚,槚可材也。吴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在我的墓上种“槚”吧,“槚”可以出木材。我们吴国怕是快要灭亡了吧!只要三年,就是开始衰落的时候。满了就会坏掉,这是上天的规律。)”。

      这年秋天,我们执政的卿季孙(季康子,季孙肥)下令要准备防守的器具,他说是:“小胜大,祸也。齐至无日矣。(小国战胜大国,其实是灾祸。齐国以后会不停地来报复。)”。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盘庚之诰》曰‘其有颠越不共,则劓殄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邑。’”曰:

      与今《尚书?盘庚中》较,似引文有节略,古人常如是。“不共”,今作“不恭”,以今字改古字也。伪孔《传》云:“劓,割也。殄,绝也。”曾运乾《尚书正读》云:“育读为胄。易,延易也。”文意谓若有狂乱不听命者,即割绝之,不遗留其后裔,毋使其延种于此地。

      杨伯峻先生注“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曰:

      顾炎武《补正》云:“《传》终言之,亦犹夫概王为堂谿氏也。”杜氏《世族谱》谓伍员子,其在齐为王孙氏,顾栋高《大事表》十二下谓伍员子名丰,梁履绳《补释》云:“不知所据。”

      杨伯峻先生注“使赐之属镂以死”曰:

      杜《注》:“艾陵役也。属镂,剑名。”章炳麟《左传读》引《荀子?成相篇》“恐为子胥身离凶,进谏不听,刭而独鹿弃之江”,谓属镂、独鹿一也;又引《周书?王会》及《汉书?武帝纪》,以独鹿为山名,在涿郡,因云“然则独鹿,盖其地所出之剑,以地名剑”云云。其言虽不尽可信,据《淮南子?氾论训》“大夫种身伏属镂而死”,则属镂非一剑之专名可知。

      杨伯峻先生注“树吾墓槚,槚可材也”曰:

      槚即楸,落叶乔木,干高三丈许,木材密致,古人常以为棺椁,襄二年《传》穆姜使择美槚以自为榇,又四年《传》季孙为己树六槚俱足为证。《史记》《吴世家》及《伍子胥列传》“榎(槚?)”作“梓”,梓木质轻,自古为琴瑟良材,虽亦可供建筑及制器具之用,然今江苏不产此树,或古今之异。

      下面是梓木的图片,出自中国绿化行业平台《梓树 ?紫葳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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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于此段之末注云:

      杜《注》:“越人朝之,伐齐胜之,盈之极也。为十三年越伐吴起。”此事又见于《吴语》、《吕氏春秋?知化篇》、《史记》《吴》、《越》《世家》、《伍子胥列传》、《仲尼弟子列传》、《说苑?正谏篇》、《吴越春秋》、《越绝书》等书篇,说有同有异,甚有近小说家言不足信者。

      下面是《伍子胥列传》中的相关段落:

      其后四年,吴王将北伐齐,越王勾践用子贡之谋,乃率其众以助吴,而重宝以献遗太宰嚭。太宰嚭既数受越赂,其爱信越殊甚,日夜为言于吴王。吴王信用嚭之计。伍子胥谏曰:“夫越,腹心之病,今信其浮辞诈伪而贪齐。破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且《盘庚之诰》曰:‘有颠越不恭,劓殄灭之,俾无遗育,无使易种于兹邑。’此商之所以兴。愿王释齐而先越;若不然,后将悔之无及。”而吴王不听,使子胥于齐。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吾今见吴之亡矣。汝与吴俱亡,无益也。”乃属其子于齐鲍牧,而还报吴。

      吴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暴,少恩,猜贼,其怨望恐为深祸也。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专愎强谏,沮毁用事,徒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谢,详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嚭使人微伺之,其使于齐也,乃属其子于齐之鲍氏。夫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诸侯,自以为先王之谋臣,今不见用,常鞅鞅怨望。愿王早图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叹曰:“嗟呼!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望也。然今若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

      吴王既诛伍子胥,遂伐齐。齐鲍氏杀其君悼公而立阳生。吴王欲讨其贼,不胜而去。其后二年,吴王召鲁卫之君之橐皋。其明年,因北大会诸候于黄池,以令周室。越王勾践袭杀吴太子,破吴兵。吴王闻之,乃归,使使厚币与越平。后九年,越王勾践遂灭吴,杀王夫差;而诛太宰嚭,以不忠于其君,而外受重赂,与已比周也。

      以上太史公叙述中提及的“吴东门”据传说即今胥门。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越”——“於越”(杨注:越,越器者[氵弓]钟自称作“戉”。《周礼?考工记》、《楚世家》、《汉书?天文志》并作“粤”,《越世家?索隐》引《纪年》作“於粤”,定五年、十四年《传》及《公羊》作“於越”。於,发声词。《越世家》称“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云云,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二十二辨其不然,但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云:“甲骨文有戉国,疑即越国。《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载无余始受封及子孙兴衰等事,似有所据。”越封于会稽,即今浙江省-绍兴县,有浙江-杭州市以南东至海之地。孔《疏》引《谱》云:“滨在南海,不与中国通。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鲁定公五年始伐吴。允常卒,子句践立,是为越王。越王元年,鲁定公之十四年也。鲁哀公二十二年,句践灭吴,霸中国,卒。春秋后七世,大为楚所破,遂微弱矣。”终为楚所灭。),推测位置为:东经120.57,北纬30.00(绍兴-府山,哀五年——越句践七年建都于此)。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下面是苏州-胥门为伍子胥建造的纪念广场的图片,出自《胥门伍子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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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想找到表现伍子胥素车白马、乘怒涛而来的图像,但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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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陵之战损失最惨重的其实是国、高两家,暗中占了便宜的是陈家,陈书——孙书——孙武子也作了陈家的垫脚石。

      通宝推:迷途笨狼,楚庄王,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艾陵之战4/5

      《哀十一年经》:

      五月,公会吴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p 1657)(12110003))(138)

      一些补充:

      国书是齐国此时执政的世卿、齐军的主帅。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艾陵”——“艾”(杨注:艾,疑地在齐、鲁之间,当在今山东省-新泰县西北(当为东北)约五十里。#艾陵,据江永《考实》,在今山东-泰安县南六十里;据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即艾邑,在莱芜县东境,此说较确。),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96,北纬36.11(沂源县-徐家庄乡,上土城与下土城之间)。

      《哀十一年传》:

      为郊战故,公会吴子伐齐。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yíng)。中军从王,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齐-国书将中军,高无?[不/十,pī]将上军,宗楼将下军。陈僖子谓其弟书:“尔死,我必得志。”宗子阳与闾丘明相厉也。桑掩胥御国子。公孙夏曰:“二子必死。”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孙挥命其徒曰:“人寻约,吴发短。”东郭书曰:“三战必死,于此三矣。”使问弦多以琴,曰:“吾不复见子矣。”陈书曰:“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p 1661)(12110301))(138)

      甲戌,战于艾陵。展如败高子,国子败胥门巢。王卒助之,大败齐师,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乘(shèng),甲首三千,以献于公。((p 1663)(12110302))(138)

      我的粗译:

      为了报复上次的郊之战,我们的“公”(鲁哀公)会合了吴子(吴夫差)去进攻齐国。五月,攻下“博”,壬申那天(杨注:二十五日。),打到了“嬴”,两军对阵。

      我方中军由“王”(吴夫差)亲自指挥,吴国的胥门巢指挥上军,王子姑曹指挥下军,我们的大夫展如指挥右军。

      齐国方面,国书指挥中军,高无?[不/十,pī]指挥上军,宗楼指挥下军。

      开战前,陈僖子(陈乞)对他亲弟弟“书”(孙书,陈书,子占)说:“尔死,我必得志。(你要是战死,我肯定能得志。)”。宗子阳(宗楼)和闾丘明也互相激励赴死;桑掩胥负责驾驭国子(国书)的指挥战车,公孙夏预言说:“二子必死。(那两位大人一定会战死了。)”。

      要开战的时候,公孙夏让他的属下唱起了《虞殡》那首挽歌,陈子行(陈逆)让他的属下准备为自家敛葬用的含玉。公孙挥却告诉他的属下说:“人寻约,吴发短。(每人都去找些绳子来,吴人的头发短。)”;东郭书说:“三战必死,于此三矣。(三战必死,这回我是第三次参战了。)”,就派人带了一具琴去看望弦多,把那具琴送给弦多,说:“吾不复见子矣。(我再不会来见大人了。)”;陈书(孙书)则说:“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这一次行动,我只会听着鼓声前进,不会再听见下令收兵的铙声了。)”。

      甲戌那天(杨注:二十七日。),在艾陵开战,我们的大夫展如率领右军打败了齐方高子(高无?[不/十,pī])指挥的上军,齐方的国子(国书)指挥中军打败了吴方胥门巢指挥的上军,但吴方的王卒前来助战,于是大败齐军,斩获了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孙书)、东郭书,缴获了革车八百乘,还斩获了三千个甲士的首级,吴方把这些都献给了我们的“公”(鲁哀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曰:

      《虞殡》即送葬之挽歌,唱之以示必死。挽歌之起,谯周《法训》谓起于汉初田横之从者,见《文选》“挽歌”《注》引,其实不然。《晋书?礼志中》挚虞引《诗?小雅?四月》“君子作歌,维以告哀”,为不废葬歌之证,实则《虞殡》真葬歌也。参李贻德《辑述》、何焯《义门读书记》。

      杜《注》“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云:“子行,陈逆也。具含玉,亦示必死。”

      杨伯峻先生注“人寻约,吴发短。”曰:

      杜《注》:“约,绳也。八尺为寻。吴发短,欲以绳贯其首。”沈钦韩《补注》云:“盖斩首数级,皆以发结联,吴发短,则用绳耳。公孙挥欲以多获为功。《北史?尔朱荣传》令其众办长绳,至便缚取是也。”章炳麟《左传读》卷七云:“寻约者,每人各持八尺绳也。盖缚人者,或散其发使垂及背膂,因系以数尺之绳,复反屈其两臂于背,因以系发之绳交结之,则手首连而不得脱矣。今吴人髡首短发,绳系于发,但在首而不在背,故必用长八尺者乃得下垂于背而反缚其手也。”八尺绳或捆敌首,或捆敌人,皆可,但未必能联于短发。

