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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谍海孤舟—法国情报部门一个负责人的自述》 -- 以一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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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卡伊警长的雪茄烟

11月2日(星期二)清晨,我一大早就赶到了办公室,准备把我在电话上同洛佩斯的谈话整理成一份清楚明了的报告。

我把自己关在图雷尔总部办公室里整纪录,因此,没有机会听到那天上午轰动巴黎的传闻。政界沸腾了,反对派在共谋对策,官方人士则惊慌失措。政府各部之间的电话铃声不断,一场大规模的欺骗性宣传开始了。摩洛哥人熟知此中内情,法国特工部门却上了圈套。非常奇怪的是,谁也没有提到那些流氓和警察所起的作用。

我拿着初稿走进博蒙的办公室时,他仿佛对此事兴趣不大。我对乌弗基尔和摩洛哥的一些政策一无所知,所以想在定稿以前请他过目,或许博蒙有所了解。因为他是研究室主任,他有一些情报来源是我所不知道的。我还对他说,上个星期天,我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最后电话总算接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我,博蒙先生度周末去了。

博蒙是巴黎综合工科学校的毕业生,后来当上了空军少校,他对文职人员,甚至对圣西尔军官学校的毕业生或其它军兵种的军人都隐约流露出瞧不起的神情。所以,我的话使他十分不快。

他非常冷淡地反驳说:“不,我没有去度周末,也没有人会对你这样讲,恐怕是你弄错电话号码了吧……”

“我保证没弄错,我还一再……”

后来,他向我发誓说他没有离开过巴黎,也不可能有什么女人接电话。

博蒙精明强干,但狡黠奸诈,而且往往喜欢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他不愿承担任何责任。此人轻浮多疑,厚颜无耻。他象法国政治家马萨林①那样,习惯于使用转弯抹角的手法,在局里,

①朱尔马萨林(JulesMazarin,1602-166l年),原籍意大利,红衣主教,l642-1661年任法国首相。——译者

我们俩都是处级负责人,然而,在他眼里,我又算得上老几?不过是一个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地专管搜集情报而没有什么主见的人罢了。

当我同他谈起本巴尔卡事件时,他冷笑道:“绑架,你是开玩笑吧!反正我不信,有人把事夸大了……”

乌弗基尔将军宁愿不住摩洛哥驻法大使馆和旅馆,却神秘地跑到洛佩斯家里过了一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他有一次艳遇想隐瞒下来,”博蒙以一种讽刺的口吻说道,“你想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博蒙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保罗雅基埃有关我们所掌握的一些新的情况。他认为自己在判断上要比局长更加高明。图雷尔总部的真正老板、法国谍报工作的中流砥柱,就是他博蒙。在他看来,保罗不过是总部昙花一现、来去匆匆的一位过客。

十时三十分,蓬皮杜让人直接打电话给保罗雅基埃,着急地问他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是否有两个特工人员名叫洛佩斯和菲贡,外界盛传,这两个人与本巴尔卡失踪事件有牵连。

保罗有些恐慌,因为性虽然知道有个洛佩斯,但对菲贡却毫无印象,他答应马上向挡案室和各处了解。保罗随即发出了一份调查通知,在总部传阅。这份通知使博蒙猛然警觉起来。于是,他便去找保罗。他对保罗说:“关于本巴尔卡事件,菲维尔正在起草一份新的有关他同洛佩斯淡活的报告。”

在此期间,马提翁大厦打来的电话更加频繁了。

“我可以向你担保,”保罗回答说,“这个菲贡不是我们局的人!”

然而,在各部办公室,只要一说某个离奇古怪的人不是特务,人们反会相信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特务。蓬皮杜的亲信们显然上了圈套,竟听信谣传,信以为真,他们似乎认为我们的总部掌握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中午,保罗气得脸色发白,他把有关的主要负责人全部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其中有博蒙、莫尔旺和我。局长让人把我的前两份关于本巴尔卡的简报给他拿来。凑巧,这时我当天整好的同洛佩斯的谈话纪录也打好送来了。

“我们局受到了怀疑,”他说,“我们应该辩白!警察局还要求我们做出解释哩!”

我回答说:“我认为我们不该同政府官员和警察搞在一起。我们问心无愧……”

“不!我们应该击跟他们把话讲清楚。”保罗越来越激昂地说,“对了,对了,菲维尔,就这么办!我已经答应警察局局长办公室主任,说你今天下午到他那里去,你去以前可以装装样子,到国家保安总局戈达尔那儿看一下。”

保罗对我说:“你瞧吧,他们会亲切地接待你,而且能够守口如瓶。你找局里反间谍部的人陪你一起去。”

“让我向他们提供什么情报呢?”