      杨伯峻先生注(东郭书曰:“三战必死,于此三矣。”)云:

      东郭书曾历三次战争,《传》所载者仅夷仪与此役而已。三战必死,或当时有此语,或古代相传之语。

      杨伯峻先生注“使问弦多以琴”曰:

      杜《注》:“弦多,齐人也,六年奔鲁。”孔《疏》云:“礼以物遗人谓之问。二十六年,卫出公使以弓问子赣,《论语》(《乡党》)云‘问人于他邦’皆是也。”问即问好,兼馈礼品。

      杨伯峻先生于此“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之后注云:

      杜《注》:“鼓以进军,金以退军。不闻金,言将死也。《传》言吴师彊(强),齐人皆自知将败。”《淮南子?缪称训》云:“艾陵之战也,夫差曰:‘夷声陽(阳),句吴其庶乎!’”吴声昂揚(扬),《传》所未叙。齐声低沉,则《传》详言之,惟公孙挥异耳。

      “博”(杨注:博,今泰安县东南三十里旧县村,本张云璈说。),推测位置为:东经117.21,北纬36.11(泰山区-邱家店镇南之旧县村,泰安城前身,古博城旧址,大汶河北岸,徂徕山以西)。

      “嬴”推测位置为:东经117.57,北纬36.33(莱芜西北城子县村)。

      下面是艾陵之战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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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十一年传》:

      将战,吴子呼叔孙,曰:“而事何也?”对曰:“从司马。”王赐之甲、剑铍,曰:“奉尔君事,敬无废命!”叔孙未能对,卫-赐进,曰:“州仇奉甲从君。”而拜。((p 1663)(12110303))(138)

      公使大史固归国子之元,置之新箧,褽之以玄纁,加组带焉。置书于其上,曰:“天若不识不衷,何以使下国?”((p 1663)(12110304))(138)

      我的粗译:

      之前正要开战的时候,吴子(吴夫差)叫来了我们的卿叔孙(叔孙州仇,武叔),问他:“而事何也?(你干什么的?)”,回答:“从司马。(在司马那儿。)”。这位“王”(吴夫差)就赏赐了他甲和剑铍,告诉他:“奉尔君事,敬无废命!(好好干好你主上的事,小心谨慎,别犯错误!)”,叔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卫-赐(子贡,孔子弟子)马上上前替叔孙回答:“州仇奉甲从君。(我州仇一定带着这个甲追随主上。)”。然后两人一起向吴子下拜,拜谢这个赏赐。

      战后,我们的“公”(鲁哀公)派了大史固把国子(国书)的首级送回了齐国,装在了一个新木匣子里,匣子里衬垫着黑红色与浅红色的丝绸,匣子上系着丝带,还附了一封信,里面写到:“天若不识不衷,何以使下国?(上天要不是认为你们走了邪路,怎会假手我们这个下国来惩罚你们呢?)”。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从司马”曰:

      从司马犹言为司马,言“从”者,当时谦词,《晋语九》董安于自称“以从司马”,《论语?先进》、《宪问》孔丘并自言“从大夫之后”,皆可为证。说参马宗琏《补注》、沈钦韩《补注》、钱绮《札记》。

      杨伯峻先生注“王赐之甲、剑铍”曰:

      甲为护身具。剑铍为一物,《说文》:“铍,大鍼也;一曰,剑而刀装者。”段玉裁《注》:“剑两刃,刀一刃,而装不同。实剑而用刀削(袋)裹之,是曰铍。”

      杨伯峻先生注“叔孙未能对”曰:

      君赐臣剑,是欲其死,疑古无受剑铍之礼,故叔孙不知所对。下文子贡代对,亦只言受甲。

      下面是张颂斌先生所作《西汉铍复原图》以及张先生找出的《插在兵栏上的铍——沂南汉画像石拓片》(图中左下兵栏上插了两枝带鞘的铍,特征是鞘端有两緌(ruí)——穗),出自山东电视台收藏天下频道《收藏大讲堂-大器青铜—20130529》之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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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先生曾提到:

      出土于汉长安城武库遗址的小铜件,曾被误认为“铜铃”,后来才发现,是长兵器“铍”鞘顶端的铜饰。“铍”区别长矛和其他长兵器的特征,是有鞘,有二緌(ruí)(即类似红缨枪的“缨”)。

      《左传》中共有四处提到“铍”,另外三处是:

      宋-华阅卒,华臣弱皋比之室,使贼杀其宰华吴,贼六人以铍杀诸盧门-合左师之后。(《襄十七年传》(p 1031)(09170501))(093)

      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阶、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执羞者坐行而入,执铍者夹承之,及体,以相授也。光伪足疾,入于堀室。鱄设诸置剑于鱼中以进,抽剑刺王,铍交于胷,遂弑王。阖庐以其子为卿。(《昭二十七年传》(p 1484)(10270203))(110)

      阳虎前驱。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铍、盾夹之,阳越殿。(《定八年传》(p 1568)(11081003))(128)

      以上后两段中的“铍”都属于侍卫部队的装备,这大概是当时的常态,所以“铍”才会装饰上飘飘的“二緌”吧。

      杨伯峻先生注“卫-赐进”曰:

      杜《注》:“赐,子贡,孔子弟子。”孔《疏》:“子贡?卫人,故称卫-赐。”《论语》载其言行甚多。

      杨伯峻先生注“天若不识不衷,何以使下国?”曰:

      衷,正也。杜《注》:“言天识不善,故杀国子。”《会笺》云:“不衷,斥齐侯也,非斥国子;使下国者,使下国得克也。《吴语》,夫差释言于齐曰:‘天若不知有罪,则何以使下国胜?’此亦为吴王之辞必矣。”《会笺》谓不衷指齐侯,是也。至引《吴语》因谓此加书为吴王之辞,恐未必然。书为鲁所加,自是鲁人语,何以为吴王之辞?

      通宝推:楚庄王,
      • 家园 【讨论】子贡一使而五国为之乱

        《史记》有云: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我的看法,早于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之前的艾陵之战,才是春秋到战斗国家的转折点。一个由中下级优士(后表现为策士)和实力派君主(军阀)联合的模式逐渐替代了旧有贵族共和的模式。

        开启潘多拉之盒的的正是孔先生和他的党徒们。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这些人都战死了?

        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

        以前的战争很少看到这么多战死的贵族,是因为吴国的缘故?还是战争烈度的增加?

        另外,齐国因为什么跟吴国交恶?因为鲁国?这期间吴国跟楚国倒是和平了。

        国高两家就看不出战争的后果吗,那么出死力?齐国之前跟晋国也打过不少次,基本上就没胜过,那些败仗似乎对他们两家没啥损失?

        通宝推:东学西读岛主,桥上,
        • 家园 您出的题目不太好答,我试答如下:

          关于当时的战争,确实如您所说“很少看到这么多战死的贵族”,这种在战斗中不轻易杀死贵族的现象在《左传》中多有提及,下面是从《左传》中摘出的一些例子和我的相关想法。

          首先是宋襄之论,在当时必有根据:

          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僖二十二年传》(p 0397)(05220803))(043)。

          我以为需注意的是,这里没有仁义云云,那是后人的发挥。子鱼之反驳,当然是对战争本质的认识,但当时有一种特定的战争——各诸侯国之间的战争,而非一般的战争。我原来曾讨论并试图分别出两种战争:“这些车战,说的都是战车对战车的战斗,是各诸侯国之间“政治”的战争,在《左传》中很少提到另一类战争以及战车在其中的作用,就是华夏农耕族对戎狄游牧族的战争,这是车兵对徒兵(未配备战车的部队)的战争,这种战争比各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更加残酷,可能也更加重要。”(《春秋左传注读后11左传中的车战_感想》)。

          当时“各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是由“礼”规范的,在这种战争中宋襄之论当有用武之地。

          下面是战斗中不轻易杀死贵族的现象早期的几例:

          战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动而鼓!”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军。祝聃请从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无陨,多矣。”(《桓五年传》(p 0106)(02050304))(010)。

          夜,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桓五年传》(p 0106)(02050305))(010)。

          乘丘之役,公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公右歂孙生搏之。宋人请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吾弗敬子矣。”(《庄十一年传》(p 0189)(03110401))(031)。君子被俘后会放回去之一例。

          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僖三十三年传》(p 0498)(05330302))(049)。优待将领。

          接着是战斗中不轻易杀死贵族的现象在邲之战中的两例:

          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已。麋兴于前,射麋,丽龟。晋-鲍癸当其后,使摄叔奉麋献焉,曰:“以岁之非时,献禽之未至,敢膳诸从者。”鲍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辞,君子也。”既免。(《宣十二年传》(p 0734)(07120206))(066)。

          晋-魏锜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荧泽,见六麋,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宣十二年传》(p 0736)(07120207))(066)。

          但是,在同一战中亦有“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宣十二年传》(p 0737)(07120209))(066),可见当时晋人害怕被杀的惊恐。背景是当时普遍的“人命为轻”。《左传》中就有两处当时人提到“食肉寝皮”:“不捷,参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宣十二年传》(p 0728)(07120203))(066)、“然二子者,譬於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襄二十一年传》(p 1063)(09210802))(090、104)。而且当时的战争成果之一就是割下的左耳朵,所谓“馘”。因此所谓不怎么杀贵族只是在普遍“人命为轻”背景下的不怎么杀。其实,人命不那么重的时代离我们并不远,用现在的想法看那时就很难理解。

          然后是战斗中不轻易杀死贵族的现象在鞌之战中的几例:

          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属当戎行,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宛茷为右,载齐侯以免。(《成二年传》(p 0793)(08020305))(069)。

          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遂自徐关入。(《成二年传》(p 0795)(08020306))(069)。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穀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蒙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三肃使者而退。(《成十六年传》(p 0887)(08160509))(077、079)。

          晋-韩厥从郑伯,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成十六年传》(p 0888)(08160510))(079)。

          栾鍼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鼓。(《成十六年传》(p 0889)(08160512))(079)。

          再然后是战斗中不轻易杀死贵族的现象后期的两例:

          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袭鄅。鄅人将闭门,邾人羊罗摄其首焉,遂入之,尽俘以归。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庄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昭十八年传》(p 1397)(10180401))(126)。

          子禄御公子城,庄堇为右。干犨御吕封人华豹,张匄为右。相遇,城还。华豹曰:“城也!”城怒,而反之。将注,豹则关矣。曰:“平公之灵,尚辅相余。”豹射,出其间。将注,则又关矣。曰:“不狎,鄙。”抽矢,城射之,殪。张匄抽殳而下,射之,折股。扶伏而击之,折轸。又射之,死。干犫请一矢,城曰:“余言汝于君。”对曰:“不死伍乘,军之大刑也。干刑而从子,君焉用之?子速诸!”乃射之,殪。(《昭二十一年传》(p 1428)(10210602))(107)。

          但是,这以后,就有了对贵族大开杀戒的例子,可能反映了您所说的各家诸侯之间“战争烈度的增加”:

          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旧官、百工之丧职秩者与灵、景之族以作乱。帅郊、要、饯之甲,以逐刘子。壬戌,刘子奔扬。单子逆悼王于庄宫以归。王子还夜取王以如庄宫。癸亥,单子出。王子还与召庄公谋,曰:“不杀单旗,不捷。与之重盟,必来。背盟而克者多矣。”从之。樊顷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单子,及领,大盟而复。杀挚荒以说。刘子如刘,单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群王子追之。单子杀还、姑、发、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昭二十二年传》(p 1435)(10220501))(125)。

          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馀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昭二十三年传》(p 1445)(10230501))(110)。

          六月丙子,越子伐吴,为二隧,畴无馀、讴阳自南方,先及郊。吴-大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寿于姚自泓上观之。弥庸见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见雠而弗杀也。”大子曰:“战而不克,将亡国,请待之。”弥庸不可,属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战,弥庸获畴无馀,地获讴阳。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复战,大败吴师,获大子友、王孙弥庸、寿于姚。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王恶其闻也,自刭七人于幕下。(《哀十三年传》(p 1676)(12130301))(132)。

          值得注意的是,以上的后两例,还有此处的例子,都和吴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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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早期,也有对贵族大开杀戒的例子:

          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冬十月甲午,败狄于鹹,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文十一年传》(p 0581)(06110501))(051)。

          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文十一年传》(p 0583)(06110502))(051)。

          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文十一年传》(p 0584)(06110503))(051)。

          但这都是与戎狄的战争,是所谓“另一类战争”。

          ————————————————————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您说的“吴国”,上面所说的各家诸侯其实不应该包括吴国。各家诸侯之间之所以能把战争控制在所谓“礼”的范围之内,是因为他们都是同属于一个文化系统的“兄弟甥舅”,根本利益一致,有共同敌人北方的游牧族。而吴国虽然号称与多数诸侯同属姬姓,但恰恰不在这同一个文化系统之内,也不需面对北方的游牧族:于是当初“吴伐郯”(《成七年经》(p 0831)(08070002))(068)时,鲁国的季文子认为这是“蛮夷入伐”(《成七年传》(p 0832)(08070102))(068)。

          因为吴人“断发文身,臝以为饰”(《哀七年传》(p 1641)(12070302))(132),与多数诸侯的风俗大不一样,又不和他们同仇敌忾,所以他们也不会把战争控制在这些诸侯所提倡的“礼”的范围之内。至于鲁人,四十八年前即有“伐莒”之后“献俘,始用人于亳社”(《昭十年传》(p 1318)(10100301))(116)的例子,越出了“礼”的范围,也是反映随着共同敌人的消失、这些诸侯互相之间“战争烈度的增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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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测前面“齐人弑悼公,赴于(吴)师”的主持者就是“国书”,当时鲁人千方百计笼络夫差,而夫差也不懂得远交近攻,其实从争霸的角度我觉得他应该联合齐人灭了鲁国的。至于国书,既已杀了悼公,也只能咬紧牙关硬上了。我想这是他及其同伙自己的战争,不上交代不过去。而在过去和晋国的战争中,他们有躲在齐君身后的余地,何况是各家诸侯之间的、在“礼”的范围内的战争,总归是比较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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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说的有些乱,还请多多指教。

          通宝推:李根,baumchen,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艾陵之战3/5

      《哀十一年传》:

      师及齐师战于郊。齐师自稷曲,师不踰沟。樊迟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请三刻而踰之。”如之,众从之。师入齐军。((p 1659)(12110102))(138)

      右师奔,齐人从之。陈瓘、陈庄涉泗。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策其马,曰:“马不进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谁不如?”曰:“然则止乎?”不狃曰:“恶贤?”徐步而死。((p 1660)(12110103))(138)

      我的粗译:

      我们左师的部队和齐军在“郊”那里开战,齐军从稷曲方向开来,我们部队却被一条沟阻住,不愿跨过沟去迎战。于是樊迟向左师主帅冉有提出:“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请三刻而踰之。(部队不是不肯行动,是还不信任大人,请大人三次申明号令然后再下令跨过沟去。)”,冉有接纳了他的建议,大家都服从了命令,跨过沟去。随后,左师的部队就突入齐军阵中。

      而我们的右师却逃跑了,齐人追击他们,陈瓘和陈庄率领部队涉过了泗水追击我们右师的败兵。孟之侧有意最后入城为部队殿后,于是他抽出了根箭假意催打自己的马,然后说:“马不进也。(这马它不肯往前走。)”

      在另一处,林不狃同一伍的伙伴问他:“走乎?(我们跑吗?)”,他回答:“谁不如?(那还不都跑了?)”;又问:“然则止乎?(那我们停下来抵抗吗?)”,答:“恶贤?(又能好到哪去?)”。于是慢慢往回走,终被齐人杀掉。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此(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策其马,曰:“马不进也。”)云:

      杜《注》:“之侧,孟氏族也,字反。”《论语?雍也》叙此事云:“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杨伯峻先生注此(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云:

      杜《注》:“不狃,鲁士,五人为伍,败而欲走。”杜以不狃为伍长,故云“鲁士”;实则伍有多义,昭元年《传》“伍于后”,服虔则以百二十五乘为伍,虽未必合于彼《传》义,然古有此义,服乃言之。行列亦可谓伍,犹今言行伍。此伍字之义,似可解为同军营者,不狃未必是伍长。于鬯《校书》谓林不狃即公山不狃,尤不足信。

      杨伯峻先生注“谁不如?”曰:

      章炳麟《左传读》卷七云:“能、如声通,言走谁不能,岂我所为乎?”然“如”通“能”,甚缺例证。疑如,当也。不狃言,我若走,谁不当走?

      杨伯峻先生注“然则止乎?”曰:

      止谓留而抗敌。

      杜《注》“恶贤?”云:“言止战恶足为贤,皆无战志。”

      杨伯峻先生于此段之末注云:

      此叙右师虽有林不狃、孟之侧,然主帅孟孺子不欲战,终败。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稷曲”(杨注:杜《注》:“稷曲,郊地名。”此谓自稷曲攻鲁师。),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05,北纬35.7(“鲁”北泗水北岸支流曲流处)。

      “泗”(杨注:泗,经鲁都城北及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63(“陈瓘、陈庄涉泗”处,“鲁”东北)。

      “上东门”(杨注:杜《注》谓上东门为鲁东城之北门。),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61(“鲁”东面靠北之城门)。

      下面是郊之战示意图,底图出自天地图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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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十一年传》:

      师获甲首八十,齐人不能师。宵谍曰:“齐人遁。”冉有请从之三,季孙弗许。((p 1660)(12110104))(138)

      孟孺子语人曰:“我不如颜羽,而贤于邴洩。子羽锐敏,我不欲战而能默,洩曰‘驱之’。”公为与其嬖僮汪锜乘(chéng),皆死,皆殡。孔子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冉有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孔子曰:“义也。”((p 1660)(12110105))(138)

      我的粗译:

      我们的部队斩获了八十个甲士的首级,齐人的部队已集结不起来。傍晚探子来报:“齐人遁。(齐人溜了。)”,冉有(冉求)三次建议追击,季孙没答应。

      孟孺子后来跟人说:“我不如颜羽,而贤于邴洩。子羽(颜羽)锐敏,我不欲战而能默,洩(邴洩)曰‘驱之’。(我不如为我驾车的颜羽,但比我车上的“右”邴洩强,子羽锐敏,我不想开战,他也没吱声,可“洩”却喊了声“快逃”。)”。

      公为(公叔务人,前面曾言“敢不勉乎!”)和他的小侍从汪锜同乘一车,都战死了,都在为他们办理丧事,当时孔子就提出:“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这汪锜能够拿上武器保卫我们的国家,可以正式下葬,不按夭折的孩子对待。)”。

      冉有冲击齐军时让部队都把矛架起来,靠这个突入了齐军阵中,孔子表扬说:“义也。(这是为公室谋了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公为与其嬖僮汪锜乘,皆死,皆殡。孔子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云:

      《檀弓下》亦载此事,云“战于郎”,郎当是鲁郊地名,但公为属右师,战场必不与左师同。齐亦分两师,国书为一师,高无?[不/十,pī]为一师,故鲁亦以二师禦之。《檀弓下》且云“鲁人欲勿殇汪锜,问于仲尼”云云,较《传》为详。殇音商,未成人而死,其丧服降于成人,详《仪礼?丧服?大功章》。

      《礼记?檀弓下第四》: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童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童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杨伯峻先生注(冉有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孔子曰:“义也。”)云:

      冉有用矛,非其一人用矛也,盖冉有知齐军之情,以用矛为利,左师俱用矛也。

      • 家园 【商榷】用矛可能是泛指

        矛是锐利的攻击性武器,车战中用于前驱。

        战前冉有主战,战中冉有指挥左师越沟突击,呈攻击态势。

        相对于右师孟氏的消极被动(盾势),冉有积极主动(矛势),故为孔子称赞。

        “用矛“之用如“将士用命“之“用“、矛如“锐意进取“之“锐“。

        ——管见,不揣孤陋,供参考。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艾陵之战2/5

      《哀十年传》:

      秋,吴子使来复儆师。((p 1656)(12100501))(138)

      《哀十一年经》: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p 1657)(12110001))(138)

      我的粗译:

      到这年秋天,吴子(吴夫差)又派人来我们这里,让我们准备再次派部队配合吴军出动。

      一些补充:

      鲁军配合吴军出动是要进攻齐国,所以下一年,上面那条《春秋经》中记载了齐军来抢先进攻了鲁国,国书是齐国的世卿,是来攻齐军的主帅。此次齐国进攻鲁国的主要战斗就是所谓“郊之战”,《左传》中有较详细的介绍,见后面几段。而这条《春秋经》有点象是后面那几段《左传》的标题。

      杜《注》“秋,吴子使来复儆师”云:“伐齐未得志故,为明年吴伐齐传。”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一年春”曰:

      正月初二辛亥冬至,建子。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哀十一年传》:

      十一年春,齐为鄎故,国书、高无?[不/十,pī]帅师伐我,及清。季孙谓其宰冉求曰:“齐师在清,必鲁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从公禦诸竟。”季孙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间。”季孙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则君无出。一子帅师,背城而战,不属者,非鲁人也。鲁之群室众于齐之兵车。一室敌车优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战也宜,政在季氏。当子之身,齐人伐鲁而不能战,子之耻也,大不列于诸侯矣。”季孙使从于朝,俟于党氏之沟。武叔呼而问战焉,对曰:“君子有远虑,小人何知?”懿子强问之,对曰:“小人虑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谓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shèng),孟孺子-洩(泄)帅右师,颜羽御,邴洩为右。冉求帅左师,管周父御,樊迟为右。季孙曰:“须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于雩门之外。五日,右师从之。公叔务人见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谋,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p 1657)(12110101))(138)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哀公十一年(公元前四八四年,周敬王三十六年,齐简公元年,吴夫差十二年,越句践十三年),春天,齐国因为我们参加了鄎之役对他们的进攻,就由两位世卿国书和高无?[不/十,pī]率大军前来进攻我们,打到了“清”。

      我们执政的卿季孙(季康子,季孙肥)就问他的大管家冉求(冉有,孔子弟子):“齐师在清,必鲁故也,若之何?(齐国大军开到了“清”,肯定是来找我们鲁国的麻烦来了,拿他们怎么办?)”。

      “求”(冉有)提出:“一子守,二子从公(鲁哀公)禦诸竟。(留一位大人守城,两位大人随我们“公”到边境上抵抗。)”,季孙说:“不能。(我做不到。)”。

      “求”又建议:“居封疆之间。(那就在我们田地的周边抵抗。)”,季孙把这个建议通报给另外那两位大人(季孙和另外两位卿叔孙、孟孙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全面掌控着鲁国的国政,季孙为首,“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那两位大人都认为不可。

      “求”就再建议说:“若不可,则君无出。一子帅师,背城而战,不属者,非鲁人也。鲁之群室众于齐之兵车。一室敌车优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战也宜,政在季氏。当子之身,齐人伐鲁而不能战,子之耻也,大不列于诸侯矣。(既然还不可,那就不请我们的主上出动。由一位大人率兵出城,背城而战。要再不肯出力,那就不是鲁人了。我们鲁国各家族的兵车加起来超过了齐国来犯的兵车,就算是咱们一家的兵车,也超过他们,大人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两位大人不想出战也有他们的理由:我们鲁国的政事可都是由咱们季家说了算的。在大人执政期间,齐人来进攻鲁国而我们不敢出战,那只能是大人您自己的耻辱,也会让您再不能列于诸侯。)”。

      于是季孙让冉求跟随他一起前往朝廷那里,自己进入朝廷商议,把冉求留在党氏之沟那里等待。正碰上了也前来朝廷的另外那两位大人,其中的武叔(叔孙州仇)就问冉求对开战之事怎么看,冉求回答:“君子有远虑,小人何知?(长久的事情是你们这些贵族才该考虑的,我这样的小人能明白什么?)”。一旁的懿子(孟懿子,仲孙何忌)逼着冉求回答,冉求就又说道:“小人虑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我们小人只会根据给我们的条件提出建议,按照我们的本事尽力去实行。)”,武叔说:“是谓我不成丈夫也。(这是说我没出息呢。)”,于是马上回家去召集人马。

      最终鲁国由孟孺子-洩(仲彘,后来的孟武伯)率领右师,派颜羽驾驭他的指挥战车,邴洩当他指挥战车上的“右”;由冉求率领左师,派管周父驾驭他的指挥战车,樊迟(樊须,孔子弟子)当他指挥战车上的“右”。季孙提出:“须也弱(樊须年纪还小。)”,有子(冉求)说:“就用命焉。(足以完成任务了。)”。

      季家派出了七千甲士,冉有召集三百武城人做自己的徒卒,留下老幼守卫季家宅邸,左师大军开出城,驻扎到雩门之外。等了五日,右师才也开出了城。公叔务人(公为,鲁昭公子,曾挑起动乱随昭公流亡在外)看着那些被征召来的人,哭泣道:“事充,政重,上不能谋,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征发频密,赋税繁重,在上者不能好好谋划,那些“士”又不肯拚死,还怎么管理“民”?我既说了这话,怎敢不拼出命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国书、高无?[不/十,pī]帅师伐我”曰:

      程公说《春秋分纪?世谱二》谓国书为国夏子,国夏见定七年《传》;高无?[不/十,pī](高无邳)为高张子,高张见昭二十九年《传》。

      杨伯峻先生注“鲁之群室众于齐之兵车”曰:

      杜《注》:“群室,都邑居家。”吴闿生《甄微》云:“群室即谓三家。”《会笺》则以为“群室盖指国都之大夫、士也”。据《论语?先进》“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则大夫皆有车,士未必能专有车。群室者,卿大夫之家也。

      杨伯峻先生注“一室敌车优矣”曰:

      此一室指季氏,四分公室而有其二,见昭五年?传?,则季孙之兵车独多,而齐师所出少,故云以季孙之兵力敌齐甚有余裕。

      杨伯峻先生注“子之耻也,大不列于诸侯矣”曰:

      《会笺》以“大”字属上读,亦通。季氏专鲁政,鲁被大耻,不能与诸侯并列,即季氏不能列于诸侯。

      杨伯峻先生注“孟孺子-洩帅右师”曰:

      孟孺子,孟懿子之子,懿子不自率师,以其子帅,必已立为后,故称孺子,名彘,谥武伯。洩其字。

      杜《注》“颜羽御,邴洩为右”云:“二子,孟氏臣。”

      杨伯峻先生注“须也弱”曰:

      弱谓少幼。据《仲尼弟子列传》,樊须少孔丘三十六岁,则此时已三十二,不可谓弱。《孔子家语》谓须少孔丘四十六岁,则此时仅二十二,宜谓之弱。王肃作此书,或有所本。马宗琏《补注》谓“愚懦不壮毅曰弱”,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公叔务人见保者而泣”曰:

      杜《注》:“务人,公为,昭公子。”《礼记?檀弓下》作“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

      杜《注》“敢不勉乎!”云:“既言人不能死,己不敢不死。”

      桥:据上面《左传》中“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为己徒卒,老幼守宫”,则此时鲁国城内之人口我估计当在十五万左右。

      “鄎”——“奚”(杨注:“奚”,《谷梁》作“郎”,郎盖“郋”之误字,郋、奚同音,《谷梁》假郋为奚,详臧寿恭《春秋左传古义》及叶德辉《说文读若考》卷三。奚,当在今山东省-滕县南六十里之奚公山下。#鄎,齐南鄙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5,北纬36(“清”与“遂”之间齐国境上某处)。

      “清”(杨注:清,地名,据杜《注》是卫邑,当在今山东省-东阿县南约三十里之地。#据《水经?济水注》,清在今长清县东,高士奇《地名考略》江永《考实》皆主此说。沈钦韩《地名考略》引《山东通志》,谓在今东阿县,大清河西。以下文季孙谓冉求语推之,沈说较合理。),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2,北纬36.2(今黄河时济水北岸)。

      “党氏之沟”(杨注:江永《考实》云:“庄三十二年,公筑台,临党氏,则近公宫有党氏。”党氏沟,公与党氏间之沟也。),所谓“党氏”,在《左传》中有四处提及:

      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庄三十二年传》(p 0253)(03320401))(027)

      子般即位,次于党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庄三十二年传》(p 0254)(03320501))(027)

      季孙使从于朝,俟于党氏之沟。(《哀十一年传》(p 1657)(12110101))(138)

      己巳,王入于王城,馆于公族党氏,而后朝于庄宫。(《定七年传》(p 1561)(11070601))(125)

      前三处都是鲁国的“党氏”,后一处则是王城“党氏”,从这些叙述看,“党氏”都离核心宫殿不远,最后一处“党氏”前面还冠有“公族”,因此我猜测“党氏”实为“公”(“王”)之“党”——族党,即“公族”所居之处,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9,北纬35.60(公宫西)。

      “雩门”(杨注:雩门,鲁南城西门,盖南城有三门,正南门曰稷门,见三十二年《传》;东门曰鹿门,见《公羊》闵二年《传》;西门则雩门也,或以雩门即稷门,误。说详梁履绳《左通补释》。窃出,私自出击。实为公子偃窃出。(实用公子偃之谋。)(据隐公之《注》(01000001),一九七七年考古探得鲁故城南面只两座门。)#杜《注》:“南城门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6.98,北纬35.59(“鲁”南面靠西的城门)。

      下面再贴一遍《鲁国故城遗址分布图》(截自网上),南面靠西的城门(有棕色的道路出城处)即为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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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面的图中,我标出了“周人墓”的位置(图左上部分标有“周墓”的左上向右下的斜条区域),还标识了另外几个殷人的墓地(也是左上向右下的斜条区域,标为“殷墓”)和一些居住遗址(右上向左下的斜条区域),居住遗址分为两类,一类是曲阜刚建城或建城不久就有的,标为“原”,一类是春秋时期才有的,标为“新”。棕色的线是当时的道路。还有春秋时的手工业作坊遗址,冶铜遗址标为“铜”,制陶遗址标为“陶”,制骨遗址标为“骨”。注意,图中左下部分空白较多是因被曲阜市区占压,大部分尚未勘测。