“我们所掌握的关于本巴尔卡的全部材料,你的报告,在档案室和各个地区科所能收集到的材料……”

“不过,”我对他说,“至少要让我调查一下这件事。我们在摩洛哥有一个活动能力很强的谍报站,几天之内,它就会向我们提供全部情况。”

“我不许你这样干,”保罗说,“现在可不是再找麻烦的时候!”

我回到办公室时,仍然茫无头绪。我的女秘书纳内特把我从闷闷不乐的苦思其想中唤醒过来:

“卡尔卡松-勒迪克来的电话!我对他说你很忙,但他一定要找你,说事情非常紧急。”

“老兵俱乐部”的这个常客在电话里发起火来,用一种讽刺和责备的语气对我说:“老兄!恐怕你把午餐的事抛到脑后去了吧?”

“什么午餐?”

“唉,不是几个星期前咱们和卡伊警长约好的吗?上个星期我还给你的女秘书打过电话,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你现在总不会躲起来吧?”

“好吧,”我回答说,“不过我的时间不多,因为我今天下午一上班还有急事。”

我似乎听到对方在电话里忍不住低声冷笑。或许这是一种幻觉吧?看来卡尔卡松-勒迪克对我的忧虑心情和别人为我设下的圈套已了如指掌。

“好吧,”勒迪克说,“一点钟左右在‘老兵俱乐部’见。”

我没有断然拒绝这顿莫名其妙的午餐,竟在这样一个多事多虑之日如此白白浪费时间,我真对我自己生气!尽管如此,我还是按约定时间来到圣佩尔街“老兵俱乐部”。快到两点钟的时候,卡伊才匆匆忙忙地赶来。见到我们,他便假惺惺地表示一下歉意。

如果我知道他是从哪来的,是什么事耽误了他,那局面就会大不一样。

让卡伊机智灵活,身强体壮,行动神秘莫测,外表虽善良可亲,内心却冷酷无情,他指挥着一帮子无恶不作的流氓、眼线和密探,这是他在反对秘密军队组织的斗争中接收下来的。卡伊和这样一批声名狼藉的匪帮沆瀣一气,表面上却俨然是个堂堂正正、白璧无瑕、谁也不会怀疑的模范警官。警察局情报处的这位副处长是罗歇弗雷的心腹。此人非常圆滑,能把有害的丑闻和策划不周的拙劣阴谋计划悄悄地处理掉。因此,他有办法维护一些人的声誉,又能根据指令使他们名声扫地。所以,政府对他的工作格外满意。

让卡伊已成为某种“传奇式的人物”。他喜欢和流氓阿飞一起鬼混。他曾打进戴高乐共和国的敌手的谍报网,钻进他们的领导核心,鼓动那些支持阿尔及利亚归属法国的亡命之徒进行绑架、暗杀活动。与此同时,他留心他们作案的准备工作,并采用特工人员那种先让歹徒们持枪抢劫,然后将罪犯当场捕获的策略,到了最后时刻才出场将这些亡命徒一网打尽。

卡伊在戴派谍报网的核心工作,公民行动队、类似的谍报网以及警察机构的各种情报都汇集到这里。因此,他对我的情况必然是了如指掌。

我甚至可以进一步加以说明:那天是11月2日,星期二,当我们碰头的时候,卡伊基本上已经了解到本巴尔卡事件的来龙去脉。因为,他当时是从弗朗索瓦米隆街八号他的朋友皮埃尔勒马尔尚的办公室里出来的,他在那里同菲贡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

菲贡不仅是勒马尔尚的老主顾和保护对象,而且还是这个戴派律师的老朋友。他们在圣巴尔贝公学时是同窗。菲贡是个高级官员的儿子,他父亲在卫生部任总监。在堕落成为流氓之前,他匆匆忙忙地结束了人文科学的学业。

过去,勒马尔尚曾经把菲贡介绍给自己的一个熟人——卡伊。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对菲贡说,“这个人很随便,也很可靠。对他,就像对我一样,你可以无话不谈!”

菲贡凭他那流氓的嗅觉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卡伊说话时模仿我们的腔调,但看他那副样子并不像流氓,也不像密探,我看他准是个警察。”

这些并不影响菲贡继续同卡伊经常来往。可是,从本巴尔卡被绑架的那天晚上起,菲贡有些惊慌失措。他很容易胡思乱想。要不他真能拿到钱,要不就是那些摩洛哥人已经启程回国,把他给涮了。洛佩斯一开始就答应卡伊用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的金字招牌招摇撞骗,但这块招牌现在又怎么样了呢?是砸了还是名存实亡呢?