      上图是我利用出自《曲阜鲁国故城》一书的附图作为底图,根据我的理解和臆测,尽量涂去了与春秋时代无关的痕迹,得到的春秋时代鲁国城内概况的示意图。很可能有应涂掉而未涂掉的,或者不应涂掉而涂掉了的,或者标注错误的。我的水平有限,只好请列位包涵了。

      “武城”(杨注:此武城为南武城,即《论语?雍也》子游为宰之邑;又见昭二十三年《传》。其地多山,故云险道。在今山东-费县西南,沂蒙山区之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2,北纬35.19(平邑县-郑城镇-南武城村、北武城村)。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艾陵之战1/5

      《哀九年传》:

      九年春,齐侯使公孟绰辞师于吴。吴子曰:“昔岁寡人闻命,今又革之,不知所从,将进受命于君。”((p 1652)(12090101))(138)

      秋,吴城邗,沟通江、淮。((p 1652)(12090501))(138)

      冬,吴子使来儆师伐齐。((p 1654)(12090701))(138)

      我的粗译:

      在我们的哀公九年(公元前四八六年,周敬王三十四年,齐悼公三年,吴夫差十年),春天,齐侯(齐悼公)派了公孟绰前往吴国,提出吴国不需出兵为自家助阵了。可吴子(吴夫差)告诉来人:“昔岁寡人闻命,今又革之,不知所从,将进受命于君。(上年寡人接到了贵方的命令,可今年贵方又变卦了,寡人不知所从,将去您那里直接向主上请示。)”。

      这年秋天,吴国在“邗”那里筑城,同时开挖水道,沟通了江水和淮水。

      到这年冬天,吴子派了人来我们这里,通知我们准备召集部队,将要进攻齐国。

      一些补充: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邗”(杨注:邗音寒,邗城当在今扬州市北,运河西岸。邗江即《水经注》之韩江。吴于邗江旁筑城挖沟,连通长江与淮水,大致自今扬州市南长江北岸起,至今清江市-淮水南岸止,今之运河即古邗沟水。),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9.42,北纬32.43(邗,扬州-蜀岗,有遗址,长方形城,1900×1400。春秋末至汉:吴,楚)。

      “江”推测位置为:东经119.39,北纬32.24(瓜洲南)。

      “淮”(杨注:吴于邗江旁筑城挖沟,连通长江与淮水,大致自今扬州市南长江北岸起,至今清江市-淮水南岸止,今之运河即古邗沟水。),推测位置为:东经118.93,北纬33.58(清江县——今淮安市-清浦区西之运河入淮处)。

      《哀十年经》:

      公会吴伐齐。((p 1654)(12100002))(138)

      《哀十年传》:

      公会吴子、邾子、郯子伐齐南鄙,师于鄎。((p 1655)(12100201))(138)

      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吴师乃还。((p 1656)(12100301))(137、138)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哀公十年(公元前四八五年,周敬王三十五年,齐悼公四年,吴夫差十一年,晋定公二十七年),我们的“公”(鲁哀公)会合了吴子、邾子、郯子进攻齐国南部的属地,大军驻扎在“鄎”。

      随后,齐人弑杀了他们的悼公,并派人通报给来进攻的大军。于是吴子(吴夫差)在军门之外连着哭奠了三天。也在这一段,吴军将领徐承率领了舟师准备从海上攻入齐国,但被齐人打败,于是吴军就撤军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齐人弑悼公”曰:

      《史记》《齐世家》、《卫世家》、《年表》并谓杀悼公者为鲍子,《伍子胥传》则云“鲍氏”,《田齐世家》直云“鲍牧”,而据八年《传》,鲍牧已为悼公所杀。梁玉绳《志疑》据《晏子春秋?谏上篇》“田氏杀阳生”,疑杀者为陈恒。存疑可也。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邾”——“绎”(杨注:邾,国名,曹姓。参见王国维《观堂集林?邾公钟跋》。(僖二十一年?传?称之为“蛮夷”。)初都今曲阜县东稍南,盖鲁之附庸,后都今邹县东南,春秋后八世楚灭之。《礼记?檀弓》、《公羊》皆作“邾娄”,《国语?郑语》、《晏子春秋?内篇上三》、《孟子》并作“邹”,盖邾娄速读而音变。传世彝器有邾公牼钟、邾公华钟(“邾”并作“鼄”)及邾公钟、邾公[釒乇]钟等。仪父,邾君之字,名克。另一曹姓邾,楚之与国,在湖北-黄冈(见陈直《金文拾遗》)。#绎音亦,邾邑,今山东省-邹县东南有峄山,绎、峄字通。邾文公所迁当在峄山之阳与郭山之北夹谷地带。一九七二年夏于此地因大雨冲出一铜鼎,为费敏父嫁女与邾之媵鼎。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谓邾城在邹县东南二十五里,邾文公所迁城周二十余里,在峄山之阳,俗误为纪王城,邾迁都后,境内又另有绎邑,宣十年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峄,乃取其别邑,非取其国都。#“绎”,《公羊》作“蘱”,不知其故。杜《注》:“绎,邾邑。”孔《疏》云:“文十三年《传》称邾迁于绎,则绎为邾之都矣。更别有绎邑,今鲁伐取之,非取邾之都也。亦因绎山为名,盖近在邾都之旁耳。”余见文十三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郯”——“拔”(杨注:郯音谈,国名,据昭十七年《传》,为少皥之后,则为己姓;然《史记?秦本纪赞》云:“秦之先为嬴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有徐氏、郯氏。”则郯似又出于伯益。《汉书?地理志》谓为“少昊后,盈姓”,盈即嬴。则于其所自出从《左传》,姓则从《史记》也。《楚世家》顷襄王十八年有郯国,则郯国至战国犹存。郯国故城当在今山东省-郯城县西南二十里。#“拔”,《传》作“郯”,江永《考实》谓即宣四年《经》“平莒及郯”之“郯”,在今山东-郯城县西南。杜《注》云“拔,地阙”。互详宣四年《经?注》。#杜?注?:“郯即拔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4,北纬34.63(郯城-北老城)。东经118.32,北纬34.56(郯庙村)。

      “鄎”——“奚”(杨注:“奚”,《谷梁》作“郎”,郎盖“郋”之误字,郋、奚同音,《谷梁》假郋为奚,详臧寿恭《春秋左传古义》及叶德辉《说文读若考》卷三。奚,当在今山东省-滕县南六十里之奚公山下。#鄎,齐南鄙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5,北纬36(“清”与“遂”之间齐国境上某处)。

      《哀十年经》:

      晋-赵鞅帅师侵齐。((p 1655)(12100005))(138)

      《哀十年传》:

      夏,赵鞅帅师伐齐,大夫请卜之。赵孟曰:“吾卜于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袭吉。行也!”于是乎取犁及辕,毁高唐之郭,侵及赖而还。((p 1656)(12100401))(138)

      《哀十年经》:

      五月,公至自伐齐。((p 1655)(12100006))(138)

      我的粗译:

      还在这一年,夏天,晋国执政的卿赵鞅(赵孟)准备率兵进攻齐国,大夫请求先为此占卜,赵孟(赵鞅)告诉他们:“吾卜于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袭吉。行也!(我已经占卜过此时进攻齐国,同一件事不可两次惊动龟甲,何况再次占卜未必能得吉兆。干吧!)”。于是乎出动大军打下“犁”和“辕”,破坏了高唐的外城,一直打到“赖”,然后撤回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吾卜于此起兵”曰:

      杜《注》:“谓往岁卜伐宋不吉,利以伐姜,故今兴兵。”

      杨伯峻先生注“事不再令”曰:

      令,命龟也。谓一事不再次卜。《易?蒙?卦辞》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筮如此,卜亦同。

      杨伯峻先生注“卜不袭吉”曰:

      杜《注》:“袭,重也。”谓再卜亦不致又得吉兆。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犁”——“犁丘”——“隰”(杨注:《潜夫论?志氏姓》云:“隰氏,姜姓。”#杜《注》:“隰鉏,隰朋之曾孙。”#犁即二十三年《传》之犁丘,在今山东-德州地区-临邑县西。辕,据顾祖禹《方舆纪要》,在今山东-德州地区-禹城县西北,一云在禹城县南百里。#二十七年《传》称此役为隰之役,则犁丘即隰,江永《考实》谓即十年《传》之犁,在今山东-临邑县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5,北纬36.9(孙耿镇西)。

      “辕”(杨注:犁即二十三年《传》之犁丘,在今山东-德州地区-临邑县西。辕,据顾祖禹《方舆纪要》,在今山东-德州地区-禹城县西北,一云在禹城县南百里。),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7,北纬36.95(禹城西北)。

      “高唐”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45,北纬36.85(今高唐县东三十五里,禹城市西南)。《昭十年传》有“穆孟姬为之请高唐,陈氏始大”((p 1317)(10100205))(137),则四十七年前“高唐”即已为陈家采邑。

      “赖”推测位置为:东经117.23,北纬36.95(章丘市-黄河乡-土城村)。

      下面是赵鞅帅师伐齐几个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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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 家园 这里的“不为”该是“不要”吧?