菲贡和布什塞什一伙不同,当事态开始严重起来时,布什塞什一伙便跑到西德去了,现在可没有人请菲贡到摩洛哥去避风。他和洛佩斯也不同,他并非是警察局和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的人。如果出现什么差错,倒霉的正是他菲贡。他蹲过十二年班房,再也不愿旧地重游了。

星期三早晨,满腹疑虑、忧心忡忡的菲贡来到了勒马尔尚的办公室,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说出来了:绑架的背景、把本巴尔卡押至丰特内勒维孔特以及随后转押到奥穆瓦的过程,乌弗基尔和德利米赶来巴黎、洛佩斯别墅里的深夜密谈等等。在勒马尔尚的要求下,菲贡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当着卡伊的面又重复了一遍。他甚至还明确指出有一些警察也参与了绑架行动。是哪些警察呢?

“哦,那是一些平日同洛佩斯一起活动的警察。”

卡伊对警察局的情况十分熟悉,因此,无需进一步追究。此刻,已初步肯定苏雄和瓦托是同谋。警察局也很可能牵连进去了。

卡伊是罗歇弗雷部长机警的眼睛,他及时向这位部长作了报告,随后又向警察局长莫里斯帕蓬汇报了这一情况。现在,他坦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似乎后悔自己不该姗姗来迟。

“不过,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本巴尔卡被绑架三天后,报刊、广播、政界以及国外都发出了一片愤怒的呼声。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幕后策划者们开始施放烟弹了。他们想随便找一个替罪羊,再找一个部门来背起这个黑锅。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罗歇弗雷的那帮人——流氓、密探警察——统统保护起来。

午餐开始时,我们东扯西拉地闲谈起来。后来,卡伊带着沉思的神色开始抱怨道:“不管怎么说,本巴尔卡事件还是给政府脸上抹了黑,简直是糟透了!”

当时,听到卡伊提起一个无人不谈的话题,我并不觉得很奇怪,但使我感到诧异的倒是,卡尔卡松-勒迪克突然像蹦起的弹簧一样霍地站了起来,以一个鸡毛蒜皮的借口溜走了。卡伊和我继续面对面地交谈着。我后来才明白,这是他们巧妙地安排好的一场戏。

卡伊朝我倾着身子,向我介绍了关于本巴尔卡事件的另一种说法,这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根据他的介绍,本巴尔卡上了一些流氓设下的圈套,绑架者把他交给了乌弗基尔将军。以后又怎么样了呢?

卡伊用手向我作了个捅刀子的姿势。

这个警长尽量避免对我提到警察局的警察在绑架本巴尔卡的事件中起过什么作用。然而,对这个问题,菲贡早已讲得一清二楚了。这时,卡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装出一副对事件的前困后果了如指掌的样子对我说道:“上边的人认为你们那里有些人卷进去了!例如,有人说洛佩斯就不是清白无瑕的,他参与了绑架事件……”

我回答说:“这倒使我感到震惊,要是象你说的那样,洛佩斯是应该同我们先打个招呼的。另外,据我所知,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而是和老婆孩子一起在乡下,”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他带副眼镜和假胡子跑到那里去干什么呢?”卡伊出其不意地反问道。

卡伊大概是发现了我的惊讶的神情,正在为自己的这一招而自鸣得意。

“你对情况了解得真是细致入微,”我对他说,“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不管怎么说,洛佩斯与我们总部已经没有密切的关系了,他主要是为警察局工作。”

卡伊用手摆了摆,仿佛是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似的,面部表情也突然变了。他前额紧皱,满面愁容,装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问道;“你能肯定与你们局毫无关系吗?”

我耸了耸肩说:“据我所知,我们和这件事毫无牵连。”

“那就太好了!”卡伊略带威胁的口吻说。

显然,卡伊力图搅乱我的视线,让我去怀疑洛佩斯,怀疑我的上司,这也许是行动处干的坏事吧!天知道!把本巴尔卡列入“智囊行动组”猎袭对象的名单,已经有好多年了。至于第七处,我觉得问心无愧。再说,这类活动也不是我们处的任务,因此也就更谈不上我们处卷入这一绑架事件中去了。

当然,洛佩斯也可能有些问题。最初,他也许是跟我撒谎,或向我隐瞒了部分真相。不过,这一切我都会弄明白的,因为在三点钟以前我要到康巴塞雷斯俱乐部去找他,然后再去警察局。

“洛佩斯,”我对他说,“我没功夫同你多谈,你得明确地回答我,你是否和本巴尔卡事件多少有点关系?你到底参加了没有?”