        请求这一次不为吴国出兵助阵

        事情的背景似乎是此前齐请吴出兵帮忙,这会儿又不想吴兵来,结果吴王怒了:玩我哪!我等这一天这么久了

        “昔岁寡人闻命,今又革之,不知所从,将进受命于君。(上年寡人接到了贵方的命令,可今年贵方又变卦了,寡人不知所从,将去您那里直接向主上请示。)”。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陈氏始大9/9

      《哀二十年传》:

      二十年春,齐人来征会。夏,会于廩丘,为郑故,谋伐晋。郑人辞诸侯,秋,师还。((p 1715)(12200101))(137)

      我的粗译:

      五年后,我们的哀公二十年(公元前四七五年,周元王元年,齐平公六年,晋定公三十七年,郑声公二十六年),春天,齐人来让我们参加盟会。到夏天,盟会在廩丘举行,主题是要帮助郑国,并策划进攻晋国。郑人推辞了各家诸侯的帮助,到这年秋天,我们的部队撤回来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二十年春”曰:

      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谓杜氏《长历》,哀二十年正月丁亥朔,《陈逆簠铭》云“唯王正月初吉丁亥”,与杜氏《长历》合。

      杨伯峻先生注“齐人来征会”曰:

      此时晋公室已卑,四卿分权,且争权,早已失霸;楚又患吴、越。齐之陈恆欲因此主盟诸侯以树己声势。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廩丘”(杨注:廩丘,据《清一统志》,在旧范县(今范县治已移旧治西樱桃园)东南,《范县志》云,在县东南七十里义东堡。廩丘本卫邑,或齐取之以与乌馀,故乌馀得以之奔晋。#廩丘,今山东-鄄城县东北约四十里。#廩丘,齐邑,在今山东-范县东,详襄二十六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4,北纬35.63(郓城县-水堡)。

      “郑”(杨注:鄭(郑),国名,姬姓,周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后。卜辞常见奠(鄭)地,有“矦奠”“南奠”“北奠”“多奠”“奠臣”诸词。又有一片云“巳(祀)奠河邑”,则地当在今郑州市南、新郑县北。西周彝器又有奠虢仲鼎、奠虢仲簋等。是则郑地早已有之。桓公初封郑,在今陕西-华县东北。据《郑语》,寄帑于虢、郐之间。武公因取而都之,即今新郑县。春秋后又六世九十一年为韩所灭。近年出土之哀成叔鼎则铸于郑亡后。?史记?有世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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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二十七年传》:

      晋-荀瑶帅师伐郑,次于桐丘。郑-驷弘请救于齐。齐师将兴,陈成子属孤子三日朝。设乘(chéng)车两马,系五邑焉。召颜涿聚之子晋,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国之多难,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车而朝,毋废前劳。”乃救郑。及留舒,违穀七里,穀人不知。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大国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师不行,恐无及也。”成子衣製、杖戈,立于阪上,马不出者,助之鞭之。知伯闻之,乃还,曰:“我卜伐郑,不卜敌齐。”使谓成子曰:“大夫陈子,陈之自出。陈之不祀,郑之罪也,故寡君使瑶察陈衷焉,谓大夫其恤陈乎?若利本之颠,瑶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p 1733)(12270301))(141、137)

      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晋师告寅者,将为轻车千乘(shèng)以厭齐师之门,则可尽也。”成子曰:“寡君命恆曰:‘无及寡,无畏众。’虽过千乘(shèng),敢辟之乎?将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p 1734)(12270302))(141、137)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七年,我们的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四六八年,周贞定王元年,齐平公十三年,晋出公七年,郑声公三十三年),晋国执政的卿荀瑶(知伯)率兵进攻郑国,部队驻扎在桐丘。郑国执政的驷弘(子般)向齐国求救。

      齐国准备召集部队,在这之前,执政的陈成子(陈恆)连着三天在朝廷上接见战死者的孤儿。还准备了一辆乘车,以及两匹驾车马,在马脖子上挂了五个布囊,里面装着颁赏的简策。然后把上次战死将领颜涿聚(亦孔子弟子)的儿子“晋”召来,对他说:“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国之多难,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车而朝,毋废前劳。(“隰”那一仗,您父亲战死。因为我们“国”这一阵麻烦很多,没顾上慰问您。现在主上把这个城邑赏赐给您,您以后就乘坐这个车上朝吧,别辜负了您父亲。)”,之后才出兵救郑。

      大军经过了留舒,那里距离“穀”只有七里,但穀人都没有发现。大军随后抵达濮水,天上下雨,就准备先不涉渡。

      这时,郑国随同驷弘前来求救的大夫子思(即子产之子国参)说:“大国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师不行,恐无及也。(大国已经打到了敝邑的房檐底下,敝邑这才来告急,现在大军逗留不进,就怕来不及了。)”。

      于是成子(陈恆)下令渡河,他本人穿着斗篷,拄着一枝戈,站到河对面的陡岸上,战马有上不来的,亲自帮着鞭策。

      晋方进攻郑国的主帅知伯(荀瑶,瑶)听说齐军来援,就下令撤兵,说是:“我卜伐郑,不卜敌齐。(我出来之前占卜了进攻郑国的情形,但没占卜对抗齐军的情形。)”。

      然后他还派人告诉成子(陈恆)说:“大夫陈子,陈之自出。陈之不祀,郑之罪也,故寡君使瑶察陈衷焉,谓大夫其恤陈乎?若利本之颠,瑶何有焉?(您这位大夫陈子,是打陈国来的。陈国的祭祀之所以中断,都是郑国闹的,所以寡君派了“瑶”来调查陈国被灭亡的内幕,还以为大夫你也应该对陈国有感情呢?要是你为了自己的私利就不顾根本,“瑶”还管得着这事吗?)”。

      成子一听就火了,愤怒的撂下一句话:“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那些处处压人一头的都没有好结果,知伯你就能长久吗!)”。

      在齐军之中的中行文子(荀寅)报告成子(陈恆)说:“有自晋师告寅(荀寅自称名)者,将为轻车千乘以厭齐师之门,则可尽也。(有人从晋军之中捎话给“寅”,说是晋军准备了轻车千乘要堵住齐军的营门,准备全歼齐军。)”。

      成子告诉他说:“寡君命恆曰:‘无及寡,无畏众。’虽过千乘,敢辟之乎?将以子之命告寡君。(寡君已经对“恆”下了命令:“敌人少就别理,敌军多了也别畏缩。”现在敌军虽然有超过千乘的兵车,我就敢逃吗?我会把大人的话转告寡君。)”。

      文子(荀寅)于是感叹说:“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现在我明白为啥被赶出来了,“君子”谋划事情的时候,开始、过程、结局都搞清楚了,而后才投入进去,我还“三不知”就投入进去,要想有好结果,不亦难乎!)”。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郑-驷弘请救于齐”曰:

      杜《注》:“弘,驷歂子。”驷弘字子般,下文子思,为子产之子国参,与驷弘同行者。不能误以下文之子思即驷弘。

      杨伯峻先生注“陈成子属孤子三日朝”曰:

      属,会也。孤子,曾为国战死者之子。聚集死事者之子,分别于三日内朝见之。

      杨伯峻先生注“设乘车两马”曰:

      沈钦韩《补注》引《仪礼?既夕礼》郑玄《注》云:“两马,士制。”

      杨伯峻先生注“系五邑焉”曰:

      章炳麟《左传读》卷一云:“若为国邑,则不得言系;且下文‘君今命女以是邑也’,命当以官言,不当以邑言。邑当为裛之省文。《说文》:‘裛,书囊也。’此乃策书之囊。竹简繁重,故一策书分为五囊也。时尚未见策文,故但举著见者为言耳。”

      杨伯峻先生于此(知伯闻之,乃还,曰:“我卜伐郑,不卜敌齐。”)之处注云:

      《说苑?指武篇》叙此节云:“智伯曰:‘吾闻田恒(即陈成子)新得国而爱其民,内同其财,外同其勤劳,治军若此,此其得众也,不可待也。’乃去之耳。”

      杨伯峻先生注“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曰:

      杜《注》:“谋一事,则当虑此三变,然后入而行之,所谓君子三思。”入谓入言于上,杜《注》可商。

      “桐丘”(杨注:桐丘,今河南省-扶沟县西二十里有桐丘亭,即其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4.30,北纬34.10(春秋-郑之桐丘城。现存西墙局部,夯筑而成,夯层厚10—15厘米。城内散存少量陶罐、豆、板瓦等,并由汉空心砖墓葬分布。)。

      “隰”——“犁”——“犁丘”(杨注:《潜夫论?志氏姓》云:“隰氏,姜姓。”#杜《注》:“隰鉏,隰朋之曾孙。”#犁即二十三年《传》之犁丘,在今山东-德州地区-临邑县西。辕,据顾祖禹《方舆纪要》,在今山东-德州地区-禹城县西北,一云在禹城县南百里。#二十七年《传》称此役为隰之役,则犁丘即隰,江永《考实》谓即十年《传》之犁,在今山东-临邑县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5,北纬36.9(孙耿镇西)。

      “留舒”(杨注:《诗?小雅?车攻》郑玄《笺》引作“柳舒”,《水经?济水注》亦作“柳舒”,皆留舒也。在今山东-东阿县旧治东北,下云“违穀(谷)七里”可证。),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1,北纬36.18(鱼山)。

      “穀”——“小穀”——“谷”——“小谷”(杨注:穀(谷),齐地,今山东省-东阿县旧治东阿镇。#《公羊传》徐彦《疏》云:“二《传》作“小”字,与《左氏》异。”孙祖志《读书脞录》、刘文淇《旧注疏证》、章炳麟《左传读》等因谓《左氏》本作“城穀(谷)”。但案之《水经?济水篇》“济水侧岸有尹卯垒,南去鱼山四十余里,是穀城县界,故春秋之小穀城也,齐桓公以鲁庄公二十三年(当作三十二年,杨守敬《注?疏》已订正)城之,邑管仲焉。城内有夷吾井”云云,则是郦道元所据《左传》已有“小”字矣,孙等之说恐非。小穀即穀,齐邑,今山东省-东阿县治,顾炎武《杜解补正》据《谷梁》范宁《注》、孙复《尊王发微》谓小穀为鲁邑,曲阜西北有小穀城,不合?传?意。#昭十一年《传》述申无宇之言云:“齐桓公城穀而置管仲焉。”《传》文本此。顾炎武《日知录》四、《山东考古录》疑之,无据。事亦见《晏子春秋?外上篇》。据《管子?大匡篇》,吴人伐穀,齐桓公因城穀,遂为管仲采邑。#庄三十二年《传》云:“城小穀(谷),为管仲也。”则此穀即小穀,亦即庄七年之穀,在今山东-东阿县新治东南之东阿镇。#穀见庄七年《经?注》,即今山东-东阿县南之东阿镇。本东阿旧治。穀亦齐地,师过本境而民不知,言其整肃。),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8,北纬36.17(平阴县-东阿镇)。

      “濮”(杨注:濮水有二,一在今山东-菏泽县北,一在今河南-滑县与延津县境。此指后者,今皆湮。),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0,北纬36.1(穀西,渡濮水处)。

      下面是陈成子援郑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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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章中,《左传》作者对陈僖子、陈成子父子很不留情面,但考虑孔子可能是《左传》作者之一,尤其是有迹象表明此章《左传》是孔子自撰,且孔子对陈氏父子很不喜欢,则对此章《左传》中关于陈氏父子的描述似乎应该稍微打些折扣。