洛佩斯大声叫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当然没有嘛!”

“说真的,洛佩斯,你一点份儿都没有吗?”

“丝毫没有!”

“洛佩斯,你发誓!”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说:“我发誓!”

“谢谢你,洛佩斯,这同我原来想的完全一样!”

这一下,我完全放心了。辞别了洛佩斯,我来到国家保安总局局长莫里斯格里莫的办公室主任戈达尔的房间。我们局反间谍部的两位同事,阿尔贝康和克莱因已在那里等我。我把他们拉到一边解释说:“我方才去找过洛佩斯,他发誓说没有参与这件事!”

由于上司让我们协助管察局调查此案,因此,我们局反间谍部副主任阿尔贝康郑重其事地把写有五行字的一张卡片交给了戈达尔。卡片概述了国外倩报和反间谍局提供的关于本巴尔卡事件的情报。

阿尔贝康用他生硬的卡塔卢尼亚人的口音列举了卡片上写着的所有人名,然后补充说;“我想告诉你们,报告中多次提到的乌弗基尔将军目前正在巴黎。他是应我国政府的邀请,前来参加摩洛哥地方行政官员训练班结业仪式的。”

他的这番话意味着完全可以谨慎地向乌弗基尔提些问题,况且,在上述的仪式上,乌弗基尔说不定会见到他的法国同僚罗歇弗雷。

戈达尔对这样的谈话感到不快。为了结束这次谈话,他突然站起身来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这个事件与我不相干。你们大概同松韦伊先生还有约会,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谢谢你们前来看我。”

在一切都尚无定论,而且还可以进一步弄清事实真相的关键性的这一天里,我们却去进行如此荒谬、甚至近乎滑稽可笑的交涉,这使我突然感到奇怪。

假设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真是光明磊落的话,那么它就应当派我们把我那三份报告全拿上去见警察局的高级负责人。

这三份报告一共有六页,中午还整整齐齐地放在保罗雅基埃的桌上。根据局长的意见,甚至还应加进一些从档案室和各地区科收集的情报中摘录的材料,凭这么多的材料,就可以有效地同警察局负责人讨论问题,迅速核实某些线索,并及时采取行动。

可是,实际情况又如何呢?当时我要先后会见卡伊、洛佩斯,我走后,博蒙和阿尔贝康关在办公室里精心炮制了后来提供给警察局的那份情报。奇怪的是,博蒙这个不可捉摸的家伙,如同蜷缩在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这个核心谍报网上的一只蜘蛛,这次竟然违背了保罗雅基埃的指示。

他对阿尔贝康说:“你按9月22日的报告准备。警察局感兴趣的只是报告里的名单,你把它抄在一张卡片上,这就行了……”

阿尔贝康不屑亲自抄录这份名单。他只要向局反间谍部的某个小职员传达一下博蒙的指示就可以了。卡片上只有这么一点材料,因此,我在戈达尔的办公室里见到这张卡片时就感到吃惊,卡片上写着勒马尔尚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关于菲贡、什图基、贝尼埃等人,也没有提供任何新情况。乌弗基尔的名字则神秘地消失了。警察局的人拿到这张硬纸片后,一定会捧腹大笑。

他们会说:“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的工作就干这个吗?”

临行前,博蒙还下了明确的命令:“你们的讲话不要超越这张卡片的范围。就说我们所了解的只有这些!”

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呢?我住5月10日上呈的第一份简报里提到了乌弗基尔主张采用“非常手段”,有目的、有步骤地接近本巴尔卡的企图。为什么对这份简报只字不提呢?