      另外,陈家能崛起,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兄弟子侄众多,“四乘如公”,那时候能有这八兄弟同行,在一个十几万人的小城镇里,真是无人可挡啊。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陈氏始大8/9

      《哀十四年经》:

      齐人弑其君壬于舒州。((p 1681)(12140011))(137)

      《哀十四年传》:

      甲午,齐-陈恆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请伐齐三。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恆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孙。”孔子辞,退而告人曰:“吾以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p 1689)(12140501))(124、137)

      我的粗译:

      甲午那天(杨注:甲午,六月五日。),齐国的陈恆在舒州弑杀了他们的国君“壬”(齐简公)。于是孔丘斋戒了三天,然后在我们的朝廷上三次请求讨伐齐国。我们的“公”(鲁哀公)回复说:“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很久以来我们鲁国就打不过齐国,大人说要讨伐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孔丘回答:“陈恆弑其君(齐简公),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陈恆弑杀了他们的主上,他们的“民”有一半不会赞成他,我们鲁国的大军加上齐国一半的“民”,是能打赢的。)”我们的“公”说:“子告季孙。(大人去和季孙说吧。)”于是孔子(孔丘)退了下来。

      然后孔子对一旁的人解释说:“吾以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因为在朝廷上我也和大夫站在一块,遇上这事我不能不表个态。)”

      一些补充:

      “壬”就是齐简公。

      另外,这一段《左传》提及孔丘时一度称名(称孔丘,后面一处称孔子者也许是后改),所以我怀疑此章是孔子自撰,如是平辈或弟子所作,则似应尊称孔子为仲尼:

      《左传》中有二十九处三十四次称仲尼,八处九次称孔子;而除此处之外,《左传》中还有几处称孔丘的:一处是孟僖子两次称孔丘,此孟僖子是孔子的上司;在关于夹谷之会的《左传》章节中,还有三处五次称孔丘,这一章我怀疑也是孔子自撰;而在《左传》将近结束的地方,有一处“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则是重复《春秋经》的记载。

      杨伯峻先生于此段之末注云:

      《论语?宪问》亦载此事,而谓孔丘曾告三卿,三卿不可,而后告人云云,盖当时传闻之异。

      《论语?宪问第十四》: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舒州”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65,北纬38.7(-大城县界)。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

      《哀十四年经》:

      莒子-狅卒。((p 1681)(12140008))(137)

      《哀十五年经》:

      夏五月,齐-高无?[不/十,pī]出奔北燕。((p 1690)(12150002))(137)

      一些补充:

      莒子-狅是莒国国君,前面曾经接纳了齐国逃去的世卿国夏。高无?[不/十,pī]也是齐国的世卿。世代占据卿位的国、高两家的族长都被挤走,反映陈家开始逐步在齐国真正掌权。

      杨伯峻先生注“莒子-狅卒夏五月,齐-高无?[不/十,pī]出奔北燕”曰:

      狅,《释文》云“其廷反”,音情,则从[廷-廴,tǐng]得声,非狂字。他书无此字。(桥:[廷-廴,tǐng],挺本字,非壬。

      “莒”——“莒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北燕”——“燕”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6,北纬39.61(北燕,董家林古城,董家林村东)。

      ————————————————————

      《哀十五年经》:

      及齐平。((p 1690)(12150007))(137)

      《哀十五年传》:

      秋,齐-陈瓘如楚,过卫,仲由见之,曰:“天或者以陈氏为斧斤,既斵丧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终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鲁以待时,不亦可乎?何必恶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p 1692)(12150301))(137)

      冬,及齐平。子服景伯如齐,子赣为介,见公孙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齐人虽为子役,其有不贰乎?子,周公之孙也,多饗大利,犹思不义。利不可得,而丧宗国,将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闻命。”((p 1693)(12150401))(124、137)

      陈成子馆客,曰:“寡君使恆告曰:‘寡人愿事君如事卫君。’”景伯揖子赣而进之,对曰:“寡君之愿也。昔晋人伐卫,齐为卫故,伐晋-冠氏,丧车五百。因与卫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吴人加敝邑以乱,齐因其病,取讙与阐,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视卫君之事君也,则固所愿也。”成子病之,乃归成,公孙宿以其兵甲入于嬴。((p 1693)(12150402))(124、137)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哀公十五年(公元前四八〇年,周敬王四十年,齐平公元年,楚惠王九年,卫出公十三年),秋天,齐国的陈瓘(子玉)前往楚国,途经卫国,仲由(孔子弟子子路)去见了他,对他说:“天或者以陈氏为斧斤,既斵丧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终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鲁以待时,不亦可乎?何必恶焉?(上天也许借用陈家作斧子,先把您那里的公室砍掉,以后再送给别人,不可知也。也可能由你们陈家最终得到,亦不可知也。既如此,你们善待鲁国,等待时机,不亦可乎?何必这么粗暴?)”子玉(陈瓘)回答:“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陈恆,陈成子)。(不错,我赞成您的话,请大人把这些都让人传达给我弟弟吧。)”。

      这年冬天,我们鲁国就和齐国讲了和。

      我们的大夫子服景伯(子服何)前往齐国,子赣(孔子弟子子贡)是他的副手,子赣去见了我们这里卿族孟(仲)家采邑“成”原来的主管、眼下叛逃在齐国的公孙成(公孙宿),对他说:“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齐人虽为子役,其有不贰乎?子,周公之孙也,多饗大利,犹思不义。利不可得,而丧宗国,将焉用之?(大家都得臣服于某人,您却老想着背叛,现在齐人虽然还肯帮着您,就不会也有别的想法了吗?大人您,本是周公的后代,沾了周公不少的光,却想着对周公后代的公室不利,自己没得着好处,反而逃离了宗国,这么干有意思吗?)”成(公孙宿)说:“善哉!吾不早闻命。(说得太好了,可惜我没早听到您这话。)”。

      齐国执政的陈成子(陈恆)接待来宾,说是:“寡君使恆(陈成子)告曰:‘寡人愿事君如事卫君。’(寡君让“恆”给各位传个话:“寡人希望侍奉你们主上就像侍奉卫国国君一样。”)”。

      景伯(子服何)马上向子赣(子贡)作揖,请他上前答话,于是子赣答话:“寡君之愿也。昔晋人伐卫,齐为卫故,伐晋-冠氏,丧车五百。因与卫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吴人加敝邑以乱,齐因其病,取讙与阐,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视卫君之事君也,则固所愿也。(这也是寡君的希望。过去晋人进攻卫国,齐国为卫国进攻了晋国的冠氏,当时还损失了五百乘战车。随后又补偿给卫国土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可是,等到吴人来侵扰敝邑的时候,齐国却趁着我们有困难,侵占了我们的讙和阐,寡君是以寒心。要能像对待卫国国君一样对待我们,那是我们一直期待的。)”。

      成子(陈恆)被这话堵住,于是把“成”归还我们,公孙宿(公孙成)则带着他的部队占据了“嬴”。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因与卫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曰:

      书社即昭二十五年《传》“请致千社”之社,贾逵、杜预皆以二十五家为社,书其户籍。书社一词又见《管子?小称篇》、《晏子春秋?内篇?杂下》、《荀子?仲尼篇》、《商君书?赏刑篇》、《吕氏春秋》《慎大览》及《知接篇》、《史记》《封禅书》及《孔子世家》等,其说可参阎若璩《四书释地》。高士奇《地名考略》云:“言‘以南’,则是割三邑之南境以与卫,非全致也。”

      “楚”——“鄀”(杨注:文十五年《传》谓“获大城焉曰入之”,此盖用其义。此时鄀盖仍都商密,秦人入鄀,则取商密并入己国。鄀未亡,迁都今湖北省-宜城县东南,为楚附庸。《水经?沔水》云:“沔水又迳鄀县故城南。”《注》云“古鄀子之国也,秦、楚之间自商密迁此为楚附庸,楚灭之以为邑”是也,故定六年楚令尹子西得迁郢于鄀,谓之鄢郢。#鄀,今湖北-宜城县东南九十里,据《路史?国名纪》,又名北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8,北纬31.46(下鄀,钟祥-胡集镇东罗山遗址,鄀郢:庄二十至庄三十,定六年后)。

      据《楚居》:“至献惠王自美郢徙袭为郢。白公起祸,焉徙袭湫郢,改为之,焉曰肥遗,以为处于酉澫,酉澫徙居鄢郢,鄢郢徙居[司阝]吁。”则惠王所都还有很多次迁移,但《左传》中没有反映(不等于没有),只言“迁郢于鄀”,我也无从推测,能看到的主张也言人人殊,而且《楚居》所言有验证的一些地点如“同宫之北”也非一般意义上的楚都,故此一段之楚都我大体只能认定一直在“鄀”了,所谓“湫郢”,当就是“湫”,亦在“鄀”近旁,两处直线距离约六十里,隔着汉水。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冠氏”(杨注:冠氏地有今河北-馆陶县及山东-冠县。据《清一统志》,冠氏故城址在今冠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2,北纬36.53(冠县-东古城)。

      “禚”(杨注:禚音酌,《公羊传》作“郜”。齐国地名。据庄四年及定九年?传?,当为齐、鲁、卫三国分界之地,疑在今山东省-长清县境内。#“禚”,《公羊》、《谷梁》作“郜”。#杜《注》:“三邑皆齐西界,以答谢卫意。”[禚-礻+衤],疑在今山东-长清县境,余详庄二年《经?注》。杏当在今山东-茌平县南博平废治境内。媚在今山东-禹城县。),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6,北纬36.5(长清区附近黄河西)。

      “媚”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6,北纬36.9(禹城县一带)。

      “杏”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1,北纬36.6(茌平县-博平镇一带)。

      下面是禚、媚、杏三邑所在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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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讙”(杨注:讙音歡(欢)。鲁国地名,当在今山东省-宁阳县北而稍西三十余里。#讙在今山东-宁阳县北而稍西,详桓三年《经?注》。阳关今山东-泰安县东南,详襄十七年《传?注》。#杜《注》:“三邑,皆汶阳田也。”鄆,在今山东-郓城县东十六里,余详成四年《经?注》。讙在今山东-宁阳县西北三十余里,参桓三年《经?注》。龟阴,在新泰县西南、泗水县东北处。#讙在今山东-泰安地区-宁阳县北而稍西,亦见桓三年《经》并《注》。阐,今宁阳县东北三十里有堽城,即古刚城,阐又在其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75,北纬35.89(南夏辉村,大汶河边)。

      “阐”(杨注:“阐”,《公羊》作“僤”,后同。讙在今山东-泰安地区-宁阳县北而稍西,亦见桓三年《经》并《注》。阐,今宁阳县东北三十里有堽城,即古刚城,阐又在其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83,北纬35.90(堽城坝上游大汶河之洸河——阐水河口北岸)。

      “成”——“郕”(杨注:《公羊》作“公会纪候于盛”。杞、纪易误,郕、盛可通。杜预无《注》,则以此“郕”即隐公五年之“郕”。《谷梁》范宁《注》云,“郕,鲁地”,与杜异。鲁地之郕,《左传》作“成”,故城当在今山东省-宁阳县东北。#“成”,《谷梁传》作“郕”,成、郕字通。古成邑在今山东省-宁阳县北。后为孟氏采邑。定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成,公敛父谓孟孙,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云云;哀十五年成叛入齐,既而齐归成,是成为鲁北境近齐之邑。#成,据《山东通志》,今山东-宁阳县东北九十里,亦作“郕”。#“成”各本俱作“郕”,其实成、郕一地,今从监本,以求一律。#成即郕,本杞田,后为孟氏邑。今山东-宁阳县东北。#成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九里,在鲁都稍西而北五十余里,鲁北境。),推测位置为:东经117.18,北纬35.86(田家林,有遗址)。

      “嬴”(杨注:嬴故城在今山东省-莱芜县西北,据《一统志》,俗名城子县。#杜《注》:“嬴,齐邑。”当在今山东-莱芜县西北,泰安县东稍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7.57,北纬36.33(莱芜西北城子县村)。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6附:陈氏始大7/9

      《哀十四年传》:

      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乘(chéng)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闭门。侍人禦之,子行杀侍人。公与妇人饮酒于檀台,成子迁诸寝。公执戈,将击之。大史子馀曰:“非不利也,将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库,闻公犹怒,将出,曰:“何所无君?”子行抽剑,曰:“需,事之贼也。谁非陈宗?所不杀子者,有如陈宗!”乃止。((p 1684)(12140304))(137)

      我的粗译:

      夏五月壬申那天(杨注:壬申,十三日。),成子(陈恆)兄弟八人分乘四辆车进入他们“公”(齐简公)的宫殿,子我(阚止)正在宫中听政的伞盖下,就出去迎接这几位,这几位正好进入宫中,却反手把子我关在外面。有宫中的侍人出来阻拦,已经隐藏在宫中的子行(陈逆)带人出来杀掉了拦阻的侍人。

      他们的“公”正和一些妇人饮酒于檀台,成子把这位“公”送回寝宫。这位“公”去拿了把戈,要砍成子,一旁的大史子馀马上打圆场说:“非不利也,将除害也。(他们不会对主上不利,只是要为主上除害。)”成子趁机出去把自家人安顿在“库”那里(之前陈逆大概就躲在这里)。

      过了一阵,听说那位“公”还没消气,成子就准备离开他们“公”的宫殿,说是:“何所无君?”这时,子行抽出了剑,大声说:“需,事之贼也。谁非陈宗?所不杀子者,有如陈宗!(犹豫不决,什么事也干不成。这里谁不能当我们陈家的族长?你再这么样,我发誓,不杀你,我必受惩罚,有如我们陈家祖先亲临!)”成子这才稳住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成子兄弟四乘如公”曰:

      四乘有二解,杜《注》,“成子之兄弟,昭子-庄、简子-齿、宣子-夷、穆子-安、廪丘子-意兹、芒子-盈、惠子-得,凡八人,二人共一乘”,则四乘为四辆车。顾炎武《补正》引傅逊说,惠栋《补注》、沈钦韩《补注》皆用《史记?田齐世家?索隐》说驳之,谓四乘即驷乘,乘四人耳。此又一解。

      杨伯峻先生注“侍人禦之”曰:

      侍人为齐简公之侍人,杜《注》以为“子我侍人”,误,服虔谓“阉竖以兵御陈氏”是也。盖简公侍者见陈恆等来势不善,故加抵抗。

      杨伯峻先生注“子行杀侍人”曰:

      陈恆于公宫必先布置私人,子我(行?)入宫为内应,亦必率其私人。简公侍者非一,若子我(行?)不率众徒,安得杀之?

      杨伯峻先生注“何所无君?”曰:

      言各国皆有君,李贻德《辑述》云:“是欲奔异国之辞。”

      杨伯峻先生注“需,事之贼也”曰:

      六年《传》云:“需,事之下也。”此与同意,言迟疑不决反害大事。

      杨伯峻先生注“谁非陈宗?”曰:

      此时陈恆为陈氏宗主,子行阻陈恆出奔,故言人人可得为陈氏宗主。

      杨伯峻先生注“有如陈宗!”曰:

      杜《注》:“言子若欲出,我必杀子,明如陈宗。”有如某,誓辞常用语。此陈宗盖指陈氏自陈完以下历代宗主,犹言“有如先君”。说参孔颖达《疏》。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檀台”当在“齐”城内。

      《哀十四年传》:

      子我归,属徒,攻闱与大门,皆不胜,乃出。陈氏追之,失道于弇(yǎn)中,适丰丘。丰丘人执之,以告,杀诸郭关。成子将杀大陆子方,陈逆请而免之。以公命取车于道,及耏,众知而东之,出雍门,陈豹与之车,弗受,曰:“逆为余请,豹与余车,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于其雠,何以见鲁、卫之士?”东郭贾奔卫。((p 1685)(12140305))(137)

      庚辰,陈恆执公于舒州。公曰:“吾早从鞅之言,不及此。”((p 1686)(12140306))(137)

      我的粗译:

      子我(阚止)回去以后,马上召集属下,进攻他们“公”(齐简公)宫殿的小门和大门,但都没攻下来,于是出逃。陈家的人马在后面追,子我和他的属下在“弇中”那里走错了路,跑到“丰丘”。丰丘人把这些人抓起来,报告给他们主上(齐简公),他们主上下令在郭关杀掉了子我。

      成子(陈恆)还想杀“大陆子方”(东郭贾),但因为陈逆(子行)求情,就饶了他。“大陆子方”假传“公”(齐简公)的命令在大路上截了辆车,向西走,已经走到“耏”那里,被大家发现,他只好又回向东边。他出雍门时,陈豹(子皮)想送给他车辆,他不肯接受,说是:“逆(陈逆)为余请,豹(陈豹)与余车,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于其雠,何以见鲁、卫之士?(“逆”为我求情,“豹”又送我车辆,我和这些人关系太好了。作为子我的家臣,却和他的对头关系这么好,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鲁、卫之士?)”最终,这位东郭贾(大陆子方)还是逃去了卫国。

      庚辰那天(杨注:庚辰,二十一日。),陈恆(陈成子)在“舒州”把他们的“公”抓了起来。这位“公”说道:“吾早从鞅之言,不及此。(我要是早听了“鞅”的话,就不会有今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攻闱与大门”曰:

      闱,门之小者也,此非宫内之小门,乃宫墙之小门。宫墙四周皆有大门与小门,据《周礼?天官?宫伯》及《地官?保氏》,大门、小门皆宫伯、保氏所轮流把守,说详金鹗《求古录礼说》。

      下面再贴一遍秦-雍城朝寝建筑平面示意图,出自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汉考古研究部《陕西秦汉考古五十年综述》,或可由此一窥当时的宫闱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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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大陆子方”曰:

      杜《注》:“子方,子我臣。”据下文,即东郭贾。《通志?氏族略》云:“大陆氏,姜姓,齐太公之后,食邑陆乡,因号大陆氏。”

      杨伯峻先生注“及耏,众知而东之”曰:

      耏即时,齐与鲁交界之地,盖子方拟奔鲁、卫,因西行。众,陈氏之人,知其假公命取车,故逼使东返。

      “弇中”(杨注:“马陉”,《齐世家》作“马陵”。高士奇《地名考略》以为“地有二名”,梁履绳《补释》以为“陉、陵声近而讹”。实则“陵”乃误字,梁玉绳《史记志疑》谓马陵非齐地。据《水经?淄水注》,即襄二十五年《传》之“弇(yǎn)中”。据《大事表》,在今益都县西南,当在丘舆北,即南燕-慕容德所都之广固。#据《方舆纪要》,临淄西南有弇中峪,界两山间,至莱芜县,长三百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86,北纬36.50(博山)。东经118.21,北纬36.64(庙子镇,失道处)。

      “丰丘”(杨注:杜《注》:“丰丘,陈氏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44,北纬36.71(广固城)。

      “郭关”(杨注:高士奇《地名考略》云:“齐郭门也。”),目前无从估计其位置。

      “耏”(杨注:耏即时,齐与鲁交界之地,盖子方拟奔鲁、卫,因西行。众,陈氏之人,知其假公命取车,故逼使东返。),推测位置为:东经118.23,北纬36.87(出雍门西行道路与时水交汇处东岸)。

      “雍门”(杨注:雍门,《战国策?齐策一》及《淮南子?览冥训?注》并谓齐西门名。#杜《注》:“齐城门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4,北纬36.88(“齐”西面靠北之城门)。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卫”——“帝丘”(杨注: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传世有康叔丰鼎,丰即封。“卫”字卜辞多见,足见其地名早已有之,金文亦有,字形不一。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戴公庐曹,今河南旧滑县治(新治已移至道口镇);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于春秋后十三世二百五十八年,为秦二世所灭。#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西南。《明一统志》又有帝丘城,云在滑县(此指旧治,今已移治于其西之道口镇)东北七十里土山村,即卫成公所迁,盖其境相接也。则卫自楚丘迁帝丘,两地相距不远。#卫自成公已迁都帝丘,即今濮阳县西南二十许里之颛顼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舒州”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65,北纬38.7(-大城县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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