后来,博蒙直言不讳地说:“事态发展很快,事情处理得十分仓促。填写卡片只用了十分钟。时间紧迫,不可能写得更长、更全面……”

其实,如果把我的全部报告都送上去,就会把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粗枝大叶的工作作风暴露无遗。怎么搞的,掌握了这么多情报却按兵不动呢?为什么不向马提翁大厦,也不向爱丽舍宫报告呢?自那时起,就必须不惜代价地掩饰总部逃避责任的事实,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总部由于忽视我的报告,以及对事情的处理漫不经心而犯下了马马虎虎的错误。

我们来到警察局后,先是在前厅等候,因为办公室主任“正有事”还不能见我们。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这使我感到纳闷。局里原来说,警察局焦急地等用我们的情报,可现在却让我在这儿傻等。

从我坐的地方可以看到松韦伊办公室的门。当我突然发现卡伊叼着一支又粗又长的哈瓦那雪茄烟,东张西望、摇摇晃晃地从松韦伊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不禁大吃一惊。

卡伊发现我坐在那里,并且意识到我已经见到他了,于是便挺起身子朝我走来,他如同久别重逢,向我热情地伸出手来。其实,我刚刚和他共进午餐,在一个小时前才分手。他的举动不是有些奇怪吗?

他看出我满脸疑云,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哦,我是顺道进来的,不过是想转一转……”

我又打量了一下他的雪茄烟,心想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蹊跷。为什么卡伊想让我相信他来了不一会呢?使我感到更为奇怪的是,当我和局反间谍部的同事刚刚被领进松韦伊的办公室时,卡伊又露面了,并且径直走到旁边的一把扶手椅前坐了下来。他在警察局长办公室主任这里竟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无拘无束。

“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松韦伊说,“卡伊先生就留在这里,尽管他不负责这项调查工作,我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显然是说谎,因为帕蓬局长后来到处嚷嚷:“一开始,我就安排了我们最优秀的警官卡伊先生来负责处理这一案件。”

其实,还应该补充一句:卡伊警长在没有得到上司正式同意之前就已经关心这项工件了。

总之,在松韦伊的办公室里,卡伊先是作为这次谈话的局外人坐在一旁,继续抽他的雪茄烟。然而,当我瞥见眼前摆着的一件东西时,我心头不禁一震。松韦伊的办公桌的正当中摆着一个“罗米欧与朱莉叶”牌雪茄烟盒,旁边的烟灰缸装满了烟灰,室内充满了雪茄烟味。现在我可以肯定,卡伊方才同我讲的都是谎话。

他离开圣佩尔街“老兵俱乐部”后,就直接到这里来了,松韦伊刚才同他在这间办公室里进行了密谈,以致让我们在前厅焦急地等了半个多小时。

卡伊总是想让我相信他的话。不过,他那支即将燃尽的雪茄烟却戳穿了他的谎言,因为这支烟肯定是从松韦伊的烟盒里拿的。

帕蓬的这个左右手和警察局“最优秀的警官”在一起能谈些什么呢?在这种日子里,当然不会是闲扯。事情很清楚,他们谈的肯定是本巴尔卡事件和警察局的警察以及眼线与此事的牵连;卡伊也肯定向松韦伊透露了当天上午菲贡在勒马尔尚律师家里倾吐的秘密。因此,松韦伊在办公室接待我们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皮埃尔松韦伊曾忠实地追随莫里斯帕蓬,先是在阿尔及利亚的君士坦丁警察局工作,后去摩洛哥首都拉巴特法国总督秘书处工作,最后则跟他来到巴黎警察局,担任局长办公室主任。

他为人严肃,公正不阿,工作积极,守口如瓶。毫无疑问,他是法国政府中掌握机密最多的一个高级官员。二十年来,从本巴尔卡事件、马科维奇事件到德布罗伊事件,他一直承担着敢于掌管法兰西共和国重大机密这种令人不快的任务。他对那些最无头绪的档案非常熟悉,所以,始终能够坚定不移,泰然处之。

一个荒唐的仪式又开始了:我郑重其事地向松韦伊递交一份已经提供给国家保安总局的卡片的抄件。

“你会看到,”阿尔贝康说,“菲维尔先生的第七处已经把他们掌握的全部情况都写上去了,”

我们象一无所知的傻瓜一样奉命来到这里,向一些早巳熟知内情的人提供我们手头掌握的情报。

松韦伊浏览了一遍卡片,然后把它递给卡伊。看完后,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卡伊刚才还见过菲贡和勒马尔尚,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卡片所载的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却一言未发。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勒马尔尚是谁,因为没有进一步调查的命令。此时,卡伊本来可以讲几句关键的话,譬如对我们说:“别琢磨了,我了解这个勒马尔尚,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是个戴派律师,等等。”

可是,他一言不发。受盘问的反倒是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

“我想知道,是谁向你们提供这些情报的?”松韦伊问道。

保罗雅基埃曾催促我们同警察局充分合作,尽管这个指示从一开始就是完全错误的,但我们也只好执行。我们说:“我们最优秀的联络员之

关键词(Tags): #间谍#勒鲁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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